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风浔ensy
“你!”星君气得嘴角抽搐,“那也好过比阎君下界害得凡人心性受扰的好。”
阎酆琅一听这话,皱起了眉头,紧抿薄唇再也不说半个字。
帝喾冷着脸盯着二人,开口道:“阎君可知自己犯了什么错?”
“……下界。”
“仅此而已?”
“我和三界命里犯冲,这错难道还要怪到我头上?”
“我不是这个意……”
“那你是什么意思?”阎酆琅紧盯帝喾,“不过是逐出天界而已,这阎君wengui之位我大可以让给别人,只是天帝,你当真要把我逐出天界吗?”
第五十九章 受刑过后再下界
帝喾沉默了,先不说阎君的身份,单论阎酆琅的神力,那也是天界中与天帝相提并论的存在,想要除去他的神位,剃除他的仙骨,恐怕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他的身上还背负着三界众生的生死,根本无法转移到别人的身上,再加上双星共体,别说是帝喾,就算是整个天界,也无法彻底将阎酆琅剃除神力,他终究是一阶上神。
帝喾抬起眼看向阎酆琅,只见他眼中含有一丝嘲讽,不禁心中一沉,可若是就此放过他,这天规岂不是形同虚设?
“天帝,阎君下界乃是重罪,按照天规,是要进诛仙台,剔除仙骨的。”星君抱着双臂说道。
只听阎酆琅从鼻子里哼了一声,并没有说话。他并非不知道那诛仙台是何种恐怖的地方,可就算自己进了那里,“上神”之身也不会就此作废,他与生俱来就是神,又怎能和那些小仙相提并论。
帝喾的视线在星君与阎酆琅之间徘徊,其余上仙没有一个人敢出来说话,尚且不说这事关天帝的亲弟,更加关乎的是三界生灵生死,阎君陨落意味着什么,他们无法想象。
“将阎君打入诛仙台。”
“你!”
阎酆琅瞪大了眼睛,满眼不可思议,他的确不怕这诛仙台要了自己性命,但是这其中剔骨的疼痛他却知道得清清楚楚。有多少仙与神因为犯了天规而被送去诛仙台,最后却并非是因为剔去仙骨而死,而是在剔骨的过程中被活活疼死。他听这些魂灵谈及的时候,脸上的痛苦与恐惧清晰地印刻在他的脑海中,直至今日他都能记得一清二楚。
帝喾这是……铁了心要折磨自己。
这道命令刚落,殿内一片寂静,只有星君开口:“阎君,走吧。”
殿内走上来两个身穿银甲的人,站在阎酆琅身后,却没人敢上前拉扯他,谁也不知道阎君还能不能活着回来,谁也不知道自己死后还会不会碰上阎君。
阎酆琅冷笑着瞪了一眼帝喾,在后者冷漠的眼神中转头,大摇大摆地往诛仙台的方向而去,看这阵仗不像是去受罚的,倒像是去给别人施刑的。
阎君入诛仙台,是一件大事,几乎整个天界的上神都去了诛仙台,帝喾在紫徽宫一直待到刑法开始才赶到了现场,在众目睽睽之下,大手一挥强行停了术法,顿时诛仙台内乌云密布,其间术法眼看着就要冲出诛仙台,直冲台外的神仙们,吓得他们大惊失色,全然没了往日沉稳的模样。
只见帝喾单手竖起一道结界,另一只手从上空笔直降下一道天雷,直冲被困在诛仙台中央的阎酆琅,天雷从他的前胸贯穿,消散在诛仙台内。
众仙眼看着天帝亲自动手,一个个都睁大了眼睛,不想错过一刻半分的画面,毕竟能让天帝亲自动手的人,实在少之又少。
然而让他们失望的是,这位阎君却并未因为天雷而发出一丝惨叫,甚至连哼哼都没有,只是惨白着脸,扯着嘴角露出诡异又嘲讽的笑,眼底一片冰冷,就在他们以为天帝手下留情的时候,阎君身上的血迹出卖了他。
帝喾一边护着众仙不被天雷所波及,一边不留情面地用天雷贯穿阎酆琅,看着他浑身被血沾染,看着他整个人变得羸弱无比,犹如一片青叶飘在半空中,眼看着就要消散、坠落。
终于,在降下第四十九道天雷后,阎酆琅忍不住地发出一声闷哼,冷冷地瞥了一眼诛仙台外的人,心底一片冰凉。
没有人敢上前。
帝喾眼见他就要坠入诛仙台深渊,一跃而下,身后一席众仙齐齐大喊:“天帝——!”
阎酆琅最后还是被天帝从诛仙台捞了出来,出现在众仙面前的时候,几乎被定为“上神陨落”,哪曾想,不过三日,他就醒了过来。
只是这个时候只有帝喾一人知道。
“你……我……”
帝喾满脸错愕,赶紧探识他的神识,却发现那里支离破碎的,根本没有半点完整的神识,浑身上下的气息也混乱不堪,丝毫不见往日气朗。
“你待在这儿好生养伤,我日后再来看你。”
“天帝就这般不想看见我吗?”阎酆琅沉声问道,挣扎着从床上坐起来,“双星共体说不定只是星君看错了,我知道辱骂星君是我不对,可你不是已经罚了我吗?就不能……解了我的禁?”
帝喾微愣,没想到阎酆琅的记忆竟然退化到数千年前刚刚得知自己是双星共体的时候,犹豫片刻后说:“我已经解了你的封禁,酆……你好生歇着吧。”
随后,他竟有些狼狈地逃出了阎君殿。阎酆琅看着他的背影,眼神逐渐复杂,见帝喾完全消失在视线中后,面色逐渐冷了下来,迅速进入自己的神识。
封印自己的神识,与阎君而言并无好处,但他别无选择,鬼门一事决不能让天帝知晓,自己失职事小,涉及魂灵事大,他不能拿鬼门去和天帝赌。
阎酆琅看着那一团被自己封印住的神识,叹了一口气,里面还有一个小小的蓝色光影在闪动,他心里猛地一颤,将手掌覆了上去。
“对不起,是我食言了。”
阎酆琅在阎君殿待了整整三日,小仙前来给阎酆琅送药时看见帝喾站在殿门口,久久没有进去的样子,不禁壮起胆子往前走了一步。
“天帝为何站在此处?”
帝喾回头看了一眼小仙,轻声道:“不知他……会不会怨我?”
小仙不知道天帝与阎君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只知道阎君现在的处境全拜天帝所赐。
“阎君虽脾气糙了点,但从不真正曾动怒于任何事。”
帝喾苦笑了一声,心想阎酆琅若是动怒,那倒也罢了,怕就怕在他从不曾真正动怒,自己打了他四十九道天雷,半句求饶都没有,硬生生接下了四十九道天雷,晕死过去之前,也只是冷冷地瞥了自己一眼,若非他身上是热乎的,他都快以为阎君是个死人了。
“你先下去吧,我看看他。”
帝喾一推开殿门就看见一个躺在软榻上,拎着琼浆喝得一脸惺忪的阎酆琅,衣领大大敞开着,胸膛上还有被天雷所击的青紫伤痕。
“自甘堕落。”
阎酆琅哼了一声,仰着脖子又喝了一口琼浆,被帝喾一把摔在地上,殿内瞬间弥漫出浓烈的香气。
阎酆琅眨眨眼睛,翻了个身背对着帝喾,却被帝喾拽了起来。
“你就真的打算等死?”
听到这话,阎酆琅“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醉醺醺道:“要么被天抹灭,要么被你抹灭,反正左右都是死,还不准我死之前潇洒一回?”
“你!”帝喾咬牙切齿道,“想死,做梦。”
阎酆琅甩开帝喾的手,跌跌跄跄地从床榻底下又掏出一壶琼浆来,一脚踩在床沿,一副“有屁快放没屁快滚”的模样。
帝喾两手背在身后,沉声说道:“你下界扰乱秩序,致使越池附近怨气四起,故而罚你天雷。”
“哦。”阎酆琅随意回了一声,随后突然瞪大眼睛,故作震惊,“你说什么!我下界了?”
“此时因你而起,也该由你结束,我会放你下界。”
阎酆琅沉默片刻后,说:“你没告诉我我为何下界。”
帝喾皱起眉头,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这是你将功折罪的机会,要知道,天界之人下界是要被剔去仙骨的。”
“但我即便被剔除仙骨,也依旧是上神,你为了搪塞那些老东西,所以才放我下界将功折罪,是吗?”阎酆琅喝了一口琼浆,说道。
帝喾眯起眼睛,意味不明道:“你都知道。”
阎酆琅冷哼一声,道:“我不知道,是我猜的。”
“我放你下界一事不可告知别人……”
“我知道。”阎酆琅起身晃到帝喾面前,张开手臂,说,“来。”
帝喾没理会他,兀自说道:“这次下界,我要你将那些恶灵尽数收回,填补与人界的结界,还要……”
“我知道。”阎酆琅将手臂放下,继续说,“天帝刚刚都说过了。”
“明日这个时候,我会亲自送你。”
阎酆琅看着帝喾神色阴郁地离开阎君殿,拿着玉壶的手垂了下来,最后松开玉壶,仰面倒在了床榻上。
次日,天界传出阎君因触犯天规,被天帝关押在玄冰洞的消息,除天帝外,无人可靠近。
“早去早回。”
“你不怕我毁了结界?”
帝喾盯着阎酆琅的眼睛,一字一言道:“你不会。”
阎酆琅“啧”了一声,往后倒退了几步,仰头就坠入了结界。
他在闭眼前看到帝喾的手里凝聚了一道术法,随后他的眼前一片空白。
再次睁眼的时候,正躺在越池的湖面上,身下一道术法稳稳地将他拖住。他深吸一口气,一股浓郁的草木清香灌入鼻腔,抬手将刺眼的光照挡住,从指尖望进一片苍翠。
“我怎么……会在这里?”
阎酆琅起身一步一步走近柏树林,盯着幽深的树林看了许久,脑中依旧一片空白,忽感腰侧有一硬物硌着自己,用手一摸,拿出来一卷竹简。
“这是……”
他将竹简摊开,却发现上面空白一片,翻来覆去找了半天也没有找到半点痕迹。他皱起眉头将竹简重新卷起来,心想既然放在我身上,那应是我的罢。
就在此时,一股阴风从林间窜出来,直逼阎酆琅的面罩,他下意识地抬起手发出一道术法以作抵挡,猛地看向了自己的手掌,术法收到动作的影响,他被这股阴风吹得倒退了两步,浑身抖了抖。
“这是……怎么回事?”
突然,他感到头脑一阵剧痛,眼前的柏树林仿佛变成了一口深渊,看得他头晕脑胀,赶紧背过身去粗喘着气,用手指按压头部。
“下界扰乱秩序,致使越池附近怨气四起……”
“我放你下界……”
“受恶灵,填补结界……”
“将功折罪……”
陌生又熟悉的声音一声盖过一声地冲进阎酆琅的大脑,令他头脑发胀,身形晃晃乎就要倒下。
我要收魂……补结界……
阎酆琅深吸一口气,终于想起来些什么后,从体内涌上一股真气,运转了一个周天后稳定心神,缓过神后才意识到自己出现在此处的目的。
他瞥了一眼腰侧的竹简,看向柏树林。
结界受损,就是此处罢。
阎酆琅在柏树林寻了几日,终于发现了蛛丝马迹。
“站住!你若是乖乖受擒,我必不会为难于你!”
第六十章 雷劫飞仙皆有我
阎酆琅蓦地醒了过来,听着泉池中的“哗哗”水声,神情有些恍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