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王和月老互换工作后 第28章

作者:术子佚 标签: 强强 情有独钟 天作之合 成长 逆袭 玄幻灵异

谢逢野记得,当年就是老怪物给了阿净两条路,阿净选择第二条,用她这条命去成全因果,才救了她全族脱离天道桎梏。

“只有她走完了因果,我当年惜她慈悲之怀,敛了她的魂魄,还送她去轮回,没想到被有心之人找到,生生把她拉扯回上辈子的因果里去。”昆仑君声音中带着一丝难以捉摸的情绪,问道,“你说,她可怜吗?”

谢逢野不禁皱眉:“是那红仙?”

“他不重要,却也重要。”昆仑君声音中攀上许多慨然,“你要记住我说的话,她是特别的,但特别,不一定是幸运的。”

谢逢野只觉一股凉意爬上背脊,问:“禅心?”

“是啊,妖族生了禅心,可真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昆仑君声音中的笑意完全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冰冷的严肃,“可要走那第二条路,面对世人不解甚至是发难,最后众叛亲离,这样的日子,每一天都是折磨,所以只有她做到了。”

谢逢野听得认真,脑海里早已浮现一种可能,他沉声问:“那么,其它的,生了禅心的妖怪呢?其他没能走完第二条路的妖怪呢?”

“都被我杀了。”昆仑君声音陌生起来,“阿净如果当时选的是第一条路,我也会杀了她。”

谢逢野猛地抬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你说什么?”

昆仑君说话时声音平静得可怕:“你听到了,生禅心的妖怪,要么走完第二条路,要么就得死。”

“你不是不惜损耗命数也要护他们在昆仑虚吗?”谢逢野质问道,“你不是一直在保护妖族吗?”

“我是。”昆仑君说,“可我不能让他们的禅心被夺走。”

“我不明白。”谢逢野深吸一口气,“谁在抢妖怪的禅心?”

“一个很坏的好人。”昆仑君平静地说。

谢逢野只觉得思绪被青岁和老怪物拽来拽去,如今他瞧谁都觉得陌生。

“你……”谢逢野看向那团浓雾,猝然发现,好像这么许多年,他也从没看清过老怪物。

恰如他会觉得陌生。

“要让他抢走会怎么样?”

昆仑君默了几息,缓声说:“你们会很危险。”

“我们?”谢逢野还要问,却被一阵脚步踏乱了思绪。

俞思化从姻缘铺里面出来,他手上还握着喜棍,似准备持械行凶。

自从昆仑君来,土生就往远了站,如今瞧见这一幕,他算是看明白了,月老这尊大神仙本就很不得了,如今失了记忆也是个狠角。

想这俞少爷见了那么多妖魔鬼怪不吭声问就算了,发起狠来,也敢拿棍子打神仙的……

冥王和月老,一个是张扬跋扈的温柔,一个是心平气和的狠戾。

这么看来,当初那个情劫把这两位凑一块是有几分道理的呀。

那作为司命的他,也是没什么错的呀!

俞思化才出门就瞧见一团浓雾在谢逢野旁边,又见后者满面痛苦,连忙握着喜棍就过来。

谢逢野被他这架势看傻了眼,一时间连方才那些震惊困惑都给甩开了。

他一言难尽地问这小少爷:“你这是?”

“沐风说想请你去说话。”俞思化将喜棍递出去。

“还当你是要来打我呢。”昆仑君忽而低低的笑了,那团浓雾中伸出一只手,猝不及防地捏了捏俞思化的脸,声音中甚至带了几分宠溺和戏谑。

“小玉兰,别来无恙啊。”

俞思化被这突如其来亲昵举动吓了一跳,但却并未从中感到恐惧或是反感。

谢逢野愣愣地看着,表情难以形容。

俞思化满面茫然:“我们认识吗?”

“咱们很熟的,说这寒心话做什么?”昆仑君笑声在空中回荡,“不知你们这礼到了哪一步,但我得走了。”

“老混蛋!你别走!把话说清楚!”

谢逢野额头暴起的青筋显示了他当下准备将谈话诉诸武力的决心。

土生没能瞧见昆仑君是如何带走的阿净和沐风,因为他光是拉住冥王不动手已拼尽全力€€€€毕竟,他当街大吼已经很丢人了……

直到身边再也没有半分昆仑君的雾气,他才满头大汗地松开手。

“你丫的力气……是真大啊!”

谢逢野不予理睬,盯着灰雾消失的地方瞧了半天。

妖怪的义无反顾,仙君的舍命不渝。

那些让胆怯转为勇敢的情愫,终于在流年偷换中开出最炙热的花来。

不能否认,此时的谢逢野,很嫉妒他们。

但又想着方才老怪物说的那些话,怎么想都不是个滋味,随即扭头去看俞思化。

后者怔怔地摸了摸自己的脸,也不多说,点点头准备要走。

谢逢野正处于一种看谁都相当不顺眼的状态:“你干什么去?”

俞思化自己都懵懂着,没心思哄这喜怒无常的冥王,只丢下一句:“拜土地。”

自个走了。

“就没见过那么爱拜土地的!没出息!”谢逢野朝他背影喊,之后又回头朝土生撒气,“你还在这干什么,留着等我请你吃饭吗?”

“我……。”土生愣愣眨眼,“你知道我打算走?”

“北山之丘有灵土不养木石,不落飞禽,久羡世间恩怨情仇最终化为人身。”谢逢野讽道,“你就是一捧傻土。”

还是生来就是神仙的傻土。

而这般无劫而成仙,于仙格而言是有残缺的,否则当年降于谢逢野的雷劫也无需青岁舍了半条命来抗。

至于土生,没历过劫难而书写情仇,就会越来越离谱。

司命如此,迟早引来大乱。

所以青岁才亲自讲让他好好看,看他人如何在命里挣扎沉沦。

旁观沐风情劫已使他几度垂泪,土生终于起了去历劫的想法。

“对,我若不亲历,凭什么掌司命殿。”土生说得颇有悲壮之意,只是面上泛起不忍,小心地问,“昆仑君他……他把沐风和阿净带回去,虽然不世天无权干涉昆仑虚,但那位大人他会怎么对待他们呢?”

“我怎么知道。”谢逢野不爽道,他又上下扫了眼土生,“你怕什么,据我所知他是不吃人的。”

再说了,劳他亲自出山带回去,从此安然无恙才能对上沐风的命簿。

但这些话,谢逢野不是很想对土生讲。

“你还有心思可怜他们,怎么不见你可怜可怜自己?”

“你喜欢附庸风雅,是因为你觉得自己又土又笨。你把自己收拾得光鲜亮丽,也只是因为你不敢承认自己的平凡,你就是一个自负又自卑的神仙。”

土生被说得抬不起头:“……你如果不会说话,可以少说几句的,我这不是要改了吗。”

“想不想是一回事,做不做是另一回事事。”谢逢野抱着手和他擦肩而过,“世间皆为庸碌,若不能率先承认自己平庸,如何能从尘埃里开出花来?若不能抗住悲欢疾苦,凭什么去享受风清明月?若你不晓何为粗俗,又凭什么去文雅。”

晚风轻柔垂挂树梢,送来闲风几两轻轻挂在冥王肩头,他迎光而行,全然是位得清风明月偏爱的飒朗公子。

衣袖飘扬间,身在人间的神君轻声说来道理,实在令人动容。

再察觉时,土生嘴角染了自己都不知道的笑意。

“我真是操了。”一句话,那飒郎神君形象全无,仰头对着天就骂起来,“教会我那么多破道理你们倒是一个接一个杀人玩是吗!是不是有病!”

是。

冥王是这样的才对味。

土生一腔感动碎成渣,真心实意地说:“我看你才像有病。”

见谢逢野止住脚步,缓缓转身瞧过来,目光似乎有千斤重,那烦躁也跟着这一眼化成怒火传了过来。

他说:“狗东西。”

尚在感动中的土生:“……”

接着谢逢野几步就窜过去,把刚才俊朗无双的风度踩得粉碎,他一把拎起土生的脖领:“你说此地会现一名男子额带红痕,那是月老历劫的人身。”

“你这个也是在骗我的?”

他怒冲冲问完,却在土生眼中见到了许多……同情?

土生记得自己被警告过,也知道不能多言语,只是看冥王这般……实在很难不同情。

这个上天入地狂妄无极的冥王,在青岁眼中是需要庇护的弟弟,在昆仑君眼中是尚未长大的孩子,那……在月老眼中呢?

如今,土生帮不了冥王太多。

却忍不住心热起来,实在不忍瞧他如此煎熬。

于是认命一般地说:“有没有可能,莫要太执迷于过去,眼前人就是心上人。”

他说完还心虚地低头紧张闭眼,生怕青岁天帝当场就一道雷给他劈成灰。

好在,雷没来。

谢逢野却默了半晌,忽而表情一言难尽地撒开手:“我为了你那乌龙命案,差点生生被天道弄死,我还好心劝导你。”

冥王这是把他当做朋友的,土生越发不安起来:“我知道……这些话我真的很难开口,可是我不知此去何时才能和你再见,所以只好现在说了。”

谢逢野表情更扭曲了。

“你突然这么肉麻干什么?”

土生低着脑袋“嗯”了一声,才抬起五官地震的脸:?

谢逢野嫌弃地问:“你居然敢对我起那般心思?还眼前人就是心上人,你也配?”

土生一脸麻木,问得发自真心:“您是真的没有脑子,是吗?”

*

送走了所有人,谢逢野回自己姻缘铺,除了承受不住怒意被一掌劈成两半的桌案,其余一切如常,好像之前那惊心动魄的命盘翻转不过只是梦一场。

梁辰等在屋中,待尊上进来递去一个荷包。

沿着花灯河道出城一小段路便是土地庙,门头残败,砖石破旧,里面隐隐可见暗烛辉光。

俞思化当真如他所说来拜土地,香烛和供奉果盘一应俱全。

那原本残脚的老头,如今正乐呵呵地坐在香案上抱着自己的脚笑得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