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黄金乡
“我——”
“我有点累。”杨心问撑着桌面站起身,“翘课去了。”
姚垣慕呆愣道:“可、可你才上一个时辰不到的课……”
他话音刚落,那抹红色身影却已经如吹灭的火苗般,在他眼前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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翘课的不敢回雾淩峰,便晃悠晃悠着去了后山。
后山的樊泉到了这个季节也已停流,没有了樊泉,后山便只剩几个石洞,冬来也没什么人。
鸟雀倒是不少,在筑巢的枝头飞上飞下,松鼠沿着树干窜上,震落了积雪,又惊起一片的鸟来,扑闪着翅膀飞远了。
这里的树木哪怕隆冬也稀稀疏疏挂着点叶子,杨心问寻了个大块点的石头躺了上去,头顶是那零零星星的黄叶,叶间透来的光照在他眼里,瞳仁霎时便紧缩起来,成了两道十字,细得几乎看不清楚。
他身上属于魔物的特征日益增加,他忽然想起陈安道留给他的那封遗书,两坛的血丸,到头来怕不是要陈安道自产自销了。
“师兄有主意,魔物之躯不是问题。”杨心问喃喃道,“问题是魇梦蛛网……”
寻常人的心魄受不住蛛网,哪怕陈安道受得住,杨心问也不会叫他遭这种罪。
那一条条的蛛丝,都连接着一个教众的心魄。这些人日日的梦魇都这般送来,要接触魇梦蛛网,便要将这些联系全部切断。
蛛网中的人,也便不复存在了。
杨心问双手枕在头后面,架起腿来,盯着树杈间的鸟巢:“画先生知道自己的价值所在,为了活命,绝不可能告知我画皮术的术阵,可在画皮术完成之后,我又该怎么摧毁魇梦蛛网?”
交给师兄去做?
不行,那样风险太大了,如果师兄没能控制住蛛网,无首猴可还在里头。
“还有如果要用画皮术,我是自愿的,可师兄肯定会抵抗,怎么样才能叫他听话,下药吗?还是用一席朝露?不行不行,他会今时禅宗的心法,幻境没有用,只能是下药。可是下什么药?我懂个屁的医理我下药……”
无首猴……还有无首猴和画先生,这俩玩意儿不除干净永远是后患,可他妈的怎么除?还有那什么姓盛的,放那么个隐患在身边,师兄到底是怎么想的?蛛网里的那些人怎么办?真把他们扔出来等着他们散魂?
“啊!”
杨心问突然大叫,把在他旁边觅食的鸟儿吓得险些飞不起来。
他骤然翻了个面,双手双脚在石头上扑腾,好像在平面上游泳,又像小孩子在地上赖皮:“烦烦烦烦烦烦烦烦烦烦!!!!烦死了!他大爷的都些什么烂事儿!”
“怎么料理后事儿都能这么麻烦!”
杨心问好像忽然疯了一样,时而在石头上时而凫水,时而上蹿下跳,时而如蛆虫般蠕动,时而像咸鱼般翻面。偌大个后山被他搅得群鸟不宁,蛇鼠都快从冬眠里被喊醒了。
闹腾了好一会儿,他才终于觉得闷,垂头丧气地坐在石头上,看着面前一只迷路的蚂蚁四处乱撞。
他搓了搓脸,半晌自言自语道:“他给自己安排后事时也这般烦恼吗?”
“为什么一点儿也瞧不出来?”
蚂蚁听不懂,蚂蚁还在四处乱撞。
“你真蠢!”杨心问冲蚂蚁乱发脾气,“你怎么连路都不认!”
蚂蚁听不懂,蚂蚁并不打算接受他无端的辱骂。
杨心问抱着膝盖,蜷缩成了一团,须臾又瘫了下去,就这么盯着头顶的叶片发呆。
他也不知道这样待了多久,日暮西沉,蚂蚁都不见了,可能找到了路,可能已经死了。婆娑的树影如一张破烂的网拢在杨心问身上,他自那晚来的夜风抬起头,慢慢坐起身来。
杨心问扫了扫身上的雪,拢暖了一捧雪水来,冲着脸上骤然拍去。
雪水沿着他的鼻尖和下颌落下,鬓发微湿,那眼里的惶恐、烦躁、不安、悲伤,在雪水落地的瞬间,便同它一起融进了雪地中,倏忽间不见了。
杨心问抬臂,用袖子擦了擦脸。
“今天翘了课。”杨心问再抬头,冰冷的脸上骤然撕开一个俏皮而真挚的笑容,哼起了小曲儿,朝着雾淩峰一蹦一跳而去,“不知道师兄打算怎么罚我呢?”
第179章 狗链子
杨心问期待的惩罚没能如约而至。
他回到雾淩峰的时候, 李正德依旧未归,姚垣慕也在上晚课,偌大的雾淩峰上只有轻居观还点着一豆灯。
陈安道只披着件外衣站在轻居观的门口, 里衣单薄,半披长发,远远看似个幽魂。
只那么远远一看, 杨心问脸上刚挂上的笑容便烟消云散, 他疾步走过去, 脚步声吸引了陈安道的注意。
只见陈安道死死地盯着他, 一张被冷得毫无血色的脸上只一双眼黑黢得看不见瞳孔,两汪深潭一般照着杨心问的模样。
杨心问脚步略一顿,随后便听陈安道哑声道:“去哪里了?”
那声音像是夜风刮过空荡的街巷, 杨心问莫名得打了个寒战, 随即又回过神来,抓着陈安道的小臂就往屋里带:“什么天气你穿这么少站外面,老师生病告假没人管是吧?”
陈安道还在问:“你去哪里了?”
“我去哪里了?我去偷人了!”杨心问恨恨道,“你娘子我正值青春年少, 你成日里病怏怏的叫我不痛快,我不去偷人, 难道吊死在你这一棵树上?”
“你就是真去偷人。”陈安道被杨心问扯得踉跄, 依旧不依不饶, “也要叫我知道你在哪里, 和谁在一起。”
杨心问把人从屋外带进来, 一路扯到了靠墙的柜子边。
他双手一揽陈安道的腰, 把他放在了柜子上, 自己挤进了陈安道双膝之间, 仰起头, 笑道:“那怎么好,我外头的情人怎么能叫你知道?”
坐在柜上的陈安道比杨心问略高一些,杨心问的吐息喷在陈安道的颈上,带着些微的热度和似有似无的碰触,蹭得陈安道冰凉的脖颈微微瑟缩。
“我不与你开玩笑。”陈安道稍稍后仰,“叶珉和阳关教尚且对你虎视眈眈,司仙台当年逃走的几个金莲座必定也还在伺机而动,外面很危险。”
杨心问自下而上地仰望着陈安道,像是再乖顺不过的小狗,又像是随时能咬破人喉咙的凶兽:“陈仙师一手遮天,我跟我情郎就是跑到天涯海角,你怕不是都能给我抓回来。”
“我不抓你。”陈安道敏锐地察觉到了一丝危机,他伸手捧着杨心问的脸,柔声道,“我要保护你。”
“保护我。”杨心问不吃这套,挤地更近了些,几乎要贴上陈安道的腿间,“无首猴,花儿姐,牛存,叶珉,虽然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我一直在想,你为什么对唐鸾和盛瞰那种危险都不甚在意,却格外容不得他们。”
陈安道被逼得完全靠在了墙上,柜子太窄了,他无处可逃。
杨心问的一半脸照在烛火下,暖光映出的脸色泽温润,带着有些孩子气的漂亮;另一半则覆在阴影之中,失了生动,便像是人手雕刻出来的石像,在暗处望着来人。
“但凡知道我是心魄的人,在你看来都要死,对吗。”杨心问说,“但是你身为骨血的事却瞒都没想瞒,人人都知道,就差没贴个皇榜了。”
“那不一样——”
“就这样你还说什么都不管了要跟我走。”
杨心问的双手撑在陈安道两侧,略微歪了歪脑袋,笑道:“师兄,你玩我啊?”
陈安道一时失语。
“玩我也没事,师兄觉得好玩就行。”杨心问仿佛很体贴很宽容地点点头,“但是盛瞰是怎么回事?”
“……你知道他了?”
“那人可太显眼了,一上来就敢跟姚老头呛声,瞧着便是个有靠山的小白脸。”杨心问的手稍微收紧了些,“你什么品位,偷腥偷到那种人身上去的?”
陈安道被他迫在墙边,双腿又合不拢,像是个被硬撬开口的蚌。身后披着的外衣将落未落,屋内暖和许多,几乎热得他有些发烫。
“那是盛家的蛊种,不曾害人。”陈安道被盯得不自在,转过眼道,“可他身怀盛家的邪术,为人立世的理念也被带偏了,把他带回临渊宗,一是看管,二是让人教他人伦天道,不要走歪了。”
柜子忽然晃动了起来,却是杨心问在那儿有一下没一下地顶起柜角。
陈安道死死地抓着柜沿,可他指头的力道不够,好像随时都要晃下来了。
“谁不能教,非要放到临渊宗来教。”杨心问越晃越用力,“陈家十八年前灭了盛家,一年前你把盛家再端了一次,你猜他在这世上最恨的人是谁?”
“你不要晃了……”陈安道终于撑不住,伸手抱住了杨心问,“我头晕。”
“现在知道对我投怀送抱了?你跟那姓盛的不清不楚,我还当你就喜欢刺激的呢。”
杨心问停了下来,托着陈安道的腰臀,朝着床边大步走去。
陈安道攀着他的背,小声道:“我送你的东西呢?”
杨心问把人扔在被子上,俯身从枕下一掏,一个金绳结玉的手链出现在他掌中。
那是陈安道给他包在利是里的东西。
“为什么不戴着?”陈安道躺在榻上,伸手拿过那手链,往杨心问的腕子上套。
杨心问眯了眯眼,由着他弄。
他见陈安道弄完了,脸上竟浮现出了些许的笑意,心里霎时有了成算:“我怕到处弄的血会弄脏了它才没戴,倒是忘了问你,这手链是做什么的?”
陈安道给他戴了手链,心情似是很好,甚至偏头蹭了蹭他的掌心:“是保平安用的。”
“怎么个保法?”杨心问气笑了,“里头的魔气你当我闻不到吗?又是什么定位的咒诀?是不是还是从盛瞰那里套来的?”
陈安道神色一僵,方才他蹭着的掌心骤然捏住了他的脸。
“陈安道,你竟敢给我套狗链。”
杨心问渡出一点灵力吹灭了火光,屋内霎时暗了下来。
漆黑之中,陈安道感到自己身上的人骤然压了下来,他的两手被人扣在了一处,单薄的里衣在动乱中敞了开来,双腿叫人用膝盖猛地顶了开来。
被褥和衣物被掀开的声音带着显而易见的怒气,一只手掀开他的衣襟,一路滑到了他的腰侧。
屋子里静了一瞬,杨心问好像停下了动作。
陈安道在黑暗里什么也看不清,这样的停顿和安静反倒叫他不安,他挣动了两下手腕,刚想说手有点疼,便感到颈边凑上了个毛茸茸的脑袋。
“汪。”
愤怒的,委屈的,却又到底是乖驯的一声叫。
陈安道一愣,他被扣住的手动了动,指尖摸到了杨心问还好好戴着的手链。
啊。
兴奋在指尖那一处炸开。
触电般的刺激冲击着他的骨髓,在他的脑海里鸣啸着升空,绽放。
陈安道从未这么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的欲.望。
哪怕在那一晚无数次高.潮,失神,都不如这一刻半分。杨心问自愿戴着他给的手链,在他耳边臣服似的一声犬吠,让他浑身都在发烫,发抖。
他如一条垂死的鱼一样弹动着,把杨心问吓了一跳,就在杨心问松手的瞬间乱糟糟地起身,又使出浑身的气力把杨心问按在榻上,抬膝骑了上去。
“你悠着点——”杨心问被他胡乱地扒着衣服,下面还被无意间扇了两下,疼得他吸气,“这姿势可累了,你别扒完我衣服就说没力气了。”
确实差不多,陈安道抹黑地一通乱抓,跟杨心问的腰带逞凶斗狠了半盏茶的功夫,腰带完好无损,他已经累了,还得杨心问自己来,三两下脱了衣服,又被陈安道骑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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