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大魔王阿花
“嗯!”小盐巴像只会脸红的袋鼠,走起路来一蹦一跳。
这么可爱啊。
白盼在这一霎那放松了警惕。
没注意沫沫妈悄悄关上病房的手。
窗外的阳光洒了进来,刚好照在沫沫妈慈母般的笑容上。
“沫沫——”病房内响起极为温柔的呼唤声。
小孩对突如其来的恶意最为敏锐,冯沫沫迅速把身体往被窝里钻了钻,警惕道:“干什么?”
病房里其余两个床位正好空着,沫沫妈扫了一眼四周,满意的表情浮现在脸庞,她回过身,拿起精心准备的饭盒,说道:“先吃午饭吧。”
冯沫沫松了口气。
“今天吃什么呀?”
“豆腐脑。”沫沫妈打开饭盒,里头白花花一团,蜿蜿蜒蜒的纹路印在上面,不知道为什么,冯沫沫闻到一股难以忍受的腥气,她甚至怀疑,这东西真的能吃吗?
“我——”
沫沫妈从塑料袋里拿出一个钢勺,急切地看着女儿:“快吃吧。”
“好臭啊。”冯沫沫瘪嘴。
“快吃啊——”沫沫妈声音渐冷,以一种命令,无法反驳的语气,催促着她。
第43章
小盐巴蓦然回头,看向医院三楼的窗口。
“怎么了?”白盼问。
小盐巴也不确定,茫然道:“好像有小女孩的哭声,是沫沫的……”
医院人声鼎沸,白盼一旦凝神静气便会受到各种如雷贯耳的干扰,蹙眉听了会,隐约是沫沫妈逼沫沫吃午饭引起的争执。
“你是猪!你是猪!你是猪!”
冯沫沫中气十足的大嗓门和红彤彤的苹果脸在眼前闪现,白盼揉了揉胀痛的耳膜,道:“小姑娘古灵精怪的,在跟她妈妈对着干呢。”
小盐巴叹道:“她妈妈太强势了……”
回家的途中,镇上那些做小摊的提前收拾东西回去了,一时间来来往往,少了买零食的游客,有几分冷清。
“昨天没那么早收摊呀。”
说这话,是有些饿了,他捂着肚子,不想被身旁的人发现自己“咕噜噜”乱响的声音。
白盼笑了一下,当作没听到:“估计听到风声了吧。”
“什么风声?”小盐巴转移注意力。
“秋娘的丈夫回来了。”白盼淡淡道:“我稍微暗示一下,卖豆腐脑的老伯立即瞳孔放大,露出心虚害怕的神情,他不怕吃猴,却怕卖猴的,你说怪不怪?”
小盐巴想了想,道:“确实挺怪。”
“墨水镇不大,小摊之间说不定都有联系,秋娘的丈夫用成年猴当幼猴来卖,惹得镇民引来杀身之祸,照例应该人人喊打才是。”白盼伸出手指一数,这条街连着卖豆腐脑的老大爷,共十二家小吃铺,现在不到傍晚,走得只剩下一家卖葱油饼的:“这副景象,不像秋娘对他们有所亏欠,反而像他们在躲避着秋娘的丈夫。”
“那就是老大爷说谎了,或者隐瞒了什么。”
白盼心中谜团重重,豆腐脑摊主在害怕什么?他隐瞒说谎的事,跟逢客轩客人失踪是否有关联?昨晚帮小盐巴除了邪气,后颈依然留下一个黑色爪印,颜色不深不浅,看来铁了心缠上他了。
另一方面又总觉得旅馆里的邪祟会再找麻烦,这种东西一旦瞄上一个目标,不得逞誓不罢休,要彻底除掉它,必须揪出事因。
回到旅馆,秋娘不在,小盐巴上楼,正好撞上早晨闹事的年轻女生,她一点不怕生,大大咧咧地打招呼:“你们是来旅游的?”
白盼刚好想要试探她的深浅,模凌两可道:“是啊,这里风景不错。”
“那可要注意安全。”女生两手插着口袋,斜靠在楼梯口的栏杆上,眯着眼道:“这栋别墅里,到处弥漫着幽森的怨气,现在你们没事,不过没被找上罢了,想活命的话,趁早收拾一下走人吧。”
“你能看得见吗?”小盐巴好奇地打量她,原来白盼说的没错,这女生是个行家,看上去老神在在,实力不弱的样子。
“当然。”女生瞄了眼四周,晃了晃手中的扑克,道:“打牌吗?这里不方便,要不我们进去说?”
女生的名字叫倪晓洁,二十五岁,是个通灵者,能感受到冤死之人的不甘和愤怒,意识到自己有这个能力,便开始在网上搜集资料,自学成才,大学开始利用寒暑假时间四处游走化解恶鬼的怨气,一个月前她噩梦不断,梦里是一家旅馆,旅馆里漂浮着大量恶鬼,它们痛不欲生,恳求能能将其解救。
她和男友异地多年,聚少离多,这次约好在墨水镇见面,本打算化解恶鬼的同时还能顺便还能旅游。男友早早订了火车票,提前抵达,没想到就是这一步之遥,才导致了他离奇失踪。
倪晓洁面色平静,但眼底含有泪光:“以前他父母总说自己年纪大了,想抱孙子想看我们结婚,但我四处游荡惯了,最讨厌被一方束缚,根本不可能结婚,他就说没关系啊,父母的思想他来做,如果可以,能跟我走遍全国各地,等我想安定下来,再回去定居。”
“可惜,还没等到我松口,他已经不在了,所以——”
倪晓洁笑容苦涩,语气却很坚定:“这家旅馆到底有什么问题,我一定要查个清楚。”
白盼道:“有线索了吗?”
倪晓洁犹豫了一下,又摇了摇头,想要放弃:“算了,没必要把你们这些无辜的人牵扯进来。”
“我们可以交换情报。”白盼点了点身旁小孩的脑袋:“他被缠上了,短期之内摆脱不开,我们的目标倒是一致的。”
话一出口,小盐巴和倪晓洁一怔。
“我……什么时候被缠上的……”小盐巴结结巴巴,怨气缠身,他怎么一点感觉都没有?
倪晓洁也是困惑,她完全没看出眼前的男孩被邪祟缠了身,直到白盼把心念一收,原本四散而来的怨气纷纷往小盐巴身上挤,险些围成一个黑圈。
“这是怎么回事?”
白盼的手指在小孩后颈处摩挲:“他之前中过一次邪,加上本身阴气较重,昨天碰了脏东西,又中一次。”
这种情况,只要离他稍远,就会被邪气袭击。
小盐巴突然被亲密的动作一碰触,脸又偷偷红了,一言不发。
倪晓洁瞠目结舌,寻常人中过一次邪能意识清醒地活下来就算九死一生了,她还没见过中了两次邪能健健康康,跟没事人似的在外蹦哒,另一个轻轻松松地说出来,好像只当生了场普通的病。
这也太奇怪了吧?
她揉了揉太阳穴,问:“你们究竟是……”
“我是顶香人。”说完,看向小盐巴:“他是我的徒弟。”
倪晓洁不是没见过顶香人,不就是出马请大仙的吗?一般都是蓬头垢面,神神叨叨的,跟眼前这位相差太远了。
虽将信将疑,也知白盼跟她一样,懂得一些玄学之术,想起刚见面时还班门弄斧了一下,不免觉得自己可笑。
说来也巧,倪晓洁就住在小盐巴的对门,走进客房,发现他们只有一张双人床,意识到眼前一高一矮两个男人晚上竟然是睡在一起的,说不上哪里不对劲,但总觉得古怪。
三人坐在地毯上发牌。
倪晓洁道:“这家店最可疑的就是老板娘,我到现在都怀疑她跟那些莫名其妙失踪的人有关系,来之前,我调查过她的信息。”
诉说内容和老大爷讲的没什么区别,大致就是这个镇有卖猴吃猴的传统,还有夫妻俩经营的活禽交易市场。
“这家店老板娘的丈夫叫齐业辉,这个人我托认识的人调过档案,他在七八年前已经死了。”
白盼拿牌的手顿了顿,紧接着,又扔出六张连对:“死了?不是失踪?”
第44章
“不仅死了,还是一起他杀案,尸体被法医解剖过,颅内出血,手脚肩膀多处骨折,是被人用铁器殴打致死的。”
倪晓洁摊开牌,最后五张其中四张是同一个数字,不管出什么,她都稳赢:“炸弹。”
小盐巴问:“凶手找到了吗?”
“同一个镇上的,听说以前就有过节,具体什么原因不清楚。”倪晓洁无奈道:“毕竟过去这么多年,调查的警察都不知道去哪找了,能获得的情报只有这么多。”
“嗯。”小盐巴大致能猜到几分,还是跟卖豆腐脑的有联系,说不定就是老大爷害死的齐业辉,但无端揣测不是办法,找个机会,还是得套套话。
想到这里,便把手中最后两张牌拿了出来:“王炸。”
倪晓洁惊谔道:“没想到你这么会打牌。”
小盐巴牵起嘴角,不好意思地笑了,他连赢两局,把三天的住宿费赚齐了。
这时,倪晓洁听到楼下开门的声音,意识到老板娘可能会有动作,神色一变,站起身来,便用极快的语速对小盐巴白盼说道:“知道的就这么多,其他没什么,时间不早了,我先回房,有什么发现,改日再聊。”
白盼见倪晓洁三步并两步,走得很急,转眼间已经在套鞋了,立即像没了骨头一般,俯下身子,恢复了往日慵懒的模样:“你想跟踪她?”
倪晓洁的身形顿了顿。
“不跟踪怎么查得出来龙去脉?”
倪晓洁声音坚定,心意已决。
白盼一向不爱多管闲事,只是该提醒的还得提醒一句:“今天下楼,老板娘正巧背对着光,阳光透进来,我却没看到影子,你觉得为什么?”
“……她是鬼。”紧接着,倪晓洁反应过来,唇色泛白,如果是鬼,为什么她没有感觉到?明明她对恶鬼的怨气最为敏感。
要么,秋娘根本不是恶鬼,要么,她的实力远远超过自己,两种都不是什么好结论,意味着一旦被发现,她凶多吉少。
“也可能是成形的精怪,或者是你完全不知道的怪物。”白盼道:“你以为成功跟踪了她,沾沾自喜,但能确定那不是圈套吗?你……敢吗?”
“我不怕圈套。”倪晓洁很快稳了心神,流露出更加坚定的神色:“就怕找不出原因。”
白盼微微一笑,放软语气:“我只是分析利弊,最终怎么决定,还是看你自己。”
“不管如何。”倪晓洁眉头没皱一下,转动门把:“周浩是我男朋友,他活着也好,死了也罢,没看到尸体,我就不能放任不管。”
倪晓洁走后,小盐巴把赚来的钱放进布包里,偷偷看了眼懒洋洋的白盼,问道:“你刺激她干嘛呀。”
“嗯?”小孩平时看着愣愣的,这次一语中的,把他心思摸了个透彻。
小盐巴太在意白盼,一颦一笑都能想半天,久而久之也能当他肚子里的蛔虫:“你眼睛半眯着,手时不时想撑脑袋,肯定在动坏心思。”
说的一点不错。白盼没了气定神闲的样子,抬眸含笑打量着垂着头,鼓起勇气的小男孩,良久,伸出手,捏起他的下巴往上抬:“总看毛毯干什么,地上有黄金吗?”
小盐巴感觉自己的下巴在被有一下没一下地挠,喜欢的人还用漂亮的桃花眼定定看着他,顿时无措,老老实实回答:“没……没黄金……”
白盼饶有兴致地问:“那你说说看。”
“什么……”
“说说看,我打的什么坏主意?”
小盐巴抬起手,去握白盼的手,本来的意思是阻止他一下一下的搔刮,结果转换成他用两只手紧紧包裹着白盼骨节分明的手,冰冰凉凉,但是他是热的,没一会,三只手都捂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