绷带快要长到脸上啦 第9章

作者:陌上殊 标签: 玄幻灵异

宿臻不敢置信的抬起头,“爷爷说不许我回来?”

宿妈妈想起老爷子当初的话,也是感到很古怪,“那个时候老爷子抓着我和你爸的手,非要我俩发誓,就算他死了,也不能再让你回西桥村。不然你以为怎么会是你大爷爷通知你回来的,还不是因为我和你爸答应了老爷子。”

之前那个不怎么靠谱的猜测再次出现在他的心里,宿臻看向被布置成灵堂模样的堂厅,想起了身体一贯健康的爷爷,还有他十六岁那年鬼迷心窍去往的后山,他下意识的看向自己的手,上面的绷带暂时消失不见了,但他知道他身上衣服遮挡住的地方,那些东西依旧在。

爷爷的死一定不是因为年岁到了。

他之所以说出不许宿臻回家的话,一定是他通过某种途径得知了西桥村中隐藏的危险,而且这危险极有可能是针对宿臻一人而言的,所以他才会没有提及他人,只说不许宿臻回家。

还有那句后山有怪物。

后山的怪物会不会和他身上莫名多出来的绷带有关呢?

不管是与不是,爷爷都已经死了,而他也重新回到了西桥村。

宿臻眼中飞快的掠过一丝黑光,在他不曾感知到的地方,白色的雾气层层叠叠的包裹住他,他的身上,原本已经退到腰腹间的白色绷带涌动着,似乎又有了向上攀升的倾向。

对于这些,宿臻都是不知情的。

他只是在心中暗下决心,一定会找出到底是什么东西害死爷爷的,他一定会替爷爷报仇的。

就算仇人是传说中的妖魔鬼怪,他也不会退缩,他总会找到办法给爷爷报仇的。

宿妈妈和儿子说这些话的本意是想告诉儿子,他爷爷并不是不关心他的。

是的。

在看到宿臻低头郁郁的时候,宿妈妈以为她儿子是因为宿二爷爷说的那番话。

她是认为儿子之所以不高兴,老爷子离世是一个方面,另一个方面大概就是以为老爷子不关心他了。

所以宿妈妈说出老爷子在病中说的那些话,试图用这些话来宽慰宿臻,只不过说出口之后,怎么听怎么像是老爷子一直在嫌弃宿臻,不然怎么会那么不想看到宿臻,连他死了都不许宿臻回老家。

这样的想法也只在宿妈妈的脑子中过了那么一瞬,她就看见宿臻抬起头,看上去没有先前那么郁郁,反而带着说不出来的坚定。

虽然不知道自己的话,是怎么影响宿臻的话,但这是好事啊!

宿妈妈给宿臻整理了下衣领,拍拍他的肩膀,说:“老爷子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了,这些你知道就好,好了,饭我已经煮好了,你去炒几个菜,我还要去整理老爷子留下的东西。”

宿臻点点头,出了门,去了厨房。

第十章 西桥村(九)

不同地方的丧葬习俗说到底都是殊途同归,流传至今,真正能为亡者做的事情不多,更多的是对生者的慰藉。

宿臻心中已经肯定爷爷的过世,与后山的东西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

然而亡者有亡者的去处,生者有生者的规矩。

在老爷子的丧礼完全结束之前,宿臻是没办法做出什么大动作的,只能在忙乱中找寻可以利用的空隙。

现在的城市中大多是实行火葬,然后举办一个葬礼,葬礼结束后,一切就算是终结。

农村则不一样。

大多数农村还是保留着过去的习俗,这些习俗在岁月变迁中消失、简化又或是增加,不一而足。

西桥村是组建不到百年的村庄,村里人奉行的习俗,有些是当地人的习俗,也有些是来自外地的。宿老爷子的丧礼大部分是按照本地人的习俗,也有些是宿家长辈从外地带来的,比如说走灯。

宿家的长辈从前是皖南地带的人,他们那儿的人有许多奇特的习俗,走灯就是其中之一。在人逝世之后,需要做三天的法事,走灯在最后一天的凌晨三四点钟开始,那时的天还是漆黑一片。

从灵堂出发,走在队伍最前列的是宿爸爸,他的手中捧着宿爷爷的遗像,黑色相框中放着一张黑白遗照,照片上的宿爷爷抿着唇,严肃的看向前方,眉宇之间带着不明显的焦躁。

宿臻看到这张照片时是困惑的,他分明记得宿爸爸之前准备的照片并不是眼前的这张,但是队伍马上就要离开,没有留下让他询问的机会。

原本的走灯习俗中,队伍中的人手中拿着的都是白色蜡烛或是白色灯笼,简化之后就成了线香。

宿爸爸身后跟着鼓手、锣手还有喇叭手,这些人都是村里一些比较有声望的长者充当的,宿臻就护着手中的线香跟在他们的身后,而宿臻的身后跟着的就是村里的男丁和小孩,因着村里人较少的缘故,一条队伍也是短短的。

走灯绕的范围比较大,照着从宿家老一辈留下的规矩,这支队伍是要从后山路过,转上一圈后再回到村子里。

前一天,宿爸爸和其他人商量着,准备只绕着村子转上一圈,毕竟后山坍塌的地方太多,黑灯瞎火的捧着线香走灯,要是一不小心掉进坑里,摔断腿那可就不好了。

理是这么个理,但说话的人不注意说话的方式,以至于到最后也没能达成所愿,反而是让人前一天去后山探路,人工趟出一条道来,还在路边插了一个又一个的路标,虽然这样也稍微降低了一些危险,但还是太麻烦。

星星点点的火光排成一列缓缓的向着后山移动,山林中被惊醒的鸟雀发出难听的鸣叫,拍打着翅膀离开了巢穴。

冬天的白昼来的总比寻常要晚上一些,走灯的队伍中,人们的视网膜中看不清前面的人,只留下黑色类人形的剪影,思绪稍微翻飞一下,再回过神来就会被吓到,所以几乎没有人敢分神。

锣鼓声自始至终都不曾消失,然而队伍中却没有一个人说话。

离开后山之前,宿臻回头看了一眼后山,被墨色笼罩的山林寂静无声,他觉得自己有必要去后山,他说的是真正的后山,看一看了。

走灯结束之后,招呼村里人一起吃了一顿饭,接着宿家就只剩下宿家一家四口。

之前被宿爸爸捧在手里的遗像已经被收起来了,堂厅中正对着门的那堵墙的右上角贴上了一张黑色的长方形纸条,纸条上用白色字体写着宿爷爷的名字。这个等到宿爷爷正式下葬以后,才会换成宿爷爷的遗像。

宿臻:“爸,爷爷的那张遗像是哪里来的,我从前怎么没见过?”

宿爸爸愣了一下,遗像能从哪里来,当然是从宿爷爷从前的旧照中找出一张,难不成还能现场拍么!

他是这样想的,也准备这样的回答,话还没有出口,他突然想到宿臻问这话的意思,难不成遗像还有什么问题不成!

“老爷子的单人照不多,就那么几张,我找的是去年他在照相馆拍的那张,有什么不对吗?”宿爸爸转着左手无名指上的婚戒,淡淡的反问着。

去年的照相馆?

去年夏天,宿臻确实是和宿爷爷一起去镇上的照相馆拍过照片,但因为当时是夏天,老爷子把头发都给剃光了,顶着个光头拍的单人照,而遗像中的那张,先不说表情的问题,就照片中花白的头发就很能说明问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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