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君子兔
宋晚尘低下头,并不回答,只是慢慢攥紧手里的香囊,屋内的气氛也因此沉重了几分,“还是先说说,你是怎么从金府出来的吧。”
原以为能逃过的话题,最终还是没能逃过,秦朔听到这话,未免有些心虚,下意识藏起受伤的右手,别扭道:“没什么好说的……总之,能出来就是万幸,从今往后,都不要同金府的人打交道最好。”
宋晚尘虽不能视物,却能嗅到秦朔身上的气息,脸色微沉:“你有事瞒着我?”
秦朔心里咯噔一声,怀疑他发现了什么,强作镇定道:“我能瞒你什么,分开到现在也就半个时辰……”
“半个时辰能做的事还少吗?”
宋晚尘冷硬地打断道:“金府守卫森严,按理来说,就算是白毓前去接应,也要费些时间才能把你接回来,可他去来不过一盏茶的工夫,怎么想都于理不合。”
眼见对方起了疑心,秦朔也不好再瞒下去,只能坦白道:“那我说了,你别生气……的确不是白毓接我出来的,帮我逃出来的人,是江越。”
宋晚尘循声抬头,神情未免微妙了几分:“他?他不是在城门就跟我们分别了吗,怎么会出现在金府?”
“这一点,我也不太清楚。”
秦朔拉过椅子坐下,回忆道:“他开始并未表明身份,只用灵识传音,看修为应当在分神上下,想来之前对我们也有所隐瞒,是凡间修士的一派,或许是御兽宗?”
“从雪域那会儿就该猜出来……”宋晚尘轻道:“凡人之躯怎么可能在那种情况下存活,他瞒我们的事,又不止这一件,何必大惊小怪,你难道就不好奇,他为什么会出现在金府吗?”
秦朔低头抚摸着尚有淤青的手腕,显然不想再回忆府中的事,可思索过后,还是回了句:“他有他的顾虑,我们也有我们的顾虑,不管怎么说,他这次都帮了我。”
“只是因为这个,你就要替他说话?”
宋晚尘冷道:“万一金府早就和他串通一气,从相遇到现在都是用来诓你的一个局,等到你彻底相信他的时候,再背地捅你一刀,那时你该怎么办?”
“这……”秦朔被问得一怔,声音不觉低了下来:“我没想过这一点。”
“一个连姓氏都要隐瞒的人,指望他的嘴里有实话,不觉得太可笑了吗?”宋晚尘捏紧手里的香囊:“金府不是寻常人进得去的地方,他为什么会在那里?为什么能轻易救你出来?这些问题你想过吗?”
秦朔蹙紧眉头:“你的意思是……他本来就是金府的人?”
“除此之外,还有其他可能吗?”宋晚尘道:“什么江越,什么丧子的替身,他就是金子越,只是怕我们怀疑,才不敢用真名。”
金子越三个字一出,立刻让秦朔想起在乌镇那晚听到的话,他试图将二者联系在一起,可怎么想怎么奇怪。
如果江越就是金子越,在雪域的时候就能对他们下手,为什么还要拖到现在?
再说,就算真是金府布下的一盘棋,让身为金氏子弟的金子越也参与其中,不也有丧命的风险吗?
抓到他,又故意放了他,会是为了什么?
是聚魂灯,还是更重要的东西?
“如果他就是金子越,”秦朔迟疑了一下,还是开了口:“听金府的话,对他有什么好处?”
“这不是我们该考虑的事,我只是提醒你,什么人该信,什么人不该信。”
宋晚尘习惯性抓住他的手,却在触碰的刹那听到一声闷哼,顿时意识到不对,将那退缩的手再次抓了回来,检查的过程中,脸色愈来愈沉:“谁做的?”
“没谁……”秦朔实在不想重提这件事,声音低闷地说:“逃出来的时候弄的,已经正过骨了,不碍事。”
宋晚尘却不说话,只是攥着他不住发颤的手腕,用指腹摩挲着受伤的地方,力道一次比一次重,像要嵌进去一般。
起初秦朔还能忍住,但随着手腕的剧痛蔓延到全身,他疼得额头不断冒冷汗,想抽却抽不开,终于忍不住了:“放手──”
“不是说不碍事吗?”
宋晚尘语气平静,动作却分外强硬,几乎能听到骨头错位的声响:“让你说句实话,怎么就这么难?”
“我说了,”秦朔咬牙道:“是你不相信!”
感觉秦朔的身体已经疼到发颤,急促地喘着气,宋晚尘神色微动,总算松开了手,沉默着低下头,半晌才开口:“失明以后,你不在我身边,我总是胡思乱想,明明知道那不是真的,可还是控制不住……对不起,阿朔,我不该怀疑你。”
秦朔握住自己的手腕,原本还有点生气,可看着宋晚尘低落的神情,想到对方尚在渡劫期间,极易受情绪影响,不免心软了几分:“会好的……等渡劫以后,一切都会恢复原样的。”
“会吗?”
宋晚尘睫毛微微颤动,低声道:“你会帮我吗?”
“当然……”秦朔努力安抚他:“答应你的事,我都会做到,这十日,我哪儿也不去,就留在这里陪你,直到你成功渡劫为止。”
“口说无凭。”
宋晚尘轻笑:“阿朔,你要怎么证明,答应我的事都能做到?”
秦朔一时哑然,还未想好怎么回答,便听宋晚尘犹如下令般说了句:“脱衣服。”
“什么?”秦朔不知所措地看着他,完全没搞懂这句话的意思。
“我让你脱衣服,就现在。”
宋晚尘一字一句道:“不是说答应我的事都能做到吗,让你脱件衣服而已,没这么困难吧?”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听在秦朔耳朵里却说不出的别扭,他不想在这关头惹对方生气,犹豫着站起身,慢慢扯开衣带,将外衫脱下来,扔到了地上。
听到衣物落地的声音,宋晚尘接着说:“再脱。”
秦朔愣了一下,迟疑道:“可我身上就两件,再脱就只剩里衣了。”
“脱一件还是两件有区别吗,我又看不见。”宋晚尘道:“只是证明都做不到的话,要我怎么相信你?”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秦朔也只能硬着头皮再脱,可等身上只剩一件里衣时,宋晚尘又提出了新的要求:“过来,坐我身上。”
秦朔按照指示做完,却羞耻地不知该把手往哪儿放,“不行,我还是呃──”
他还未来得及起身,就被宋晚尘扣着腰拽了回来,灼热隔着布料相贴,彼此的气息也因此近了几分。
“你说过要帮我,”宋晚尘揽住他的腰身,不过几下就撕开了最后一层布料,依照这个姿势,在耳边轻道:“在这里,可以吧?”
这动作太突然,以至于秦朔都来不及反应,如同踩中陷阱的猎物,已无处可逃,只剩被拆吃入腹的份。
“不……”可他的拒绝未能阻止对方的动作,反而让掐在腰上的手愈来愈紧了。
“别,别呃──”那晚的阴影再次涌上心头,秦朔挣扎着想起身,恐慌到浑身颤抖的同时,连气都喘不上来了。
“难受吗?”
宋晚尘摸到他后背渗出的冷汗,却并未减轻动作,只是诱哄着说:“亲我一下,就不用证明了。”
秦朔被疼痛裹挟了意识,浑然不知这话是真是假,巴巴地凑到唇边,蜻蜓点水般亲了下,急切道:“好了……可以了!”
“不够。”宋晚尘却强硬要求:“要伸舌头。”
这点显然太难为秦朔,他紧咬着下唇,不愿在这种情况下接吻,可耐不住这样的威胁,最终还是松了口。
周围的一切都像静止了,仿佛只剩下彼此。宋晚尘明明看不见,却好似透过无神的眼眸望见秦朔的眉眼,手指顺着往下摸,从鼻梁到嘴唇,定格在此处,呢喃着问:“阿朔……你是喜欢我的,是不是?”
秦朔脑子里一团乱麻,囫囵答应着:“是……喜欢。”他浑然不知自己在说什么,只觉得呼吸困难,胸膛如同被虫噬咬般难受。
“你说到做到,”宋晚尘亲吻着他的脸颊,像是打消了之前的疑心:“我也答应你,不会再乱发脾气。”
窗外天色渐暗,屋内的烛火不知不觉间亮了起来。
“只要你安心陪我修炼十日,渡劫以后,过去的事,都一笔勾销……”
第73章 心意
秦朔记不得这十日是如何挺过的了, 只觉得浑身酸软无力,意识悠悠荡荡间, 早已不知过去了几个来回。
丹田的灵力在这过程中愈发浑厚,带来的修为远超闭关所得,但过于激烈的索取也让他体力不支,中途昏过去好几次,靠对方喂的灵丹维系体力,才勉强撑到最后一日。
彻底昏迷之前, 他听到宋晚尘在耳边低语了句什么,可还不等听清,就被浓重的困意裹挟,完全失去了意识。
再醒来时, 天光已然大亮。
竹屋的一切静谧如初,屋檐上的风铃轻晃,伴随鸟鸣迎来了清晨。
秦朔意识混乱的厉害,都忘了先前发生了什么,直到起身下床, 险些因腿软摔倒, 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低头一看,瞬间红透了脸,慌忙抓起床上的外衣, 披在身上系好。
体内的灵力在双修过后连破两个小境界,从最初的出窍前期到如今的出窍后期, 晋升速度之快,简直超乎他的想象。
眼下只要再好好修炼一阵子,便能迎来出窍破分神的雷劫。看来宋晚尘之前的话没错, 双修带来的进益,的确比寻常闭关要多,且因他是纯阳体质,又有蚀情蛊作祟,变相加强了效果。
“阿朔。”
随着风铃的声音响起,房门被轻轻推开,宋晚尘拿着丹瓶走进来,气色恢复如初,甚至更胜从前,说话间带着意足的亲昵,温和的好似变了一个人:“醒了吗,我昨晚替你清理过了,要是还不舒服,就吃颗补气丹吧。”
不知是不是条件反射,秦朔见到他如同老鼠见了猫,本能想往后躲,但被意识强压着不许动,还是别扭地回了句:“没事,已经好多了。”
“那就好,你没事,我也能放心离开了。”宋晚尘将丹瓶放在桌上,径直来到床边,从枕头底下拿出一枚香囊,放入怀中,想来早在他昏迷的时候摸清了这里的布局。
秦朔不明其意:“你要去哪儿?”
“方才我在竹林练剑,发觉修为圆满,已有突破之意。”宋晚尘轻道:“与原定渡劫之日相差无几,就在这两日了,余下时间不多,同你知会一声过后,我就要动身前往南山渡劫了。”
这话对秦朔来说太过突然,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看着宋晚尘仍旧无神的双眸,不觉蹙紧眉头,担忧道:“南山那么远,你一个人怎么去,还是我陪你吧。”
“不。”宋晚尘态度异常坚决:“阿朔,我知道你是为我考虑,但渡劫是我个人的事,后果也该由我承担,不应该把你牵扯进来。”
“可……”秦朔还想开口,却被温热的掌心包裹,耳边也响起耐心地哄劝:“不必担心我的眼睛,回来以后,我就能看见你,看见有关你的一切,你就在这安心等我回来,好吗?”
话音掠过秦朔心中最柔软的地方,也因此漏跳了一拍,这样的温柔,他只在梦里体会过,忽然真真切切地出现在眼前,倒让人觉得不安了。
“这次渡劫,要多久才能回来?”
秦朔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像有什么在胸膛堵着,回过神后,又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最快明天早上,最迟后天傍晚。”宋晚尘攥紧他的手,认真道:“放心,有什么消息,我会第一时间告诉你,不会让你空等的。”
话至于此,便到了不得不分别的时候。
临走前,宋晚尘拿回储物袋,贪恋地摸了摸秦朔的脸:“我这一去,还不知是什么情况,你在这里小心,别轻易相信旁人,一切都等我回来再说。”
秦朔应了声好,替他整好衣领,明明有话想说,可直到那道御剑的身影远去,话都始终憋在心里,没能说出口。
竹林的叶子沙沙作响,御剑的破空声消失过后,更显寂寥。
从辰时到午后,院内都回响着练剑的声响,一刻不停。
秦朔也想停下来,可只要一停,周围就会变得好安静,静得可怕,他已经适应有人陪在身边,突然空落落的,总觉得心里不是滋味。
可想归想,他的身体到底不是铁打的,练到最后,还是脱力半跪在地上,不住地喘着气,浑身上下都汗湿了。
「主人。」
玄光剑微微震动着,红光时隐时现。
「你想他?」
秦朔却下意识否认:“我没有。”
他说完觉得心虚,不住摩挲着剑柄,又自言自语道:“我想他吗?”
上一篇:装残疾后和新任首席哨兵结婚了
下一篇:我不要养人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