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暴暴鼠
几秒后,他摊开掌心,中指和无名指的指缝中夹着一根细针,“你怎么发现的?”
陆浮提起卫衣下摆,露出里面缝着的暗袋,哗啦啦一排针被胶带固定在内侧。
季生蓦地哑了口。
陆浮耸肩,“没办法,出门在外还是要当心点,尤其是在南区。”
“走吧,你要带我去哪?”陆浮放下卫衣,从兜里掏出枪转了转。
季生默默将针收了起来。
怎么忘了,他背上的吉他包里还装了把狙击枪呢。
跟在季生身后,两人走进了昏暗的小路,鞋底和水洼相撞,迸溅出水花。
【陆浮:谢为祯要对付齐列,为什么派我去?】
诺加不好用吗?
这也是陆浮始终想不通的一个点。
他刚成为首席,谢为祯不至于就这么放弃了他这么好的牌,这里面一定有什么他不知道的关节。
【018:我也不知道。】
废物。
陆浮垂眸深思,谢为祯的目的是神,他不知道从哪里得知了军部和教廷有勾结,所以才会安插人进入第一军校。
什么原因能让他放弃这个棋子?
三种可能。
一,谢为祯已经达成了目的,得到了有关神的情报。
二,谢为祯认为陆浮没有足够的能力为他找出神。
三,谢为祯已经和教廷搭上线了,那么陆浮的存在就变得可有可无。
【018:你在想什么?】
陆浮呼吸放缓了些,潮湿的月光像是碎开的玻璃,在割破皮肤的同时渗进凉意。
韦珂。
韦珂和三年级生在体育馆的冲突并没有封锁消息,有心人难免会多想,传到谢为祯耳朵里也不奇怪。
联想到韦珂在约勃星的表现,陆浮几乎可以肯定韦珂是教廷的人。
谢为祯已经控制住韦珂了。
**
041照常跪在神像前祷告,突然背后一凉,他不悦的拧起眉,以为是哪个仆人没有关好门窗,让风吹了进来。
然而祷告不能随意中断,他忍着心中翻涌的戾气,继续垂着脸默念祷词。
身后传来吊儿郎当的声音,话音里藏了满满的幸灾乐祸:“别装了,出事了。”
041手指抖了一下,捏紧手里的白色珠串,挺直腰身恍若未闻。
那人“啧”了一声,脚步声逐渐逼近,声音拔高了些:“谢为祯被袭击了,至今生死未卜,他要是现在这个节骨眼上死了,门阀们必然会为了瓜分谢家而乱起来,到时候,首都星…不,整个塞拉法帝国都会受到影响。”
“这下你可以借机把神权抬回阳光下了,黑心鬼。”
041蓦地睁开眼,眸中潜藏的阴郁翻滚着即将溢出来。
他慢斯条理的站起身,掸了掸膝盖上不存在的灰,温和的微笑起来,声音轻柔:“滚出去。”
来人斜着身子倚在墙上,自顾自的问:“你觉得,凶手会是谁?”
“滚。”
041的喉中翻腾起呕意,呼吸间几乎要从肺泡里扯出棉絮般堵塞。
那人没想到他反应这么大,只能讪讪的退了出去。
披着华袍的身体像断了线的风筝般跪倒在神像前,041不安的绞紧双手,未成形的黑暗淹了过来,撕咬着他裸露的皮肉。
谢为祯怎么会出事?
谢为祯倒了,谁还能给066做靠山?
041没想到事情的发展会脱轨,在他的计划里,只要谢为祯还对神有所求,陆浮的安危就能得到保障。
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
谢为祯得罪了谁?
041摸到了神像的底座,刺骨的寒意惊得他汗毛竖起。
他仰起脖子注视着没有面孔的神像,喘气声压在了胸腔。
神预料到这一切了吗?
蜷缩起身体,041咬住了手腕,犬牙撕开外皮,血丝顺着腕骨流了出来,在鲜艳的红色中混杂着水泥般的灰。
胸口似有幻痛,扯开外袍,041看到了自己胸前大片大片的深蓝色,最靠近肋骨的位置已经变成了浓重的墨黑。
他离死不远了。
当心脏也被彻底污染的那一刻,041将彻底成为神明的饵食。
心慌的Alpha握紧手里的白色珠串,他没法继续冷静的祷告,只能不断的低喃着066的名字。
好似只要这样念下去,黑暗便会退去。
我是靠不断的想念你活下来的。
想着你一定没有忘记我,在某个夜晚,你说不定也曾用想念回应过我。
066,你千万、千万不能忘记我。
少年的表情逐渐被空白所吞噬,他麻木的念着刻印在心底的名字,再被污染重新拖回深渊。
第44章 门阀80之谁没有收到邀请
小巷很深,窄小的通道不足以让两人并肩而行,逼仄的环境中动起手来也十分不方便,陆浮无端警惕起来。
如果季生提前安排好了埋伏,堵住巷子两边的出入口扫射,除非陆浮一夜之间大变活虫,不然绝对不可能从枪林弹雨中活下来。
“啪嗒。”
雨滴砸在季生的后颈,Alpha瑟缩了一下,立起风衣领子,将自己保护的更加严实。
陆浮跟在他的身后,狐疑的眯起眼,疑心是海平面下的暗流,无声的涌动。
他的风衣下会不会穿了防-弹-衣?他的动作会不会另有深意,他…陆浮的思绪在季生停住脚步的一刻断开。
“到了。”季生撩开遮在门前的黑布,弯腰钻了进去,和低矮的门不同,屋内的空间很大。
季生打开终端,一束白光自下而上射在他的脸上,将Alpha本就不健康的脸照得更惨白。
他一步步沿着墙壁绕了一圈,将镶在墙壁上的烛台门一一点上。
看他这么辛苦,陆浮不解的歪了歪头。
几百年前也就算了,现在就算是五等星都已经普及了能源灯,为什么还有这么多人爱用蜡烛?
大人,时代变了。
【018:你不懂,这是格调。】
累死累活摸黑点蜡烛的格调吗?
之前在第一军校也是,整个塞拉法帝国的蜡烛生产商就靠他们养了。
嗯?
突然找到了毕业之后的好去处。
房间逐渐亮堂起来,这间空旷的屋子里没有任何家具,地板、墙壁、天花板上都涂着黑色的油漆。
一个晃眼,陆浮险些以为自己遭遇了神降。
季生背靠着墙,掌心向后贴在墙壁上,他细细的观察着陆浮的表情,不放过任何一个疑点。
然而,季生失望了。
少年气定神闲走到墙边,用指甲刮了刮烛台外层的金粉,笑道:“你帮谢为祯赚的钱不会都用在这里了吧?”
季生有些不悦,他察觉了陆浮在转移话题,开门见山的问:“你已经看过《神经》了吗?”
陆浮眼镜下的眸子眨了眨,“你很在乎这个吗?”
季生抿唇,神色十分难看,“陆浮,我不是在开玩笑,你根本不知道与神有关的一切多么危险。”
起猛了,季生居然真的在担心他。
陆浮收敛了笑容,缓缓点头:“我看过了。”
“什么感觉?”
听到他承认,Alpha身体前倾,急切的问:“你的身体有没有什么变化?”
陆浮没说话,只是静静的看着他。
季生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内心愈发焦躁,他退回墙边,仰起脸,让后脑勺也紧贴墙壁,腮帮子微微鼓起,像是咬紧了牙关。
陆浮看出了点端倪,“你为什么要离我那么远?”
季生卷发下的眼翻了翻:“还不是你给我喂的那管虫血,虽然不知道那玩意儿有什么用,但我必须得防着你。”
他弯下膝盖,上半身贴着墙壁下滑,最后变成了蜷缩着蹲在墙角的姿势。
真想告诉他你防错人了。
要防的是虫。
这个姿势似乎给了季生点安全感,他再一次重复了之前的问题。
“没有。”陆浮道。
“没有任何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