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无稽之谈
楚辞:“想去外边呼吸新鲜空气吗?”
黄鼠狼猛点头。
“很好,那我说一句你答一句。”
继续点头。
“你把身体埋在鸡窝下面了?哪个鸡窝?”
黄鼠狼点头的动作一滞,脖子梗住。
楚辞见状,作势要重新把它塞回鸡窝里,然后将平安符挂上面。
“不、别别别!”黄三儿求饶,急急地用尾巴尖儿往旁边一指。
“……”
片刻后,楚辞从墙边找到一把阿姨们用来铲鸡粪的铲子,一边嘟囔着亏大了,一边往鸡食槽下面挖了十几厘米。
他取出一个放着黄鼠狼身体的塑料盒,拿盖鸡棚的布擦擦,将鸡食槽下面的土重新埋好。
“亏你能想得出来……”
“这不是近水楼台先得鸡么?”黄三儿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它的魂魄往盒子里一躺,得意洋洋:“黄鼠狼偷鸡,足智多谋!”
“闭嘴吧你。”楚辞将平安符往盒子上一贴。
黄三儿正翘着尾巴“咔咔咔”地笑,突然嗓音一变:“咔……咯咯哒?!”
它的尾巴尖儿僵硬了,绿豆大的两只眼睛扫视一圈周围,见自己学鸡叫的一幕被楚辞和周围三四十只鸡尽收眼底,恼羞成怒道:“我这是受到精神污染了!咯咯哒!”
·
“事情就是这样。”
楚辞和沈晏、黄叔坐在沙发上,面前是装着黄三儿的盒子,地点在杨老爷子送给沈先生的公寓里。
因为带着只黄鼠狼,回宿舍不太好解释,楚辞干脆将塑料盒往书包里一揣,打了辆出租车来沈晏那里。
当然,由于昨天留下的心理阴影,他这回没打什么嘟嘟快车。
黄叔恨铁不成钢地瞥了眼自己的曾曾曾曾曾侄孙,敲了装着黄三儿的塑料盒一眼,然后遵守承诺道:“我去给杨家人打电话。”
盒子被楚辞画了静音符,黄三儿在里面可怜兮兮地朝曾曾曾曾曾叔爷爷作揖,意思是不要。
“做黄鼠狼怎么可以不守承诺?”黄叔憨厚朴实的脸上露出正义的表情:“谁让你对别人家孙子的脸动手动脚?”
黄三儿更急了,它拼命做手势,一会儿两只爪子相对,做出OK的手势,代表双眼皮儿大眼睛,好看;一会儿又爪子末端并拢,比了个“V”形,表示锥子下巴,时尚!
黄叔:“……”
他拨通电话,愤愤道:“就不该让你去上棒国开的那个远程七天速成整容教学班,什么玩意儿?棒国那群黄鼠狼就喜欢瞎捣鼓这些歪门邪道,还信邪.教,早该被通缉的,呸!”
黄叔不光瞧不起这些外国狼胞,还戳着黄三儿的尾巴,教训它:“你看你自个儿的审美观被它们给带成了什么样?锥子脸!欧式大双眼皮儿!高鼻梁!好好一个华国人,整得和狐狸精似的!”
“不能这么说,”楚辞抗议:“我胡姨还是很漂亮的。”
虽然说下巴有点尖吧,但丹凤眼柳叶眉,唇不点而朱,总体来说是个很有风韵的东方美人儿。
黄叔:“抱歉。”
然后他继续猛锤曾曾曾曾曾侄孙:“看!你还好意思看!都怪你让我口不择言,误伤了友军!”
黄三儿:“……”
他在曾曾曾曾曾叔爷爷的威胁下,摊平四肢,认命地假装自己是一只黄鼠狼围脖。
·
即使这样,黄鼠狼围脖还是被曾曾曾曾曾叔爷爷给吓到了,他听着曾曾曾曾曾叔爷爷向电话对面说:“这个曾侄孙我就交给你们了,想清炖清炖,想水煮水煮,如果要红烧的话我待会儿配好了八角花椒和桂皮给你们一起送过去。”
它疯狂作揖:“不要!!!!!”
电话对面的回复听不到,黄叔挂了电话,沉默地看着曾曾曾曾曾侄孙。
黄三儿抱着爪子,瑟瑟发抖。
黄叔叹了口气,“唉。”
黄三儿:“???”
难道是清炖红烧满足不了人类的胃口,他们想把自己做成腊黄鼠狼腌黄鼠狼五仁月饼炒黄鼠狼?
黄三儿暗自下定决心,如果是最后一种情况,自己宁死不屈,就算死也不和五仁月饼死在一起!
终于,黄叔开口了。
他淡淡地看了曾曾曾曾曾侄孙一眼,哼道:“算你运气好。”
“???”黄三儿疯狂用爪子画问号。
“人家咨询了一下大厨,说黄鼠狼肉太.骚、又腥、还柴,看在我的面子上,说不炖了,让我自己好好管教。”
黄三儿猛地舒了口气,热泪盈眶。
然后他就听见楚辞小声对沈晏说:“其实我对于五仁月饼炒黄鼠狼还挺感兴趣的。”
黄三儿:“!!!”
这么黑暗一道菜,有兴趣?!你是魔鬼吗???
他看着曾曾曾曾曾叔爷爷,发现他好像掏出了手机,准备去采购五仁月饼,不知从哪儿来的力量,一下子冲破了塑料盒,“扑通”一声趴在茶几上:“别别别别别炖!你们就不好奇我为什么会和杨明健那个蠢蛋混在一起么?问我!我什么都说!”
第37章 偶像剧
一张崭新的北欧橡木餐桌上。
大理石台面平滑光洁, 上面一字摆放着花椒、辣椒、八角、桂皮、丁香……和一只瑟瑟发抖的黄鼠狼。
楚辞坐在餐桌的中央, 拿铲子敲了敲餐桌:“说吧。”
黄三儿:“……”
它看着旁边一身厨师服、腰系围裙, 头戴高帽的曾曾曾曾曾爷爷, 委屈道:“事情还要从头说起。”
“那是大概四个月前……”
……
黄三儿是在五月末的一个雨天被杨明健从学校后面的臭水沟里捡到的。
当时它浑身被脏水湿透,尾巴打了缕, 灰头土脸, 看上去十分狼狈, 就像一条落水狗。
杨明健骑着自行车飞驰过臭水沟, 突然看到了卧倒在雨水中央, 弱小、可怜又无助,还因为寒冷而瑟瑟发抖的小动物, 他“吱呀——”一声捏下了刹车。
这是一个偶像剧般的开头,然而发展却并不像偶像剧那样。
黄三儿用尾巴“吧嗒、吧嗒”地拍着水, 叽叽咕咕地骂:“臭道士,以为自己了不起么?要不是黄爷爷我上个月去学习美容技术的时候不知道被什么玩意儿打得神魂离体了,我就这样、这样、再这样……一个左勾拳右勾拳再加上扫堂腿打得你趴在地上啃泥, 嘶……”
“哗啦啦”的雨水遮住了它的自言自语, 忽然,黄爷爷感觉自己尾巴一痛, 然后身体悬空,被人倒着拎了起来。
它努力拗过脖子,绿豆眼朝后面一瞧, 看见一个穿得破破烂烂、头发染得流里流气,一看就是个街头混混的小青年。
小青年用评估一块死肉的目光上下看了黄爷爷一眼:“什么玩意儿, 还以为今天晚上有狗肉吃了,结果不是,嗤。”
“浪费感情!”他随手把黄鼠狼往后头一扔,“算了扔了吧,谁知道身上有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细菌。”
说着,杨明健跨上自行车,用力一蹬……
“咦?”
“哗啦啦——”
一道土黄色旋风凭空出现,夹着冰冷的雨滴从身后卷过来,“啪”一声重重地拍在杨明健脸上,激得他鼻子一酸,窜起一身鸡皮疙瘩。
“谁?!”黄三儿阴狠暴怒的声音夹杂着雨水,落在杨明健耳朵里:“哪个不长眼睛的王八蛋敢扔黄爷爷我?还说黄爷爷乱七八糟?收拾不了死道士爷爷还收拾不了你了?!”
说着,新仇加上旧恨,被臭道士赶到城乡结合部的委屈、有身体回不去的惊恐,再加上好不容易回到身体一会儿又被非主流青年给甩出来的愤怒,让黄三儿的魂魄伸长了尾巴,死死勾住杨明健的脖子,尾巴尖儿向上一抬——
“噗!”
土黄色臭气笼罩住这一条小巷。
“咚”一声,杨明健一声不发,和黄鼠狼的肉身一起栽倒在臭水沟里,腌制了足足两小时。
……
“就这样,我成了他亲爷爷。”黄三儿得意地总结。
楚辞:“……”
准确来说,是杨明健看到了黄大仙的威力,这两个坏东西不打不相识,狼狈为奸,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杨明健自愿请黄大仙的残魂上身免得它继续被人追杀,又将黄爷爷的肉身带回家,找了个破纸箱装着,而黄三儿……
“嘿嘿,这小子穷得不行,家里连盒方便面都找不出没过期的,我不过从街上的小流氓那里偷了个钱包给他,他就对黄爷爷我崇拜得一塌涂地、要死要活,哭着求我帮他偷来别人的好运气,成为人上人。”
“你答应了?”楚辞问。
“那哪能不答应?”黄三儿尾巴得意地一翘:“毕竟这种蠢蛋千载难逢,而且黄爷爷我还要找人帮忙把魂魄塞回身体里,多一个小弟岂不是正好?”
“黄爷爷一想哈,这种高人城乡结合部是没有的,还是得到大城市里边找。”
“于是就来了楚华市?”楚辞戳了下黄鼠狼:“说起来我很好奇啊,你们黄大仙偷个鸡什么我还能理解,毕竟种族天赋,可是真的能偷来气运、名次、成绩这种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怎么操作的?”
“怎么可能?”面对大佬仿佛要把自己认认真真解剖掉的眼神,黄三儿一抖,和旁边的曾曾曾曾曾叔爷爷异口同声道。
“那杨明健怎么可能考得上楚华大学?”
昨天杨韶的家人把杨明健一起带回杨家软禁后,托人把他的来龙去脉仔仔细细地查了一通,第二天杨韶就打电话和楚辞通风报信,说杨明健这小子本来是县城里的小流氓,高一就辍学了,结果高三那年不但跑去参加高考,还考了个全县前十,就连教过他的老师都不相信。小县城里有传言,说是杨明健喝醉了以后和同学吹牛,号称他懂得逆天改命的法术,这个成绩是从好学生那里借来的。
“他、他们辛苦十二年有什么用?会做题了不起吗?能写卷子了不起吗?因为学习好就敢瞧不起我,白眼看人,结果还不是高考落榜,回去复读……”
和他一同喝酒的那名同学偷偷录下了杨明健吹嘘的话。
他嘲笑了一声,拍桌子道:“哦,还是有用的,至少他们的成绩帮我考上楚华大学了,985、211,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学校那些狗眼看人低的老师……说我不上进、不学好,以后同班同学有了好前程我只能后悔当初不用功,让他们看看我现在的成就!瞎了他们的狗眼!”
“还有那群说酸话的Loser,质疑我,说我考不出来这样的成绩,要去教育局告我?!”
“有本事他们去告呀?”杨明健嚣张道:“躲在后面算什么?能查出来算我输,我管他们叫爷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