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李温酒
他想伸出手去触摸他,可青白的手却怎么也伸不出去。
他竭力控制着满身魔气,眼眶里的泪却怎么也抑制不住,他想张开口喊他,可出声哽咽,所有的不解一语难言。他无法正视入魔的自己,几千年的修行毁于一旦,道心碎裂,一切变得面目全非。
像个无助的人,看着他入定的道侣,泪流满面,心若刀割。在季渝眼皮微动之时,捏了一个手诀狼狈逃窜,一路到了太古魔渊。
季渝千里迢迢来寻他,见到的不过是狼狈逃窜躲在魔渊的自己。沈温红不敢相信自己,他以往道心绝无入魔可能,怎么这一玩笑噩梦就这样出现在他的眼前,他的道侣惊愕的看着他。
他所有辩解变得苍白无力,他无助地看着季渝:“我没有,你相信我,你相信我啊……”他朝季渝无力的嘶吼,满身魔气却失控地肆虐着。
季渝持剑迎上,将他压在孤崖上,用剑刺在他的手心,认真地跟他说:“你入魔了。”
“沈温红,你入魔了!”
鲜血从刺穿的手心里涌出,季渝掐着他的脖子将他制服在那,坚定又凛冽的眼神看着他,黑发垂下来,被风吹过时倾抚着他的脸。
沈温红头一回这样看着他的道侣,那凛冽坚定的目光里似乎有痛,他的眼前渐渐模糊,泪光糊了眼,他看不清他道侣眼里的痛。
身心上下,被霜寒剑刺穿的伤口蔓延开,剧烈的疼痛深入筋骨,曾经的仙胎道体正一步步崩坏,魔气在他血液里流转拓大。可沈温红觉得,这远比不过他心中难过,他回想起他引以为傲的人生,痛如碎骨,神魂不得安。
季渝松开手,倾身下来将他抱住,“红红,我的红红。”
“师兄,我的手好疼啊,全身都好疼……”
他被师兄死死抱在怀里,眼中的泪顺着眼角流下,“我该怎么办……”
“别怕,师兄在。”
“你知道吗?”
满身狼狈的沈温红站起来,深邃的眼看着不远处的白面人。
“我这人,平生最恨,就是别人与我开玩笑。”
白面人讥笑一声,仿佛听到什么笑话,毫不停歇奔及身前。沈温红冷笑抬剑,将到眼前的攻击挡下,剑身争响时展开剑影,齐排的剑光绕成剑诀阵形,汇聚重叠猛地砸下。
白面人踉跄几步,沈温红趁机追上,红光长剑像是粹了雄厚的意,似火烧灼的剑光摇曳着,越发地烈。白面人抬手接剑,烈火烧灼着他的手,僵持片刻,他猛地退后,指尖焦黑。
他垂头看了下自己手,又抬眼望去远处持剑的红衣人。
他有些癫狂地开口:“沈温红。”
红衣人轻笑一声,手腕微动,身影爆射而来,他剑尖擦过白面人的喉,带动的剧烈剑气向他袭来。白脸人脸上笑纹僵住,他浑身的气突然□□,身体忽涨忽缩。
沈温红停在他身边,轻快地笑道:“喜欢吗?”他眼底带笑地凑到白面人的眼前,“谁让你与我开玩笑,本来你还能痛快点。”
白面人忽然看他,问:“你就不想知道,千年前你因何入魔?”
沈温红闻言,笑出声:“想啊。”他收住笑,“可你会告诉我吗?”
白面人的身体突然崩坏,从脚开始消散,面上的符文渐淡,他狂笑道:“你早晚要明白,你早就被人抛弃,你的归宿只有太古魔渊。”
沈温红无动于衷:“谁知道呢。”
白面人道:“我知道,你不过是丧家之犬,无家可归……”
白面消散。
沈温红轻呵一声,“太古魔渊?”
“我要风风光光地,离开那个鬼地方。”
圆台阔口,上古魔兽耸立在魔阵周围,阶梯上的队伍越来越短,空中的幼崽无力地叫喊着。季渝仔细观察着四周,发现正对面的高处凸出一楼台,几个人居高临下站在那。
季渝问:“对面高台。”
苏舞顺着他所指的方向望去,解释道:“为首的就是煌溟。”
“他是何人?”
苏舞道:“具体我也不太清楚,洛城这一魔阵,传言是太古魔渊某个大魔设立,这煌溟就是大魔麾下的尊使。洛城向来是他的看管范围,而此次在洛城开启阵法,便是他的主意。”
季渝沉思了一会,轻声问手上的花醉,“我若去跟煌溟交手,你有多大的把握保护住魔阵中的幼崽。”
花醉的声音在季渝的耳边响起,“四成,花醉伞全开的情况下,我只能撑住约莫一炷香时间。”
苏舞突然想到什么,“真人,这煌溟神魂境修为……”
花醉轻笑道:“小姑娘你想得太简单了,同生境打神魂境确实是可以一招碾压,可这一招不能放啊,纵然季渝同生境修为,可这在地底下,稍不注意,这洛城可就没了。”她又继续道:“如若没这么多幼崽在这,我们又何须顾虑,不过沈温红去哪了?”
季渝沉声道:“我方才在那群幼崽中没找到他的生息。”
“在上面到处可以感到他的剑气,到这下头魔阵隔离,什么也没。”
苏舞微微咬唇,“我上次下来时,他在二六七牢房,难道之前传言撕开虚弥界的剑修……”
“剑修?”季渝问。
苏舞轻声道:“煌溟之所以这么着急想要开启阵法,是因为不久之前,据说有一剑修强行撕开魔阵的虚弥界,闯了进去……”
苏舞说到一半,
季渝问:“剑修?”
苏舞点头。
花醉笑道:“可真像那祖宗的作风,既然在阵法里,那也有他自己的计策。”
季渝往魔阵那边看了好一会,道:“花醉,你能不能撑一柱半香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