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莲兮莲兮
可是希瓦早已灰飞烟灭了。
乾达感觉一股大力撞在胸口上,后背狠狠与墙壁撞击, 只要再差一点点就可能再一次被那墙壁上的肉芽刺穿,显然愆那虽然是在盛怒之下屈膝踹了他一脚, 但也还是留了情。愆那用手臂擦着嘴,恶狠狠看着他, “你干什么!”
乾达喘着粗气,原本平和到有些温驯的眼神此刻却隐隐现出几分攻击性和占有欲来, 包括那一处也明显地微微觉醒了,可以看出大致的形状。情|欲的颜色令乾达原本就没有眼白的邪诡双眼愈发深邃,他忍着痛勾起嘴角,笑得魅色横生,“抱歉,你太诱人了,一时没忍住。”
愆那瞪着他,简直不敢相信这寻香鬼还笑得出来。而他更不愿意承认的是,刚才那狂烈的吻,自己并非毫无感觉。他的皮肤现在热得厉害,心跳速度也比平常要快上许多,鳞片全都在因为愉悦的感觉而簌簌地开合。自己大概是禁|欲太久了,刚才那亲密的肢体摩擦,也另他自己身上那欲|望的中心稍稍抬头。他支起腿想要掩饰自己的窘况,可是从乾达那过于甜腻的笑容来看,他也早已发现了。
其实原本对于鬼来说,鱼|水之欢只是一件十分平常的事,只是为了最本能的欢愉和快乐,并不似人类那样将之赋予各种各样的意义。只不过愆那自从转生成了檀阳子后便没有再有过类似的亲密接触,而且平日里人身的时候为了修习长生术,又恪守各种戒律,所以一时间也有些慌了神。此刻两人互相瞪了一会儿,他渐渐平稳了自己的心绪,这才用一种冷到刺骨的声音问,”你跟颜非一起的时候,有没有这样……没控制住的情况?”
他的声音很平静,但是显然一种浓烈的煞气已经从他的眼睛里弥漫出来,手指也微微活动者,如刀锋般尖锐的利爪闪烁着森冷的青芒。乾达想如果他此时说半个“有”字,只怕面前这炸毛的青鳞鬼会马上把他生吞活剥了。
乾达万万没想到沉默了那么久之后,愆那第一个想问的竟然是这个。他哭笑不得地回答,“当然没有!我对人类没有兴趣!”
愆那似乎松了口气似的,眼中的杀意顿时消散了,虽然怒气依然郁结。他瞪了乾达一眼,见对方那漂亮的眉头微微皱起,似乎在忍着肩膀上的痛楚,如墨的发丝披散在肩头,修长而有致的身体虽受困于这狭小的空间,姿态却毫不狼狈。
如果自己想要哪方面的快乐的话,这个寻香鬼倒是一个很不错的……对手。
只不过,”现在危急关头,你乱发什么情!“愆那厉声斥责道。
乾达眨眨眼睛,问,”那过了危急关头就行了吗?“
愆那被他怼得好一会儿说不出话来,最后放弃了一般翻了个白眼,“看心情!”
乾达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愆那好像……并没有拒绝?!
但想再问的时候愆那却已经转过身,望着那些半透明却坚硬无比的粘膜状物质。他伸出手指触摸了一下那粘膜的表面,发现不仅仅质地十分坚硬,而且还有那种当他的斩业剑被困住时输送到他身体中的那种类似粘液状物质。若是在这里呆久了,他们只会越来越虚弱。
但是也不知道外面那两只狂怒的窍首如何了。若是贸然出去,只怕马上就会被它们攻击。
愆那拾起地上的斩业剑,试着去割开面前的一层粘膜。剑身接触到那东西的时候他的后背会感觉到有些麻痒的感觉,想来是因为那些粘液的缘故。但是现在也没办法,只能咬牙忍耐了。
“我先挑开几层粘膜,你还能不能再做一次乱情术?”愆那头也不回地问。
乾达道,“我试试。”
粘膜一层层被挑开,此时外面忽然传来尖锐刺耳、令人全身起鸡皮疙瘩的咆哮。愆那便知道那两只窍首想必之前也被困着,现在才挣脱开来。它们说不定也受到了那种粘液的影响,现在没有初时那么暴躁也是有可能的。
他回过头,便看到乾达盘膝而坐,周围的地面上用血画着一些复杂的符文。此刻他身上弥漫着淡淡的荧光,黑发随着法阵上涌动的气流微微翻舞。他额头上的红色纹路也仿佛正在扭曲转动,猛一看不像个鬼,倒像个地仙了。
他们寻香鬼只要不枯萎,便总是这么美。希瓦当初也是这个样子……
愆那收敛心神,说道,“我们的目的是冲出去,而不是杀死那两只窍首。我一会儿会趁着它们错乱的时候重伤它们,你看时机差不多了,就冲到对面去。”
乾达睁开眼睛问,“那你呢?我一动,这法阵就破了。”
“不必担心我,我能自保。”
两人对视一眼后,愆那便猛然一剑划开最后几层粘膜,整个人如利剑一般扑射而出。
此时外面无限空间的黑暗里,那两只窍首正如癫狂了一般。庞大如山的身体如喝醉了酒摇摇欲坠,无头苍蝇一样乱撞,发出困惑而惨烈的噪音。那张满是空洞的蜂窝脸上有许多恶心的半凝固状的物质接连不断涌出来,大块大块掉在地上,散发着令人作呕的恶臭。愆那敏捷地闪避开了那些有腐蚀性的东西,借着周围的肉|壁几次跳跃,在两个疯狂的窍首之间用不可思议的灵敏身手穿梭来去,时而踏在窍首的手肘处,时而踩在另一只窍首的肩膀上,在对方撞向另一个窍首的瞬间又跳到了墙壁上一处凹陷中,用手抓着肉瘤险险地挂着。如此几番以后,他终于成功地落在了一只窍首那光秃秃的头上。
只见愆那用脚上的利爪狠狠扣进那怪物骨质的脑袋中,将自己锁在胡乱甩动的头上,然后双手举起斩业剑,默念紫光咒。此咒可以借来四方上下的少许雷电之力,灌注于剑上。只见那剑身上顿时电光四溅,噼啪作响。他一鼓作气将剑插入那窍首的天灵,将电流引入本就混乱的窍首大脑中将其麻痹短暂的一段时间。果然那窍首哀嚎一声,整个身体忽然瘫软,向着另外一个窍首的方向倒下去。两个窍首庞大的身躯撞在一起,愆那一瞬间也被甩了出去,狠狠撞在肉壁上,五脏六腑都移了位。
乾达知道现在就是愆那所说的时机,于是他猛然爬起身冲了出去,却不是冲向对面那小小的通往外面的洞口,而是冲向了愆那摔下来的地方。愆那刚刚爬起来,就看见乾达不但没有逃跑,反而冲着他跑过来了,便气急败坏喊道“你干什么呢!快走!”
乾达见愆那似乎没什么事,这才放下心来,转身冲向出口。
此时那两只纠缠在一起的窍首由于五感错乱,竟开始用那六只粗壮巨大的手互相撕扯。它们倒下后露出了平时看不清的肚子,那上面竟密密麻麻生着无数张一张一翕的大嘴,此刻全都露出了獠牙,滴淌着口水,相互撕咬着。炙热的黄绿色的血液漫天飞溅,眼看着便要再一次触发这些视肉墙壁的自我保护机制。
愆那拼尽全力追在乾达身后冲向出口,在轰然一声巨响中向前一扑,钻入那小洞里。在他身后许多血肉飞溅的声音伴着某种轰然倒塌的巨响回荡着,经久不绝。
愆那大口喘着气,黑暗中一时看不清自己身在何处。等到他气息微微平复了,才发现自己似乎正趴在乾达身上。
而后者则丝毫没有指出这一点的意思……
愆那马上向旁边一滚,摸索着站起来。好在乾达的皮肤微微散发着荧光,他自己身上的鳞片也能够反射一些细微的流光,所以周围的情形也隐约可见。这是一条分外狭窄的通道,他们甚至都不能站直了身体行走。但是在远处的一点点闪动的光芒中,已经可以闻到一股硫磺气味的空气伴着一丝恶臭吹拂过来。
前方就是出口了!
得知自己几乎已经脱险,愆那总算松了口气。他伸手将乾达拉起来,说道,“快到了,我们快走!”他不确定刚才与窍首的战斗究竟弄出了多大的动静,若是被上面那些阿鼻地狱的黑甲兵察觉了就不好办了。
乾达不言不语地跟在他身后,弯着腰一路钻爬过去。
洞的尽头那恶臭愈发浓重,就算是愆那也有些忍受不了,更不要提以香气为食的寻香鬼乾达。这种级别的臭味对他来说已经几乎可以算是毒药了。但乾达似乎早有准备,从怀里掏出来一块弥漫着浓重香气的布巾盖在口鼻上。
愆那却仍然觉得十分意外,为何这个寻香鬼会冒这么大的险来救他?
然而还来不及细想,他便被眼前的景象震慑住了。这洞口的尽头,是一道半径约有几十丈的巨大深坑,而那坑里,层层叠叠堆着的是已经发黑腐烂、蛆虫遍布的尸体。那些尸体大都残缺不全,有些连皮肉内脏都没有了,只剩下骨架,在炙热的空气里蒸腾着死亡的臭气。他虽然见过不少尸体和死亡,但这么“壮观”的场面终究还是少见,难道是之前那三只窍首吃剩下的……
愆那顿时明白了,这便是这若耶宫处理那些要被处死的犯人的方法。将凡人丢入窍首的洞穴里,等吃得差不多了被丢出来,腐烂变质产生毒素,被那视肉当成异物从他们出逃的这条甬道里排出。经年累月便积攒了这名副其实的地狱惨景。
愆那低头看时,发现正下方死人堆里就躺着一个下半身已经不见了,连内脏似乎也都被掏得差不多了的药叉鬼,他的体腔内看不见血肉,只能看到一片白花花蠕动的蛆虫,皮肤也早都腐烂发霉,留着不明的液体。愆那不想看到这么恶心的场面,眼睛一转,却看见药叉鬼脸上那四只原本死睁着的浑浊眼睛中,有两只竟然同时眨了一下。
愆那心头一揪,一股恶心涌上喉头。
这种事不管看多少遍,他永远无法释怀。
地狱道众生生命力极强,就算承受了这样挖心掏肝的酷刑,也还是死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身体被蛆虫吞吃,在炙热的空气里一点点腐烂。
虽然知道阿鼻地狱的人都是犯了极重的罪才会轮回入此地,可每当看到这种惨状,愆那还是会忍不住在心中质问:凭什么。
就算再重的罪,这样挖心掏肝的刑罚也够了吧?
愆那于是抽出背上的斩业剑,一个健步跳下去,一剑刺穿了那药叉鬼位于四只眼睛中间的命门。那药叉鬼在临死前嘴角抽搐了一下,似乎是在微笑。
乾达也跟着跳了下来,脚踩在那些因为溃烂而膨胀柔软的尸体上,脸色显得有点发绿,大概是觉得恶心。可以看出他在努力控制自己的面部表情,但成效并不明显。愆那觉得他下一秒就要吐了。
于是愆那将斩业剑祭起,自己首先站上去,转头看他,”等什么呢?“
乾达有些讶然地盯着站在剑上的愆那,”你这剑……还能飞?”
“在地狱里斩业剑当然能飞,你一个红无常候补怎么连这都不知道。”愆那不耐烦地说着,一把拉住他的手臂把他拽上剑来,“达撒摩罗在哪等我们?”
乾达指了个方向,斩业剑便突然向着那个方向冲去。乾达几乎要从剑上摔下来,手忙脚乱地抱住了愆那的腰身。愆那嘴角抽搐了一下,但是没有多说什么。
也不知这家伙是不是故意的,抱得那么紧干嘛?而且手怎么还在胸前摸了几下似的?!
第33章 阿鼻地狱 (8)
斩业剑穿过呛人的暗黄色浓雾, 迅速掠过那堆满腐败尸体的巨坑上空。更远的地方, 地面上遍布着坑坑洼洼的大约有三尺多高的土堆,从中不时探出有着半透明皮肤和如巨型蚯蚓的皛虫, 弯曲着笨重肥胖的身躯在附近的土地上搜索可以吃的东西。看到这片皛虫的巢穴,愆那便能推测出来他们的位置大约在阿鼻地狱偏西的方位, 鬼烟稀少, 距离那位于地狱中央的无间宫有不小一段距离。
身后的乾达忽然指着下方一片生满枯木怪树的山地,在他身后说道, “就是那里, 中间那座缺了一半的,悬崖上有一片废弃的姑获鸟巢, 达撒摩罗说在那里碰面。”
愆那立刻驱策着斩业剑降低高度,穿过层层呼吸起来会烧灼气管的瘴气, 隐约可见那陡峭的悬崖踩着一片墨绿色的水潭,陡直的岩壁上散布着许多大小不一的岩洞, 有些已经塌陷了,有些保存还算完好,如同一颗颗空洞的眼睛。愆那按照乾达的描述, 找到了一个较大的洞口飞了进去。姑获鸟的洞穴虽然外表看很狭窄,但里面还算宽敞, 是细劲瓶一般的结构。这个洞窟的地面上仍旧残留着不少被姑获鸟吃剩下的动物或鬼的残骸,潮湿的墙壁上生着厚厚的苔藓地衣, 还有一些散发着淡淡蓝光的蘑菇一丛丛生在岩石的缝隙间,微微照亮整个洞穴。
愆那看了一圈, 却没看到达撒摩罗的踪迹,顿时疑心被那乾达骗了。乾达也找了一圈,这才说道,“大概他还没回来。他说他要去打听他媳妇的下落,要是我们到了他还没回来就在这儿等他一天。”
说完了见愆那还是一脸的不信任,乾达叹了口气,走到洞穴最里面,掀开了一片似乎是轻轻覆盖上去的苔藓,从里面拿出来一只小小的龟甲递给愆那,“这个你总认识吧?”
愆那仔细看那龟甲的纹路和裂痕,确实是达撒在人间假装算命先生时用的那只。他刚想抬头仔细问问,却恰好看见乾达褪去黑甲和上衣,露出肌理匀称白皙的上身。那沿着手臂起伏的肌肉曲线,背上顺着蝴蝶骨弯曲盘绕的和额头相似的红色纹路,衬着那披散在后背直达腰臀的如墨黑发,有一种刚中带柔的凄艳美感。
愆那猛然想起来之前在窍首洞里那狂烈的一吻,莫名觉得皮肤有些发热,便转开了视线,“你在干什么?”
“换衣服啊?刚才那件衣服已经破了。”
愆那又转过头稍稍瞥了一眼,看到乾达肩膀上那被刺穿的血窟窿已经愈合过半了,便稍稍放了心。没想到这一眼恰恰被乾达看见,乾达便弯起眼睛,笑得如狐狸一般,“想看就直说啊,我不介意的。”
愆那心中尴尬,脸上发热,却还是故意翻了个充满不屑的白眼,“就你?”
乾达也不穿上衣,直截了当地走到愆那面前,愆那这才发现这寻香鬼的个头竟不比自己矮,猛然离得近了,那一双漆黑的眼睛毫不闪避地直视着的双眼,咄咄逼人的视线竟有几分压迫之感。距离已经很近了,乾达还在不断向前,愆那只好后退几步,后背咣地一下撞在墙上,一时竟有种无处可逃的错觉。
可是他逃什么呢?若是拼起体力来难道他还怕了这个寻香鬼吗?愆那想着便挺直了背脊,用有几分气急败坏的声音问,“你站这么近干嘛……”
乾达咧开嘴笑着,愆那简直不明白那形状漂亮的嘴唇怎么能笑得这么……邪恶?
“你之前说过了危急关头,我就可以发|情了?”乾达的气息带着淡淡的曼珠沙华香气,吹拂在他的耳边,痒痒的。
愆那不自在地别开头,“达撒摩罗随时会回来……”
“你也想要吧?”乾达带着一丝沙哑的声音如弥漫着麝香的月下红烛,浮动着无尽诱惑,“干吗要嘴硬呢?”
愆那也被这声音蛊惑了,一时竟没能说出反驳的话来。而事实上,他也确实无法反驳。他咽了口唾液,吐出的喉结上下滑动,澄黄的眼睛里也浮上一层明亮的水光。乾达伸出一根修长的手指,沿着愆那的喉结细细描摹,然后忽然低下头,在喉咙上狠狠咬了一口。
愆那发出了一声难以分辨是痛呼还是欢愉的呜咽。
“你看上去强悍冷酷,但心里,其实喜欢被人征服,被粗暴的对待……是不是?”乾达那恶魔般的声音从嘴唇和脖颈摩擦的地方如蛇一般游移而上,钻入愆那耳中,令他背后的鳞片都因为快乐而颤抖起来。
五脏间有什么炙热的暗潮焦躁地骚动着,而乾达也是如此。两个人离得这么近,彼此都能感觉到。愆那知道再抵赖也无用,而他也确实很久很久都没有享受过这种快乐了。面前这个雄鬼救了自己,也算是个可以信赖的人,何必跟自己较劲呢?
而且不知为何,这个乾达给他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令他十分安心的感觉。
于是他那一向鲜少露出除了冷笑以外的笑容的脸,此刻却忽然勾起嘴角,笑出了一分挑衅,一分引诱,“我倒现在都还没有推开你,你要是再这么磨磨唧唧的,我可就没有耐性了。”
乾达的眼中闪出几分意外,几分狂喜。那一瞬他的表情甚至有些孩子气。他马上紧紧抱住愆那,用一种难以置信的饥渴摄住了愆那的双唇。他吮吸着愆那的唇舌,仿佛已经干涸了一百年的大地忽然遇到了一场甘霖大雨,贪婪地汲取着一切。这吻虽狂烈,却带着几分生涩,有时候牙齿甚至撞到了一起,另愆那有些哭笑不得。
之前看他调戏自己时那副邪魅自如的样子,还以为他已经是花丛老手。没想到却是个毛头小子。
约么一个时辰后,两个鬼筋疲力竭地倒在湿润柔软的苔藓上,胸膛剧烈喘息。乾达微微撑起身体,看着愆那因为极致的快乐而失神的双眼,他强健高大的青色身体缠绕着如雪白发,有一种平日里绝对见不到的蛰伏之态。乾达贪婪地看着,仿佛恨不得将他的情人吞吃入腹,永远地占有他的一切。而他的视线向下扫去,却发现在那双有力的双腿附近的地面上,似有一点点紫红色的痕迹。
“你受伤了!”乾达慌了神。
愆那懒懒地瞥了他一眼,“像你这么毛躁,不受伤才怪。”
“你……你怎么也不告诉我!”愧疚感铺天盖地淹没了乾达,那张漂亮的脸上竟然现出心疼的神色来。
愆那有些好笑地说,“这么点小伤,过一会儿就会愈合了,别这么大惊小怪的。”说着,澄黄的眼珠微微一转,落在那张冶艳的面孔上,“不过你这方面的水平确实需要提高,看你形貌也至少活了三百年了,这方面怎么这么生疏?连怎么做准备都不知道?”
乾达有些委屈的瘪瘪嘴,像个霜打了的茄子一样蔫了下来,刚才撩|拨他时那点凶狠劲儿全都不见了,倒像是个做错事等挨罚的少年人。看他这神情,愆那莫名地想起颜非来。
想来是他们俩性情相近,才会成为朋友
不过颜非现在也不知道如何了。那孩子如今也已经满十八岁了,算是个大人了,不但很会照顾自己,甚至还能照顾他这个师父。按道理来说他是不必担心的。可他还是忍不住要担心,只要有了库玛摩罗的消息,便得马上回人间一趟。就算要不顾韩判官的禁令强行冲出去也必须要回去。
“你的伤……真的没事吗?”乾达的声音又把他拉回现实。
愆那叹了口气,撑起自己余韵未消的身体,拉过自己之前一直围在腰间的干幔,撕下一小块草草清理了一下自己,“如果这点小伤都要大惊小怪的,我也不要在地狱里混了。”他说完,便站起身来,依旧强大而美丽如猎豹般的模样,看得乾达有些痴了。
愆那问他,“我现在已经脱险,你打算怎么样?”
乾达眨了眨眼睛,道,“可是库玛摩罗还没找到不是么?”
“这可能是趟浑水,如果你还想成为正式的红无常,就别再趟了。”
“你是说,库玛摩罗做的事可能是酆都暗中指使的?可是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干?这对他们有什么好处?”
愆那冷笑,“只怕,不仅仅是酆都而已。”
两鬼整理好衣衫,愆那在洞穴中升起一道青色的火焰。他微微抬起眼睛,打量着对面不知道为何似乎有些报赧的寻香鬼。乾达一本正经地坐着,全然没有了之前游刃有余的邪魅之态,一双眼睛时不时往他身上瞟一下,看他在看自己,又慌忙移开视线。仿佛不知道手脚眼睛该放到哪里一般。
愆那觉得很好玩。地狱里的鬼竟然还有这么害羞的么?看来他已经受到了不少人间的影响。可之前那一副身经百战的调情姿态又是怎么回事?明明仍然身处险境,愆那的玩心也被勾了起来。他于是轻轻说道,“颜非若是知道你我之间的事,也不知会如何。你是他的朋友,竟敢打他师父的主意。”
愆那一瞬间似乎有些慌乱,“他……他搞不好会一刀捅死我。”
愆那低声笑起来,“这么说,此事便是你我之间的秘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