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敌哭着求我不要死 第17章

作者:乔柚 标签: 玄幻灵异

重剑跟不上他后撤的速度,他又挑了个时机猛然拧腰,伸手去抓重剑。廖忱却忽然又从他身后出现,剑锋刁钻地刺向了他的脖颈。

以颜惊玉如今的眼力,根本跟不上两人过招的速度,他只看到两人在瞬息之间出现在多个地方,空间偶有撕裂的痕迹,地面上正在窜逃的小兽意外遭到波及,被裂缝吞噬。

颜惊玉心思急转,忽然大声道:“他受伤了!!”

难怪这一路走来他慢慢吞吞,难怪中途还要给他找了个客栈专门歇脚,难怪那几道弱小的尸灵都被他毫不吝啬地收入灵府。颜惊玉很清楚秦仲游听到了,他毫不犹豫地转身远离战场,一边跑,一边大声道:“他不久前刚取过心头血!又新融了朱雀神性,以他魔神之体,必然难以消化!你用圣级水系法宝,攻他神源三穴,能把朱雀神性打出来!!”

颜惊玉头也不回地朝前跑,遇到陡坡直接一秃噜滑下去,顾不得身上多处传来的痛感,继续道:“不要怕他!!他现在只想与你速战速决,你多拖一段时间,耗着他!最多两个时辰,他必死无疑!!!”

即便颜惊玉已经跑到了一里之外,可以两人的神识,却依旧将他的话听得清清楚楚。

秦仲游眸色微闪,似在权衡,廖忱的眸中却已经杀气四溢。

他自神识之中凝望着那个惊慌逃窜的身影,银牙暗咬:“死——!”

一缕剑气倏地飞出,却被秦仲游直接挡住。廖忱的反应毫无疑问地验证了对方的言辞,秦仲游蓦地祭出了一枚闪烁着点点银光的天魄,独属于水系的雄浑力量转瞬朝他攻了过来。

廖忱运气抵挡,但依旧有几道水系力量涌入了他一处神源,体内神性游移颤动,他被更加雄浑的力量击中,蓦地飞出数丈,脚尖在地上蹬出一道深长的划痕。

长发散乱,哇地呕出一口鲜血。

神识之中,颜惊玉依旧头也不回,身上的白色斗篷随着他在颠簸不平的地面上逃跑的动作而一颤一颤,就像肥美兔子在躲避猎人追捕之时,身上团团跳动的皮毛:“劳烦秦尊主助我一臂之力,赏我一个千里遁符,让我得以逃出廖忱魔掌!!”

廖忱呼吸急促,双目赤红。忆起这段时间相处的一切,忆起栖梧花丛之内划破胸前的刀刃,忆起自己被妖性影响,徒手撕扯花枝,亲手筑造的鸟巢,忆起自己讨好地擦拭着果子,温和摆在他面前的蠢样,最后,他想起了密封的鸟巢之内,被香甜浓厚的花粉,腌制得芬芳馥郁的玉骨……

是颜祈招惹了他。

那般亲密之事,本该发生在他与心爱之人,两厢情愿之时。

秦仲游并没有给他再次站起来的机会,毫不犹豫地直扑而来。

却忽闻一声尖利的长鸣——

朱雀法相拖着长尾,猩色映红天幕。廖忱不躲不避,朝他撞击而来。

两股顶端力量相互冲击,一时地动山摇,陡坡上的巨石缓缓转动,颜惊玉也因这巨大的动静而咕噜噜朝下滚去。

滚停之后,又飞速爬起。

心跳加剧,脚下忙乱。

他感觉事情即将要大不妙!廖忱简直是个疯子,都已经是一界之主了,竟然还延续着少年时期那种不要命的打法!!

秦仲游也是猝不及防地被撞飞了出去,周身遗留的罡气将半片树林都摧毁殆尽,最终在地上砸出一个深坑,胸口气血翻涌。

另一处深坑之中,廖忱却如箭矢一般猛地冲出,身侧景象有若浮光飞掠,极速后退到几乎模糊。

他冲着颜惊玉的方向疾射而去,身上血痕遍布,脸上也有几道擦伤,可神色却无比阴狠:“死!”

数百道剑气与火焰疾风骤雨一般奔向那个渺小的人影,他的恶意也越来越浓郁:“死——!”

“给我死——!!!!”

第19章 把我们亲嘴的事情告诉所有人。

即便颜惊玉没有回头, 可听着后方炮弹一般的轰然炸响,背心还是很快出了一层冷汗。

那些暴风雨一样的剑气疯狂地涌向他,在吞没他之前, 被他腰间悬挂的玉佩, 一一瓦解。

只有少量力量极为强大的激流, 把他掀了一个驴打滚,在地上摔的灰头土脸。

但他就是非常倔强地没有回头看上一眼, 滚完了丝滑无比地爬起来,继续跑。

腰间的羽玉一晃一晃。

廖忱狰狞的表情出现了短暂的裂痕。

灵力运转凝滞, 他如炮弹一般一头扎进了密集的荒林之中,惊起飞鸟无数。

而秦仲游所在的那个深坑里,忽然飞出一枚被激发的千里遁符, ‘咻’地冲向了颜惊玉的背部,推着他一路疾行。

不知过了多久,遁符灵力用光,颜惊玉扑在一层灰土地上。他晃了晃脑袋, 从地上撑起身体,左右看了看,意识到此处已经是青州大陆的边界。

天色已经擦黑, 他确认了一下廖忱的确没有追来,这才长长地吐出了一口气。

太刺激了!虽然如今已经无法再像以前一样拿剑砍他, 可当廖忱魔鬼般的嗓音和铺天盖地的杀气从身后传来的时候, 颜惊玉还是明显感觉肾上激素急速飙升, 心脏跳得仿佛要出嗓子眼, 结结实实感觉到了当年那种命悬一线的感觉——

即便没有渡方剑, 他一样可以将廖忱逼入绝境!

颜惊玉实在没忍住,哈哈大笑了两声, 赶在前方小城关闭之前匆匆跑了进去。

一处昏暗的室内,廖忱被人轻轻扶着坐在了小榻上,灵力艰难地运转至周身。

他嗓音沙哑:“我日日提防,到底还是着了他的道。”

“也不能怪你。”另一人脸覆鬼面,嗓音平静:“颜祈之狡猾天下皆知,他太会把握时机了。”

廖忱笑了一声,苍白的脸上,瞳孔幽暗:“你即刻动身,把他抓回魔宫,这一次,我会为他备好世上最毒的哑药。”

“阿嚏——!”颜惊玉揉着鼻子从赌场走出来的时候,圆月已经当空。他捏着手里的几个刚赢来的铜板板,懒懒地掂量了一番,“有了这些钱,应该足够等到他派人来接了。”

他很清楚,白天的事情势必引起了秦仲游对他的注意力。他如今已经清楚自己和廖忱不是一路人,就不会将自己当成敌人。

他是在秦仲游出现的那一瞬间想通一切的。

廖忱说他若是想回去,就不放他回去,若是不想回去,便放他回去。好巧不巧颜惊玉也是那么想的,廖忱越是要带他回去,他越是不要回去,越是不愿他和秦仲游走得近,他越是要尽快与秦仲游相认。

即便他其实还并没有做好相认的准备,但那又怎么样?

所有的困难都是能够克服的,除了想要打倒廖忱的冲动!

不过他倒也不是完全为了跟廖忱作对,长久来说,回壶天肯定是比去魔宫要对自己更有利,毕竟秦仲游至今还在想着为颜家报仇,自己一直留在廖忱身边,还不清楚会被怎样利用来对付昔日好友。

即便廖忱近日对他还算不错,但就像他一直提防着颜惊玉一样,在颜惊玉心中,他也始终都是一头恶魔。

“这东西可怎么办……”他低头拿起腰间垂挂的羽玉,犹豫之后直接在地上蹲了下来,顺势抛出三枚铜板,道:“让我看看此物究竟是吉是凶。”

几息后,他看着上方的卦象愣了一下,“上上卦……?”

本来都在想要不要把它丢掉了,此刻倒是犹豫了起来。

他决定再卜一卦,直接就问,若是丢了此物会如何?

……大凶。

颜惊玉有些纳闷,怎么廖忱给的东西,竟然会给自己带来吉象……

就在这时,后方忽然传来动静,颜惊玉当即扭脸,只见一个棍子对着他重重砸下,他条件反射地抓起地上的铜板,还没来得及滚开,面前便忽然聚起一抹灵光,举着棍子的人直接被弹飞,一屁股跌坐在他面前。

颜惊玉:“……”

他霍地跳起来,骂道:“疯了吧你们?!我就赢了几个子儿啊?开这么大的赌场,这么输不起的吗?!”

另一个大汉一脸懵逼地望着他,慢慢后退一步、两步、猝然将棍子一丢,慌慌张张地跑了开。

颜惊玉也没多停留,同样扭头跑,一路来到一家客栈,回到客房之后才终于感觉到安心。

等待热水到来的时候,颜惊玉再次拿出那块羽玉仔细观摩。

照理说,这东西应该可以帮助廖忱更快地找到他,即便它的确有些护身的作用,可自己一旦落入廖忱手中,必定死无全尸。如今廖忱想要杀他实在太容易了……即便不杀他,也必定会将他千刀万剐……怎么可能会是吉物?

除非他真的死了……

颜惊玉忽然怔了一下。

那一瞬间,他感觉自己脑中似乎有一根紧绷的弦忽然断了,那根弦曾经牵绊了他整个少年,他每天做梦的时候都在不断地拨弄着那根弦,苦思冥想着斩断‘他’的方法,他清楚自己和廖忱之间必有一死,每日钻研苦练也都是为了不让自己死在对方手上。

可直到这一刻。

廖忱真的死了,他却忽然感到整个世界拉着他不断向上的力消失了……人并未下坠,却停留在了虚空之中,脚下、周围、头顶,都变得空空荡荡。

他推开了窗户,望向来时的方向。

他清楚今日廖忱必死。秦仲游想要杀他或许不易,可只要引出神性暴走,他体内的魔丹也必然会被影响,即便他能控制住自己不爆体而亡,可也必定会重伤濒死,这个时候,随便一个低阶修士都能轻易把他杀死。

可是……

可是,当年他有那么多的机会可以杀死廖忱,廖忱经历了那么多必死的瞬间,如今,真的就这样死在了秦仲游手里吗?

竟是死在了秦仲游手里……

手中羽玉散发出莹莹微光,颜惊玉忽然笑了一下,他小心翼翼地抚摸着掌心中的玉佩,嗓音低低:“你也是个废物。”

“客官,热水好了。”

颜惊玉回神,嗯了一声,让人将热水放在屏风后面,开始宽衣解带。

仔仔细细将自己清理干净,他看向一旁准备好的新衣和玉冠。方才他想着既然要回壶天,还是要把自己打扮的干干净净,意气风发的,才能不让好友惦念,如今却忽然失去了兴趣,只简单将素衣披在身上,拿起白绸将头发半扎,神色有些恍惚。

阴暗的房间角落,鬼面人无声无息地出现,手中提着一截长长的锁链,虽身形颀长,却阴森如鬼。

小城上空,一个脚踏仙鹤的男子忽然出现。他低头看向自己的手掌中的金色印记,将神识放出探索,很快在城中的一处客栈中看到了同样亮起的印记。

他忆起了主人的交代:“他不是魔界伥鬼,是他将廖忱的弱点告诉了我,仓促之际,我只能送他遁空逃离……咳,你即刻动身,务必赶在魔界之前找到他,我觉得……惊玉可能真的还活着,咳咳……你是我心腹之人,无论如何,都要带他回来见我。”

男子神色凝重,自空中跃下,稳稳落在客栈院中。

鬼面人的脚无声收回。

幽暗的室内,廖忱眉头一动,猝然睁开了眼睛。

“笃笃笃。”

房门被敲了三下,颜惊玉在铜镜前回神,下意识道:“谁?!”

“我奉秦尊主之命,前来寻今日相助之人。”

这么快?!颜惊玉怔了一下,下意识拿起桌子上的羽玉,又忽然想起这是廖忱的东西,他拉开衣领将羽玉藏在胸前,隔着里衣,可以清晰地感觉到玉上传来隐隐的冷意。

他一边从铜镜前起身,一边道:“不知来者何人?”

“秦家门人,秦子轩。”

是熟人……颜惊玉走了两步,拿起屏风上的斗篷,室外,秦子轩的神识锁定了他的面容,蓦地心头一震,神色愣怔。

颜惊玉一边将斗篷披上,一边道:“马上就来。”

他记得,秦子轩是一个孤儿,自幼被秦家收养,秦家父母去世之后,是他一直在照顾秦仲游的起居。因为经常跟在秦仲游身边,颜惊玉与他也极为相熟,幼年时期的颜惊玉还曾喊他子轩兄长,即便对方碍于身份,从不敢应。

当时颜惊玉并未回头,从秦仲游的角度,即便开了神识怕是也难以看清他的面孔,他本来都想着秦仲游会随便派一个人来接他了,毕竟他不可能确定自己就是昔日挚友,没想到对方如此隆重,竟然派出了秦子轩。

……是因为近日江湖上的流言?他信了几分?

颜惊玉一边胡思乱想,一边来到门前。他感觉自己的手有些细微的抖,便轻轻吸了口气,暗骂自己一声,见廖忱的时候你没怕,倒是对昔日挚友开始担心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