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君子兔
「主人,你不孤单。」
「玄光会陪着你。」
这道心声不像以往那般冰冷,仿佛在证明自己也能有人的感情。
秦朔仍在走神,思绪被困在失忆以来的经历当中,没有回应这句心声,只是喃喃:“我想他。”
所有人里,只有宋晚尘从头到尾都陪在他身边,不曾因为误会离开过。
他希望宋晚尘平安回来,希望经过凡间这一遭,两人能如愿回到师门成婚。
但现在说,似乎有点太早了。
所以他方才没能说出口,思来想去,还是等到宋晚尘渡劫回来,再郑重表明心意最好。
“没关系。”秦朔握紧玄光剑,心里的想法渐渐明朗:“他会平安回来,我只要等着就好。”
玄光剑不再震动了,光芒也黯淡下来,逐渐归于平静。
秦朔借丹药恢复了几分气力,用剑支撑着站起身来,准备回屋休息,途经院中的石桌时,怀里的储物袋像是感应到什么,闪烁着刺目的金光。
他停住脚步,从怀里取出储物袋,发现是记录灵器的册子发出的感应,翻开一看,正是预言残卷那一页。
这感应的程度,像是就在不远处。
秦朔攥紧手中的册子,正要用灵力寻找方位,却在下一秒听到身后的狗叫。
他下意识转过身,只见煤球迈着小短腿从竹林那头跑了过来,欢快地摇起了尾巴,跟在后边的则是许久未见的老熟人——江越。
“呼……总算甩开了。”
江越身上穿的还是十日之前的衣裳,沾着些许血迹,像是赶了老远的路,手撑在院门上,长舒一口气道:“见你一回,真不容易啊。”
秦朔一怔,还未来得及开口,便看到对方将手里的卷轴扔了过来,接住以后才发现,这竟然是金王爷说要交易的预言残卷下半卷,“你……”
不等他把话说完,江越就打断道:“拿着吧,这几日金府的人快找疯了,我和球球好不容易才甩开他们,只能在这待一会儿,等下就要离开了。”
“可是……”秦朔拿着手里的卷轴,神情复杂地看向他:“你为什么要冒着得罪金氏的风险帮我?”
“帮人还需要理由吗?”
江越笑道:“天王老子都管不了我,金氏更管不了我。别担心,秦兄,我能出入金府,自然有我的路数,他们一时半会儿为难不了我,顶多下几道通缉令,过了一年半载的,就失效了。”
说着话的功夫,他从怀里取出丹药吃下,缓过气后,又继续道:“十日前,我趁乱拿走了藏在书房的卷轴,虽然不知道有什么用,但听你们之前的对话,应当对你有帮助,所以……我将它作为补偿送给你。”
秦朔对此有些不解:“你为什么要补偿我?”
“这个嘛,说来话长……”江越看起来有点心虚,都不好意思正视秦朔的眼睛,声音越说越小:“其实你之前怀疑的没错,我确实是带着目的跟着你们,但是后面……我发现,你并不是我想象的那种人,或许,是我误会了你。”
“什么意思?”
秦朔心中生疑,不知该不该相信他的话,耳边又响起江越的声音:“总之,过去是我不够坦白,至于秦兄,在我看来是值得深交的朋友,只可惜现在没时间说太多,等以后吧。如果你还愿意相信我,明日午时,来外城江府找我。”
话音落地,江越抱起煤球,转身离开之前,又叮嘱了一句:“秦兄,这件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千万不要让宋兄知道我来过这里,也别让他看到你手里的预言残卷。话就说到这里,告辞。”
屋檐的风铃响了两声,院门外一人一狗的身影随之远去。
秦朔看着他们的身影愈来愈小,逐渐消失在竹林深处,回想方才的对话,脑中思绪万千,不知时间过去了多久。
直到头顶传来一声雷鸣,他抬头看去,发现乌云早已笼罩整片天空。
看样子,要下雨了。
第74章 征兆
雨还在下, 屋檐的风铃不住响。
秦朔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 百无聊赖地展开卷轴,然而所见之处都是空白,看了也是白看,不由得叹了口气。
窗外雨声渐大,他下意识看去,发现过了一夜, 天色还是这般阴沉。
竹林在风雨中摇曳,不似往日青翠,被笼上一层灰蒙蒙的纱,看不清深处晃动的究竟是杂草, 还是人影。
都到午时了,院门却始终没有动静。
秦朔收回视线,慢慢握紧玄光剑,低声问了句:“你说,他今日会回来吗?”
玄光剑震动了两下, 听话地做出回应。
「主人, 玄光会陪着你。」
“玄光很好。”秦朔轻道:“可我更想要他回来。”
雷鸣伴随闪电划过屋内,玄光剑的感应因此中断,如之前那般黯淡了下来。
秦朔的目光停留在江越送来的卷轴上,心里还在思索, 对方昨日说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宋晚尘至今还未渡劫回来,想来真应了那句最迟明日傍晚的话, 再等下去也是徒劳无功,要不要趁这时赴约,到江府一探究竟呢?
他拿起卷轴, 可想到宋晚尘临走前的叮嘱,又犹豫了起来。
宋晚尘明确说过江越不可信,如果在这时误入金氏的圈套,岂不正中他们下怀?
秦朔摩挲着手中的卷轴,心里的天平不断摇摆,直到脑海里浮现出那双酷似金未离的猫儿眼,才重重倒向其中一侧,定了秤。
如果江越就是金子越,江府的主人,会不会就是金未离一直想见的娘亲呢?
念头升起的瞬间,秦朔的心蓦地一跳,想起自己曾答应过未离,要带他去皇都找娘亲。金府这条路是行不通了,倘若他娘亲有办法……
他做足心理准备,将卷轴收进储物袋,拿上玄光剑出门赴约。
从竹林小屋离开时,外头仍在下雨。
秦朔看了眼天色,发现午时还没过。皇都虽有禁令,但对外围的影响不大,御剑到城门口再租马车,或许还能赶得上。
皇都外城。
雨势愈来愈大,长街的车马走走停停,同路上行人交错,更显拥挤。
天色阴沉有如傍晚,秦朔方才下车,路都还未看清便被周遭的人撞了一下,原就不适的右手再度受创,疼得他不住抽气,身上也被雨淋得透湿,顺着衣领流进脊背,冷得直哆嗦。
他不知自己这是怎么了,按理来说,竹林灵力充沛,手腕将养了十日,早该恢复如初了,却到如今还没好透,五感也比修仙界更为敏锐,像回到了凡人时期。
是错觉吗?
秦朔尝试调动丹田的灵力,并未发现异常,不免松了口气,想是近日忧思过多,所以才会疑神疑鬼。
眼下,还是先找江府要紧。
他撑伞来到一处屋檐避雨,将外衫脱下,原想拧干再穿,但右手使不上力,只得作罢,暂时放回储物袋。
秦朔实在冷得紧,见雨势一时半会儿小不了,便先去成衣铺买了两件衣衫换下,付完银钱,正好跟这里的伙计打听江府所在。
那伙计是个老实人,看他面生,好心提醒了句:“客官,我劝你还是别往那儿去,最近内城不太平,据说是有刺客刺杀不成,退而求其次偷盗了金府的宝物,如今人人自危,都紧闭大门,哪有人敢乱跑啊。”
秦朔疑道:“内城不太平,同江府有什么关系?”
现下正是成衣铺来往客流最少的时候,伙计也就不避讳了,偷摸将他拉到一边说:“江府和金府是打断骨头连着筋,虽在外城,却时常被内城守卫看管。如今出了这档子事,你想,那贼人进不去金府,转头该去哪儿报仇?”
这话说得倒也没错,只是秦朔觉得,自己此刻似乎更像对方口中的“贼人”。
“我实话同你说吧,江府那位少爷,上个月欠了我一大笔债,眼看就要到期限了,却还没见到他的人影,”秦朔叹了口气:“我是手头紧,被逼得没办法才想登门拜访,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原是如此……我看客官您气度不凡,还以为那位江少爷是您的风流债,没想到是钱债。”
伙计讪讪一笑:“既是欠债,还是早日要回来的好,江府就在桥头南街,揽香居对面的那条巷子里,门口有守卫巡逻的便是。”
秦朔记住地址,将剩下的银钱都给了伙计,道谢过后,便离开此处,撑伞朝对方指的方向走去。
雨越下越大,街上行人渐少,来往穿行的车马倒多了起来。
他原准备租辆马车过桥,可看到不远处拥挤的岔路口,想想还是打消了念头。
天色渐沉,眼看午时就要过去了。
秦朔抄近路来到了桥边,正准备过去,耳边忽然传来一声惊呼,紧接着便是人群的窃窃私语,他本能转过头,看到右后方被人围住,边上是打翻的菜篮,看样子雨天路滑,不慎摔倒了。
他本不打算管这闲事,可听到周围人都在看热闹,没有搀扶的意思,还是走上前去,推开两边的人群,看到一位妇人正不住往篮子里放鸡蛋,嘴里还在喃喃自语:“鸡蛋碎了,回家,我们回家……”
边上的人嫌恶道:“这妇人怕是疯了吧,家里人也不好生管着,放出来真是污了外城的……”
岂料话还未说完,便被人从后面狠踹了一脚,当即摔了个狗吃屎,惹来旁人的耻笑。
那人气得满脸通红,从地上爬起来就要发火,却发现周围都是人,根本找不到元凶,为避免颜面受损,也只能悻悻地离开了。
秦朔从他离去的方向过来,帮妇人将地上的鸡蛋壳都收进篮子里,轻声说:“好了,都装进去了,回家吧。”
“回……家。”妇人念叨着这两个字,茫然地看向秦朔:“你知道我家在哪儿?”
秦朔看出妇人神志不清,大抵是受了刺激,原想让与她相熟的人送回去,可环顾四周,这些人全都回避了他的眼神,多半不愿招惹麻烦。
细想来,只能由他挨家挨户地去问,再安全把人送回去了。
秦朔将她扶起来,在旁人异样的目光中,朝最近的巷子走去,“我不认路,但可以在附近慢慢找,别担心,只要你的家在这一片儿,总能找到的。”
他们的身影才从巷口消失,一辆马车疾驰而过,街道对面走来一人一狗,不住张望着,像是在寻找什么,
“奇怪,方才还有气息,怎么到这就没了。”
江越看着街上来来往往的马车,纳闷道:“是我闻错了吗?”
脚下的煤球汪汪两声,急匆匆地要往对面跑,却被狗链限制,怎么都跑不过去。
“球球,这么急做什么,”江越注意到煤球的动静,将它抱起来问:“是闻到秦兄在哪儿了吗?”
煤球嗷呜一声,扭动着胖乎乎的小身躯,急得都要开口说话了。
江越正要放它下来寻路,却听到不远处接连传来响彻天际的雷鸣,转头一看,发现是南山的方向。
滚滚乌云集聚在南山之上,犹如灭世的雷鸣震得远在千里之外的皇都外城都能感应得到,更不用说位于浑天雷劫周遭的城镇。
“大凶之日,竟有人渡劫吗?”
江越驻足于此,看着在常人眼里恐怖如斯的天雷一道接一道往山顶劈去,光束越来越强,而那抵挡的屏障肉眼可见地碎裂开来,想来再过不久,就要以肉身抵抗雷劫了。
可就在他以为那人即将被天雷击穿肉身,就此陨落时,山顶忽然出现极强的金光,以包围之势形成更加强力的屏障,全力挡下了足以摧毁整座山峰的最后一击。
怀里的煤球感应到主人掌心的颤抖,却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只是乖巧地用脑袋蹭了蹭江越的手。
江越慢慢攥紧手中的狗链,任由车水马龙从身边经过,雨还在下。他望着远处的南山,那道金光在滚滚雷云中如此显眼。
“球球,看到了吗,那是哥哥的金丹……”
煤球仰起脑袋看他,显然没听懂这句话,下一秒,它就被江越放在了地上,脖子上的项圈也解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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