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乔柚
银光萦绕的长剑在众目睽睽之下浮出高台,周围灵光四溢,隐有祥瑞萦绕。
“是,是福泽……”
不需要周围人提醒,当渡方剑被解除所有禁制,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时候,整个谷中都似乎变得静谧了起来,周围的气也变的格外纯粹,有若春风拂面。齐慕方一脸感慨,道:“有生之年,我竟能亲眼看到渡方剑……它果真是福泽之剑,你看,它身上还在不断涌动着福泽,那定是当年仙君济世之延续!”
“阮其溪的命可真好啊……即便不是仙君转世,定也是福报之人。”
周围一片赞同,齐慕方却闭紧了嘴巴,只顾着盯着那把济世之剑。
“今日有幸,能劳烦这么多同道一起来参加我儿的拜师大典。”左丘翰的身影不知何时出现,笑容堆满了整张脸:“众所周知,我儿当年本应拜秦尊主为师,可因他与渡方仙君极像,又能无师自通的领悟仙君剑法,故而这么多年里,一直学的都是流云飞絮,十八年来,秦尊主代友考察,代友授业,终于,我儿前两日刚刚突破了流云飞絮第四阶!”
在一片叫好之中,左丘翰继续道:“秦尊主的考察终于结束,决定在今日,正式将我儿收入仙君门下,并传以此剑!”
他让开身体,让所有人都能更加清晰地看到那把熠熠生辉的济世之剑,调整了一下呼吸,目光灼灼地望着那把剑,道:“这是,渡方剑,仙君济世之福泽至今仍在流动,我儿真是,三生有幸。”
阮其溪穿着华丽而精致,一身描金白袍,发上金镶玉的羽冠垂着素雅的缎带,缓缓走上高台,情绪激动地跪在了渡方剑前。
当他靠近的时候,渡方剑上面的福泽忽然颤动了起来,台下更多人惊呼出声:“渡方剑,在呼唤他!”
齐慕方也瞪大了眼睛。
几乎不敢置信地看着轻轻颤抖的长剑。
“他真的是渡方仙君的转世!!”整个摇光谷都沸腾了起来,有人高呼:“仙君!魂归来兮!!”
“仙君……”不知何人领头,周围开始陆陆续续有人跪下,“魂归来兮——!”
阮清婉凝望着这提前安排好的一幕,唇角上扬。
有了这个造势,他日,阮其溪就是彻彻底底的渡方转世,无人能够再捍卫他的地位。
“这些人疯了吧……”齐慕方也被拉着单膝跪下,低声道:“怎么跟魔教似的……”
“嘘。”明泽林低声道:“渡方剑为他而鸣,看来他的确与仙君有些渊源。”
“可……”明泽林再次按住了他的脑袋,上方已经传来左丘翰的声音:“大家,大家不必多礼,我儿年幼,只是幸运之故,可不是真的仙君转世,大家快快请起,他可担不得如此大礼。”
“请,秦尊主,代友收徒。”曾华采开口,目光微红。秦仲游沉默地走上前去,阮其溪缓缓端起茶水,恭恭敬敬地敬向渡方剑,渡方始终在轻轻地震颤,分不清究竟是悲痛旧主的逝去,还是在欢喜新主的到来。
秦仲游将酒杯拿起,正要浇在剑前,方才晴朗的天空忽然阴云密布,空间被魔气生生撕裂,几根祭奠的白幡从里面飞了出来,重重插在了高台两侧,碎石飞溅。
接着,大量的黄纸钱从缝隙之中飘出,糊了无数人一脸。
齐慕方也被飓风逼得后退,阮清婉脸色微变,凌丹南的手再次被人握住,阮清尘立在她身畔,目上的白纱被风吹得飘动不休,他嘴唇紧抿,神色是死寂一般的泰然。
“什么人?!”左丘翰蓦地上前一步,直到那缝隙被撕得越来越大,黑衣男人迈步行出,罡气以他的脚底为中心像四周扩散,修为低的连头都抬不起来。
翻飞的黄纸钱中,他嗓音冰冷:“本尊是来,祭奠颜府满门英魂的。”
在他身后,白衣男子缓步行出,他裹着斗篷,身上的衣袍被吹得猎猎,发上玉冠高盘,羽带纷飞,目光扫过下方拥挤的人潮,翻飞的纸钱,迎风摆动的白幡,神色哀伤。
齐慕方低声:“是他……”
秦仲游瞳孔微缩:“你还没死。”
颜惊玉与他对视,还未开口,廖忱便朝余秋叶看去一眼,后者当即上前,大声道:“秦仲游,你这个瞎眼昏头的蠢货!阮其溪是我余秋叶的手笔!这百年里,阮清婉一直与我合作,让我画魂,我画了一百年,才终于画出阮其溪这个小颜仙君!!”
阮清婉腾空而起,冷声道:“妖魔所言,岂能相信?!”
余秋叶也清楚自己风评不好,正焦急怎么接话,却见旁侧的颜惊玉也上前一步,嗓音平静:“今日我来,只为问清一件事,当年颜府满门被灭,是否左丘家所为?”
他长着一张与各家学堂画像相似的面孔,但画像到底只能形似神不似,下方从未见过他的人一时有些茫然,倒是齐慕方大声喊了一声:“渡方仙君!他是真的渡方仙君!!”
阮清婉猛地拂袖,一股劲气挥出,直扫的齐慕方身边的人都遭了殃,但她到底不敢在此杀人,只厉声道:“渡方仙君早就死了!!”
接着,她又转向阮清尘,语带威胁:“好弟弟,用渡方仙君编撰的天命术在此卜算一卦,让大家都看看,这到底是画皮鬼,还是真的渡方仙君?”
凌丹南当即道:“什么弟弟……”
阮清尘又一次拉住了她的手,唇角的笑容有些无力:“事已至此,你还是不肯放过我。”
“你在说什么呢。”阮清婉道:“你是整个仙门最厉害的天命师,若你愿意在此卜卦,所有人都会相信你!”
阮清尘摇头,后方的莫听却轻笑了一声:“瞧瞧左丘家的好算盘,自己的儿子送给了秦尊主当徒弟,又把弟弟送给凌仙姑做夫君,这怎么就如此之巧,这两人,都是仙君当年的挚友?”
人群中已经有人开始交头接耳:“到底什么情况?”
“是啊……那难道真的是渡方仙君?”
“好好的为何会问罪左丘家……”
凌丹南脸色惨白地盯着阮清尘,耳畔却又传来左丘翰大怒的声音:“你这妖女,血口喷人!秦尊主,廖忱当年此地做下那等恶事,难道你就任由他继续踩着颜府满门的尸体,如此张狂吗?!”
周围的场景仿佛在一瞬间穿越到了一百三十三年前,遍地的尸体,横流的鲜血。
秦仲游呼吸急促,灰发舞动,他盯着廖忱的面孔,又一次想起留影珠中那个少年人的身影。倏地腾空,与此同时,昏沉的天空忽然被一道金光撕裂,重剑疾驰而来,稳稳被他抓在手中,一字一句地道:“死战吧。”
左丘翰和阮清婉对视了一眼,前者缓缓后退。
廖忱轻嗤一声,抬步上前,却有一只手将他挡住,颜惊玉盯着秦仲游的眼睛,道:“我今日来,只想求看一眼万象珠,若此事与左丘家毫无瓜葛,我即刻就走。”
“凭你?”秦仲游神色讥讽:“你以为你顶着这张脸,我就永远会被你牵着鼻子走吗?”
“你不是也一直想要查明颜府被灭的真相?”颜惊玉依旧耐心,道:“秦仲游,帮我,我只想看一眼万象珠。”
“真相就在这。”秦仲游直接祭出了一枚留影珠,颜惊玉浑身一震,他再次看到了家中散落的尸体,还有,一个将剑从一旁的人身上拔下来的少年,鲜血飞溅之中,他的面孔清晰可见,秦仲游道:“杀你满门之人,就在你身边,你若真是颜惊玉,就该杀了他。”
颜惊玉眉心蹙了一下,怔怔望着他冰冷的眼睛。
即便他知道,这一切都是自己亲手造就,可还是难免感到了一阵心凉。
后方的左丘翰伸手去抓渡方剑,乾坤袋中却忽然窜出一把猩红魔剑,猛地冲着渡方而去,两把剑很快交叠碰撞,变成十字如胶似漆一般,自空中旋转一圈,一路回到了廖忱的面前。
左丘翰取了个空。
廖忱伸手,从敛锋上取回渡方剑,颜惊玉没有接,可渡方剑在靠近他的一瞬间,剑鞘里面忽然涌出了无尽福泽,在一瞬间钻入他的眉心,涌入他的魂灯,魂火爆燃了起来。
秦仲游瞪大了眼睛,凌丹南也瘫软在了地上,曾华采不敢置信地望着他,眸中一片赤红。
全场寂静。
廖忱的目光环视着面前的众人,冷冷道:“渡方是他魂火淬炼,只有他的魂灯才能引得渡方如此失态,不惜一切将福泽返还,秦仲游,睁开你的眼睛看清楚,他到底是不是颜惊玉。”
秦仲游周身灵力凝滞,身影瞬间从空中跌落,重剑也重重砸在地上。
左丘翰脸色难看至极,颜惊玉却始终克制,并且坚持:“我只要看一眼万象珠。”
齐慕方还在咳血,听到这话却赶紧爬了起来,大声道:“万象珠咳咳咳!左丘家,交出万象珠!”
其他人也陆续回神,道:“万象珠在何处?快取出来,让仙君鉴明!”
“渡方仙君归来,只求看一眼万象珠,你们左丘家到底藏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心思,居然连这么小的要求都不肯满足?!”
“他们当然不肯满足。”一个嘻嘻笑着的矮小鼠族迈着细长的小腿走出,道:“因为万象珠,就是当年被他们剜走的天命瞳。”
秦仲游依然在盯着颜惊玉,嘴唇剧烈地颤抖了起来。
齐慕方怒骂道:“不要脸!”
“天命瞳被人剜了?”
很快,方才喊着要交出万象珠的人已经开始转换:“交出天命瞳!!”
“快把天命瞳交出来!!!”
群情激奋之中,阮清婉神色愤恨,阮其溪一脸懵懂,左丘翰下意识道:“不,不是……”
阮清婉当机立断地冲向了阮其溪,在拖着他消失之前,却有一道锁链缠上了他。
殷蚀不知何时出现,冷淡道:“看来,万象珠在他身上?”
阮清婉强行想要将阮其溪抢回,殷蚀却更快一步,直接将他夺了过去,阮其溪神色呆滞:“娘……”
“溪儿——”
一只手洞穿了他的灵府。
阮其溪猛地惨叫了起来,飘飞的黄纸之中,众人面面相觑。
“溪儿!!!”阮清婉霍地朝着殷蚀冲了过去,伸手想要抓住阮其溪的时候,张开的指缝间,中指侧方,露出了一颗红色的小痣。
廖忱目光一寒,牵魂锁直接将她抽了出去,殷蚀的手继续地在灵府之中翻找,阮其溪被他抓在手里,脸色惨白地对上那张可怖的鬼面,喃喃道:“我给你,给你,别,别找了……”
“不许,不许。”阮清婉再次聚拢灵力,第二次直冲向殷蚀:“那是你的东西,不许给他!”
左丘翰一把将她拉到身后,天空阴云更为密集,雷声轰轰聚拢,在转瞬间朝着殷蚀直劈而去,殷蚀及时旋身,顺势从阮其溪的手中拿过了万象珠,挥手扔向了颜惊玉。
但汹涌的雷爆还是击伤了他的手臂,他退到颜惊玉身边,道:“他只有无相之境,却有能与我一战之力。”
颜惊玉托起了染血的珠子,廖忱也抬眸去看,珠子上方银光缭绕,内里似有月光流转,恰似当年对方眸中的盈盈波光。
颜惊玉呆呆地看着,身体缓缓下滑,他浑身颤抖地握住那颗珠子,泪水滚滚而落——
“是,是天命瞳……左丘家,是左丘家,是左丘家……”他泣不成声,浑身不断抖动,廖忱身后的裂缝猛地撕的更大,汹涌的魔气之中,他一字一句:“都出来,杀。”
万魔汹涌——
他用力攥了一下手指,伸手去拉颜惊玉的手臂,嗓音发颤:“颜祈……”
“是左丘家……”他不断地重复,好半天,才发出最终的声音:“左丘家,灭我满门。”
“颜祈……”
“是左丘家灭我满门!!”他用力抓住了廖忱,霍地将眉心抵住他的额头:“你上次说可以给齐慕方太清之力,现在,给我。”
他的神色之间有种克制的疯癫,廖忱下意识道:“不行,你魂灯刚吸收了福泽,身体承受不了魔气……”
“给我。”颜惊玉道:“我要亲手,杀了他们。”
“你受不了……”
“给我!求你,廖忱,求你——”
“你好不容易……”他闭上眼睛,将额头贴紧颜惊玉的额头,浩瀚魔气疯狂地涌入他的灵台,刚刚明亮的魂灯被魔气萦绕,变得漆黑一片。
风哭嚎着。
白幡猎猎。
猩红的烟云之中,雷声爆闪。
颜惊玉脸色惨白,眉头紧锁。浑身每一寸皮肤都在渗出血点,每一根毛细血管都在爆裂,口鼻和耳朵也皆有鲜血渗出。
“你好不容易……才重燃魂灯……”
颜惊玉握起渡方剑,身影凌空而去,廖忱仍然在失神地望着自己的掌心。
阮清婉抱着阮其溪,左丘翰抓着她一路窜逃,嗓音快速地道:“你带小溪先走,回到门中即刻开启护山大阵,从后面的密室,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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