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深海先生
“弥伽,快起来,阿娘酿好了青梅酒,喊你去尝尝哩!”
我吓得坐起身来火速换好衣裤,把榻单和亵裤团成一团踢进榻下。
一开门,一股青梅的酸甜清香扑面而来,令我顿时口舌生浸。
弥萝笑嘻嘻地,拉着我的手跑到院里,阿娘正坐在院中那颗青梅树下摇扇子,见我俩手拉手跑过来,莞尔一笑,用扇子指了指树下小桌上那小瓷瓶还有两个小杯:“一人只许一杯,可不许多喝。”
阿娘擅长酿酒,常给阿爹做他爱喝的药酒和黄酒,可青梅酒才是她最拿手的,我和阿妹各喝了一杯,还意犹未尽,阿娘便将小瓷瓶封了起来,系好红绳,递给我道:“去,给泰先生送去。”
先生也极是爱喝这青梅酒,阿娘每次酿好都要托我送一瓶去私塾,算是他尽心教我的谢礼,我早就习以为常。去私塾的半道上,我却想起那林来,我每次去他那儿,他都会给我准备糕点,我却除了画没给他带过别的,这阿娘做的青梅酒,不如带给他尝尝?
于是,我私自扣下了青梅酒,买了瓶别的果酒送给先生,下了私塾,便赶去找那林。不见白哈尔在树上,我放心大胆地爬过墙头,探头一瞧,却不见那林在院里。我心里一紧,莫不是昨夜他没自己回来?
赶忙跳下来,一双手却从后头猝不及防地捂住了我的眼。
“昨日,你骗我。”
——是在怪我骗他数数,自己偷溜掉的事呢!
这漂亮傻子,不会真数到了两百吧?我抿唇偷笑,拿出怀里的青梅酒,回过头,递给他:“这不,所以我带礼物向你赔罪来了吗?”
他垂眸扫了一眼,却没接,蓝眸盯着我,幽幽沉沉,像一泊看似清澈,实则深邃的水潭:“以后不许再像昨日那样,不告而别。”
得,这是真生气了。
我敛了笑,举手发誓:“好,再骗你,就教我…这辈子娶不着媳妇!”
他要笑不笑:“那你岂不亏大了?”
“那可不是嘛?”——娶不着又怎么样,有你就够了。我把酒瓶塞回胸口,翻上墙去,回眸看他,“别生气了,那俩狼崽子还等着你呢!”
和那林坐在树下,帮着他挤了母鹿的奶喂饱了两只小狼,见他脸色好转,似已消气,我才敢又把青梅酒拿出来,咬开了酒塞,递到他鼻下,嬉皮笑脸道:“我自己酿的,可好喝了,想不想尝尝?”
他嗅了嗅,轻蹙眉心:“这是……酒?”
我点点头:“你喝过酒吗?”
不知是想起了什么,他眉心紧锁,别开了脸:“我……不能喝酒。”
“为什么啊?”
“喝酒,有碍修炼,母尊如果发现,便糟了。”
我眨眨眼:“你母尊,今日和明日会来吗?”
他摇摇头。
“那你怕什么呀,这酒又不醉人,至多喝完了用水漱漱口,呼出来的气就没味了,你母尊今日明日都不来,怎么发现得了嘛?”我仰脖喝了一口,咂咂嘴,瞄向他,“呀,实在太好喝了……”
见他不为所动,我拿手指蘸了点,飞快抹到他唇上。
第68章 青梅吻
见他不为所动,我拿手指蘸了点,飞快抹到他唇上。
他一愣,看着我,许是尝到了那一丝酸甜味道,嗅到了清香,禁不住诱惑,缓缓抿了抿唇,喉结滚动。我趁机把酒瓶塞到他手里:“尝尝嘛,我亲手为你酿的,一口,就一口,醉不了人的。”
他犹犹豫豫地拿起来,啜了一口。
我忍不住盯着他的唇,含着我喝过之处,心痒难耐,待他喝完一口,便抢过来,迫不及待地含上被他嘴唇碰过的瓶口。
不知是不是我的错觉,被他喝过的酒,仿佛更甜了。
喝过之后,我又递到那林唇前,诱哄道:“是不是很好喝,再来点?你看,我喝了都没事,不醉人的。”
他盯着我,仿佛真着了我的道,听话地将酒瓶接过来,又啜了一口。不过两口,他的脸颊就已经泛起了酡红,耳垂更是娇艳欲滴。
“哎呀,你不能再喝了,再喝,你母尊就要罚你了。”
我把酒瓶夺过来,故意这般激他,便见他脸色一沉:“拿来!”将酒瓶夺了过去,仰脖灌了一口,又被我抢过来。
就这样,我们俩一人一口,将一整瓶青梅酒喝了个底朝天。以往阿娘都只许我喝上一两口,我也是头一回喝这么多,头晕乎乎的,脑子里如浆糊一般,浑身发烧,再看那林,已是眼睫低垂,倚靠着树干,从颈根到脸颊都是一片绯红——显然,也已经醉得狠了。
待他闭上眼,我轻唤了两声:“那林,那林?”
他一动不动,连长长的睫毛也未颤抖一下。
“怦怦,怦怦……”
我心跳得如脱笼兔子一般,咽了口唾沫,缓缓爬到他身上。
被我日日描画、午夜梦回的眉眼唇鼻,近在咫尺。我抬起手,自他高峻的眉骨往下,一寸一寸描摹过他眼尾的长弧,鼻梁的峰峦,最后落到他的唇上。他嘴唇的触感比我想象中还要柔软,似花蕊一般,上唇中心有个唇珠,摸起来圆润饱满,就像阿娘做的糯米汤圆。
一定,很好吃。
我屏住呼吸,凑近他的唇,小心翼翼的,轻轻含住了那个唇珠。
软,真的很软,比花瓣与汤圆还要更软。青梅酒的酸甜自唇间弥漫,全身血液涌向心脏,轰然爆裂,炸开了一团璀璨瑰丽的焰火。
原来,亲吻心上人,是这般惊心动魄,恨不能死在这一瞬的感觉。
感到他与我交错的呼吸略微乱促,似乎要醒,我跳起来,躲到了树后,听见背后并无动静,一颗疯狂逃窜的心才渐渐落回胸腔。
发现自己腹下又起了可耻的反应,我慌忙起身,想要离开,可一想到若是醒来发现我不见了,他定又要生气,何况这次还是被我哄得醉了酒,我要是跑了,他如果气到不愿和我做朋友了怎么办?
思及这个,我又蹲了下来。
可不知是不是喝了酒的缘故,下边燥得要命,不似往日晨间忍上一忍,便能自己消下去。回眸看了那林一眼,他还靠着树干,闭着双眼,并没有要醒来的意思,我藏回树后,咬住双唇,将手伸进裤里。
午后微风习习,四周除了草叶摇曳的声响,便只有蝉鸣鸟叫,我自不敢像在家中一般边弄边唤他的名字,捂着嘴不敢发出一丝声响。
一想到他就在身后一步之遥,不过几下,我便攀上了巅峰。
软了身子,手心淋漓,我系好裤子,本想起身去河边洗洗,却已无了半分力气,酒意席卷困意汹涌而来,我很快就迷糊起来。
一觉睡醒,睁开眼,头顶树影间,已是暮光绯红。
我坐起身来,往树后一看,竟不见那林,一时慌了神。大喊着他的名字,张望四周,才发现他竟背对着我浸在远处的水里,上身未着衣衫,漆黑发丝覆着雪白肩背,真真好似浮出水面的鲛人。
想起方才我的酒后行径,我捂住发烫的脸,盯着他的背影,不敢出声叫他,却发现他露在水面上的双肩微微耸动,好像是在哭一般。
莫非是想到了什么伤心事吗?
我心头一紧,喊出声来:“那林!”
他双肩一僵,却没回头,只是身子往水下一沉,只剩头露在水面。
“你怎么了?”我担心地爬起来,朝他走去,没走两步,便听他轻喝:“站住。我无事,只是想试试,这河有多深,能不能游过去。”
“哦……”原来是在凫水啊!我松了口气,“你还是快上来吧,中间水流那么急,当心被冲走了。”
“你转过去。”
啊?不想让我看他穿衣服吗?又不是姑娘家……
我腹诽着,却还是依言照办,背过身。
过了半晌,才听见水声哗啦,他从水里起来的动静,我忍不住回眸偷瞄,却被他染着暮光的雪白身躯晃了眼。
他看着虽然单薄,却已有了接近成年男子的体格,宽肩窄腰,两道深深的鲛人线自小腹两侧延伸进湿透松垮的裤腰内,因为他穿的是白色长裤,被暮光一照,几近透明,便连那处的轮廓都一清二楚。
我盯着那里,心脏狂跳,情不自禁地咽了口唾沫。
正巧他一抬眸,撞见了我偷窥他私隐的目光,拾衣的手登时一僵,蓝眸亦盯住了我。我慌忙回过头,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听到他踩着水的脚步声来到身后,心都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
“你还说那酒不醉人,又骗我。”
我心虚地转过身,见他已衣衫齐整,可长发面庞都湿漉漉的,往下滴水,一双蓝眸亦是潮湿幽暗的。
“我想起来,今晚上要赶回家吃饭,先,先回去了!”
不待他走近,我便心虚地脚底抹油,撒丫子跑了。
此后一连几天,我都没好意思去找那林,下完私塾,便去采集颜料矿石。初秋时,我收集到了所有的颜料矿石,可唯独没找到红玉髓。
见我在家愁眉苦脸,阿妹便缠着问我怎么了,我偷偷告诉了她。
结果在我出发去王城的半路上,发现兜里多了一个红玉髓的手镯,还附有一张字条,打开来,竟是阿娘的秀丽小字,说这手镯上有瑕疵,成色一般,她平日也不戴,让我拿去交拜画画师傅的学费。
我感动得热泪盈眶,险些哭鼻子。
阿爹虽不怎么宠我,可我有世上最好最好的阿娘。
到了王城附近,我没先去拜师的铺子,而是照旧先去了那林的住所,若是今日正式拜师,想来要耗费不少时间,我一刻也不想让他空等。
翻过墙檐,他备着糕点,一往既往地在院中等我,像盼我回家的新嫁娘一般,我心中便甜得像蜜,迫不及待地跳下去出现在他面前。
“你终于来了。”他凝望着我走近,眼中蕴着恼意。
我知晓他定是气我这几日不来找他,可那日偷窥被他撞破,我实在不知该怎么面对他——虽然,兴许他根本没多想,只是我做贼心虚罢了。我小心翼翼地走近他,嗫嚅道:“我就是采石去了,师傅给的期限,就是这月的月末,你知道,我很想拜师学画的。”
他垂下眼睫,眼神晦暗,没好气道:“今日吃完,明日就没了。”
——荼蘼已快要谢了。
我在他面前坐下,拿起花糕就啃,满嘴糕屑的冲他傻笑:“够了,在你吃了一个月,我都被喂胖了,我阿娘都发现了哩。”
“确实胖了。”他打量着我,沉声,“之前,太瘦了。你在家,都吃什么?”
我一愣:“就是,普通的饭菜啊。”
“你是不是,总是吃不饱?”
“哪有。”我笑了笑,“那你平常吃什么?长这么高,一定很能吃吧?每次来,都是你看着我吃,我都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要是知道,下次我也求阿娘教教我,给你做点带来,你告诉我,好不好?”
“我……”他低声道,“我七日只吃一顿,母上会差仆人送来,其余时间皆辟谷,感觉不到饥饿,也不知,自己喜欢吃什么。”
我一惊,气道:“这不是虐待你吗?七日只吃一顿?其余时间都喝风饮露啊?明天,从明天起,我从家里带卤鸡腿来给你吃。”
他瞧着我,唇角微牵,目光落到我腮边,指了指。
我呆呆瞧着他的笑靥,忘了去擦唇边的糕屑,至腮边一热,才回过神,瞥见他修长的手指掠过我的唇畔,指尖很热,红玉髓很艳丽,似一团火焰,烧着了我的心,教我血液发热,头昏脑胀。
“那林,你以后会成亲吗?”我一失神,竟将心里的疑问说了出来。
那林神色一怔,继而摇了摇头。
王室子弟,婚姻之事,由得自己吗?
我不敢问,可一想到他若将来会成亲,将来终有一日会有王妃,会有一个女子陪在他身旁,我们再也不能如此了,我便心如刀割。
“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