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书 第41章

作者: 标签: 近水楼台 年下 灵异神怪 玄幻灵异

  其实早就在身边了吧?

  瑾瑜一边哭,又一边自嘲地笑了。

  那夜的大雨,瑾瑜永生不会忘记。拖着残破的身体,躲在刘清卧室窗台外,偷听到屋内夜莺与刘立床第之间的对话,如今历历在耳畔回响。

  “我抱过你几次了?”

  “合着这次,该九回了,少爷。”

  “你喜欢我么?”

  “嘻嘻,当然喜欢。我喜欢少爷喜欢得紧呢。”

  九回……

  应该叫吸走‘三魂六魄’吧?

  “瑾瑜,你喜欢我么?”

  “瑾瑜,你真喜欢我么?”

  “操!死贱人!我宰了你!这段时间我同你一共做了五十六次!你要是稍微有一点喜欢我,你就不该还活着!!”

  “听说夜莺得了怪病,怎么唤,都醒不来。三少爷也忒薄情了!连大夫都不给请,好歹夜莺跟他,也算夫妻一场,居然就让人草席一卷,丢出去了。啧啧啧……大户人家的事情,讲不清楚的咧!”

  床铺上仍在睡梦中的刘清,忽然又坐起来,勾着兰花指,掀开蚊帐,朝屋内张望,看到坐在地上哭的瑾瑜,柔柔问他道,“少爷呢?你看见三少爷了么?”

  瑾瑜一愣,继而明白过来,手捂颜面,又哭又笑,十足已像个疯子。饥肠辘辘的脾胃,‘咕咕’叫嚣着,宣告主人已经很多天没有进食。这种奇怪的感觉突然让瑾瑜很心烦,脑袋也疼,眼睛更是干涩酸胀,一切都不顺意,一点都不顺心。那桌上看起来香甜可口的饭菜,到了瑾瑜眼里,就跟抹着毒药的砒霜一样,发出令人作呕的味道。

  不想再看,不愿再想,瑾瑜扬手袖落,胳膊一掀,尽数打翻了去,倒在地上,失了力气,却昏不过去,脑袋异常清醒。就这么睁着眼,活活瞪了一夜,脸上的表情一片死然。身体,在冰冷的地面上,不时打几个寒颤,便是一宿。

  翌日,刘立又来了。一眼就看见满地的狼藉,还有缩在墙角处,衣脏发乱的瑾瑜。气不打一处来的他,竟一下子就将瑾瑜拉着手臂,拖拽出来。

  “好得很啊,你!不吃饭是不是?你想绝食而死?没这么容易!”

  瑾瑜其实只是吃不下,却也不想再跟他解释什么。软掉的腿脚,已然没有力气自己站起来,被刘立大力的拖拽,膝盖跪在地上一路拖行,渐渐蹭掉了一层皮肉,疼得牙关直抖。

  刘立很快注意到了,赶紧将他拉起来,抱在怀里,动手撕开他的裤子,仔细查看瑾瑜膝盖上的擦伤,发觉不打紧,这才直起身,嘴里不停叫骂着,忽然又一把推开瑾瑜,道了句:

  “真脏!”

  瑾瑜还没醒悟过来,刘立已将他拉回了自己屋子,推进屏风后,连人带衣,一起丢进装满热水的浴桶内。

  “给我洗干净点!只要水还是浑的,你就甭出来,给我一直泡在里边!”

  若是要面对刘立,瑾瑜巴不得永远不出来。恨不得闷死在水里才好。

  可他也不知在水里呆了多久,一只手忽然从水面伸了下来,抓住他的头发,一下将其提拉出来。

  肺部重新呼吸到新鲜空气,对于瑾瑜来说,并不是一件幸事。刘立阴沉的脸色,毫无疑问显示着他现在的心情有多糟糕。

  而此刻的瑾瑜,甭提有多丑了。

  头发湿哒哒地,如海藻般贴在脸上,看起来就像一坨发霉的咸酸菜。两只眼睛肿得像鱼鳔,仿佛随时都要腐烂般,惹人讨厌。

  刘立心头没来由一阵烦,丢开瑾瑜,出了屏风。

  “你马上给我滚出来!”

  瑾瑜被他推撞在木桶边沿。弄撒的洗澡水,‘哗啦啦……’如波浪般回响。心里的逆鳞,也被刘立一片片生生剥离了去,露出鲜红的血肉,却致死都不能叫一声“疼”。

  以前的一切,都是自己造成的。没有缘由抱怨。

  今后的一切,也都是自己的选择。没有后悔的余地。

  少顷,心头一万分不情愿的瑾瑜,还是擦净了头发上的水珠,穿好深衣,从屏风后慢吞吞走了出来。

  刘立同样穿着深衣坐在床沿,看到他小步小步地踱,干脆站起来,拉着瑾瑜的手腕,将他往床铺那儿带。

  到了,二话不说,压倒在床上,就开始解彼此的衣服缎带。动作熟练,手法流畅,却依旧面无表情,就跟那夜瑾瑜躲在窗台下,看到他上夜莺时一模一样。

  瑾瑜知晓他要干嘛,也终弄懂了他的目的,内心的排斥,还是让他忍不住伸手压住了刘立正在自己侧腰上掀开衣裳的手背。

  “何……何苦来……你不情我不愿的……难倒只有这一个法子?”

  刘立手指一停,下一刻已抽出被他覆盖的手,又继续动作,平静无波道,“好歹也算一个法子,总要试试。而且今个儿是十五,你不会忘了吧?我不上你,一会儿难受的可是你。”

  瑾瑜嘴唇一抖,说不出话来,眼眶内雾气缭绕,委屈又惹人怜。刘立却就此放开了他,爬起来,背对瑾瑜,坐在床沿,整了整衣襟。

  “不愿意就算了。弄得好像每回都非得我强迫你。你当我乐意跟你么?你不清楚,我自个儿还不清楚我想跟谁睡觉么?可我跟谁都不能跟他!青青进去的时候,刘清还太小,又抱恙在身。这么多年,能拉扯大,也都靠青青两千年的法力在维系。但他终究只是一个将死之人,不举比起续命之事,又算得了什么?”

  刘立说到一半,竟自言自语越说越快,像是压抑得太久太久,再不解脱,也已离崩溃的边沿不远。他突然转过身,一把抓住瑾瑜的肩膀,摇晃他道:

  “都是因为你!都是你的错!”

  瑾瑜被他摇得头晕,手臂生疼,下了死力气挣脱钳制,朝他怒吼,“怎么又是我?我遭你惹你了!才会往家里带回两个妖精……”说着,懊悔不已,趴在床铺内,哽咽无声。

  刘立像是发泄了一阵,心情又稍稍平静了些,坐在床沿,胸膛仍旧起伏不定,俯视床内的瑾瑜,恨恨道:

  “都是因为你老超出我的预算,破坏了我的计划!打我进人间的第一天起,就没有撬不走的墙角,勾引不了的人!何等风流的人物我没见过?到头来哪个不是拜倒在我腿下!偏生遇见你,又丑又倔!我是阴沟里翻船,有苦说不出!你怎么就偏偏喜欢上刘清?不喜欢我呢?”

  最后一句话,刘立像是一下子将这十年来淤积的郁闷,一股脑儿嘶吼出来,声音大得骇人。

  话音落尽时,寂静的屋子内,竟有回音流向窗外,消失在夜色中的院落。

  瑾瑜压抑的哭腔,带上了浓浓的鼻音。拼命扭开的头,藏不住滑出眼眶的泪。

  “你也不瞧瞧自己以往对我做的那些事。哪一件,能让我稍微对你动一点心?”

  刘立闻言,突然很激动,喋喋不休道:

  “你要是喜欢我,我至于那么做么?你以为我喜欢来硬的?对着一个不喜欢的人!我不犯贱!我也是被逼急了!说到底,你最爱的终究只是你自己!”

  “不……”

  “你嘴里一直说你喜欢刘清,却什么都不肯为他做?只是一味看着他慢慢病死而已!”

  “不……不是……”

  “怎么不是?你们人类就是这样,表面上尽是虚情假意,其实内心自私自利得很!”

  “求你别再说了!我不是……我不是这种人!不是……不……呜呜呜……”

  瑾瑜捂着耳朵,不停摇头,趴跪在床铺上,哭得枕头都湿了。刘立却动手扒掉他的裤子,压在他背上,做着野兽亘古不变的交配动作。

  昔日自己对刘清许下的愿,说过的话,仍历历在目。

  “刘清,我会一辈子对你好的。即便……要我用命去换,我也愿意。”

  “绝不反悔!”

  瑾瑜终于受不了这种身心俱损的折磨,趴在枕头上,放声哭喊出来。

  刘立喘气的声音就在耳边徘徊,带着怨恨的质问,在身体愈见加快的律动中,不停地向瑾瑜发泄着他内心淤积的怒火。

  “你为什么不爱我?为什么?为什么?!我吸不出你的魂魄!!你这个会喜欢自己继兄的不要脸贱货,有什么资格说我是禽兽?你才是不折不扣的婊子!我干死你!”

  尤带急喘的话音骤停,刘立一声低吼,孽根狠狠嵌入瑾瑜温暖的体内,只余两只鹅卵大的蛋子拍打在瑾瑜白嫩的屁股上。

  瑾瑜被他撞得轻哼出声,意识模糊只觉得体内炙热的硬物差点将自己的肠肚插穿,又终停在身体最深处,抖了几下。一些滚烫的液体,渐渐充满了肠道,又顺着闭合不上的后庭,慢慢流了些许出去,黏在大腿根部,又脏又瘙痒。

  春去秋来,夏至冬离,一年又一载。

  三年过去了。

  瑾瑜已经十七岁。

  而原本就比他大两岁的刘清,如今已年满十九。转眼,就要弱冠了。

  当年瑾瑜在榕树下许的二十年阳寿,如今眼看已不剩毫厘。

  前些年还会趁刘立走开时,挣扎着意识蹦出来同瑾瑜说会儿悄悄话的刘清,如今已经奄奄一息,很难再见得到一面了。

  那三年前被刘立强行灌入刘清身体内的夜莺灵魂,就更不用提了。短短仅一个月不到,刘清便不再捏着嗓子,娘娘腔地叫刘立“少爷”。举手投足间,也没有了阴柔之气,更不会再翘起兰花指,或捂着嘴娇笑。

  刚开始时,瑾瑜沉浸在痛苦之中,并未发现这些异常与变化,直到一旬之后,刘清的病情骤然加重。他大汗淋漓地在床榻之间滚来滚去。撕心裂肺地叫喊,像是身体疼痛到极致,又随时都会崩裂开来,才会发出的悲鸣。

  瑾瑜吓坏了,小心翼翼抱着他,又左右找不到伤痕,只能不停询问他哪里在痛?

  坐在床沿的刘立只暗道了一声,“啧!怎么这么快就消耗完了?近来越发快了……”瑾瑜没听懂,刘立便撒腿跑出了房门。转眼间,已没了人影。

  瑾瑜被他用结界封在房中,自然不可能跟出去。就算可以随,他也未必会去。现下,他最不放心,也最关心的人——是刘清。

  而他看着怀中如万针刺肤般疼痛缠身的刘清,也只有了无对策,一点忙也帮不上,不过是一味抱着他哭罢了。瑾瑜心中,除了感同身受,还有深深的愧恨和内疚。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还不如让他当年就死了,免得如今受这般煎熬。活不成,又死不去,还要眼睁睁看着自己的亲弟弟被妖怪害死,又取而代之,天天在身边,又报不了仇。这些如同倒了八辈子霉才会遇上的劫难,全都是因为自己当年的一个偶然提议。

  瑾瑜自责不已……

  比起刘清所说,他和刘家欠瑾瑜的。瑾瑜更觉得,自己欠刘家的,太多太多……就算是立马上吊死了,都不足以弥补自己昔日的过错。

  解铃还须系铃人。既然一切的造作,是由自己开的头,那就也由自己来化解这所有的恩恩怨怨吧。

  瑾瑜想通的瞬间,抱起已然脱力,又晕过去的刘清,走到门口结界处,用刘清的手指试了一试,结界果真如他所料,敞开了一道拱门。

  其实瑾瑜心知肚明,就算刘立对自己再坏,他也绝对不会伤害刘清。

  于是瑾瑜狠下心,将刘清平放在结界之上,又怕他冷,回房拿来一床被褥,将他包裹好,这才跨出结界,跑了。

  到了书院,同学们一窝蜂围上来问东问西,多半是好奇他为什么这么长时间都不上学?

  瑾瑜没法回答,也没时间,他怕刘立很快会找到他,随手拉住一个熟识,头一句便问:

  “钟九首来了么?他在哪儿?”

  那人不解,见他一副着急模样,照实答道:

  “你没来这一个多月,他也是天天课也不上,抱着把琴,在后院伤春哀秋,不知道成天到晚叹息个什么劲?澡也不洗,人变得好邋遢,又臭!同学们都敬而远之,不爱搭理……”

  瑾瑜还没听完,就已撒腿朝后院奔去。哪知才到回廊一个僻静拐弯处,忽闻两个男人在角落里讲话。语气暧昧至极,时不时还夹杂着情色的喘息。

  照以往,瑾瑜对这种事根本不感兴趣,也不会多做好奇停留。

  偏生给他听到,其中一个男人讲话时的嗓音,分明就是刘立!

  “其实你一直很喜欢我吧?”

  “呃……我……”

  瑾瑜现在只要一听到刘立问这句话,心里就打铿,也会立马感觉到不妙。因为他每回问这句话,都要死人。唯独没做鬼的那一个,就是他最讨厌的瑾瑜自己。

  几乎是本能,瑾瑜发现刘立的那一刻,马上闪身躲到了一个柱子后面,张头探脑地往刘立与那名同窗所站的死胡同窥视。

  “你还想隐瞒?我都看出来了。你往哪儿躲?”

  ‘淅淅沙沙……’那角落里,又传来些衣料摩擦的声响,还有草地被乱脚踩踏发出来的稀疏之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