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皇私生子艰难求生 第96章

作者:又菜 标签: 异世大陆 西幻 正剧 玄幻灵异

路德维希含泪点头,“请您告诉她,让她不要怨恨,好好活着。”

“好的。”菲尔德手中的利剑已经抽了出来,“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良久后,路德维希晦涩的声音响起,“莱西,他还活着吗?”

身为王室近卫,大都难逃一死,尤其是在此之前,莱西就已经受了重伤,感染而死的几率非常之大,但是路德维希还是抱着一丝些微的希望,他在询问之前犹豫很久,又害怕听到那个不愿意听到的消息。

但菲尔德却说:“他还活着,奥古斯特将军因过往情谊向教皇求情饶他一命,只是断了一条腿。”

路德维希啜泣出声,他那些伪装的坚强在得到这个消息之后终于被撕裂,他开始大哭,没有一点国王的姿态,他要庆幸,至少莱西没有因为他而死去,那些年身为王子殿下被要求的仪态完全被他抛之脑后,亲人死亡的悲痛,自身命运的无措都在这一刻随着他大哭的声音盘旋在这间小小的牢房之中。

“谢谢您,请行刑吧。”许久后,那哭声停歇,打破静静看着他的菲尔德的目光,他曾将菲尔德当作对手,如今他却庆幸,还好是这个人送他最后一程。

菲尔德是位优雅的刽子手,彷如走在红地毯上去摘一朵花,脚步停歇,他将剑临在路德维希头上。

路德维希已经闭上了双眼,那未干的泪痕在他的脸上散着细微的光,小的时候以为死亡那么远,后来发现死亡那么轻易就能来到身边,如今他也要死亡,才知道是这样近的东西。

剑光闪过,未听见重物落地的声音,路德维希反而发现自己脚踝变得轻松,那围困着他的锁链竟然悄然断开。

削铁如泥的剑被收归入鞘,路德维希睁开眼看见菲尔德正定定看着他,那双金色的眼睛里情绪复杂。

菲尔德低声说:“你是祝尧的朋友,如果你死了他会很伤心。离开这里吧,不要去见埃维莉娜,我会告诉她你还活着。”

路德维希难以置信地挺起身子,他知道,自己终有一天能与埃维莉娜重逢,可他还是不敢相信菲尔德那么轻易就放了自己,教皇的命令他居然就那么违背了?

“那你怎么办?”

“我有我自己的苦衷,我不能立刻就放下一切,时机还未到。”菲尔德侧着脸说。

但路德维希总觉得那话并不是说给自己听,因为他完全没必要给自己解释什么,但他已经来不及去问什么了。

给他送饭的狱警过来了,他看见大开的牢门,立刻惊惶地上前查看,待进到牢内,被等待已久的菲尔德一剑封喉。

“工作松散,监管不力。”

如此一来定了罪,路德维希知道,现如今没有人会跟菲尔德作对。

“出去吧,外面有接应你的马车。”菲尔德率先一步走出脏乱的牢房。

路德维希差点忘记了走路的滋味,他半拖着腿好一会才真正站起来,那窄窄的牢门原来近在咫尺。

直到迈出监狱的大门,路德维希仍然有着极不真实的感觉,还以为是自己的幻觉,直到看见停在角落的马车,一张削瘦的熟悉的脸出现在眼前,他的嘴唇不停颤抖。

“莱,莱西€€€€”

他踉踉跄跄跑过去,泪如雨下,“我父王没了……”

马车上的人跳下来,路德维希这才看到莱西是用单脚站立,他另一条裤腿空空荡荡,被微风吹着前后摇摆,他几乎呆了,这才对菲尔德说的他断了一条腿有了实感。

“我知道,殿下。”莱西真正的单膝下跪,不轻盈的身子重重砸在地上,随时有倾倒的风险。

路德维希双膝跪下来,两只手抚摸那条空洞的裤腿,头抵住莱西的肩膀,身子不停抽动,莱西抱住了他的殿下的头,长长地叹息。

“埃维莉娜还活着,我们还活着,这已经是天大的幸运了,殿下。”

路德维希痛苦地哀鸣:“不要再叫我殿下了,我现在什么也不是了,我是最没用的人……”

“您还记得吗?我曾说过您是我永远的殿下,从此也会是我一个人的王。”莱西扶起路德维希的脸,轻轻为他擦去脸上脏污的泪痕。

“该启程了,不要让菲尔德殿下太为难。”莱西艰难地站起来,路德维希立刻拖住他的手臂。

他们遥遥冲站在远处的菲尔德行礼,自此登上马车消失在菲尔德的视线里。

菲尔德身后出现一个身影,他伸手缓缓向下摸去,在差点触及剑柄之时被菲尔德抬手抓住,“阿亚比斯,你很闲?”

被人捉到阿亚比斯就堂而皇之的站在菲尔德身边,硬从他身上拿去了那把剑,在空中挥舞了两下,凉凉道:“最清闲的应该是你吧,闲到放敌人一条生路,圣母像应该让位让你去那坐着。”

“剑是好剑,跟着一个表面暴戾,实际上却优柔寡断的主人真是亏了。”他爱惜地抚摸了剑身。

菲尔德将剑夺回来插进剑鞘,不愿理会他,阿亚比斯却走到他面前,定然看他,“你真不怕我去告状?”

“如果我害怕,你就不会站在我眼前了。”菲尔德淡淡地说。

望着走远的马车,阿亚比斯哼笑,将手搭在菲尔德的肩膀上,“咱们同僚这么久,我还不知道你这个人。”

“既想当好儿子,又想当好哥哥,眼见好儿子没得做了……”阿亚比斯拍拍菲尔德的心,吊儿郎当说:“放心,我当然站在你这边啦。”

菲尔德闭了闭眼,肩膀微松,露出有些疲惫的神情,“谢谢你。”

第97章 转舵说到底,我的生死又与你何干呢?……

约撒尔数十里外,从约撒尔向外奔逃的富商们驾驶着低调的马车将自己的财富运往远离战争的地方,同一条路上,一伙看起来非常不正经的商队正缓缓前行,所行方向与他们截然相反。

与他们急匆匆的样子形成强烈反差,那商队拉着好几辆马车悠哉悠哉地慢行,以这个方向来看,显然是要去往约撒尔。

这个时候去约撒尔有什么买卖做,富商嗤笑着看向那不懂经营之道的商队头领。果然不出他所料,是个年轻的男人,走错了路也是难免。

他从马车上下去招呼对方,那男人应声停下。

“约撒尔如今商店紧闭,你们这运送什么货物居然还敢往约撒尔去?”

这一靠近让富商感觉到一丝端倪,这些人并不像普通行商队,他们身上没有那种对金钱的强烈渴望和此行能否盈利的担忧。

头领笑着对富商说:“这打仗的士兵们也需要粮食和美酒啊,如何不能大赚一笔?”

他一笑富商发现那头领脸上还有道横亘鼻梁的伤疤,在黝黑的皮肤上像一条没有触角和腿的蜈蚣。

看起来真不像商人,没有拉酒的橡木桶,不见麻袋装就的马车,偏偏穿着华丽,让旁人误以为这是一支商队,不知道他们这一行人骗过了多少耳目。

富商不敢再多言语,指挥身后的人为他们让开道路,马车路过的时候,富商看见第一辆马车上还躺着一个人,与其他人不同,这人身量偏瘦削,闲闲地看了富商一眼就翻身随着马车向前。

富商讪讪地拿下帽子看马车走远,旁边的仆人见富商居然出了冷汗有些不解。

“他们那马车吃重很深。”果不其然,马车经过的路上有深深的车辙引,这里面绝不是什么普通的货物。

“快走快走!”富商吆喝着,余光看向那商队,见没有要返回的意思才安心,他们深怕这仅剩的财产再被洗劫一空。

“把我们当强盗了。”第一辆马车上传下来凉凉的声音。

西蒙斯小走两步坐上马车,往上面抛了块面包,被一只细长的手精准接住。

“当强盗怎么了,我们以前没活接的时候就会去城里抢劫几个富商。”驾车的男人大笑着。

西蒙斯也笑起来,他从马车里掏出一条鞭子也往上抛去。那鞭子通体暗红,

“你终于愿意把血刺给我了哥哥?”上面那人拿起鞭子立刻翻身起来,面露惊喜。

那鞭子通体暗红,不动作时与寻常鞭子无异,然而一抬手,鞭子上便凸起尖刺无数,端的嗜血模样。

她翻身起来露出一张明媚的脸,短发齐耳,十分利落,正是当初从约撒尔离开的亚娜。

西蒙斯哼道:“若不是你总拿着这鞭子胡作非为,我收它干嘛。现如今才是你该发挥作用的时候,到时候说不定咱们就从杂兵晋升为正规军了,只看这次能不能把握住机会了。”

亚娜握住鞭子亲亲摸摸了一会,才反驳说:“那说不定还是亏本买卖呢。”

“那句话怎么说,鹬蚌相争渔翁得利。会隐藏自己尖牙的老虎才是厉害的王者,相信我们的大顾客总比相信边城那些抠门的老城主要划算得多。”西蒙斯眼里划过算计的光芒。

“哼,豪赌家。”亚娜下了定论。

她纵使如此说也没有选择反对哥哥的决定,一手吃着面包,一手远眺,那约撒尔越来越近,她的眼睛里充满了怀念与喜悦。

不知道祝尧诺尔他们怎么样了……

“我们……这是在何处?”

祝尧睁开眼睛的时候只有满目的蓝,是一碧万顷的天空,没有云朵。他微微转过头,触碰到温软的臂膀,赛罕平和的脸出现在他视线里,那双蓝色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

赛罕说:“船上。”

祝尧似乎闻到了海风的气息,之前在城里的时候,时常闻到硝烟味,那是军队在打仗的缘故,现在那股硝烟味似乎越来越远。

他缓慢起身,前方是没有边际的海面,后方是还未远离的海岸,岸上站着挥着手的普尔曼,智者,琼斯和老板娘……

祝尧看向自己的指尖,指腹的纹路斑驳不堪。

赛罕覆住他的手,喉结微动:“我知道你可能会怨恨我,但是我不能忍受你离我而去。”

他本以为那药丸能够使祝尧沉睡至终点才会苏醒,没想到他的身体抗药性居然会这么好,怀着祝尧会生气的想法他心虚地不敢再看他。

良久的沉默€€€€

赛罕再次低头的时候发现祝尧没什么表情,眼神很空洞的看着空中不知名一处。

“你跟我说说话好吗?”赛罕近乎祈求地说,他担心他就那么散了,因而想努力地挽留。

祝尧的身体被圣剑改造的他也不知道变成了什么模样,他像宿主像容器,唯独不像他自己,他似乎能听到自己身体的的巨大回响,咆哮着要往北边去。

他唯独能肯定的是,他还能感受到爱,这不算坏事。

“我知道,我曾经也很想要一个人不要离开我,希望她不要死,无论付出什么我都愿意,虽然她后来还是离开了我。”祝尧轻轻地说。

“我不会让你离开我的。”赛罕郑重地说。

祝尧反手摸到自己的脊骨,那里一片平川,没有往日凸起的骨节,是以他行动越发迟缓,不用照镜子也知道自己如今是什么不堪姿态。

“赛罕,但你真的认为去往那里就能解决吗?百年前去到那的传教者只有两个人活下来了,他们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那我就跟你一起葬在那。”赛罕的声音非常冷静又十分决绝,“你别想抛下我。”

祝尧苦笑一声,这时赛罕陡然站起来。

“怎么了?”

赛罕皱紧眉头,挡住祝尧的视线,轻声道:“没事。”

在他的眼睛里,海岸处忽然升起大量黑烟,笼盖了那片废弃的海港,求援的蓝色信号弹在黑烟中升腾而起。

“海上的阳光太刺眼了,我给你遮一下。”赛罕扯下身上的一块布撕成长条系在祝尧眼睛上

“嗯。”

祝尧的眼前黑下来,只感觉到赛罕的手放在那布条上摩挲了好一会,轻轻地,唯恐惊扰了什么一样。

“不知道琼斯他们建造这艘船花费了多少精力,他是最讨厌麻烦的,我刚才远远看见他,好像黑了很多的样子。”祝尧嘴角小幅度地笑笑。

“希尔杰拉德€€€€当上教廷的走狗就这么让你觉得光荣?”

琼斯扔掉手中燃烧殆尽的信号弹,上前一步站在瓦勒莉的身前挡住她,眼神不屑地看向对面。

“哦!琼斯?真是太长时间没有见了,我都快要忘记你以前在家族里为了你那个总摆出一副可怜模样的母亲摇尾乞怜祈求我们分给你一点食物的时候了。”那叫希尔的男人恍然道,他打量琼斯周围,看见一堆老弱病残露出轻蔑的笑。

“你怎么又做起了这亏本买卖,老好人当惯了,上瘾了?”

希尔杰拉德身后的士兵们哄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