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Ayzo
池罔默默的登上了畔山山巅,残破的佛寺出现在面前,他沿着多年前的那条路线,摸索着走到了后山那片墓地。
庄衍的无字碑在第二排最左边,池罔目标明确,轻轻走了过去,面对着墓碑缓缓跪下。
子安被池罔一口气堵住,心中揪得厉害,他眉头紧拧:“小池,你这是在做什么!”
“闭嘴,你闭嘴!”池罔近乎凌厉的命令道,“之前你就多有端倪,我甚至亲眼见过你与步染房薰在天山脚下的酒馆里发生的那一夜异样,却仍然犹豫着不忍对你下手,只是因为你像、像……”
“或许在薇塔的时空里,皮囊可以伪造,声音也可以一模一样……但你却永远也不是……”
“我不是什么?”子安骤然打断道,“你以为我为什么叫子安?你可曾稍稍去了解过我当年出家后的法号?嗯?”
池罔沉默着抱紧墓碑,玉白的侧脸蹭上了一层浮灰,他却浑不在意,神情反而充满厌恶,“你闭嘴!不许用他的声音说话!你不可能是他,也永远不可能是他——我的庄少爷,早在七百年前就尘归尘、土归了土……我管你叫什么零零二,还是叫什么法号,你、都、不、是、他!”
这一刻的池罔神色已经有些疯狂了,“我这些年……活得好累。七百年,每一次当我从没有一点声音的墓里醒过来时,我都不知道自己是活着还是死了……我什么都不能说,我谁也不能说!这样的孤单和死寂,我不想再体会一次了!”
子安心疼得厉害,“小池,你……”
在故人的墓前,细数七百年独自一人走过的寂寥和不甘,池罔终于崩溃了,他第一次在人前露出这样的脆弱茫然,“可是我不敢去陪庄衍啊,我还没有救完所有的人,这几百年,我甚至不敢来见他,我怕他在还怪我背叛他,还怪我用善娘子救人的医术,在离魂杏林杀过那么多的人……几百年里,我几次差点坚持不住,只是念着这件事,我要救一个、再多救一个人,再坚持一会,等赎了罪才有面目去见庄衍……可是你为什么会和他完全一样啊!为什么啊!?”
子安再也看不下去,他冲到池罔身边,把他强行拉了起来,“这世界上从来就不会有两个完全一模一样的人——你为什么不愿意面对现实!?你如此厌恶和尚,为什么却在这七百年来熟读佛经?你想想——佛门弟子的法号首字,来源于七十字诗排辈,可从诗中的取字来区分出家人的辈分。佛门掌门固虚法师是“固”字辈,我却是“子”字辈,中间隔了三十多个字,平白无辜的,怎么会隔了三十多辈?”
“那是因为我当年在这畔山寺出家时,正好排到了“子”字辈!这么多年你竟然从来不知道——我身为庄衍出家时最后的法号吗!?”
池罔只安静了片刻,就开始异常剧烈的挣扎,他没了武功后,完全挣脱不开和尚按在他肩膀上的力道,他头发都挣得乱了,崩溃的大叫道:“闭嘴!你不是他——你不是他!你别来骗我!放开我,庄衍一个人躺在冷冰冰的墓里,我要去陪他!我要去陪他了——你滚!滚开!”
看到这样的池罔,子安只比他还要痛苦,还不得不坚持接下来要做的事,他单手抓起池罔抗在肩上,只觉得五内俱焚,“你怎么还不愿意相信——我就是庄衍啊!世界上怎么会有两个人有完全相同的面貌身形,有完全的细节习惯?我就在你面前,你却连看我一眼都不愿意?……少爷千辛万苦的重回人间,你却不能相信我?”
池罔被他抬离地面,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痛恨过自己失去武功的事实,手脚一并胡乱挣扎,“庄衍就是个凡人,怎么可能有控制和改写来自于几万年后的薇塔的能力?我的庄少爷就在这里的底下埋着,你算是个什么东西?还有脸冒充他……放开我!你放我下来。”
“……你说他在这里埋着?”子安眼中神色骤然变得凶狠,决绝道,“那我现在就当着你的面挖了这个墓,亲手起了棺给你看看——你就给我好好看着,这棺材里面到底有没有庄衍的尸骨!”
子安一手按住池罔的挣扎,一手劈了自己的墓碑。池罔被他抗着,看不见正面发生的事,却听到了石碑碎裂的声音。
池罔只怔了一瞬就反应过来,拼命去捶打子安的后背,狠狠撕咬他的肩膀,呜咽不清道:“住手!不许你毁他的墓,不准碰他的尸身……”
和尚铁石心肠的刨开了自己的埋骨处,他用内力打飞了断碑附近的土层,只是短短片刻,就露出了棺材的木盖。
“你给我看好!”子安双手握着池罔的腰,把他的头和脚在空中转了个方向,逼着他眼睁睁的盯着面前埋在地里的木棺。
池罔发出了一声悲鸣,他近乎绝望的哀求道:“我求求你、求求你不要……”
子安不为所动,一脚踢飞了棺材盖。
池罔的叫声戛然而止,那棺盖在空中断成两半,远远的落在远处。
而棺中的景象,也终于一览无余。
庄衍的棺材里并没有腐烂的尸骨和衣物,棺中空空如也,干净得匪夷所思。
……但里面却有一块“白首不相离”的玉佩,代替主人安安静静的躺在棺中,度过了漫长的七百年时光。
那暖白色的玉佩里有一丝渗入的血痕,是那年时桓穿心一剑后小池流进去的心头血。子安放下了池罔的身体,去墓中捡起了玉佩,收入怀中。
池罔没有逃跑,他傻傻的站在原地,面对着眼前层出不穷的、无法理喻的种种事实,已经不知道该作何种反应。
子安从池罔的背后,紧紧环抱住了他的身体,他低下头,头埋在池罔的肩上,声音显得沉闷,“……知道为什么里面没有尸首吗?那是因为你少爷我,就是从这里面亲自起棺,然后诈尸跳出来的。”
“我好不容易回来,就是为了找你的。”子安的声音透露着沉重,“咱们剩余的时间不多了……你猜得不错,我的任务确实就是要想办法清除你,但我重新编辑了任务的描述语言,如今薇塔的要你死,却没有规定何种方式,于是我偷换概念……玩了个文字游戏。”
子安把呆愣在原地的池罔重新抱了起来,“既然你这七百年里没有别人,就还是我夫人……所以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让你有事。”
第135章
距离江北畔山山脚下一别, 已过了接近两天的时间。
在朝廷、江湖和商界分别占据超过75%的影响力的任务正在接近完成时限,在这样巨大的压力下,步染刻不容缓,一直不曾休息。
她与房薰兵分两路分别推进, 直到第二日凌晨时,房薰才搞定了江北的风云山庄, 获得了30%的江湖影响力。
一切都如子安预料的那样进行着,房薰大概已经在风驰电掣的往回赶了。而步染第一个完成的任务, 是“在江湖上的影响力超过75%”, 这一个不难做,她冒充长公主多年处理政务,在朝堂上颇有人脉威望累积,这并非一日之功, 是她多年经营才能取得的成绩。
如今她达成任务的条件, 也只是多做了一件事,她拿出多年收集的证据, 请皇上颁下了一道圣旨——若能履行这道圣旨, 很可能对另外两个领域起到推动作用, 剩余的时间这样紧迫,步染只得咬牙做了。
数日来,她命人整理着皇室中的古籍卷宗,一宗宗一卷卷的查下来, 真的让她在漫长的历史中寻得了更多关于“尉迟国师”的蛛丝马迹。但这些只是给她提供了更多信息, 并没有任何关键的发现, 而现在,她在等待房薰的重新归来。
当她听到房薰已经返回皇都的时候,便知道这最后最艰难的一关,终于到了眼前。
房薰也是一样的彻夜未眠,见到步染第一面,便问道:“我看到了朝堂影响力的任务,变成了‘已完成’的状态……辛苦你了。”
“你做的很棒,你果真压住了风云山庄。”
房薰感叹道:“风大哥还昏着,山庄里并不是所有人都愿意信服我的,但依靠长公主的身份,能勉强压个两三天,也就足够完成任务了……两三天后会发生什么,其实已经不在我们的考虑范围内了。”
她与步染对视,看到了步染抓在手中的圣旨,步染一扬圣旨,“宫里最顶尖的一批高手已经在此候命,皇城守军已被我抽调,万事俱备,就差你了……做完这一步,如果我们足够幸运,或许就能将剩余的江湖和商界的影响力,快速拉升到75%以上。”
“你确定要……算了,都已经到这一步了,还说什么确定不确定的?如果那和尚说的都是真的,那我们不回去留在这里,就是死路一条。”看着步染的布置,房薰心有灵犀的领悟了她的意图,面露疲倦,“我那便宜表弟,他现在在哪儿?”
步染叹了一口气,“流流昏迷多日,事情已经快要遮不住了,于是王府上下对外声称他生了急病,不见外客……但实际上,他当日与子安法师遭遇时正是在无正门的地界,所以现在,他人在无正门中,无正门遍请名医为他诊病,依然毫无成效。据我线人两个时辰前所报,他仍陷在昏迷中,无正门里的实权者接连倒下,近日确实已经冒出了一批有二心的人。”
“无正门已经有乱象了……现在正是下手的好时机。”房薰和步染素有默契,她接过步染手中的圣旨,“马上咱们就要对不起房流那个小崽子了,不过咱们也是要回家的。小池大夫……算了,不想他了,他与和尚都是谜,我什么也看不明白,那就只能按照薇塔的要求去做了。”
两人上马,率领身后浩浩荡荡的皇城精兵,前往郊外无正门总坛的所在处。
步染沉默了一路,临到无正门总坛外,才心事重重的叹了一句,“幸亏流流还昏着,不用和他正面对上……要不这会闹得多难看?”
房薰心中有一点微妙的不爽,“这么多年,你一直都挺喜欢那个吃软饭的小白脸。”
步染无奈道:“他又没吃过我的软饭,若非要说他吃软饭,那撑死也就……算吃过小池哥哥的软饭?算了,这个说法不是这么用的。赶快抄了无正门,把所有家底抢过来,然后我们若是能完成任务,就立刻过江去找那和尚。”
无正门里面已经有人向长公主投诚,是以这一次她们前往总坛,一路都有人接应,十分顺遂。
皇成兵将突然闯入,无正门中的人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房薰为了控制局势,第一时间登上高台,展开手中圣旨,大声宣读:“皇帝诏曰,已明查余孽逆党‘无正门’为前朝,野心勃勃图谋不轨,今证据确凿,即日清剿无正门叛党罪人,钦此!”
她把圣旨交给步染,高举手中金枪,自报身份道:“我是长公主房薰,圣旨已下,这个‘无正门’的前朝组织是不得不除的。但我不愿多做杀戮,你们若束手就擒、缴械投降,一概不杀!即使论罪也不会株连亲人朋友……但若你负隅反抗执意作对,就别怪我心狠手辣!”
在哗然大乱的人群中,果然有她们埋伏的人立刻响应,“长公主殿下千岁金安,一言九鼎!我们不是对手,愿意即刻投降。”
房薰一笑,提着长枪加入战局,她武艺一向出众,几年前就在百晓生的武林高手榜上有名,此时露了一手干脆漂亮,顿时在混乱的无正门人中起了震慑之效。
而她当年在天山教卧底玩耍的经历,让她十分天赋异禀,张口就是一通洗脑,“兄弟们,造反是莫得前途的!作为从前朝留存下来的小组织成员,你们难道就很自豪吗?你们在暗处躲躲藏藏,可曾敢把自己的真实身份,告诉你们的父母兄妹、亲朋挚友、夫妻儿女?你们还在想什么?还不赶快弃暗投明加入我们吧!跟着青龙……跟着长公主有肉吃,从此脱离鞋教,过上幸福生活……”
她越说越起劲,正准备当场即兴发挥个退教演说,突然就眼前一道冷光闪过,把专心于游说的房薰吓了一跳,连忙向后翻了个跟头,认真摆起了架势,面对着这偷袭的敌人。
面前站着的人,居然是本该身陷昏迷的房流。
他披头散发,衣衫单薄,似乎是刚从床上爬起来,得了讯息就急匆匆的赶了过来。
而那些仍在抵抗的无正门人,看到他的出现,反而却面露愤怒之色,“他多日称病不见人,果然别有祸心!”
“房流姓房,出身皇族之人,那圣旨里要清剿无正门,却丝毫不提他的名字,可见他果然与皇室暗中勾结,就是为了今日将我们一起诛杀于此!”
面对众多的议论纷纷,房流充耳不闻,只是双剑出鞘,缓缓活动着因为多日卧床而僵硬的手脚关节,眼神却盯紧了房薰,“皇姐,今日是你对我先动手……罢了,反正你我姐弟情分向来稀薄,会走到这一天,我竟不觉得意外。”
没料到这一出,房薰顿时皱紧了眉头,“你不是应该昏着吗?怎么会这个时候醒来?”
“……果然是你对我动的手?”
因为数日卧床昏迷无法进食,房流脸上孩子气的一点婴儿肥都被饿没了,愈发显出成年男人的轮廓。他嘴唇干裂,脸色显得苍白,显然状态并不是很好,但却毫无退缩畏惧之意,“无正门人听令——入门之誓犹在耳畔,今日虽遭遇此等险境,却不能背弃当初的承诺,愿意追随我、追随门主的兄弟姐妹,请和我一起,奋战到最后一刻!”
步染忙道:“别做傻事,流流!圣旨上刻意没写你的名字,也没定你的罪名,你以为真是我们和皇姨不知道你在无正门里的位置吗?故意不让你的名字传出去,就是为了把你从这里面摘出来——你好歹是个皇储,而我朝皇嗣血脉凋零,若是你能立刻协助清剿无正门,我回去就详细回禀皇姨,算你是戴罪立功!”
无正门人绝望的看着房流,几乎能想得到这必然的结局——房流本就身为皇孙贵胄,当年用面筋皇储身份加入无正门,本就多有疑点,今日又怎会为了注定没有未来的一个江湖门派,放弃在朝中皇储的尊贵身份?
而再一次出乎众人意料,即使是面对这样诱惑的提议,房流的双剑稳稳抬起,却指向面前的两个姐姐。他似乎一句都不愿意多说,只冰冷简短道:“废话少说,长公主,来战!”
房薰不屑的一挑眉,手中长枪如九霄游龙一样去势如虹,当场一枪直指房流喉咙,眉目间冷漠非常,竟是一开始就下了杀招。
房流脸上的神色是前所未有的郑重,他丝毫不敢懈怠,立刻舞着手中双剑,他的剑左右开弓,极为灵巧敏捷,速度又轻快,房薰和他对了几招,只觉得这小子果然进步很快。
只是进步再快,他的年龄还是硬伤。她比房流多活了许多年,武功也多了若干年的积累,虽然房流难缠,但一力降十会,武学一道,绝对的实力可以破除一切巧妙诡计,房薰知道,房流落败只是个时间问题。
步染被人护着远离了战圈,她急的直喊:“流流,你不是薰姐的对手!你再这样对长公主刀剑相向,是要和这些叛贼同伙一起与整个仲朝为敌吗?放下剑,我一定会尽全力保你!”
房薰步步紧逼,她性格豪气直爽,房氏祖传长枪的武功路子,极为适合她的心性,因此两相结合,威力就能发挥了个十成。
反观房流虽然也学了枪,但是他的性格多思惊疑,他虽然知道长枪的招式,本该在这场战斗中占些优势,但在绝对的实力和完美的发挥下,他居然被房薰一直压着打。
眼前一招避无可避的长枪挟着雷霆万钧而来,房薰从半空中,以身体自重握着长枪下压,房流眼见无法闪躲,只得硬抗,连忙双剑向上架住了房薰手中的金枪,剧烈的摩擦使得两人枪剑相接处,竟磨出了火石电光。
房流的身体被这一招震得连脑袋都“嗡”的响了起来,他一只膝盖重重砸在地面上支撑身体,才勉强接住了房薰的枪。
房薰一声清喝,“给我跪下!”
在巨力的磋磨中,房流牙齿咯咯作响,却出乎意料道:“……就算是死在这里,我也不会跪你!”
听了这话,房薰不怒反笑,“就你这德性,还跟我装什么男儿膝下有黄金?你十三岁就不顾自己皇储身份,在无正门跪下认过干爹,凭此上位;十四岁开始追求染染,哪怕你不喜欢她,却也可以昧着良心去骗她的感情,只为通过她取得步家的支持,在朝廷立住脚跟;你十五岁那年护送染染从天山出来时,路上遇到打不过的天山教教徒,居然都能当场跪下叫爹,只是为了苟且偷生、留得性命,你可以如此不知廉耻……你知道我当时在旁边看着的时候,是什么心情吗?”
“就凭你——也配姓房!?”房薰眼中是无法掩饰的失望愤怒,还有不加遮掩的鄙夷,“房家历代先人,那个不是傲骨铮铮,正直坦荡?怎么就出了一个你这样随时跪下认爹的玩意儿?一副天生的贱骨头,简直没有半点风骨气度,我看着都替你觉得丢脸!”
房薰嘲讽道:“话说回来,到了现在这个时候,你怎么还不跪下来求饶?你管我叫声爹,说不定我还能饶你一命。”
房流的膝盖骨在地上发出重力碾压的声音,他痛的流下冷汗,眉目间却是房薰从未见过的桀骜和豪气,他一字一句,字字清晰道:“男儿跪父母高堂,跪天地君主,跪夫妻之礼……今日我便是死在这儿,也绝不会跪你!”
房薰露出不敢置信的神色,“你说什么?”
“以前是没人教我……没人教过我‘忠义仁勇,礼仪伦常’,皇姨不让我念书,所以我不懂,所以你们都瞧不起我!”
在房薰的压迫下,房流就连说话都愈发吃力,可是他非但没有一丝惧怕,眼中却似有火在燃烧,“若是以前的我,现在已经跪下求饶了……可在他亲手教了我读书,教会我‘仁、义、礼、智、信’后,我怎能在他的无正门前,折了他的风骨气节?”
步染十分震惊,“流流,你……”
手中双剑传来的力度,几乎将他的肩骨膝盖都一并碾碎,房流疼得满脸冷汗,却骄傲的仰起脸,缓缓露出了一个灿烂到刺眼的明媚笑意:“为了小池哥哥……我今日就算死在这里,也不会给他丢脸。”
房薰双手握枪的力度,都有一瞬间停住了,“你……为了他?我知道,凭他的容貌和魅力,很难有人不被他迷住,在天山的时候,我就看出来你很喜欢他了,可是……”
她的神色变得非常古怪,“可是你懂不懂,你为他做这些,他永远不会领情的……你到底知不知道,这天底下最不可能追到他,和他在一起的人……就是你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房流:……我有一种不祥的预感(=°Д°=)
第136章
凭什么说他追不到小池哥哥, 和他永远没有机会?
这话听得房流勃然大怒,房薰又怎么会知道小池哥哥平日里与他相处的态度?
池罔若真是对他厌恶,怎么会一连几年的教他读书习武?就连为人处世的智慧和方式,他紧跟池罔身边数年, 都有了不一样的眼界。
他素日里那么冷淡的一个人,房流这些年睁着眼睛看, 除了自己之外,他还这样认真的教过谁?小池哥哥对待自己, 从来就是与众不同的, 他怎会听这个自幼就没什么感情的表姐挑拨离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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