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霜玄
“白天大姨看着箱子,精神有点恍惚。她觉得自己是疑神疑鬼了,箱子好端端在这能有什么问题呢?”
“开了箱子一看,嫁衣一点变化都没有,和上次一样好好放着呢。”
“但是之后的几天,大姨精神越来越不好。她总觉得晚上有除了她和丈夫以外的第三个人在房间里。大姨想睁眼去看,可是仿佛被魇住了,她四肢像是不再属于自己,眼皮怎么也掀不开。”
“房间里的第三个人,原先在离大姨很远的地方,可是大姨总觉得,那个人离她越来越近。
“每一晚都比上一晚更近。
“直到,好像站在她的床边。”
“大姨有些崩溃,连姨父也为她的身体着急。大姨不知道该怎么和姨父说她的想法,认为一个箱子有问题,未免太过荒唐。”
“那一天大姨没去店里,在床上坐了很久后,她下床打开箱子。嫁衣还是她上次看到的一样。明明没有任何问题啊,为什么她总是在怀疑嫁衣呢?
“大姨这样想着,把嫁衣取出来放在膝上。拿起被压在嫁衣底下的绣花鞋后,大姨身体一下子僵住了。”
“她死死瞪着绣花鞋的鞋底,本该干干净净的鞋底,上面竟然沾到了灰尘!
“灰尘不多,但在雪白的鞋底上,显得十分鲜明!”
“大姨觉得脊背发凉,一个恐怖的猜想让她心脏狂跳,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以她的习惯,确实是会把鞋子放在衣服上面的,可是每次她打开箱子的时候,鞋子都在最底下。”
“就好像有一个人,在夜里穿起了这件嫁衣,她把嫁衣脱掉的时候,先是脱掉鞋子,然后裙子,接着红褂,最后……关上箱子。”
“大姨头皮发麻,把手中嫁衣胡乱往箱子里头一塞后死死合上箱门。她抱起那只箱子一直跑下楼,把箱子扔进别墅外的垃圾桶后,好像才恢复了正常呼吸的能力。”
“姨父回家后,还问起大姨那只箱子怎么不见了,大姨随便找了个理由搪塞过去。她心神不宁地喝完了中药,九点上的床,一直躺到快十二点才睡着。”
“那天晚上,大姨再也没有被人看着的感觉。”
故事讲到这里,抱着灵也的唐文微松了口气,老爷子身体也显而易见地放松。倒是左时寒和祝饶神情一直没有变化,好像不是在听鬼故事,左时寒甚至在吃完了祝饶买的小吃后开始吃唐文微上供的麻糍。
汉服姑娘满面笑容:“大姨第二天早上醒来神清气爽,感觉好久没有睡过这么香的觉了。她拿起床头柜的衣服打算换上,然后便看见手里抓着的是一件血红色的嫁衣。”
“箱门大敞的木箱,正安安静静放在卧室的角落里呢。”
唐文微和老爷子脸色瞬间煞白。
汉服姑娘一拍手,宣布:“我讲完啦!”
“没了?”一脸嫌疑的灵也用力推开扒着他的唐文微,“后续呢?”
“啊,后续啊。”汉服姑娘摸了摸下巴,“后续就是吓坏了的大姨把整件事完完整整告诉姨父,姨父找了道士来,道士就把嫁衣解决啦!”
“这么简单吗?”唐文微不敢置信。
“哎呀,大姨说不准是讲故事骗我的嘛。”汉服姑娘摊了摊手,“我的故事讲完了,下一个人要准备好哦。”
唐文微一巴掌拍在桌上散落的扑克牌上,一副英勇就义的表情:“抽!”
左时寒默默咽下一块麻糍,喃喃道:“好黏……”
祝饶低声问:“不喜欢吃?”
左时寒点了点头,他不是很习惯这种黏牙的食物。
但是……浪费食物是不好的。
左时寒犹犹豫豫地看着还剩大半的麻糍。
祝饶自然而然地把麻糍从他手中接过:“我来吃掉吧。”
左时寒愣了愣,垂下眼眸。
他不喜欢浪费吃的。
在过去,他想要好好吃上一顿饭是十分艰难的事。不是那些人克扣饭菜,而是他太疼了,疼得什么都咽不下去。
安稳地吃东西,是足以珍惜的一件事情。
所以即便遇上不喜欢吃的东西,左时寒也会吃完它,这点忍耐和过去比显得微不足道。
但是祝饶发现后,就会代他吃完那些他不喜欢的食物,即便那个时候自己也已经吃不太下。
他从来不会表现出来。
注意到这边的唐文微小声道:“秀恩爱死得快。”
灵也面无表情地拧了一把唐文微的胳膊。
整句话都是他的爆点。
唐文微倒吸一口凉气:“小孩子手劲怎么这么大……”
这个时候,汉服姑娘已经把洗好的牌发下去了。
“时间不早,”汉服姑娘道,“应该还能来一局吧。”
手中的牌一张张减少,而桌上堆积的牌越来越多。
最后只剩下左时寒和祝饶手里还抓着牌。
左时寒看着扑克牌的背面,犹豫着不知道该抽走哪张。
他……不是很想讲故事。
最终选定一张牌后,左时寒将手伸向它。就在快要碰到的时候,祝饶好像手不稳似的晃了下,把另一张牌送到左时寒手下。
左时寒看着祝饶的眼睛。
他抽走了那张牌,然后把成对的牌掷到桌上。
祝饶把手里的鬼牌在众人面前晃了晃:“看来今晚最后一个故事要由我来讲了。”
左时寒想到了什么,心一下子提了起来。
祝饶噙着笑意:“虽然很想讲一个爱情故事,但想要讲完恐怕得从今天讲到明天早上,我也只能忍痛割舍了。”
灵也翻了个白眼,汉服姑娘捂着嘴笑。
左时寒暗暗松了口气。
“我就讲一个,有关棺材的故事吧。”
第28章 棺材(一)
听到棺材这个词,左时寒一下子就明白了祝饶想讲的是什么故事。
说起来,那还是他们两人一起经历的一件事。
果然,祝饶说道:“那件事情是三年前我亲身经历,大概六七月份的时候,我和时寒去山里旅游……”
……
对外说是旅游,实际上是受人所托去解决一户人家发生的怪事。
封师协会会统计全国范围内发现的异常情况,根据事件的难度下发任务给不同等级的封师。真正存在鬼墟的任务是很少的一部分,更多事件的始作俑者是不成气候的小鬼,因为各种原因形成的精魅邪祟,或是活人。
左时寒跟着祝饶离开鬼墟不久,祝饶就分配到了那个任务。难度不高不低,协会认为存在鬼墟的可能性较小,更可能是邪祟所为。
祛除邪祟不是封师的专长,听说也有道士去了那里后,祝饶便带着左时寒去那边划水。
那户人家派了车来山脚接他们进山。山路不怎么平整,汽车在上面摇摇晃晃。
接他们的司机是委托人的儿子,大致情况祝饶已经从协会那里知晓,左时寒没有过问,好像真把此行当作旅游。
不过在去往目的地的途中,他从委托人儿子的口中得知了事情的经过。
委托人杨老板是当地一位颇有名气的企业家。
他的人生经历就是一个穷小子逆袭的模板。杨老板山村出生,在一个只有六间破教室的学校里读完了他的小学和初中。即便条件如此艰苦,他愣是依靠自己的天资和不懈努力以优异的成绩考入了市里的重点高中。杨老板没有被市里的天子骄子们甩在身后,三年后以全市第一的成绩考入了国内最好的大学。
这期间他甚至没有花家里的一分钱,靠着奖学金助学金和自己勤工俭学负担了自己读书生涯的所有开销。
大学里杨老板就开始尝试创业,等他毕业的时候,已经积累了十分可观的一笔资金。
杨老板最终决定回到家乡发展实业。除了出生,杨老板的人生可谓一帆风顺,无论学习还是创业都没遇到什么困境。几十年过去,他功成名就,开始下放权力给自己一对儿女,打算回到他出生的地方。
杨老板回到山村的第一件事情,就是翻新家里的老宅。
“因为爷奶走得早,和乡里乡亲的关系也不怎么融洽,爸爸就几十年没回去过。”杨先生一边开车一边说道,“我那天是和爸爸一起回去的,回去就看到老宅已经破得完全不能住人,甚至塌了不少地方。”
“看到老宅前爸爸的打算是翻新,但看到后,他准备重建了。”
“重建老宅的话地基也要重新打过,但是……”
杨先生皱了皱眉。
“那口棺材就是打地基的时候挖出来的。”
原先的老宅只有一层,地基打得就浅。杨老板打算重建一座四层小楼,地基打得自然比以前要深些。
请来的工人挖了没多久,就来和杨老板说挖到东西了。
建房的时候,有人会把镇宅的东西埋在地下,也有人会把传家的宝贝埋地里藏好。
工人挖到一块木板后没敢再挖,怕把人家的东西弄坏了,就找杨老板来让他看过再作定夺。
杨老板来到工地,看着已经露出地面一小块的灰扑扑的木板,却也不知道那是什么。
他回想了很久也没想起他爹娘有没有和他说过房子地下埋了什么,就让工人先把那东西挖出来。
然而越挖越心惊。
等木板的全貌裸露出来后,在场的人都觉得心里毛毛的,那不是棺材板吗?!
工人们都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看着杨老板。
杨老板皱眉看了好一会儿,最后还是决定先挖出来再说。他们家以前地基打得本来就浅,这棺材埋得可比地基深多了,说不定在老宅建起来前它就埋在那。
要是按原来的打算建房,这棺材非得移走。杨老板很快就做出了打算,把棺材移出后他再找个风水宝地把棺材埋回去就好了,既不耽误建房,也尊重了棺材里的先人。
然而怪事来了,棺材挖出来后两个工人过去抬,竟是抬不起那个看上去轻飘飘的棺材。
杨老板当时就感觉到了不对劲,但是挖都已经挖出来了,也不好半途而废,他就让其他的工人去帮忙,最后六个工人一起抬都没抬动它,棺材只是细微地挪了挪。
杨老板自己也是穷苦人家出身,没那多讲究,当即捋了袖子自己上去帮忙。说起来也奇怪,杨老板一加入,棺材竟是一下子就搬动了!
杨老板搬着那棺材,心里头更是奇怪,六个人都没抬动的箱子,他竟是觉得不怎么沉。
“爸爸说他当时没有多想,只打算先把棺材搬到一边放下。”杨先生说,“但就是在要出坑的时候发生了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