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清山乔木
等姑娘到了嫁人的年纪,也有了门你情我愿的亲事,姑娘却面色枯黄,卧床不起,其余闲人都是摇头:“看来是要不行了。”
郭颂端着刚煎好的药经过家主的房门,便听到里面夫妇的对话。
“小颂来了之后我们家的身子就……你说,这会不会……”
“咳咳。”家主咳嗽了两声,呵斥,“别胡说,哪有这种邪门的事。”
“那你说这怎么解释!”
“兴许……咳,是什么染人的病。”
“小颂这孩子为什么没事?”
“你这是什么话,难道还盼着孩子染病不成了?”
郭颂摸摸听了一会,低下头,继续给姑娘送药去了。
郭颂在门槛处迟疑了一番,把药端到姑娘床头后便立刻走回了门口。
“小颂?”姑娘费力地睁开眼睛,柔声道,“怎么了?”
“没怎么,姐,赶紧趁热喝。”
姑娘闻言便要起来,挣扎了一番,才堪堪卧起半个身子:“怎么不进来?”
郭颂低声道:“我会把你克死的。”
姑娘先是一愣,随后便捂着嘴笑了起来:“我还以为什么事呢,你怎么会克我,我自己染的病又关你什么事,小孩子怎么整天净瞎想。”
“可能真的是因为我呢。”郭颂还是坚持站门口。
姑娘面色灰败,佯怒:“你再不进来,姐姐生气了。”
郭颂用脚尖碾了碾地面,跑走了。
“哎。”姑娘想喊住他,却使不出力气。
郭颂的刻意远离,还真起了一些作用,煞气侵入身体,岂是远离就能去除的。虽然身体依旧虚弱,但是却没有再加重,可家主夫妇就不行了。
两人年纪大,身子本就比不上年轻人,很快便病倒,需要人照顾,家里又只有郭颂一人,想远离都难。
先一步离开的,是这对夫妇。
村子里都知道这郎中一家,大多数也怕染病,推脱装做不知情,但仍有几人顾念恩情,自发地为他们办丧事,姑娘被搀扶到灵堂,一身缟素,不住地落泪。
其他人难免惋惜:“多好的姑娘,多好的一家,怎么就……这还有俩孩子呢。”
“我收拾尸体的时候看了几眼,回去怕是要做噩梦。”
“咋的了?”
“那样子……太可怕了,眼珠子都凸出来了,整张脸都是黑灰的,跟发霉了一样。”
姑娘在一旁也只能佯装听不见,对原处的郭颂招手:“过来。”
见郭颂不上前,便又加重了语气:“过来!”
郭颂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挪着步子到了对方面前,被一把拉住手腕,牵着他的手示意他在灵堂前跪下。
在握住郭颂手的时候,姑娘全身发冷,在一只脚踏入鬼门关的时候,可以清楚地感受到自己生命的流逝,但她偏不信邪,强撑着,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来,给爹娘……磕头……”
旁人关切:“哎呀,脸色怎么这么差,没事吧?”
“没事。”姑娘握着郭颂的手又紧了几分,“来。”
郭颂和她一块俯下身子磕头,姑娘却直至倒了下去,再也没起来。
场面了乱作一团,郭颂像是被烫到一般想挣开了被握紧的手,想再触碰却又不敢,像是丢了魂一般,傻傻地看着那张熟悉却又死气沉沉的脸。
良久,爆发出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喊。
原本两个人的丧事,这回又多加了一个。
深夜,一阵微风吹进灵堂,跪在灵堂的郭颂眼前出现了两只脚,抬头看去,是一个英俊的男人。
“跟我回去受刑。”男人扫过摆放着的三个牌位,嘴角挂着浅笑,一双眼睛却不含任何感情,“私逃出地府加上三条人命,一共是一千五百年断头刑,自己走还是我抓你走?”
“是不是因为我?”郭颂死死地盯着眼前这个男人,情绪愈发失控,“爹娘和姐姐的死,是不是因为我?!”
“人哪受得了厉鬼的怨气。”男人说道。
一句冷漠的话像一盆冷水,兜头浇到他身上,让他刹那间冷静下来。郭颂张了张嘴,却没发出声音,最终汇聚成发泄似得叫喊。
郭颂身上怨气越来越浓重,男人冷眼看着,嘴里叫了一声:“姬渊。”
旁边蓦地闪出一个身影,三两下把郭颂制服,将他的双手钳制在身后,让其动弹不得,又利落地给他拷上手铐,自己牵着锁链的一头。
“等……等一下。”郭颂眼里带着哀求。
男人没什么表示,也没说不行。郭颂便壮着胆子小跑到姑娘的棺材前,推开棺材,把自己随身带着的长命锁放了进去。
随着棺材盖合上,画面也渐渐消失,房间还是那个房间。
冯陆离和白信棂经历的太多,鹿鸣——上辈子也经历地太多,尉迟渡这人对世事又一向看得透,因此四人对此也只能感慨一句世事无常,造化弄人。
徐杉夫妇可被郭颂惨到了,觉着这娃也太可怜了,太悲惨了。不过画面里的那个男人……可不是尉迟大师带来的朋友之一嘛!
二人惊疑地看向冯陆离,冯陆离还没说什么,鹿鸣便一惊一乍起来:“神了,你跟那人长得好像,该不会真有转世轮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