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叨叨捞
躲是吧,看你能躲多久。
深深呼吸,佘初白去拿扫把清理地面,同时也没有放弃搜寻唯一嫌犯的踪迹。握着扫把用力捅进床底下,被一块颇具分量的物体挡住。
佘初白趴到地上,侧头去看,可不正是那个知道自己闯了大祸就躲着不出来的狗东西。佘初白狠狠捅了几下:“给我滚出来。”
声音不大,但足以令狗不寒而栗。
狗怯生生地“嘤”了一声,一瘸一拐更往里躲了点。
佘初白挥动扫把,只带出来几块不知藏了多久的小肉干。
床底下很黑,佘初白只能依稀看见一小团模糊的黑色轮廓。
“我数三声,你别惹我了啊。”佘初白冷声警告着,“三,二……”
佘初白忽然伸长手臂,将扫把抻到最远距离,压到狗身上按住,在它有所反应之前,一把拖出来。
“嗷!嗷!嗷!”小狗惊叫得就像是有人把刀架在它脖子上。
佘初白两手抓着狗,只见那狗眼里泪光流转,水汪汪的,不断楚楚可怜地小声哀鸣着。在清晰的光照下,佘初白才看清了,狗的后腿上,扎着一块不大不小的玻璃碎片。
“……”
到底是什么样的蠢狗啊。
如果这个破破烂烂的世界就是由这样的小狗缝缝补补,那恐怕,这颗美丽的蓝色星球,过不了多久就会变成一个满是窟窿的陨石洞坑。
拔出玻璃碎片时,杰西卡撕心裂肺地长嚎一声,但没有更进一步的抵抗行为。佘初白依照生活常识,涂了点碘伏,包了层纱布。
还好狗表现得还算配合,不然佘初白不能保证它完好的屁股和受伤的小腿哪一个会更疼。
这条早上还活蹦乱跳、生龙活虎的狗,此刻彻底蔫巴了。
佘初白把狗关进笼子,继续收拾烂摊子。早上刚清过的垃圾桶又满了出来,佘初白换了新的垃圾袋,然后打开手机点外卖,把超市买的鸡胸肉丢进沸腾的热水中。
外卖到了,鸡胸肉也差不多放凉了。佘初白把肉撕成条状,放到虚弱养病的杰西卡面前。
小狗顿时精神抖擞地蹦了起来,什么疼都忘了,吭哧吭哧把整张毛脸埋进狗碗里。
之前那副病殃殃的样子该不会是装的吧?佘初白不禁怀疑。
佘初白点开手机,在先前发布的领养贴的一堆留言中,挑中一个看上去最有钱的,私信联系。
原本还有三分犹豫,这下多谢狗替他做了决断。他远远瞥了一眼心无旁骛狼吞虎咽中的狗崽子,想着要养这么个无底洞,没点经济实力还真不行。
盛夏是雷雨季,但熟睡中的佘初白并非被雷惊醒,而是被狗子慌乱的叫声,以及不停跑酷撞床的动静搞得无法再装睡下去。
他胸中揣着一团火,垂下一只胳膊在床边捞了捞,不费什么力气就在捉住了那只不知在发什么癫的狗。
一只手就能全部握住,还真是很小的一只狗。
漆黑的房间里霎时亮如白昼,闪电划破夜幕后两秒,震耳欲聋的雷声铺天盖地,仿佛那道雷就劈在头顶上。
手里的狗剧烈挣扎起来。
雷来得快去得也快,轰隆隆的雷声没两分钟就停了,但狗全身细密的战栗没有消退,一种情有可原的恐慌。
和捡到它的那一天似曾相识。
“你上辈子是被雷劈死的啊?”佘初白至今没发觉与狗讲道理是白费口舌。
小狗发出嘤嘤呜呜的哀嚎。
佘初白叹一口气,把狗放在身上,哄小孩似的拍拍背。
夏天的佘初白睡觉时一般只穿裤衩子。
小狗哼哼唧唧地趴伏在佘初白胸口,柔软的毛发与光滑的胸膛零距离接触,伸出小小的舌头舔了一下。佘初白渐渐习以为常,人类幼崽看到什么都往嘴里塞,小狗幼崽看到什么都想舔一下。
他没有当一回事,但接下来,这只狗完完全全突破了他所能容忍的底线。
虽然从狗的角度看,只是一种本能驱使,人类七老八十了也还在喝牛奶补钙,它一只还没断奶的小狗渴求哺乳难道不是天经地义。
佘初白上身僵直,疼倒不是很疼,但这份不适感很难找到合适的词汇形容。他抓起那只狗,用背毛在胸前抹了两下,擦去湿哒哒的狗口水,随后,闭上眼睛,在黑暗中随便往某个方向一扔。
四仰八叉摔在地上的狗叫得就像是叉着腰在跟人吵架。
佘初白点开手机,在一片扰人心神的汪汪汪中,给选定的领养人发送:「没关系,你忙我送狗上门,发下地址,明天就送过去。」
「那太好了!会不会太麻烦你,路费我包,你打个商务车吧。」
佘初白恨不得坐火箭连夜把这块烫手山芋送走。又在心中默念两声对不起,把那位领养人的电话存下来,备注为“自愿的倒霉蛋”。
虽说要亲自送去,但毕竟白天要上班,佘初白下班回到家才开始着手准备。
他把狗窝狗粮狗玩具收到一块,刚开始小狗看他拿玩具很高兴地守在他脚边翘首以盼;然后佘初白开始卷狗窝,小狗急得跟他拔河,以付出一颗乳牙的代价惨败;最后佘初白把它最在乎的零食一袋一袋塞进狗笼里时,反倒不见狗的踪迹了。
他正纳闷,就听见静悄悄的沙发上忽然摔下一声巨响。
佘初白隐隐感觉不妙,回过头,只见他坚挺的服役了四年的手机,以十分凄惨的姿势不得善终。
佘初白放下手中一切走过去,那狗瞬间逃之夭夭,远远躲着他藏进床底下。
佘初白拾起手机,不光是屏幕摔裂了,背板上是更是有两个深深的圆形孔洞,被狗牙咬穿了。
怎么不电死它。
佘初白泄力坐到沙发上,黑漆漆的床底冒出两点绿豆大小的亮光,两颗狗眼珠子关切地窥视着他的一举一动。
现代人没了手机,不说缺胳膊少腿,也是寸步难行。原定的计划被迫泡汤,这狗短时间内是送不走了。
佘初白沉沉地闭上眼,随后又没有表情地睁开,阴森森地朝着那块昏暗不明的低处冷笑。
“不想走?那你可有好日过了。”
小狗懵懂且水灵的眼珠眨了眨,发出意味不明的哼唧。
它还太小,就算以人类标准放大十倍,也尚处于一个稚嫩无知的年纪,所以不认识“后悔”这两个字怎么写。
第6章 幼犬花期
撂完狠话,佘初白也不能真的拿狗怎么样。虐狗是只有杀人犯才能干出来的事。
一些放在人类身上罪大恶极的行径,一旦安到狗身上,就天然拥有了豁免权。难道佘初白还能叫狗吐钱出来赔他手机吗。
一只零元捡来的狗,凭借自身不懈的努力,在短短一月内通过咬坏抱枕、手机、Apple pencil,成功让自己的身价挤进了万元户的行列。
狗不是天使,而是恶魔,这是佘初白最新版本的感悟。
月末,佘初白就近找了一家宠物医院,很小型,除去门面接待厅,猫狗病房(也就是一间间铁笼),就只剩下一间医生的接诊手术室。佘初白登记完基本信息,等了二十分钟,前面的人牵着一只雪球般的萨摩耶出来。
两只狗短暂对视一秒,然后像开锅一样吵了起来。佘初白用力按下狗脑袋,加快步伐,带它进去打疫苗。
兽医戴着一副比啤酒瓶底还厚的眼镜,弹了弹针尖。佘初白按着狗固定,不让它乱动。
“嗷呜——!”
针尖扎入皮毛,狗不出意外开始鬼喊鬼叫,但持续不到两秒钟,疼痛感就消失了。因此狗大张着嘴,愣愣的不知道该干些什么。
兽医对杰卡西显得颇感兴趣,与佘初白闲聊:“这狗什么品种,长得还挺新奇的。”
“应该是……德牧吧,随便捡的。”佘初白心里也没底。
“噢。”兽医摘掉手套,将狗子抱到空中四处检查,“不是说母狗吗,这是公的啊。”
“啊?”佘初白一愣。
兽医将狗肚子上短短的一层绒毛捋开,指着肚脐处的一处小凸起,几不可见的小点,指正:“你看,公的。”
佘初白伸手感受了下,面上浮上些许同情:“这么小,以后会不会被别的狗瞧不起。”
“哈哈,”兽医笑了两声,“区别不大,再过几个月就可以带来做绝育了。”
“……”佘初白有点可怜这条狗的既定命运。
走出宠物医院时,登记信息的前台非常有服务意识地微笑着挥手:“拜拜杰西卡。”
佘初白这才意识到,要给狗换个名字了。一条公的,叫“杰西卡”未免不太合适。
那叫什么好呢?
算了,他不想再多费心思了。虽然是他自作主张地认错,但心中免不了存着一股被欺骗的愠怒。而且名字什么的,不过一个代号而已。
“狗蛋。”佘初白喊道。
怀里的狗很激动地哼了一声,仿佛在表达不满。
佘初白拍拍它的脑袋,强行镇压:“贱名好养活。”
天空晚霞连成一片,红彤彤的晕染了半边天际。佘初白驻足观赏了一小会儿,拿出手机咔嚓拍下一张。又把狗举起来,与晚霞合照一张。
奶狗时期没拍多少照片留念,怎么转眼之间就要长大了。
幼犬的花期也太短了。
到家楼下,佘初白停好共享单车,把小狗从自行车篮里提溜出来。刚掐住身子,又立刻丢了回去。
好烫手,这大黑背也太吸热了。
日头彻底散去的傍晚,佘初白又带着狗来到一处商厦中庭,他在朋友圈里看到了柳似云发的活动宣传,想着来碰碰运气。
带着志愿者工牌的柳似云也一眼就瞄见了佘初白,他径直朝她走过来,目标明确,不像是偶然经过。小黑狗被佘初白牵着,不跟随主人走直线,而是随心所欲地往左右探索边界。
不知怎么,比起宠物,柳似云更觉得那狗像是佘初白的某种时尚搭配。一人一狗全都一身黑,看上去很不好惹的模样。若非同事多年,知根知底,她应该不会主动和他们搭话。
“你养狗还养上瘾了啊?”柳似云说完低下头,换了一种温柔亲切的语气问,“还是我们杰西卡想要个伴?”
佘初白收紧狗绳,将狗一把提了起来,单手揽着夹在臂弯里。小狗两只前爪搭在他手腕上,后腿悬空,不是很自在。
“不是,我想看看,有没有人想收养它。我把疫苗都打好了。”佘初白指指怀里很不安分,动来动去的狗。
“……”柳似云无言半晌,“你来砸场子的?”
这里正在举办一场公益性质的宠物领养日活动,许多被救助的流浪猫狗缩在笼子里,等待归宿。
佘初白不帮忙分担就算了,居然还临时倒插一脚,扰乱市场竞争。
“我听说大了就难送出去了,”佘初白自顾自地说下去,“现在还不算太晚吧。”
柳似云还没作答,小狗张开嘴,哇的一声一口咬下去,使出全身力气啃在佘初白的手腕上。
佘初白没什么反应,柳似云大为惊愕地提醒:“它在咬你哎。”
佘初白向下瞥了一眼,泰然自若:“晚了,打过疫苗了,咬不死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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