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霜玄
“晚上的演出效果一定好!”有人上前勾住沈明楼的肩膀。
“我还要练呢!”云姐冲他们喊道,“待会儿一起排一次啊!”
那人笑着回答:“那必须的!”
“呀……”
小陆窕上前一把抱住了沈明楼的小腿。
“小窕也来了啊。”沈明楼俯下身,摸了摸小陆窕的头顶。
“左先生,”沈与媛留恋不舍地将目光从父亲身上移开,拉着左时寒问,“我父亲就在这儿……他这是,他这是没事了吗?”
左时寒摇了摇头,低声道:“这里不止我们。”
沈与媛惊愕不解。
“想要夺走的界石的人也来到了这里。”左时寒道,“他已经在这里很久了。”
沈与媛张皇四望:“他在哪儿?”
左时寒道:“他就在这些人中。”
台上台下其乐融融,他们是共事多年的伙伴,相伴已久的老友。
沈明楼的鬼魂不敌那人,只能用尽所有的力量封闭鬼墟,用过去的记忆将那人困住。
“他知道我们进来了。”左时寒说。
那个人不知道已经夺走过多少界石了,才会这么快做出反应,躲藏在了沈明楼的记忆里。
真真假假,敌暗我明。沈明楼用大量记忆藏起自己的界石,而那人也顺势藏在记忆里躲避他们。
那些熟悉的面孔突然间变得陌生可怖起来。
沈与媛下意识拉住了陆窕的手,声音微颤:“如果把他找出来……我的父亲是不是就没事了,离开这里后,我是不是就能再次见到他了?”
左时寒没有回答。
祝饶道:“先试着找出来吧。”
第15章 往昔
云姐带着小陆窕过来的时候,时间已经不早,完整排练了一次戏后,几人便结对去吃饭。
老剧院没有专门的饭堂,厨师李阿姨做好午饭后,剧院的人可以择了喜欢的菜端回自己房间吃,也可以聚在院子的石桌边一起吃。
老剧院占地面积原先不大,这儿本来接近绍县的中心,但随着县城的发展,市中心不断迁移,老剧院竟在某一日对大多绍县人而言显得偏僻了。
剧院周边的房价也显得低了不少,沈明楼父亲当家的时候扩张了一遍老剧院。最重要的是买下了剧院后头的民居,改成了一个大院,让剧院的员工有了宽敞些的住处。
院子里头栽了几株高大的桂树,每到秋日一树金黄,满院芬芳。鬼墟里的时间正值春日,桂树郁郁葱葱,投下大片阴影,几个人就在树下的石桌边吃午饭。
石凳微量,云姐把小陆窕抱在了膝上,自己都没吃先喂了小陆窕,有人打趣她:“阿云啊,你把小窕抱走当自己女儿得了!”
小陆窕像是应和似的“啊啊”了几声。
云姐白了那人一眼:“你别瞎说!”
沈明楼听到他们的对话,笑着对云姐道:“阿云,你今年也有二十三了,怎么一直没有谈朋友。”
云姐脸颊微红,低着头小声道:“我成日忙着练戏,哪有时间谈啊。”
沈明楼故作惊慌:“啊哟,原来是我们妨碍你了!”
云姐抄起筷子作势要敲沈明楼和之前嘴贱那人,又引起一阵大笑。
沈与媛痴痴看着这副其乐融融的景象。
这些都是很遥远的记忆了,沈与媛平日里甚至不敢想起它们,每每想起都是痛彻心扉。
当年的家人们,大多都离了散了。
沈与媛撑了澄湖剧院很多年,这么多年里每一天感觉到的都是冰冷与疲惫,再也不能像过去那般被温暖包围。
“奇怪啊。”陆窕皱着眉不解道,“怎么只有我?表姐呢,表姐去哪里了?”
“她被藏起来了。”左时寒低声道。
陆窕茫然不解。
“对沈小姐的父亲而言,自己的女儿就是最重要的人吧,即使在鬼墟里,沈小姐在其中的投射也是最重要的。”祝饶说道,“如果没有猜错,界石就在鬼墟中的沈小姐那里。”
陆窕似懂非懂:“那现在我们要去找我表姐。”
“最好还是分头行动。”祝饶道,“总要有人留下来……盯着这些人了。”
祝饶看着桌边人的目光冷冽,陆窕打了个寒噤,突然间想到了一件事情:“我们说的这些话,他听得到吗?”
“听得到。”
听见祝饶的回答,陆窕有些抓狂:“那我们的计划他不是一清二楚吗?”
陆窕拼命压低了声音,左时寒看了一眼,又平静地移开视线。
陆窕:“……”
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自己的智商好像被鄙视了。
左时寒对祝饶道:“你保护沈姑娘。”
祝饶下意识道:“我还是和你一起吧。”
左时寒依旧用那不带一丝情绪的目光静静地看着他。
祝饶及时找补:“让木生替我也没问题啊。”
木生冷笑:“你想得美。”
他紧紧抱住了左时寒的胳膊,传递自己的决心。
祝饶呼出一口气,很是不情愿。
“我知道了。”他闷声道。
左时寒点了点头,又看下陆窕:“陆姑娘,你跟我去找界石。”
“啊,我?”陆窕指着自己,有些懵,但左时寒已经转身离开,她犹豫地看了沈与媛一眼后咬牙跟上,一边小跑还一边小声嘀咕着:“姑娘……这是什么古早的称呼啊……”
左时寒是往回走的,两人的背影很快消失在大院通往剧院的通道处。
祝饶看着沈与媛,态度比左时寒在时客气许多,也冷漠许多。
“沈小姐,你对他们更加熟悉,劳烦了。”祝饶说着抚上右臂,但没有立即拆下右臂上缠着的血咒绷带。
“我会的。”沈与媛应答,神情也严肃下来,一一端详桌边的人,企图从他们脸上找到端倪。
……
“哎……哎!我有点跟不上了!”陆窕挥了挥手,走在前面的左时寒闻言停下脚步,侧过身来看她。
“你看上去比我小上不少啊。”陆窕很不解,“怎么走得比我快那么多。”
左时寒没有说话,但是再次动身时,照顾陆窕放慢了脚步。
四下无人,陆窕也敢大胆地说话了,她一脸疑惑:“计划直接说出来给那个人听真的没问题吗?那我们想要干什么他全都知道了啊。”
左时寒:“……他不敢表现出来。”
“唔……”陆窕低下头沉思。
木生忍不住了,说道:“要是他听到这些话直接表现出异样那就好了,那些人里头连沈与媛她爹都因为维持这段记忆无法分心看见我们,能看见我们听见我们说什么的只有那人。他要是表现得听见了我们的话,那不就直接把人抓出来了吗?”
“对哦。”陆窕恍然大悟。
紧接着她又道:“我看他们都挺像真的……”
要不是被人偶的身体限制着,木生此时肯定撇了撇嘴:“他也不是傻子,接下来他肯定会想方设法脱离祝饶和沈与媛的监视单独行动。”
陆窕挥了挥拳头,斗志昂扬:“我们一定要先找到表姐!”
“话说。”陆窕的热情好像突然之间熄灭了,她瞪着木生,“你怎么会说话?”
木生觉得能在这种环境下关心这种事的陆窕脑回路真是与众不同。
“你们不是普通人吧,今天过来也不是拍照的,你们难道是……道士?”陆窕看上去已经相信了自己说的话了。
木生冷眼:“偷偷告诉你,我其实是鬼哦。”
陆窕脑内一瞬间闪过无数有关人偶的鬼片。
她默默后退了一步。
左时寒不陪他们插科打诨,路过戏剧厅后推门走了进去。歌剧厅、戏剧厅和音乐厅怀抱着中央的旧戏台,面积差不多大,能够容纳的观众数量不多。左时寒进门后粗略扫了眼成排的座椅,估计能坐四五百人。
大多时候,一出戏能坐四分之一的人就挺不错了。
“我们就这样找吗?”陆窕跟着进去,“就像捉迷藏那样找?”
左时寒摇头。
“如果那样的话,那个人岂不是早就把沈与媛找出来了?”木生道,“一般来说要实现一些条件界石才能够出现,就好像界石是在一个上个锁的箱子里,光找到箱子没用,还得找出开锁的钥匙。”
陆窕闻言头都大了:“没有提示吗?”
“反正条件跟鬼墟的主人有关。”木生说,“你跟他熟,你多想想。”
“我也没那么熟啊。”陆窕按了按眉心,“02年我两岁,姨父去世的11年我也才十一岁,实际上要不是今天见到,他长什么样我都快忘了。”
陆窕毕竟不是沈明楼的亲生孩子,说是在老剧院长大那也不是一会儿都不待在父母身边的,她对沈明楼是真的没那么熟悉。
左时寒默不作声地往舞台走去。
陆窕连忙跟上他,只见左时寒站上舞台找了一会儿,找到后台的入口后又往那去。
后天堆积了大量的东西,虽然整理得仅仅有条依旧显得拥挤。
左时寒进来的那一刻目光就落在桌面,他走上前,抽出被桌上玻璃板压着的一张纸。
这种桌子并不少见,原来的桌面拿一块玻璃板压着,日程表啊什么的都可以塞在玻璃板下,好让人一低头就能看见。
左时寒抽出的就是一张剧目表。
陆窕凑过去看:“……咦,今天就晚上一出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