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底骨 第16章

作者:十三把剑 标签: 玄幻灵异

他倒不似先前那般故作玄虚了,迈步走近自己的兽身,大大方方为凌启解答:“被你刺杀的时候我就说过了,核晶虽然很重要,但不能决定我的死。同理,复生也是,我身上还有一些物件流落在外,一日没有找齐,身体就一日不能完整。”

“什么东西?”

“你。”威利拍拍兽身的眼睑,“你是其一,所以我需要你。还有我身陨之际散落人间的护心鳞、甲刃、尾羽,都封装了一部分力量,至今不知所踪。”

尾音落地,他转身看向不肯随他走近的凌启。同一时刻,巨兽的瞳孔也忽地睁开,两具身体的目光齐齐锁住凌启单薄的身躯。

“阿启,你会帮我的吧?”不知道是哪一句身体在说话,人类的音色里夹杂了浑厚的兽鸣。

“对吧?”

凌启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承受不住地跪坐在地。生理性的恐惧随着心跳在胸膛中疯狂涌动,他想躲开视线,却始终无法转动眼球,目光被牢牢定死在那抹金色上。

“我为什么要帮你?”他并紧双腿,极力掩盖那每次面对邑的真身时都会莫名其妙勃起的生殖器,嗓音干涩到哆嗦,“况且,连你都寻不到的东西,我区区一个学生,又能怎么帮你。”

威利不急不慌,耐心地听他说完,才一一作答:“因为等价交换。你想要的太多了,你的身世,还有你失踪多年的父母与胞弟,在这个世界上只有我有能力帮你。”

高大的身躯步步走近,在凌启面前蹲了下来:“而且必须是在我拿回真身的前提下,才能帮到你,这就是理由。至于怎么找……”

威利顿了半秒:“只要你愿意就不是问题,‘他’会协助你的。”

“是吗?你也有他的记忆,该知道这次回去后,他恐怕只会想方设法疏远我才是。”凌启故作淡定地牵起浅笑,“除非你想干脆抹掉他这一路全程的记忆。可惜这样做的话更难自圆其说。”

不提倒好,这话还没说完,威利的表情已经变了变。他沉默了好一会儿,似乎是在回忆什么,再开口时,话题已经突兀地转了个弯:“为什么要亲他?”

“……”

“勾引?还是试探?”

“不关你事。”

“你对他——”

“行了。”凌启再挂不住表情,不耐烦地打断,随即倾身向前,在威利唇上印下一个敷衍的吻,咬着牙,表情有些恼怒:“不要多管闲事,他对我没有意思就行了。”

“话可不能这么说。”威利冷笑,按住凌启的后脑勺,又亲了几下。

亲够了,才伸手拖过边上属于人类威利的背包,熟门熟路地取出平板电脑,指尖点了几下,将电子屏幕翻转到凌启面前。

“这叫没有心思?”

那屏幕上放着是人类威利的画稿,画面还未完工,但已经有了神形,赫然是凌启拧着眉含着泪,半痛苦半舒服的脸。

“他不敢回应你,只是介意自己心心念念的人身上带着不明来历的吻痕罢了。”

凌启记得那个镜头,那是他们交往时,威利唯一一次在床上拍下他的照片,后来在分手那天就已经被他彻底删掉。威利不知何时学会的画画,那画面几乎与当初的照片没有区别,唯一不同的,是凌启出境的半个肩膀上印着极其鲜艳的吻痕。

吻痕……两个月前,他的肩膀的确被印上了这样的吻痕。

“你在医院昏迷时,是他帮你换的衣服。”威利慢悠悠地补充。

他收起平板,把凌启从地上拉起来,指尖点点凌启身上新印上去的痕迹,“所以,我说的事情,只要你开口,他自会不遗余力。”

“但是——”威利拖长了尾音。

凌启还未能从冲击中回过神,忽闻面前异响,下一秒便有什么东西扑面而来,以铺天盖地之势卷进他的腿间,带着淡淡腥味,滑溜溜的。

他惊叫出声,摔倒在湿滑粗糙的表面,那活物便贴着他的全身滑行,直摩擦到他外套掉了、全身湿了,腿间越发激动的硬挺再无遮掩,才叫凌启直起上身,看清它的全貌。

是邑的舌头。

威利的真身睁着冷漠的兽眼,将他整个下半身卷进舌里,里里外外舔舐了个遍。舌苔重重舔过过度敏感性器,带来全新的体验,只需三两来回,便如愿带走稀薄的精液。

“啊啊啊……啊!”

人身的威利站在一遍,抬起凌启失神的脸。

“我恢复了一些力量,他也亦然。我不管你怎么想,但是回到地面后,无论他能想起多少,在我把他收为一体之前,你都不能和他做爱,明白吗?”

明明是同一具身体,带给人的感觉却截然不同。凌启还沉浸在高潮中,眼前不时闪现出威利在来程上低头作画的侧脸,身体不受控制地瑟缩了一下。

过了好久,才缓缓点头。

第25章

与凌启预想中不同,这一次威利竟没有拘谨他太久,到第三日,当他被横抱着回到来时的洞口,外头恰巧又是黄昏时分,燥热的风拖起苍凉残照,就仿佛这两日的缠绵只是大梦一场。

“怎么没有变回去?”凌启抬手摸了摸威利面颊上的暗纹。

“因为真身的辐射范围扩大了。”威利脚步不停,侧头蹭了下他的手心:“在这座山内,他还抢不回身体的控制权。”

“……哦。”凌启窝回结实的臂弯里,若有所思。

一路无言。

脚程不远,到营地区域找到原计划里用来歇脚的值守室时,天还没有完全转黑。威利弯腰把人放在简陋的床板上,顺势坐了下来,用手背探了探凌启发热的额头。

“你还真是说到做到。”他轻叹。指的是凌启前些天说的,在地底待久了会生病的那番言论。

“低烧而已,不碍事。”凌启躲开他的手,往里挪了挪身子。

威利便在他让出来的空位上躺下,用双臂虚虚把人环住。

的确只是低烧,甚至两具身体抱在一起的时候,依然是威利的体温更要高些。凌启并非逞能,他这一回既没有受惊也没有受寒,全然只是拜威利所赐过劳而已,脸色还是红润的,唯有眼角带了点不明显的疲倦。

“睡吧。”威利拍拍他的背。

“嗯。”

前前后后算起来,这大概是凌启在山上过的最放松的一个夜,不用记挂着起来与队员换班,也不用担心永远被埋在地底。他昏昏欲睡,嘴上虽答应着,却始终舍不得合眼,默不作声地侧躺着,任由思绪胡乱发散。

也不知过了多久,忽听威利在耳边开口问:“如果‘他’没拒绝你,你会回来找我吗?”

凌启花了好几秒才听懂,下意识摇头:“不会。”

山上的夏夜微微发凉,没有雷雨,只有偶尔的风刮响门上翘起的铁皮,蝉鸣连绵成片,像是触发了某段久远的回忆,叫人打心底提不起防备。威利动了动身子,盯着凌启的眼睛:“即便我能帮你寻到家人的踪迹?”

“嗯。”

“为什么?”

“毕竟……他们生还的几率太小了,活着的人更重要。”

“不是问这个。”威利摸摸他的脸,“我是问,为什么‘他’是特殊的?”

声音是轻轻的,像刻意装出来的温柔。

凌启便不再开口了,双眼愣愣地盯着床铺,似乎陷入了自己的世界。也许是过了十分钟,也许已经过了大半夜,直到肩膀被侧躺着的身体压到发麻,才猛然回过神来。

他笑了一声:“这还用问吗?初恋和初夜,够记一辈子了。原本我也想一笔勾销,如果不是你上回横插一脚,也许实地研学结束后我已经去找别人了。”

“——别人?谁都可以?”

就像是躲在被窝里交换秘密的一对密友,威利有意压低了声音,循循善诱,“所以上次做,你说除了我谁都可以,其实是打算去找别的男人,是这样吗?”

“嗯,因为活着……太孤独了。”凌启疲倦地闭上双眼。

他已经彻底忘记伪装了,把自己整个人埋进威利怀里,贪婪地感受那发烫的体温。好一会儿,又继续开口,每一个字都说得很慢,字黏着字:“他们说,忘记一段感情的方法就是找下一任。所以我就想,不管是谁都好,只要这个世界上有人喜欢我,就不会那么孤独了。”

夜色总是能勾起人的万千愁绪,病意让灵魂悄悄出现了裂痕。凌启有些头昏脑胀,明知自己的私心并不磊落,却还是控制不住地向威利袒露自己的不堪。

“后来是你说你们是同一个人的啊,我以为,会对我发情的身体应该对我也能有点情份。”

凌启悄悄握住自己的右手。

被爱过的人会对所有类似的感觉上瘾,被救援队救出来后,盘踞在他心里的不是后怕,而是贪恋,贪恋那种被紧紧拥抱的感觉。他的人生实在是太空了,以至于只要有人能为他解渴,他宁愿放弃寻找那些虚无缥缈的真相。

如果威利回应了他,他会选择当个无知无觉的普通人,再不踏足水黍群山。

可惜没有如果,三番两次的主动被威利拒之门外,他藏在试探下的期待被踩得稀碎。

威利收紧双臂,自然地接住了凌启的投怀送抱,语气平静,不见喜怒:“所以我是第二选项,他没有回应,你才回来找我,是这样吗?”

“你要这么想我也没有办法。”凌启喃喃,“我又不是在你和他之间做选择,而是在欢愉和真相之中选择。”

威利失笑。

“你有没有想过这不是一个非要二选一的命题?”

“什么?”

“选我不一定只能得到真相,你想要的,我都可以给你,包括——爱。”他摩挲凌启的鬓边,“乖乖听我的话,什么都会有的。”

凌启抬起眼看他。

好一会儿,却是忽然翻了个身背对威利,神色清明,仿佛在讨论什么无关紧要的话题:“再说吧。”

“不想要吗?”

“想要。”凌启摸摸自己锁骨前的吊坠,“但我不信你。不过是交易,睡了我两次就说什么爱不爱的,挺滑稽的。”

……

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睡了过去,再醒来的时候天已大亮,烈日高高悬在云边,阳光从仿古风格的窗闯入室内。

凌启单手捂住自己的脸,眯着眼睛艰难地适应光线。

缓了十几分钟,才想起摸过手机来看时间,屏幕跳出显眼的电量不足警告,竟已是正午。

正午……正午……

不对。

凌启动作一顿,再看一眼屏幕,才察觉是日期对不上记忆,已经往后又过了一天。抬头环视四周,自己早已不是身处山间简陋的值守室,而是在熟悉的民宿,身下躺着的是干净的大床,窗下隐约能听见老板夫妇在院子里交谈。

玄关处响起开关门的声音,有谁的脚步声平稳靠近。凌启瞪大眼睛,猛地坐起身来,视线便与端着餐盘的威利撞了个正着。

“终于醒了。你烧了一天。”

自然光线下,威利皮肤光滑,双瞳泛着熟悉的浅褐色。

他平静地把餐盘放在凌启床边:

“我一直在等你醒。吃点东西吧,吃完,我有话要问你。”

第26章

凌启仰着头看他,莫名生出了些紧张。

不过终究没有拒绝,只是在威利的注视下应了一声,顺从地收回目光,披上外套起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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