作者:釉彩的钥匙
“他们送的礼物我还帮你收着呢。”丹赋圣原本是想等晨归长大之后就把礼物还给晨归,可晨归表示那些东西放在师兄手里就好,他和师兄没必要分得那么清,再后来他俩闹掰,这些东西就永远留在丹赋圣手上了。
“师父刚收我的时候他也来过。”犹清真人收了个魔族徒弟的消息传得沸沸扬扬,那时候来向犹清真人道贺的人并不多,这个元泽就是其中一个。
元泽还抱过丹赋圣。
那时候的丹赋圣性子软弱,元泽却夸赞丹赋圣“有天人之姿,日后必成大器”。
可不是么,就现在获取的消息来看,元泽是间接死在他手上的。
不过这人和犹清真人的关系也不怎么样。犹清真人压根不喜欢霄国那帮修士。
可如果找不到这个元泽,换魄的事又该怎么解决?
元泽从清傀手里获取了功法,但后来他自己是改进过的。
清傀在努力琢磨,若是清傀正常,那估计也只需要半天工夫。
可如今清傀的脑袋是坏的,他着急忙慌地琢磨半天,然后脑袋越琢磨越迷糊,越琢磨越呆板,最后又陷入活死人的状态,还得有人把他叫起来才行。
叫他的还不能是旁人,不然他压根不会搭理,必须让徒弟把他弄醒,然后跟他说清楚刚才他们在研究什么。
之后清傀便开始重复由急迫到半死不活的过程。
元泽是个修士,他是没有坟给丹赋圣刨的。
这条线暂时地断了,只能寄希望于清傀能琢磨出一点门道。
“对了,丰命熠最近怎么样?”丹赋圣问晨归。
“他魔障了。”
那个严老八稳步前进,修行一日千里。
丰命熠越看越无法接受,后来他当着严老八的面质疑对方的身份是伪造的,结果严老八压根没把他的质问当一回事。
没有被质疑的愤怒,他也没有去证明什么。
当时严老八只是对他说了一句:“是真是假都是我自己的事,跟你没关系啊。修行是个人的事,我哪怕骗你,我也骗不了我自己。”
然后丰命熠又破防了,他居高临下地贬低严老八。
他说严老八是个字都认不全的凡人,严老八表示丰命熠说得对。他又说严老八是个没见过世面的乡野老头,严老八觉得丰命熠说得对。
就这样,永远开朗的丰命熠差点被严老八气到吐血。
他做梦都在琢磨这件事,梦里的他修行超过了严老八,而作为下等人的严老八也终于回到了他应该在的位置。
梦里丰命熠教育严老八,他说严老八看不透。而严老八因为执拗,修为一落千丈。
他一边扼腕一边帮着严老八恢复修为。
严老八感激涕零,而丰命熠只是表示:“虽然你过去对我多有冒犯,但我是修行之人,若我在意这些,我还修什么道?”
梦里的丰命熠一副高人做派,严老八就像丰命熠曾经见过的所有普通人那样,仰头看着他,期盼着救赎。
可梦醒了,丰命熠又变回了那个没有修行的“皇帝”,而严老八对他的态度依旧是鄙夷。
其实严老八对丰命熠没有太特殊的感情,他所有特殊的感情都留给了自己的爱人和子女。
严老八其实觉得丰命熠是个小孩,一个叛逆期的小孩。
这样的孩子严老八见过不少,他不可能去鄙夷一个叛逆期的小孩,他只是尽量不去激怒对方。
可他的行为落在丰命熠眼中便是无视。
丰命熠自己琢磨了两天之后彻底陷入了魔障。
原先丹赋圣的血傀折磨了他那么久,他不觉得受辱。因为丹赋圣是犹清真人的弟子啊,他是魔主,是修行者的“皇”,地位远在他之上。
在丹赋圣面前,丰命熠自觉自己是那个打破偏见的勇者,他是弱势的那一方。他期盼着有一天能够指着丹赋圣的鼻子,告诉他“你不该看不起任何一个小角色”。
他同其他的人类皇帝是不一样的。
可丰命熠做不到也没什么,反正丹赋圣一开始就是厉害的那个。
丰命熠忘了犹清真人他们宗门所在的国度也是有皇帝的,丢下皇位跑去修行的皇帝丹赋圣见多了。
他们宗门穷,就靠这几个跟皇室沾边的弟子挣点香火钱。
丹赋圣还帮忙教过这类弟子,皇帝和皇帝之间也是有区别的,只要能入门,那修士之间就必有共通之处。
皇帝成修士压根不是什么能用来打脸的变化,可丰命熠忽视了这一点。他自以为是地把自己放在了反抗者的位置上,然后自己在自己的想象里热血沸腾。
直到出现一个严老八。
丰命熠觉得自己的剧本被偷了,被一个大字不识的老头给偷了,这个老头还敢看不起他,还敢无视他?!
丰命熠的情绪越来越偏激,越来越极端。
终于,在他情绪到达某个临界点时,他感觉身上有什么东西被动地脱离了。
丰命熠开始注意力不集中,嗜睡,他的情绪依旧激烈,积攒在他胸腔,可他无法对外表现。
清傀趁着他心神不宁,神魂震荡,把他体内的七魄给剥离了。
清傀高高兴兴地把七魄还给晨归,而晨归暂时把七魄分开,分别放置在了他父母转生的蛇和老鼠身上。
原本意识混沌的蛇和老鼠在短暂的愣怔之后猛地抬头看向晨归和丹赋圣。
“岳父岳母?”丹赋圣轻声问。
晨归身体僵了一下。
老鼠:“吱吱吱!!”
蛇张大嘴巴,但它发不出声音。
“岳父在唱歌诶!”丹赋圣笑着说。
晨归:“师,师,师兄,嘘!!!”
第91章 你哭什么啊?
虽然不想承认,但按照丹赋圣的标准来看,霄国确实都是一群老古板修士。晨归的父母更是如此,否则也不会在七岁之前就把晨归这孩子养定型了。
而老古板们最见不得的就是丹赋圣这种吊儿郎当的性格。
两千七百多年后与父母重逢,晨归希望自己父母知道自己过得好,也希望他们对丹赋圣的印象是正面的。
丹赋圣本人显然是不怎么在乎形象的,他趁着晨归没有反应过来,伸手摸了摸王锦蛇的脑壳:“岳父,你这辈子是条小母蛇唔唔唔!”
晨归死死捂住了丹赋圣的嘴巴。
王锦蛇僵在原地,似乎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反应。
丹赋圣又唔唔了好几声,他试图起身,却被晨归死死地摁了回去。
“父亲,母亲。”晨归施展术法,让一蛇一鼠有了开口说话的能力。
老鼠张嘴:“阿归?你真是阿归?!”它的声音很奇特,不似男声也不似女声,尖尖细细的。
“母亲。”晨归搂着丹赋圣,噗通一声就跪下了。
“阿归!”老鼠跑上前,但它只能摸到晨归的膝盖。
晨归想用手把老鼠捧起,可他怕自己一松手就让丹赋圣跑出来。
丹赋圣也知道晨归的顾虑,所以他帮晨归托起了老鼠,把老鼠捧到晨归的脸侧,方便老鼠摸晨归的脸。
“阿归。”老鼠抚摸晨归的面颊,“都长这么大了?”
“母亲。”晨归没太多表情,可他眼中已经蓄满了泪水。
王锦蛇也开了口:“如今是什么年份?”
“是新历642年,距离您二位离世已经有两千七百多年了。”晨归解释。
“两千七百多年?!”老鼠和蛇同时出声。
晨归大致概括了一下这两千年来发生的大事件,不过在提起魔主的时候,晨归道尽了丹赋圣的苦衷,几乎要把丹赋圣洗成纯白,一鼠一蛇越听越愣。
“丹赋圣这孩子成了魔主?”老鼠看向丹赋圣。
丹赋圣挣脱了晨归的束缚:“岳母你认识我?”
“师兄!!!”这种坦白方式也太轻浮了。
老鼠脸上的肌肉不足以支撑老鼠做出复杂的表情,可晨归分明在老鼠脸上看到了几分震撼。
而在震撼过后,老鼠默默忽略了那个称呼:“你还小的时候,我见过你。”
“可我不记得。”如果真见过,丹赋圣没道理会忘。
“那时候你还是个孩子,犹清真人说你怕人,我们也怕吓着你。”老鼠解释,“所以犹清真人隐去了我们的身形。”
丹赋圣的微笑僵住了。
“说来惭愧,此类行径实在算不上光明正大,可犹清真人盛情难却……”老鼠还挺羞愧,“他也是太过激动了,犹清真人很喜欢你。”
它的性格确实和晨归差不多。
不过犹清真人偷偷观察自己?!隐去身形?!
神识里,丹赋圣抓着犹清真人的衣领咬牙切齿:“老东西?!你偷窥我?!”
“那我有什么办法?!”犹清真人理直气壮,“你又不肯让我摸,你小时候长得怪可爱的,要是你一直有心理问题,那我不就错过我徒儿的幼年期了?我失去的福利又有谁能赔给我?”
丹赋圣:……
这个老王八蛋!
神识外,老鼠继续开口:“你是个好孩子,不然你师父也不会这么在乎你。可怜世道不公,让你受了那么多年的磋磨。”
“我不可怜,岳母您比较可怜。”丹赋圣觉得自己还好,而且自己日子越来越好了。
“你是个懂道理的孩子……”
它话没说完就被丹赋圣截断了:“也没那么懂道理。”他估计自己这位岳母是想把自己劝退了。
老鼠陷入沉默。
王锦蛇这时候开口了:“你们是师兄弟啊!”
眼见事情没法再平缓地过渡,晨归在跪下的同时还给二位磕了个头:“是我先起了意!与师兄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