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狗有话要说 第5章

作者:叨叨捞 标签: 玄幻灵异

“……”柳似云消化好半天才说,“我看你养着就挺好,谁也别去祸害谁。”

现场的流浪动物都是经过一段时间的喂养观察,确定性格适合家养才会开放领养。

有意向的领养人也需要填表登记,经过严格筛查后择优录取。并不是谁想要就能当场签字画押拿回家,那么简单的事。

“是所有的狗都这么癫吗,还是只有小时候是这样?”佘初白问。

“……always。”柳似云接上他的梗后,又给出真诚回答:“狗随主人,看你怎么养了。”

不说还好,说完佘初白就更想不通了。

如果说狗的习性也是从小耳濡目染,那么他身上好的一面,例如情绪稳定和举止得体,狗是一点也没学去。

虽然无法否认内心深处潜藏的邪恶因子,时常在想引爆地球,但大部分时间里,佘初白表现出来的行为一直很守序。

但这只狗无疑是混乱邪恶的具象化身。

一计不成,佘初白又心生一计,指着一只缩在角落里的黑白相间的猫说:“那我能不能用它换一只猫,那只看起来挺乖的。”

柳似云:“那可是奶牛猫,它挠坏了我们基地三个笼子。”

“……”真是猫不可貌相。佘初白目光扫过一圈,不肯轻言放弃。

活动现场人来人往,越来越多的目光投向佘初白脚底下的狗。与养尊处优的狗蛋相比,那些畏首畏尾的小可怜显得满脸苦相,很没活力。

柳似云发觉了这一点,抓起一个义卖的飞盘,往佘初白手里一塞,摆手驱赶:“别给我捣乱了,找个公园玩去吧。”

佘初白低下头,小狗盯着他手里的荧光飞盘,已然兴奋地踮着后腿站了起来,扒拉他的裤腿。

佘初白也不是没和狗玩过抛接游戏。但那时他手边只有一个硬式棒球,狗也还更小只一点,把嘴张到最极限,弹崩了一颗乳牙也没啃下那颗硬骨头,以致于那颗球也因此滚丢了。

之后佘初白也就渐渐忘了这回事。

训练。

对,狗就像人一样,只要训练就能成长。也许只要通过游乐活动消耗掉狗的精力,它在家里就不会那么疯了。

佘初白决定给彼此最后一个机会。

佘初白牵着狗,拿着飞盘,来到一个湖心公园。

在一片平坦的草地上,佘初白挺直后背,一只脚踏平,摆出投球的专业姿势,凝神运气,甩动手臂,瞄准远方。

咻——

荧光黄的橡胶飞盘乘着风,以一道优美的抛物线,飞出一段距离——完美命中湖心。

如果是有重量的扁平石块,可能会在湖面打几个漂亮的水漂。

然而,那是飞盘。第一次登场,就永久退役了。

场面一时有些尴尬,狗蛋已然兴冲冲追到湖边,一个急刹车,不知所措地望着着漂在水面的飞盘渐行渐远,又转头看看佘初白,黯淡的眼神在表达非常非常的失望。

佘初白怎么也没想到最后一次机会竟然是砸在自己手里。

如果就这样判狗出局,似乎有失公允。

佘初白又想到,他自己训不了狗,可以去找别人训,现代社会已经发展得相当完善,没必要事事都亲力亲为。

佘初白坐到长椅上,搜起宠物学校。打字时,狗蛋又突然吠着朝路过的狗冲过去,佘初白及时收回狗绳,狗像电影中专门负责出丑的反派喽啰,被牵引绳的弹力一拽,屁股着地蠢蠢地被拖回来。

真是一刻也不能掉以轻心,佘初白重新垂下眼睛看手机。

搜索引擎的结果跳了出来,但第一页除去前排几条不值得信任的标有广告小字的标题外,剩下的清一色都是揭露虐狗的新闻。

佘初白低头看了一眼脚边一刻也不得安宁,正在将他鞋带咬散的烦人精,想着,要揍狗,也不用花那个冤枉钱,他自己来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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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狼:已老实,求放过

第7章 像鬼一样缠着他

佘初白加完班回到家,马不停蹄,赶紧带狗出去遛。

将近午夜十二点,小区里鲜少有人走动,只有聒噪的蝉鸣孜孜不倦。

路过一滩浅浅的水洼,三十八万公里之外的月球赫然倒映在水中。佘初白抬起头,遥望夜空高悬的满月,微微有些出神。今天农历是十五吗?

狗分辨不清现实与倒影,直愣愣地嚎叫着扑向地面的水中月,一瞬间,明黄的皎月被荡起的涟漪打散,不复存在。

狗崽抽条之后,最大的变化,是不好控制了。

虽然小时候就初露端倪,但现在简直是无法无天了。闹腾的性格在狗里也是独一档,只要佘初白待在家里,就没有一刻是能清净的。

他吃饭,狗眼巴巴地盯着乞食;他看电视,狗把玩具叼过来丢他身上;他上厕所,狗跟进来咬裤脚;他洗澡,狗对着浴室门直叫唤生怕他淹死;最烦的是晚上睡觉,狗蹦蹦跳跳的也要跟上床。

以前只是想想,现在个子高了居然真的跳了上来,轻松得像一只猫。

佘初白没有迟疑,一记冷酷的佛山无影脚将狗踹下床。

“呜——”狗哼着幽怨的鼻音,在床边绕来绕去。

佘初白关了灯,黑暗中两颗亮光眼珠像鬼火浮浮沉沉,佘初白翻了个身面对墙壁,眼不见心不烦。

第二天是个大晴天,那太阳大的,把狗烫得连路都不会走了。踩在被晒得滚烫的沥青路上摇摇摆摆,仿佛回到四肢尚未驯服的婴儿时期。

佘初白无可奈何,将原定的遛狗行程变为了夹着狗散步。他掰过狗爪看,粉色的肉垫泛着红,但没破皮没起泡,无大碍。

佘初白不免又注意到狗爪上的浅色胎记。

他翻过自己的手掌,放到狗爪旁对比,他手上的颜色较深,狗爪上的淡淡的,仿佛能严丝合缝地嵌合上。

佘初白想起有些时候,这狗盯着他看的姿势说不出的怪异,脖子后仰180度,一颗狗头倒过来看着他,令人心里毛毛的。

一个失意的人捡到一只流浪狗,但接下来的展开却不是轻松治愈向的日常番,而像是捡了个恐怖谷效应的怪娃娃回家。

不然这狗为什么像鬼一样缠着他,怎么都送不走。

佘初白拎起狗转着圈打量,不像安娜贝尔把作恶多端都写在了脸上,但也不像玲娜贝儿一看就单纯无害。

原来狗也有眼睫毛啊。佘初白单手托腮,心猿意马地观察着,还有细长的胡须和几根突兀的眉毛,因为黑得混为一谈所以从没认真注意过。

正看,侧看,长相都算是狗中翘楚。

如果性格能乖巧温顺一些就无限趋近于完美了。

把视线从狗脸上移开向下,佘初白发现它身上的毛,打结的打结,成绺的成绺,远看还好,凑近了全是一片一片的蘑菇云。

好像从出生到现在就没洗过澡。

佘初白这个月买了新手机新画笔,预算已经超支,于是决定自己动手。狗的洗澡钱不算什么,但狗要是把人咬了,把宠物店拆了……佘初白冒不起这个险。

“嗷!嗷!嗷!”狗蛋发出杀猪般的惨叫,激烈反抗,四个爪子在浴室瓷砖上不断打滑,发出令人牙碜的噪音。

佘初白发挥出常人难以企及的敏捷,永远先狗一步,截断它的退路。即使狗百般尝试,仍不能逃脱制裁,毕竟体型差距摆着。

给狗洗一次澡,比加一次班赶两份deadline还累,这是佘初白关掉花洒时的感悟。

犬科动物与生俱来的习惯,毛发一旦沾水就像个旋风陀螺狂甩身体,飞溅的水珠三百六十度无死角,全落到了佘初白身上。

浴室地漏,堵塞着大量泡沫与黑乎乎的狗毛,下水流速缓慢。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佘初白刚把吹风机插上,风筒响了两声,湿漉漉的狗就咋咋呼呼地撞门去了。门撞不开,又躲到墙角,对着吹风机狂吠,亮出尖锐的犬牙。

佘初白看着胳膊上条条道道的抓痕,觉得是时候了。这种情况下他施展一些拳脚功夫,基于人道主义,不应该受到谴责。

之后,佘初白把吹半干的狗丢到阳台上,锁上推拉门,然后,处理起自己的伤口。伤并不深,只是挠破了表皮,随便涂了点碘伏了事。

更多的疲惫是心灵上的。

被隔绝在外的狗蛋趴在透明的玻璃门上,两只前掌不断拍打玻璃门,依稀可见肉垫上那颗浅浅爱心,变成了一颗追着佘初白诅咒的邪恶印记。

佘初白走到餐边柜前,取出一个海波杯,又到阳台,薅下六七片薄荷叶。把伺机逃回屋的狗踢出去,重新关上阳台门。

佘初白将薄荷叶揉了揉扔进杯底,打开冰箱,拿出一颗青柠,暴力捏出汁液,将果肉残渣丢进垃圾桶。接着回到餐边柜,拿出朗姆酒吨吨倒了半杯,又从制冰机抓了一把冰块,最后,噗嗤一声拉开一罐雪碧,倒满手中的玻璃杯。

佘初白没心情用精确的量酒器,只想尽快给自己弄一杯降温的冰饮。

杯壁与冰块碰撞出悦耳的清脆声响,不巧又冒出两声恼人的狗叫,伴随着呕吐声。

佘初白回过头看,狗似乎认为他摘的薄荷叶是什么好东西,也有样学样张嘴就啃,嚼碎了才察觉味道不对又尽数呸呸呸吐出来。

佘初白怕剩下的半盆薄荷也被糟蹋,只好把狗放了进来,用他本人的肉身,代替那株难得种活的薄荷受罪。

浅饮一口自制的不拘小节版莫吉托,佘初白长出一口气。

狗不知疲倦地在他脚边叽叽喳喳,佘初白赏它一个冷厉的眼神。

“你也想喝酒啊?”佘初白又抿一口,清新酸甜的滋味在口腔漫开,心情瞬间好了许多,“你一只狗有什么好烦的,也要借酒消愁。”

“嗷呜!”狗蛋直往他身上扑。佘初白持之以恒地将它推开。

好久都没有吃过独食了,也有没安安静静地睡过一个好觉。甚至连一个人关在出租屋里闷头灌酒的乐趣,也被剥夺了。

佘初白扫了一眼上蹿下跳的狗,顿时怒从心头起。

佘初白擒住狗腿,掰开它的狗爪,掏出指甲剪除去万恶之源。

“嗷呜——嗷呜——!”

佘初白拍了狗头一记,语气不善:“闭嘴,再嚎把你舌头也剪了。”

不知狗是听懂了害怕,还是听不懂无所谓,反而叫嚷得更起劲了,音量分贝大幅超过扰民标准。

“你今天不挨顿揍不舒坦了是吧?”

一阵太过凶残而不得不马赛克的搏斗后,狗彻底老实了,虽然偶尔反射性地还有一些躲闪的势头,但显然是没那个胆量嚎了。

晚上,狗又扑腾着跳上床。

佘初白不再去拦,任由狗爪啪嗒啪嗒,将他的身体当成小山翻越。脑海中自动播放无数个大同小异的短视频,魔音阵阵:

“咦~小狗不许上床,切~哪那么多规矩啊,你不在家的时候我天天上,都上八百回了你不知道吧。”

佘初白拽过被子盖住脑袋,十分庆幸狗只会汪汪汪不会说人话。

关了灯,佘初白开始酝酿睡意。

身旁有一团热烘烘的东西源源不断地散发着热量,不一会儿就发出了细微的鼾声,比他先一步会见了周公。

佘初白伸出一只手,摸了摸柔软的狗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