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乌梅屿
江崇以前从来不是这样看我的。
爱面子的人扔掉脸面总是会更加难受,事情过后也许会后悔很久,甚至时不时记起来都会想给自己一巴掌,但是我已经不理智到顾不了那么多。
甚至是当着其他人的面,我直接伸手去抓江崇的手,用力把他往我旁边一拉,想把他手上的戒指摘下来,也想把他看得更清楚,也想闻一下他身上的味道。
这是放在其他人身上我绝对不会做的事情,我只是想对他撒气,试探一下…我还有没有那个特权。
江崇被我扯得踉跄了一下,挣了挣手腕。我不松手,他皱了下眉,也没看我眼睛,是不敢吗?
“祁丹伊,你太没礼貌了!”一直站在旁边的人说话了,一开口就让我想骂。
可是没办法,我只能点头对他笑笑,刚刚第一眼我就想起来,老头给我看过的入职照片,他就是那个新来的小领导,棕色小卷毛,看起来比我年轻一两岁,可能是刚入学没多久的大学生。
怪不得他要老头给我填的表格,一看就是被学校社团那些脱裤子放屁、一个人的活硬要分小组干、还要写办公记录的事情,浸得入味了。无法忽略的一点,这小卷毛长得还不错…挺灵的。
“领导你好,不好意思,我回去再学怎么讲礼貌。”我分出注意力对小卷毛说。
江崇趁机把被我拉住的手无情地抽回去,眼神中满是不理解和不知道是否有厌恶情绪的疑问。
无理取闹找错对象是非常尴尬的事情,那就不是闹了,只剩下无理。
而我心里还有一丝幻想,哪怕是一点点呢?我什么都没有变,一点点都想不起我吗?
他扶了一下我的肩膀,并没有过多停留在我身上,戴着戒指那只手往身后藏,不愿意被我多碰到。
我盯着江崇的下巴,感觉自己应该原地消失才对。
江崇摸了一下后脖子,应该因为我突如其来的冒昧行为,感觉有点困惑,他本质上是一个边界感很强的人,聚会没我一起去就会懒得去,平时群聊聊得多热闹他都是看看聊天记录很少参与。这种边界感以前不会用在对我身上。
“你…”江崇突然开口。
我捏着自己的袖子,有点困难地再次抬头对上江崇的视线,我现在看他一眼都要做足心理准备。
因为知道他从前看我是什么样子,一时间我难以接受这种心痛又该死的变化。
“干嘛。”我没有感情地说。
江崇扯了一下嘴角,有点无奈,遇上我这种在他看来莫名其妙的人,然后江崇指了指自己的眼睛。
“你为什么,一见到我,就要哭?”
阴间是没有白天和黑夜这种昼夜更替的,看不到星空,没有阳光,所有光源都来自电子灯,但是一点都不黑,非常亮,我想灯泡发光也会释放热量,否则为什么地府里总是热得让人烦躁?
我知道我不该生气或者难过,或许我该难过,难过江崇就这样远离人世到这个地方来,我们能见到面已经是很低概率的事情了不是吗?我为什么还是不满足?之前不是说,如果能一直见到他什么都可以吗,现在又是在生什么闷气。
硬要追究起来我连生气的资格都没有,以前他对我是真心的,是我把自己过得一塌糊涂,顺带着把江崇也连累成这样。
研究生退学、生病住院、写遗书…这些事情如果不是我根本不会发生的,想都不敢想。
我们为了获得更好的生活,付出了不止一天的心血,如果江崇知道所有事情,大概也会有所不甘吧,如果没遇到我他是不是会有更好的人生。
江崇仍然用一种略带探究的眼神看我,手频繁地摸自己的脖子。这是他感觉到压力的惯用动作,原来我现在还会给他造成压力了。
我应该感到自责、愧疚、庆幸…抑或是其他能让我稍微转移一些注意,让自己好过一点的情绪。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很傻很蠢,就像那些,得不到爱,就在街上发疯哭喊的人——其实我也理解这种举动。
茫然像一张巨大的、雾蒙蒙的,被水沾湿的面巾纸,把我全身都包裹住,又冷又湿。
怎么样都安慰不了自己。什么假设都是同样无力,再多个如果加起来,都解释不清楚,为什么一个人会忘记自己深爱的人。
我暂时给不出答案,也不愿意就此罢休,如果非要这样,还不如让江崇从现在开始,就对我印象深刻一点,总比当真正的陌生人好。
等级高的公寓连灯都更亮,已经亮到有些刺眼。
我举起自己的左手,在江崇面前,把那枚其实算是我一厢情愿自己戴上的戒指摘下来。
现在知道为什么了吗?为什么一见到你就哭。
如果他不再是我的爱人了,我不要戴跟他一对的戒指。
指圈摘下来很难,我戴上去之后就没试过摘下来,我使了很大的劲,感觉指骨都非常痛。
我使劲一扔,“叮”的一声,戒指掉到地上,像寻找最原本的归宿一般,慢慢地、慢慢地滚到江崇脚边。
钻石切面被灯照到,无辜地反射出冷光。
“你的东西,还给你,我不要了。”
我转身就跑回房间,把门摔上,砰的一声,只听到小领导教训我的尾音。“喂喂喂!太没礼貌了啊!”
地府里的所有设计都取材于人间,也不知道第一个从人间去世的人,刚来到这里会不会十分惶恐。
总之感恩先辈们将猫眼这种伟大的设计保留到这里,我贴着门,睁大眼睛,努力地看。
江崇站了一会儿,然后弯腰把我丢掉的戒指捡起来,放进口袋里,脸色不太好看,像是生气了。
第29章
29.
以前我们约法三章过,能不吵隔夜架就不吵,但是后来遵守得并不是很多,我对他气性很大,江崇说到底也不是什么脾气软的人,要是我真在什么事上惹毛他了,也是难哄得要命。
我总喜欢晚睡,两三点吧,江崇骂过我很多次,说这不是晚睡是熬夜。我也反驳过不止一次,少睡一两个小时不会怎样的。
我不是真的不爱睡觉,可是我是那种晚上效率比早上高很多的人,凌晨才是我大脑活跃的黄金时间,状态好的时候是非常难得的。况且事情那么多,又要小组汇报又要忙兼职的工作,如果晚上不弄完白天我只会更焦虑,效率更低,更加要拖到晚上,简直是恶性循环。
况且学生两三点睡觉难道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上班的人还经常加班到半夜呢,这个社会哪有那么多人能睡够觉!退一万步说,我又没耽误其他的。
恋爱谈得越久,江崇对我奇怪的控制欲更加表现在方方面面,比方说我冬天有没有穿他给我买的羽绒服,比方说早上有没有吃完他准备好的早餐,比方说手机有没有充满电再出门,就算不是雨天也要带伞,因为雷阵雨很多…等等等等。
可是我不爱穿太厚的衣服,不爱吃早餐,手机没电了出门带个充电宝就行,带伞在包里有点占地方又很重。有些时候我也怀疑自己,是否有因为一些阴暗的心理跟江崇对着干,故意不听他话的可能。
总之这些事,就像一颗巨大的雪球在我的生活里滚来滚去,掉得满地都是雪渣子。
摸起来冷冷的,倒是把我生活里细小的尘土全部洗干净了。
人烦起来就是讲话都带火星子,一堆任务追在我后面,江崇还要在我耳边念念念,让我去睡觉。
某天晚上我就直接凶他了,我说:“你别烦我了!你再这样,我不跟你一块儿住了!”
说完我即刻意识到不对,但也没有抬头看他,死要面子地盯着电脑的蓝光屏,在文档里敲上一句废话。
江崇脾气真的超级大。其实他每次生气我都害怕,因为他什么都不说,而是直接出门,我做不到在吵架的时候还拉住他不让他走,可是我一个人在家里又会一直想他什么时候回来。
明天就要交的作业,没备完的课,逻辑稀烂的商业计划书,谈崩的恋爱。这里面每一个都让我抓耳挠腮,江崇就不能顺着我一点吗?非要管那么多。
唉,我就不能好好说话吗,他也就是怕我熬夜太累而已。
做了一会儿没效率也没质量的工作,我认命地合上电脑,披外套下楼。
我要去楼下等江崇,这么冷的天我在外面冻个一小时,他回来一定要气个半死!看以后还敢不敢这样闹脾气。
江崇自己天天说我熬夜,他也没比我睡多多少,他只是不在家里熬,他都是泡实验室偷偷不睡觉,而且平时也比我早起,真要算起来,甚至没有我睡得多。
还好那天他的脾气放我一马,半个小时我的手都僵了,冷得手机都玩不了。
云层薄薄的,虚掩着月亮,看不清是什么形状的。
约莫四十分钟,我看着江崇在拐角处出现,手里面比刚刚拎多了一个电脑包,他应该是回了一趟学校拿电脑。
我呆呆地站在那里,实际上有些心虚又雀跃,想听他着急地骂我,最好向我道歉不该生气,但不道歉也没关系。
江崇应该没想到我会跑到楼下等他,尤其是在吵完架之后。他皱了下眉,冷着脸走过来,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
我刚想伸手帮他拿一下电脑包,江崇把我拦腰抱起,扛在了肩上,就这样开门上楼,我也懒得挣扎,手指在他后背的衣服上写字——“小气鬼江崇。”
进屋之前,江崇掏钥匙问了我一句:“偷偷骂我什么了?”
我保持着被他扛在肩膀上的别扭姿势,有点要断气。“没有,夸你了,夸你力气大,还能这样扛我上楼。”
我听见江崇轻哼了一声,钥匙有点涩,转了好几遍才把门打开,他也没急,但听得出不剩多少耐心。
刚刚我出门的时候没有关窗,这会儿房间里面被冷风扫荡了一遍,像冰柜一样冷。
江崇能不能不要生气了,好好抱一下我,再亲一下,亲一下应该能暖和点。
我闭上眼睛这么想着,也许真的困了,突然的失重感让我清醒过来,江崇把我扔到了床上,三两下把我鞋子和外套全脱了,然后压到我身上,有点用力地咬我耳朵。
“诶诶诶…”又痒又痛的,我就躲了一下。
江崇立刻抬起头,嘴唇微抿着,看了我一会儿才开口:“为什么躲我,今天不让亲吗?”
我顿了顿,眨了两下眼睛,我们不是还在吵架吗?他消气了?
我抬起一只手摸了摸他的脸,凑近一点,“没有不让,想亲。”
说完我就去吻他的唇,刚碰到江崇他就往后退,躲开了。
这种时候我有点挫败和迷茫,“干嘛啊…”
江崇的手撑在床边,眼神里还是有点生气,“你不跟我一块住,要跟谁一块住?”
我耍无赖地扭了一下身体,手胡乱拍拍床,脚也蹬了几下,这是想要一笔勾销当我没说过的意思。
我皱着眉毛,盯着江崇的脖子,软下声音:“我说玩的,说玩的!”
我视线往江崇嘴唇上看,虽然刚刚被拒绝了,但我还是硬着头皮,再贴了上去。
江崇这次没躲我,还低了下头让我不用那么费劲亲到他,但是他不张嘴,只是唇瓣贴到一起,我试了几次他都不张嘴。
没有意思,我自找没趣地结束这个吻。心里面想的是,明天他别想亲我,一下都别想!
气氛冷下来,我推了推他胸口,想从床上起来。“滚,别压我身上!”
江崇一听压得更死,手按在我肚子上,这下彻底是动不了了。
“为什么骂我?”江崇看着我说。
我骂什么了?我不是一直在哄他吗?
我叹了口气,眼睛垂着没看他:“没有骂没有骂!”我说。
“那你让我滚。”
“……”
江崇的眼睛是偏长的眼型,双眼皮,有点像桃花眼,说实话我看着他的眼睛就挺难生气了。
我勾住他的脖子,在江崇耳边用气声说:“不准你滚了,还没亲,不准滚。”
他顺势蹭蹭我脖子,过来找我的嘴唇,轻轻咬了一下,然后含住,慢慢夺走我口腔里的氧气。
我气比他短,基本上每次都要先偏头喘气。身体热起来,我们贴得很紧,我睁开眼睛,呼吸的间隙,透过窗外,看清楚今天的月亮,是半圆形的,很亮,我也没意识到自己走了神。
江崇又不高兴,拍拍我的脸,“亲完了然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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