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方土石
当日一同在师尊膝前修行玩闹,看落霞山处处都是好景。如今回去,只落得睹物思人的下场。
霍潜摸摸挂在腰间的舍利,预备等明日月圆之夜再回山。
若无必要,少在这伤心之地多逗留。
糯糯眼瞅着盘里的虾都吃完了也没新的剥进来,不好意思瞎嚼一通把自己弄满脸油,更不愿意变成人形叫霍潜发现自己的外貌完全配不上他,就陪着霍潜一起发呆。瞅瞅霍潜面容悲戚,再瞅瞅虾,思路猛地一转,提炼出来“修士”和“吃的”两个关键词:“怎么突然又不带我回山了?是瞧见山上有什么变故么?难道是你们宗门那爱掏别人灵丹吃的仙君回来了!?”
霍潜:???
糯糯心中对于霍有悔的阴影还没有散去:“你们宗门的霍九渊仙君,不是爱挖别人的心……灵丹吃吗?”他眨巴圆溜溜的眼睛,用吃瓜客的语调发问:“你都不愿意回去,难不成他发起疯来连自己人都吃?”
霍潜的表情一向清冷,闻言不由变得丰富起来:“吃内丹?”说着戳戳话唠糯心口的位置,诧异地确认:“你说的是这颗内丹吗?”
“对,就是这个。”糯糯尾巴溜溜地甩尾巴,不安道,“听闻你们宗门的仙君食谱相当广泛,最近酷爱□□怪……他是不是也爱吃猫?上行下效的,你们宗门里不会有专爱吃猫精的修士吧?”
糯糯夹着尾巴,两只爪爪盖住圆溜溜的大眼睛,怂不拉几:“不要吃猫猫,猫猫不好吃的。”
霍潜望着怂成海豹的话唠糯,方才喷涌而出的愁绪都酝酿不起来,没一会就跑了个没影,留不下一丝苦涩。
他又望一眼海豹糯,觉得他煞是逗人,且深深地觉得把这货带回宗门央师兄弟带着的决议是正确的。他乍被占便宜时以为是这猫精扮猪吃老虎麻痹自己,再处一会又发现他是真“猪”。涉世未深,对修行一事更是半点不懂。放外边久了准能让人骗得底裤都不剩。
许诺带他回山是一回事,把他放在自己身边又是另一回事了。骗上山交给师兄弟们看管保准能把他养得乐不思蜀,自己偷摸下山又是自由身。等自己再回山,这见人就黏的猫保不准都想不起来他是谁。
这样甩了他,也不算是忘恩负义。
霍潜戳戳海豹糯圆溜溜的背,嘴上一派和煦:“山上没人吃猫,我只是决定明天再上山。”
风轻云淡的外表下内心满是咆哮:
谣言真可怕,我,霍九渊,已辟谷一百多年了。
我不吃猫!我对猫不感兴趣,我连动一根手指头碰猫的兴致都没有!
白送我吃我都不要!
第11章 玩物
虽是近乡情怯,霍潜还是第二天一早就带着糯糯回了流云宗。这回顾全糯糯以后在宗门的地位,不用狗链子提着走,勒令他随自己走上去。只是没走两步就被身后虎视眈眈的目光盯得浑身不舒服,回头睨猫。
糯糯连他斜睨自己的模样也是喜欢的。被睨了一眼也不怯场,反而更黏糊了。好好的大路不走,非得抢霍潜脚边的一亩三分地。上山石阶不过几百阶,他就凭自己的本事给男人鞋面上沾了一鞋面的猫毛。
蹭完还非常得意,巴不得叼了鞋子到处去炫耀。
不过此时已在山中,往下跑又得好一会功夫。于是糯糯退而求次,预备趁霍潜不注意叼了他鞋上山炫耀,炫给宗门里众位大师兄小师弟看。
脑内忙着排演该如何不动声色地把鞋子叼出来半个时辰,他又全程蛇形缠着人脚面走,一不小心就被一脚铲了出去。滚进草丛,沾了一身草叶子。
再被捡出来时就走都不让他走了,直接被霍潜托在了手心里。糯糯身材比霍潜的手心宽大一点,屁屁和尾巴便溢出来坨在了他的小臂上。
“别在草地里滚来滚去。”霍潜冷淡的语调在头顶响起,“弄脏了不讨人喜欢。”
——万一找不到愿意接手的师兄弟就糟了。
糯糯幸福地滋儿哇乱叫,还假做舔自己的脚脚,虚晃一枪咪了一口霍潜的指尖。咪完心虚地抬头,正与男人漆黑的眸子对上,便知道做坏事又被发现了。
“我不是刻意占你便宜,”糯糯四个爪爪抱住男人的手不放,连肚皮都使劲往男人手心里戳。他恨不得把每一根猫毛都压平,使两人之间再无空隙,可怜巴巴求饶:“不要定住我。”
“不定你。”
——据说是活泼一点的猫比较受欢迎,这会儿给他定住,等会没有师兄弟接手我就完蛋了。我忍。
糯糯闻言大喜,敏锐地发现阿娇今天对自己格外纵容,竟然允许自己近身。于是色心又起,忍不住不动到嘴边的白豆腐,对着霍潜修长的中指又咪了一口。咪完贼溜溜地又偷看人家反应。
忍无可忍。
霍潜麻溜把自己的发带摘下,一手兜住猫下巴,一手抓住两只猫耳朵给他把后脑勺扎了起来。
妈 头发扎得有点紧.jpg
糯糯知道自己没有被定住,但是他惊奇地发现再也弯不下猫头去吃爪爪底下的白豆腐了。这什么邪术喵?为什么我几乎动不了了喵?
霍潜的手掌就在他脚下,每一根手指都在他掌握之中,但嘬不到;霍潜的头发失了发带的约束,零星几抹就在他眼前飘,但勾不到;霍潜的发带就在他的头顶,但死活叼不到。
喵喵喵。
糯糯委屈巴巴低叫,伏在霍潜手心上,又成了一只失去理想的小猫咪。
流云宗好几座山峰,霍潜托着猫直接去了最高的一座。此处乃是宗主所在之处,不得御风,连霍潜都不会破坏规矩。现任宗主是霍有悔的大弟子归不觉。霍潜乍一露面,值守此处的几位年轻修士便发现了他。
“师叔!”最为年长的一位素衣修士带着众师弟面露喜色迎上来,“你可回来了。你两个多月没有消息,师父要担心死了。”来人想碰碰霍潜又不敢的模样,两只手在半空中一顿划拉,最后一合掌就要去通传:“平安就好,平安就好,我这就去叫师父出来。”
霍潜却把糯糯交给了他:“我自己去找师兄,你们帮我抱着这只猫。我晚些来接他。”说着修长的身影风似的消失在众人的眼前,只留下一句轻飘飘的嘱咐:“别与他玩得太好,这猫忒粘人。”
糯糯后脑勺被扎着,可怜弱小又无助地和众弟子们大眼瞪小眼,不一会儿就被一大帮小光棍们围在中间一通撸。其中一个最小的还解了糯糯的头绳企图摸圆溜溜的猫脑袋。不幸被丑拒。
糯糯方得自由就逃难一样窜到树上,不让这帮汉子们摸自己。他矜持地舔舔爪子,小小的脑袋一动不动朝着大殿方向,就等着霍潜从里边出来。
树底下的弟子们怕他跑没了不好交差,守着树不走开,叽叽喳喳聊起天来:
“师叔不是说他的的猫超粘人吗?”
“黏他,不黏你呀,哈哈哈哈”
“呸,他也不黏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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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潜与归不觉师兄弟两久别重逢,远没有外头那么热闹。归不觉没有他徒弟那么敬畏,扯着自己师弟的衣袖上下一通看,还企图扯衣领看看里头有没有受伤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