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唇亡齿寒0
“……我不是问这个。”恩佐扶额,“我是问,有多长‘闲暇时间’供我们使用?”
“这次的表演和迭戈·贡贝特宴会那次比较相似,宾客们或大宴会厅中跳舞,或在旁边的小厅里休息。我们负责在小厅中表演,保证宾客不会感到无聊。同时受邀的应该还有其他两三组队伍。这种宴会层次比较高,不是唱唱小曲就能蒙混过关的。我想一晚上大概要表演三轮,每轮之间有三刻钟左右休息时间。”
“也就是说,三轮表演,中间两次间隔。我们趁那时行动。”
“我们一起?”
恩佐点点头。“希望来得及。”
翌日,因方松家族的信使送来正式的书函,另外还带了三套装饰浮夸的礼服,以及三张精雕细琢的面具。朱利亚诺瞥了那礼服一眼,从鼻子里嗤了一声:“我死也不会穿这个。”
信使恭敬而傲慢地回答:“主人希望三位能穿上与舞会相称的服装,请务必笑纳。”言下之意就是“主人怕你们穿得太穷酸吓跑客人,赏你们三件衣服,莫要失了我家的威仪”。
雷希摸了摸礼服的边角,冷淡地接受了这份礼物。信使离开后,他拿起面具,在脸上比了比。
“这个费尔南多心眼还挺多。”
“他总不是因为善心才送来这些吧?”朱利亚诺没好气地说。
“当然不是。穿戴上他送的服装,结果会怎样?”雷希意味深长地看着朱利亚诺。
年轻学徒搜肠刮肚:“呃……好像不会怎样?就是穿上他给的……”他脑海中灵光一闪,“假面舞会上人人都戴着面具,根本分不清谁是谁,但是如果我们穿戴的是他事先送来的衣服和面具——”
“——他就知道我们的身份了。”恩佐替他说完剩下的话,“看来费尔南多也害怕舞会混进可疑的人,对于外来的艺人都要如此监控。”
“那我们岂不是没法行动了?”
恩佐瞪了他一眼。“你跟我学了这么久,难道都没学到,”他恨铁不成钢,“衣服是可以换的吗?”
卷五 假面舞会
第45章 假面舞会
安托万跳下马车,拽了拽衣领,领子上的蕾丝扎得他皮肤发痒。他在寒冷的空气中打了个喷嚏。背后的车厢里伸出一只纤纤玉手,冲着安托万的后脑勺捶了一下。
“面具!”马车中的人呵斥,“你忘了戴面具!太没礼貌了!不戴面具就进入会场,我们会被当成野蛮人的!”
“我……我又不喜欢戴这种东西……”
“不喜欢也得戴!这跟你的个人好恶毫无关系!”
安托万委屈地接过马车中的人递来的面具,将其覆在脸上。他不喜欢面具,有个东西贴着他的脸,让他觉得难受又别扭。可是没办法,谁让他们参加的是“假面舞会”呢?
康斯坦齐娅从马车里跳出来。她戴了一张金色蝴蝶面具,身穿与之搭配的海蓝色长裙,挽着一条薄如蝉翼的轻纱。她的手臂上依旧裹着长长的手套,上面缀满闪光的刺绣和珍珠。
紧接着下车的是她的老师狄奥多拉。这位稳重的妇人戴着朴实无华的白色面具。与他们同行的是其余学者。他们乘三辆马车陆续抵达。等所有人到齐后,安托万挽住康斯坦齐娅的手臂,另一位学者挽住狄奥多拉的手臂,一行人在一名仆人的引导下鱼贯进入因方松家族的豪宅。
安托万紧张得浑身僵硬,路都走不利索。豪宅金碧辉煌,美轮美奂,令他顿觉自己粗鄙不堪。他拜谒过领主的城堡,也曾造访古代族民的遗迹,但它们都是冷冰冰的石头,怎能与眼前这富丽堂皇的厅堂相比?
一位戴黄金面具的绅士在宴会厅中迎接他们。狄奥多拉女士和她的男伴同他寒暄起来。康斯坦齐娅对安托万耳语:“他就是舞会的主人,费尔南多·因方松先生。记住他的面具。如果他待会儿和你讲话,你可别傻乎乎地认不出他。”安托万点点头。之前康斯坦齐娅给他恶补过宴席上的礼节,所以他不至于手足无措得出洋相。
幸好费尔南多没有跟他们一一客套——他的客人太多了。他礼貌地请诸位远道而来的客人随意玩乐,然后迎向下一帮客人,举止委婉得体,丝毫不令人觉得冒犯。
其他人都惯于在这种社交场合逢迎,只有安托万自觉格格不入。他四处寻找餐桌,希望能靠征服食物来打发整个晚上。然而一个仆人告诉他,餐桌设在旁边的小厅中。现在第一支舞曲尚未开始,如果安托万撇下康斯坦齐娅一个人跑去吃东西,女学者一定会让他好看。
他只能硬着头皮撑到舞会正式开始。一对对舞伴牵着手,在清越的铃声中步入舞池。安托万自然也列位其中。他的舞伴自然是康斯坦齐娅。比起从容不迫的女学者,他简直就像刚学会走路的婴儿。安托万原本根本不会跳舞,虽然康斯坦齐娅事先教过他,可他压根没掌握其中的精髓,只能随着音乐僵硬地摆动双腿,保证不踩到舞伴的脚。
其他人手挽着手,如同一对对优雅的天鹅,在舞池中翩翩起舞。安托万却笨拙得像一只……被打断腿的鹅。他发誓自己听到了旁人的窃笑声。他羞得满脸通红,幸好戴着面具。从前他觉得练剑是世界上最辛苦的事,现在他只想回家哭着向老师道歉,忏悔自己错得离谱。
第一支舞曲不长,大约十分钟就结束了。其他人意犹未尽,安托万却如蒙大赦,对他来说这不啻于一场酷刑的终结。男男女女向各自的舞伴鞠躬行礼,在众人的掌声中离开舞池。
“怎么样,老师?我跳得不错吧?”康斯坦齐娅迫不及待地询问狄奥多拉女士。女学者微笑着点点头,但当她转向安托万的时候……要保持同样的笑容委实难为她了。
安托万只想找条地缝钻进去,一辈子都不要出来了。
康斯坦齐娅觉察到了他的窘迫,连忙转移话题:“那个……跳舞好累!我腿都酸了!我们去休息好不好?”
安托万感动得说不出话来,只能连连点头。
“走吧!休息室在那边的偏厅!据说还有艺人表演!老师您也来吗?”
“嗯……也好。我正巧也饿了。”
三人离开热闹的大宴会厅,在仆人的指引下进入偏厅。
偏厅中央摆着一张长桌,中央燃着一排蜡烛,食物从长桌一头堆到另一头,在烛光中显得分外美味。两侧墙壁前放着白色沙发,供宾客稍事歇息。统一穿着号服的侍者端着放满酒杯的托盘穿梭于客人中间,如同飞越花丛的蜜蜂。
偏厅另一头搭着舞台,此刻一名白衣女歌者正在台上一展歌喉,数位乐手为其伴奏。台下围了好几个客人,更多的人散坐在周围。康斯坦齐娅好奇地驻足聆听了片刻,然后找了舞台附近的一个位置坐下。安托万对声乐毫无研究,只觉得歌声好听极了。反正听听也没有坏处。于是他坐在康斯坦齐娅身旁,不过他的主要目的不是欣赏女歌者的天籁之音,而是消灭面前的食物。
狄奥多拉女士也听了一会儿,接着压低声音,对她的学生耳语道:“是拉迪曼流派的唱法。我原本以为他们流派在罗莎丽多之后就再没有出色的歌者了。”
“依我之见,这个歌者要比肩罗莎丽多,还需要一些时日打磨……”
两人的对话充满了各种深奥的名词,安托万一个也听不懂。好在他已经习惯了。从阿刻敦到赞诺底亚,他与这些学者一路同行,早已学会把听不懂的东西当作耳旁风。他觉得无所谓,康斯坦齐娅和狄奥多拉彼此之间能听懂对方的话就行了,她们也不是专门讲给他听的。
女歌者的演唱告一段落,偏厅中响起热烈的掌声和口哨。许多宾客摘下胸前佩戴的胸花,朝女歌者掷去。安托万认识到这似乎是当地一种表达喜爱的习俗。女歌者捡起脚下的一朵胸花,吻了吻,又将花扔回台下。掌声更加热烈了。
“两位女士对音乐有研究?”
一个低沉男声自背后响起。
安托万嘴里塞满食物,扭过头,一名戴黑豹面具的男子不知何时出现在他们背后。男子如同他面具所示的那种猛兽一样,身材高大结实,充满力量,脚步却轻得可怕,连安托万都没注意到他悄然接近。
狄奥多拉女士礼貌地微笑:“只是略知一二,不敢在行家面前造次。”
“哪里,对于音乐,我也只是个门外汉,只懂得‘好听’和‘不好听’,说不出什么所以然来。”
上一篇:末世之跟着丧尸兄有肉吃
下一篇:黑暗契约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