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神新妻 第6章

作者:砂金流渚 标签: 生子 灵异神怪 惊悚 欢喜冤家 治愈 玄幻灵异

洗澡的时候施霜景一直在想郎放说的那句话——“你可以午夜时分撑一把伞在镜子下看,应该能看见痕迹。”可施霜景脱光衣服洗澡仔细打量自己的身体,一点都没看见那黑色小字的咒文。话说回来,这两天他确实有感觉到皮肤有细微的刺痛。是冬天来了皮肤干燥吗?起静电?施霜景胆子不大,可他这么多年在孤儿院也是听着鬼故事长大的,很有自己哄自己的一套。

对了,那张名片。

还是多抄几张吧。不知道,不清楚。施霜景笨笨的,反正带善意的话他都听。佛子也没有不带善意啊,他还送吃的来呢。不然,明天翘课?施霜景想见见司机,搞清楚司机到底是每天的什么时候来送餐。

可惜洗完澡之后的施霜景完全忘了名片这回事。吹头,晕倒在床上,秒睡。

第二天施霜景上了半天的课,下午就不去了。下午有班会和物理课,他上个星期被班主任骂了一整个星期,这周班主任依旧没有放过他,施霜景干脆装病,下午请假。他没有回家,先去宠物医院看玉米。

江医生告诉施霜景一个好消息,她说玉米的精神头在周末终于好起来了,除了见到医生和护士还是会警惕之外,打针的时候还是挺有劲的,特别想挣脱,也开始吃干粮了。正好今天施霜景来了,医生干脆教施霜景自己给玉米注射猫传腹药物。护士和医生帮他制住猫咪,施霜景抖着手找位置,一针打了一刻钟才结束,急得施霜景满头汗。

他怀疑自己真的搞不定,玉米不会放过他的。但住院一天五十块,钱包也不会放过他。施霜景在心里叹气叹得好大声,手上则是久违地撸到了玉米,亲亲猫头,这才住了一个星期的院,玉米身上已经满是铁皮笼子的味道,都没有家里的味道了。

施霜景下午买了菜回家,确认过冰箱里没有食盒。他从四点开始等,六点,八点……没有人来过施霜景家。施霜景八点的时候还确认过冰箱,他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确认冰箱,难道冰箱会自己长出饭菜来?施霜景一直等到肚皮打鼓,没等来任何拜访者。

八点半,施霜景打开冰箱打算自己做饭时,冰箱第三层——也就是食盒通常放置的那一层,出现了那熟悉的食盒。

施霜景登时就流了冷汗。

要知道他可是一直都坐在客厅玩手机、写作业。客厅和餐厅相连,如果有谁来过,他不可能不知道。

心跳一下子变得好快,施霜景的手无法控制地颤抖起来。他一时间竟然有些不想碰这食盒,又想起昨天佛子回他的消息。

“那你在家等我。”

施霜景麻木地起身,当即决定去烧香。家里有佛龛之后,施霜景抽了一天去买了香。虽然现在敬香的时间不伦不类,但是施霜景还是打开燃气灶点了三根香,燃起火苗之后再摇熄明火,施霜景手握三炷香,向佛龛拜了三拜,心中什么都没想,心中什么都没来得及想。

施霜景将香插进香炉,家中的灯忽然闪了三闪。

施霜景说什么都不会吃这食盒里的餐了。不对劲。唉,都怪自己太笨了!施霜景迟来地懊恼起来,自己怎么能有口吃的就上钩,吃了一个星期才想着验证情况……

他缓了十分钟,饿得头晕眼花,但他不敢再开冰箱,就从柜子里找了泡面出来,煮了一锅泡面。正当他吃饭的时候,手机又收到微信消息。

[空白]:没吃我送的东西?

施霜景一骨碌站起来,飞速地将食盒拿出来,掀开食盒,其实还是正常食物,但施霜景不敢吃。施霜景照常将这些食物摆盘,他直接拍照,假装自己正要吃的样子。

一剑霜寒:[图片]

一剑霜寒:我正打算吃

[空白]:是吗?

施霜景现在真的很想将这些来路不明的食物倒掉。可他到底是穷人出身,见不得浪费。

他心一横,夹起一块叉烧,吃一口,就吃一口,当做糊弄。

冷掉的叉烧也很好吃,完全就是他这一周吃过的晚餐的正常水准。

一剑霜寒:叉烧很好吃!

[空白]:你还是吃了。

[空白]:我很快就到。

第9章 蓝月空花(上)

什么意思?什么叫“我很快就到”?可以不来吗?施霜景根本没有同意啊!昨天他没能顺利发送消息,早上他还再次点击发送了……等等,还是没发送出去?施霜景确认着自己的聊天记录,明明刚刚还能顺利发送消息来着。现在拒绝还来得及吗?

心急之下,施霜景直接拨了微信电话。

他和佛子认识有一周了,怎么也算是熟人的关系吧?佛子虽然很奇怪,和那个叫郎放的人一样瘆得慌,可施霜景人生第一次的五星级酒店体验就是佛子送他的,佛子还给他打钱……不行,施霜景真的转不动脑子,一大碗碳水下去就更是大脑塞车,他并非什么逻辑高手,全凭直觉做事。先道歉吧。

微信电话音乐响起,佛子的头像是纯黑色,以头像作为通话背景则亦是一片模糊之黑。如此静谧的夜里,语音通话的乐声明媚得有些反常,音乐仿佛可以化作实体,在房间的墙壁间来回反弹,有着清脆击打的质感,一下下擂着施霜景的神经。

对面没有接。

忽然,施霜景拉远了手机。刚才有那么一瞬,他觉得脸上有静电的触感,脸部微麻,有一股相当轻微的拖拽、惯性的力,只那么摩擦而过……像皮肤。像与皮肤摩擦而过,那么不经意,在干燥冬天起电,一瞬又弹离。

没人接电话。

那么,施霜景记得他存了司机的电话……

“喂?”

电话接通,但对面是女声。

施霜景呆住了,有将近两秒都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女声在那头疑惑,正要挂断电话,施霜景忙道:“你好,我找一下司机,这是他的电话吧?”

“找老柳啊,早说嘛。听声音你很年轻啊,节哀。我们这里有一条龙的服务……”女声正说着,司机的声音插进来,他拿走了手机,“喂?请问你是?”

“我是上周末去酒店的那个……”

“我知道了。先生,有什么事吗?”

“佛子说他要来,你能不能帮我和佛子说一声,我没有答应……”

司机在电话那头陷入思索,施霜景开了免提,将手机放在桌上,如果司机挂断了,他马上就会知道。司机沉默的时间可比施霜景发愣的时间长多了,足足一分多钟,电话那头只听见司机正在移动,大概是从一个房间去了另一个房间。换地方后,司机才说:“先生,佛子既然要去,他肯定是自己去。我从来都是等佛子联系,没法主动找他,抱歉。”

“你不要把我的地址告诉他。”

“这恐怕不行。”司机说,“你的地址就是佛子告诉我的。”

“柳司机,我问你……”施霜景压低声音,也压住内心恐惧,“这些天是你来给我送的晚餐吗?”

“我从未送过。”司机的声音也有些紧张,但司机与施霜景紧张的绝非同一件事,司机说,“既然佛子要找你,那你就只能等佛子来。抱歉,我不能同你说太多,否则我也会……”

话音未落,电话就已挂断,手机屏幕暗下去,施霜景以为是手机自动锁屏,正欲重新解锁,手机却死机。这一幕好熟悉,那天去酒店也发生了一样的事。

人在莫名恐惧的时候,首先注意到自己的呼吸。施霜景胸膛起伏,呼吸声加重,他环视这间房,灯光如常,家里没有开电视,手机不能用,室内阒然,餐厅桌椅正对面是客厅窗户,窗外是幽寂冬夜。

不行,安静原来如此沉重,施霜景果断打开了电视机,调到中央三台,现在正放着历年春晚小品集锦,说话的人声一多,家里重新热闹起来。

这套房子是福利院和市民政局联合帮施霜景找的福利房,励光厂这些年人口流失得厉害,这是十多年前厂区修的员工新房,十多年后依旧租不起价,有人接手就不错了。市民政局租来的时候,房子里已经配了很多家具,就连空调都有,是真实住过人的房子。只不过施霜景担心电费,他搬来这里已经是第三年,但他从不开空调,就连电视都少开。

施霜景一直担心有人敲门,等到十点钟,他整个人窝在沙发上,心想要是玉米在家就好了,至少有只猫陪着他。十点半,施霜景的手机依旧是死砖头一块,施霜景不敢去洗澡,脑海里一直在轮播郎放那句话——“你可以午夜时分撑一把伞在镜子下看”,又想起自己在酒店的大床上做的梦,梦里他淋浴也洗不掉一身血……

不然,深夜出门?施霜景正琢磨着这一念头,等待两小时的敲门声终于响起。

叩叩,叩叩,叩叩。三响。

施霜景装死,抱膝坐在沙发上,一动不敢动。失策失策,要是把家里的灯关了就好了!至少还能假装人不在家!

等了不知道多久,屋外的人没有继续再敲门。施霜景一直握着手机,不停地按待机键,开机啊,开个机啊!

按了上百下,手机忽然亮起,施霜景喜出望外,名片——对,名片,那个郎放的名片……死马当活马医吧!施霜景没穿拖鞋,轻步走向接近门边的外套挂钩,郎放的名片放在外衣兜里。

正当施霜景的手马上触上外套时,室内灯光骤然消失,跳闸了。

施霜景慌乱中打开手机,原本他还指望着手机光亮能抚慰他的心,然而屏幕一片蓝,是施霜景从未见过的蓝屏。这蓝色很怪,不是天蓝或是海蓝,明度很高,有种尖锐之感。施霜景不管,用蓝屏的光照向外套,手伸进衣兜里,竭力地摸找着名片。

不在这边吗?施霜景正要将手抽出,他的右手忽然在衣兜里被人猛抓住,冰凉的大手攥住施霜景的五指,痛意直钻施霜景的大脑。他吓坏了,试图把手往外抽,却感觉到衣兜里抓住他的那只手力气无限大,甚至施霜景的一截小臂都伸进了衣兜里,是被狠拖进去的。

施霜景稳住重心,忍痛跟那只手拔河——拔河绳就是自己的右手。他左手执着手机,因施霜景正在与某物抗争,手机的光源不稳,四面地照着,施霜景在模糊间没空定睛细看,但他家的天花板已经全部爬满了经络样的墙纹。

经络样,或是藤蔓样,不知道起点在哪里。施霜景离大门很近,现在只有直觉有用,直觉告诉施霜景不要开门,也告诉施霜景要把手挣脱出来。没用。施霜景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可能会被衣服的口袋吞掉,但事实就是现在他的手臂已经被拖进去大半截,已经没过肘关节。

施霜景不会大喊大叫,咬着牙抵抗,忽然,右手的力一松。施霜景猛地抽出手臂,正以为逃过一劫,一张蓝绸忽然覆过施霜景的脸,将他兜头一罩,蓝绸旋转、收紧,施霜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这光滑冰冷的绸布几乎让他窒息,施霜景脚下不稳,那蓝绸的力顺势一带,将施霜景拽倒在地。

刚才好不容易松开的右手又被那只冰冷的手捏住,施霜景被人放倒在地,拖拽而走,有两股力,一股是右手,另一股是脑袋。施霜景觉得自己快要头颈分离了,呼吸也不畅,双腿怎么蹬地面也都是虚妄,手机早已从左手滑落出去。施霜景踢到了桌脚和椅子腿,还踢到了墙面,没用。他正被人拖到别的房间。

是佛子吗?施霜景缺氧,发不出声音,左手一直想抓住什么——什么东西都行,只要能让施霜景不再继续被拖着走。他只穿了一件薄毛衣,被人拖着走时,毛衣翻起来,施霜景的后背就这么从冰冷的瓷砖地上磨过去。

不知道自己到底被拖到了哪个房间里,这股力终于停了下来。施霜景感觉裹在自己头面上的绸布稍微松了一点,他剧烈呼吸,那布料就随着他的呼吸而糊住他口鼻,这感觉太恐怖了。更恐怖的是,他想用左手扯开这布,却发现自己的脸上根本没有任何覆盖物,左手能直接触摸到自己的脸,可施霜景既能看见这绸布的颜色,又能感觉到自己正被裹了脑袋。

“佛子——是你吗?”

施霜景的声音闷闷的,都压在布料里。

无人应答。

他躺在地上,瓷砖冷彻骨,后背一片冰凉。

施霜景无法看见,室内原本的白瓷砖已全数染上漆黑,成百上千只五指小手从漆黑地面伸出来,抚摸施霜景。施霜景浑身衣服还穿得好好的,可那些小手摸得万分暧昧。这些小手抚摸过的地方会留下黑色的墨迹,虫豸一样扭曲、细小的咒文。上次他们没能顺利涂上,只在最容易的动脉之处留下标记,这次经过一周的祭品喂养,这具天绝命童子体破了障,所有经络都可以顺利描上诫文。

有东西在摸施霜景。上次睡觉时施霜景没什么感觉,但现在施霜景正处于极度的紧张中,任何细微的感觉都放大到无比鲜明。他的右手依旧被人执着。是人的手,他能感觉到五指。

那些小手……在摸哪里……施霜景猛地一弹,双腿复又往虚空猛踹猛蹬,忽然,施霜景的右肩一错,只听见咔吧一声,不知道是不是他挣扎的动静太大,而制住他的手太冷峻,施霜景的右臂脱臼了。

施霜景不知道那是小手,因为太多、太密,他甚至以为是虫在身上爬。施霜景挣扎但无用,他试图合拢甚至夹紧大腿,好像是有点用了,那些搔痒的触觉有所减缓,然而下一刻,一股力不容分说地从中分开施霜景的大腿,冰凉的东西显然找准了位置。

施霜景的难言之秘密,施霜景的坚强之自尊,就这样被轻易地找到了,进而即将迎来被进犯的危险。

第10章 蓝月空花(中)

施霜景明明穿着衣服,可所有的触觉都仿佛表明他现在是任人摸玩。右肩剧痛,施霜景仍然是一副被人拖住的形象,右手凭空吊住。他左手撑地,试图坐起,双腿却被那股大力死死地扣住,让他维持着几乎躺倒在地的姿势。

如果不能坐起身,那他至少要阻抗这些冒犯的冰冷之物……可施霜景的左手什么都没能摸到。双腿因受制而不能蹬地,施霜景的喉间终于挤出一声悲鸣,恐惧使他再度呼吸不畅,那蓝绸要将他捂死了。

当极冷与极热超过人的感知阈值,或是受到情绪影响而无法去准确感知温度时,冷热便会交替。贴住施霜景的东西明显是死物,完全不是人的器官,温度让人万分不适,施霜景一会儿觉得自己要被冻坏了,一会儿又觉得自己正在受烙刑。

“佛子——?你他妈的……把这东西拿开!?你到底是鬼还是人?”

施霜景的骂声被嗡嗡地掩在布料里,他鲜少骂别人带爹妈,可现在他实在忍不住。妈的,躲得好窝囊……这个佛子!枉费他受着这样的称号!为了不让施霜景看到他的形象,还故意用一块布兜住他的头……施霜景的左手四处探找,就算摸到椅子腿也好啊,但凡能有什么东西能抄起来当武器……

施霜景痛骂,蓝绸进一步收紧,施霜景的脸被憋得通红,真的要无法呼吸了。而且他还能感觉到这蓝绸有往上提的力道,施霜景觉得自己的脑袋正在被往上拔——疯子,不管是谁做出这种事,施霜景都觉得他疯了。

下半的身体有轻微的拉扯感,施霜景很不舒服,但更不舒服的还是施霜景的头面……窒息感逐渐蔓延,施霜景开始脱力,有种死期将至、放弃挣扎的无奈。

无法理解。所有的一切……都无法理解。

不论是睁着眼还是闭着眼,都只能看见黑暗中残留的光斑。施霜景无法想象这个在他身上的东西到底是什么……还是说,不止一个人?有一只手正锁住施霜景的右手,还能感觉到两只手锁住施霜景的下肢……身上那毛茸茸、阴森森的质感……施霜景要吐了。

它贴上来,并试图进犯,施霜景被疼得清醒,忍着右臂的剧痛作最后的挣扎,左手在身体附近虚空地乱抓,不行,根本不知道罪魁祸首在哪里。他的四肢和躯干像是各在各的平行空间,而他没有资格进到自己受难的第一现场。

它要硬挤进去,此处的疼痛非比寻常,夺去放在手臂上的注意力。施霜景呜咽出声,他很怕它强行这么做。施霜景不想去医院看这个器官,也不想死。

忽然,施霜景头面部一松,新鲜空气流动起来,右手也突然坠掉下来,施霜景整个人砸在地上。施霜景什么都没来得及看清,但他强撑起身,双腿用力,双腿上的力突然一卸,施霜景趁机扶着床站起来。原来他刚才一直在床边的地板上。

冰凉不适之物的感觉暂且消失,施霜景的眼睛稍微适应了黑暗,他确信他一个人都没看见。

如果是人的话,他有可能会一瞬间就躲起来吗?

施霜景找到床头灯,按了好几下,无用,看来是整间房都跳闸断了电。

手机不知道掉到哪里去了。如果人要藏起来,要么是躲衣柜,要么是躲床底。施霜景踉跄着去房间一角找到自己的扫帚,他用脚踩着扫帚头,手使劲一拔,将铁杆拔下来。他手里必须拿点什么才能安心。

窗外并非一片死黑,仍然是寻常的小区夜景,施霜景甚至能透过窗看见别家窗户的亮灯。社区的灯光成为室内微弱的光源,从窗户外渗进来。施霜景难受得不行,虚靠着墙壁顺气。

他难道是犯癔症了?但他绝对、绝对不可能撒癔症到觉得有人要进犯自己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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