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做人偶养你呀 第30章

作者:霜玄 标签: 灵异神怪 情有独钟 破镜重圆 天作之合 正剧 玄幻灵异

虽然晚上依旧睡不好,但谁说得准山上会发生什么更糟糕的事情呢?

“我们兄妹这几天都会住在山上,你们要是有什么事情不方便电话说的话,也可以直接来找我们。”杨先生道,“我就住在左数第一间。祝先生,饭后我再带你俩去收拾好的房间。”

祝饶微微颔首:“有劳。”

和杨先生说话时祝饶也没闲着,很快就把一小碟挑出了刺的鱼肉推给左时寒。祝饶事先尝了一下,鱼肉确实鲜美,只是刺委实有点多,稍不注意恐怕就要卡着喉咙,像李道长碰都不碰那道菜。

杨先生有些被祝饶挑刺的手艺惊到,挑完鱼刺前后的鱼肉简直没什么变化,离谱的是祝饶还是用筷子挑完的,压根没上手。

“鱼是附近山涧捉的,虽然刺多了点,但肉是一等一的鲜。”杨小姐笑道,“以前常听哥哥说,我自己也是这次才吃到。”

“杨小姐以前没来过这里?”祝饶问。

杨小姐摇了摇头:“我出生的时候爸爸就不回来了。”

李道长咦了一声:“逢年过节,也不用回来看看亲戚的吗?”

杨小姐脸上的笑容淡了许多:“没有亲戚,闵山村除我们一家姓杨,其他人家都姓柳。”

李道长若有所地地低下头。

左时寒没有吃很多,很快就放下了筷子。

杨先生看到后也把筷子放下了:“要不我带左小先生先去房间?”

左时寒点了下头,低声对祝饶道:“我先过去。”

杨家租的农舍一楼四个房间,共有两层。

像是客厅等房间和杨家兄妹的住处都在一楼,请来的道长们被安排在二楼,左时寒和祝饶无疑是住一间的。

“被褥都是新的,我让柳二姨就铺了一床。”杨先生走在前面,回头笑了笑,“你们总不会介意吧?”

左时寒轻轻嗯了一声。

“卫生间和浴室在远一点的地方,就是院子里独栋的小房子。晚上走廊里的灯虽然不关,但可能还是有点黑,如果看不清路的话你可以打支手电筒,就在床头柜的抽屉里。”杨先生说着打开一扇门,然后把钥匙递给左时寒,“给,钥匙,走的时候把钥匙放窗台就行了。”

左时寒这才把目光从一个地方移开,接过那把钥匙。

杨先生往左时寒先前看的方向看去,愣了一下:“你在看那啊。”

站在二楼的走廊,隐约可以看见远处杨家老宅所在。只是现在天色已经很暗了,工地里一片模糊,看不到棺材。

“左小先生也懂这些东西吗?”杨先生问。

左时寒答非所问:“原先的房子,是不是你爷爷奶奶建起来的?”

杨先生怔了怔:“这……这我也不太清楚,应该是吧。爸爸好像和我说过爷爷奶奶那辈我们家才搬来闵山村,应该是那个时候。”

杨先生皱着眉:“我记不清了,要不我打电话问问我爸?”

左时寒点点头。

杨先生当即打了个电话,那头杨老板很快就就接了,而且一下子就给出了答案。

挂断电话后,杨先生道:“确实是爷爷奶奶来闵山村后建的,这建房子的时间,和棺材有什么联系?”

左时寒道:“它可能是在建房子前就埋在那里的,也可能是建房子的时候埋进去的。”

杨先生倒吸一口冷气:“难道……难道是有人故意害我们家?”

左时寒垂眸想了想后,摇摇头:“也不一定。”

杨先生却越想越觉得有这个可能,着急慌忙就要离开:“我得和我妹妹说说这件事。”

脚步声很快就远了。

左时寒在走廊上站了一小会儿,直到祝饶上楼来找他,才把目光从远方漆黑一片的工地上移开。

他很习惯地抬起手,让祝饶牵着他走回房中。

第30章 棺材(三)

闵山村并不富裕,在这里最好的房间也显得有些简陋。杨家租下这里后置办了不少崭新的生活用品,但水泥地面和糊着报纸的墙却不是能轻松改变的。

不过左时寒和祝饶都不是很在意生活环境的人。

光看闵山村的情况,就可以知道杨家和其他村民的关系并不融洽。

杨老板是个大方豪爽的人,如他一般性子的,衣锦还乡后都会帮衬乡里乡亲,可杨老板没有这么做,闵山村依旧是个相对封闭的穷村子,连进村的山路都凹凸不平。

一个村子一旦过于封闭,人员少有流通,思想也会变得顽固愚昧,纯粹的恶和纯粹的善都会放大,不仅容易诞生鬼墟,还极容易出现一些其他不好的东西。

祝饶到过不少这样的地方,他们往往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排外。

杨家现今发达了,看在钱的份上村民对他们的态度也会缓和,但在杨老先生和杨老夫人一穷二白的时候,他们一定被冷漠地排挤在外。

“那副棺材,可能还真和闵山村的人有点联系。”祝饶若有所思道。

左时寒唔了一声,不说对也不说不对。他从祝饶的背包里找出了一些针线和布料,此行他们没带什么东西,除了祝饶出行必带的一些提前绘制好的符咒,就是打发时间的玩意儿。

成为鬼仙,意味着拥有至少百年的漫长时光。

鬼仙们各有自己打法时间的方式,左时寒除了睡觉和发呆,最常做的事就是制作人偶。

木料和刀具携带不怎么方便,针线与布料就要便捷许多。

左时寒想要做一个吊坠大小的人偶,具体用途他还没有想好,送给祝饶或许不错。

在小小一块布料上绣出繁复的花纹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左时寒起先也不会,但练了几百年,早就驾轻就熟。

即便如此,他做完一件衣服后时间也不早了。

祝饶见左时寒面色有些疲倦,放下手机问:“现在休息?”

左时寒嗯了一声:“我先去洗澡。”

换洗的衣物祝饶早就准备好了,叠好装在密封袋里。左时寒去走廊看了一眼,浴室所在的小房子没有开灯,里面应当没人,便抱着衣服过去。

楼梯处有一个黑影。

左时寒没有被那个黑影吓到,倒是那个黑影骤然发现有人过来吓了一跳,伸手按下墙上的电灯开关。

杨小姐看见是左时寒松了一口气:“左小先生走路怎么没声音?”

“抱歉。”左时寒脚步向来轻,但在他没有刻意控制的情况下,应该还是有一些细微的声音的。

杨小姐刚才是想事情过于入神,才忽略了周身的响动。

左时寒没有和她交流的打算,本想就这么离开,却听见杨小姐问道:“左小先生,你说那副棺材,有没有可能是在房子建好后偷偷埋进去的呢?”

左时寒摇摇头:“不太容易。”

“一般情况下确实不太容易,但是我爸爸小的时候,房子是翻新过一次的。”杨小姐目光沉沉。

“那年连续下了数日的大雨,造成山体滑坡,我家老宅正好就被波及到了,有小半的房子几乎是重新建的。”

“左小先生,刚刚哥哥来和我说话后,我突然间就想起来一件事。”

左时寒忽然发现杨小姐一直看着一个地方,循着她的目光看去,能够看见紧密挨着的闵山村村民住宅。

“那件事是我爸爸和一个同他要好的叔叔聊天时说的,我要去给他们送茶,正好便听到了。”

“叔叔问爸爸为什么这么多年都不肯回村里,就算有什么龃龉,这么多年过去也别一直纠结于心,毕竟都是乡里乡亲,再晚几年要是想回去,村子里说不定已经没有熟悉的面孔了。”

“爸爸听叔叔这么说,叹了口气,然后说了一件事情。”

杨小姐低声道:“我们家,从来没有融入过闵山村。”

“爷爷奶奶是私奔来到闵山村的。他们来时身上携带了一些财物,两人又都踏实肯干,本觉得在哪里都能过好日子,但是来到村里没多久,一次从山上才草药回来,奶奶发现家里被翻得乱糟糟的,他们藏起来的钱不见了。”

“那个时候闵山村的人比现在还要少,各家有什么事情基本藏不住。爷爷奶奶起先没有声张,而是不动声色地观察,很快就被他们锁定了偷钱的人是谁。”

“偷钱的是村中一个好吃懒做的小混混,他拿了钱就去山下的小县城吃喝赌博。爷爷奶奶在县城的饭馆逮到了他,当场人赃并获,那个混混却怎么也不肯承认自己拿了钱。好在奶奶细心,钱上都做了隐秘的记号,她拿出证据后,小混混总算认了。”

“爷爷奶奶要他还钱,小混混却说钱已经被他在赌场输完了,拿来吃饭的是最后一点。爷爷把小混混拖回了村里,要他家里人把这笔钱还回来,他家中的人也一口咬死自己没钱。”

“最后这件事闹到了村长那里。证据确凿,爷爷奶奶本以为村长会给他们一个公道。可村长话里话外都在偏袒混混一家,让他们吃下这一哑巴亏。”

“被偷走的那些钱是他们身上所有的钱,奶奶那个时候还怀了孕,被气得险些当场晕过去。他们势单力薄,爷爷几乎求助了村里的所有人,但没有人肯帮他们。除了他们,村里的人或多或少都有一些亲戚关系,爷爷奶奶在他们眼里,不过就是一个外人,当然不会帮外人对付自己的亲戚,即便明显就是亲戚的错。”

“那笔钱当时看上去好像不是很重要,毕竟在村子里不少东西能够自给自足,可能其他村民也是那么想的。然而现在往回看,如果当初那笔钱没被偷走,或是哪怕追回来很少一部分,家里的情况都能好上许多。”

“钱被偷走的几个月后奶奶就难产了,虽然母子性命无忧,但因为用不起好的药,住不起医院的病房,奶奶永远落下了病根,连爸爸现在还被那时落下的一些毛病影响。”

“奶奶身体不能支撑她像以前一样在山里长时间采药,家里全靠爷爷维持生计。爸爸出生后多了很大一笔开销,于是爷爷除了进山采药到山下卖钱外,还得在县里接一些零工。他没读过什么书,能接的活就是些体力活,我听爸爸说他有记忆以来爷爷的背就是弯的,是背负了太多东西被压垮了。”

“奶奶看病缺钱,爸爸读书缺钱……甚至在奶奶过世的时候,依旧缺一笔钱办好丧事。如果那笔钱没有被偷走的话,他们哪至于吃那么多苦呢?”杨小姐喃喃,“到村长家讨公道,被那些村民冷眼旁观的时候,爷爷奶奶就知道他们和闵山村民的关系永远不会缓和,他们永远只能当一个外人。”

“爸爸读书的时候,爷爷奶奶就告诉他,他一定要好好读书,一定要离开闵山村。爸爸小时候被村民的小孩欺负,他从小就知道爷爷奶奶在这里受的委屈,他刻苦读书,读出城里小孩都比不上的成绩,可是在他离开闵山村前,先招来了村民的嫉妒。”

杨小姐说这话时语气里带着恨意,左时寒愣了一下:“他们做了什么事?”

“爸爸就读的学校离院子很远,附近山村的孩子都到那个学校上学,从闵山村过去,要走两个小时的陡峭山路。”杨小姐冷声道,“小学毕业那年支教的老师夸爸爸已经完全可以在城里念书了,只要保持下去,去城里的重高读高中完全没有问题。那天晚上回家的时候,爸爸就差点被人推下山。”

“左小先生,有时候嫉妒是很可怕的,尤其是在原先和你一样不堪,甚至过得比你还差的人突然之间就有了光明的前途。”杨小姐看着远处的民居,黑暗中它们好像蛰伏着的巨兽,“他们未必想过得和我们一样好,但一定想我们过得和他们一样差。”

杨小姐想起自己和哥哥从村民那里租来房子,雇佣他们买菜捉鱼时,村民看到报酬眉开眼笑的表情,好像一个个都是淳朴的老实人。

但如果有一个让杨家失去一切的机会摆在他们面前呢?

他们一定会抓住那个机会吧。

杨小姐漠然想到。

即便他们得不到任何好处——但某种意义上来说,让过得比自己好的人沦落到和自己一样,就是他们最想要的好处了。

左时寒见多了恩怨,不曾动容。

甚至在听完了杨小姐说的话后,他还是没有改变最初的想法,只不过觉得另一种可能的可能性确实更大了。

“左小先生,有人趁着当年老宅重建的时候把棺材埋到地下,也是完全可能的对吗?”杨小姐问。

左时寒点点头:“有可能。”

“我知道了。”杨小姐说,“我会找人好好查一查的。”

杨小姐说完就转身离开,但是被左时寒叫住了。

她回过头,只见少年站在台阶上目光平静地看着她。看着他的眼睛,就好像看进一口深不见底不起涟漪的古井中,心中仇恨怨怼等一切负面情绪似乎在这一刹被安抚了。

“杨姑娘,我知道你想让人偿还上一代的恩怨,有恩报恩有仇报仇,是完全能够理解的事。”

“但你不用那么在意。”左时寒认真道,“你已经和他们不一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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