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降智玻璃糖
皇家陵园有人看管,外面围着重重军队,但这并不会对林陶造成什么阻碍,他离开陵墓后直接御剑,没一会儿就离开了陵园范围,找到了最近的一家客栈才落下。
“小二,赶紧的,给开一间房,再送一桶热水还有吃食过来,对了,你们这儿有没有小孩子的衣服?”
说着林陶看了轶尧一眼,这才注意到一件事情,这小子虽然现在狼狈得不成样子,但这衣服却一层叠着一层,一看就是那种特别庄重华丽的料子,脸上恐怕还化了妆,只可惜全被哭花了,显得格外可怜。
“啧啧,这地方造的什么孽,看给小孩子吓的。”
哪怕已经落了地,轶尧也死死地抓着林陶的衣服,把脑袋埋在林陶腰间不肯抬起来,全程一句话都没说过,明显是惊吓过度。
这客栈似乎是个中转的关键地方,虽然条件不怎么样,热水倒是一直备着,小二领着林陶到了房间后很快送上了一桶热水。
“喂,澡你可以自己洗吧,我可没有伺候人的习惯,喂,小鬼?”
林陶觉得有点麻烦了,因为这小鬼就跟章鱼似的抱着人就不撒手,如果不是看在这小子是他刚从棺材里扒拉出来的,林陶恐怕已经直接把人掀开了。
但他是个有同情心的好少年,因此硬是挤出了那么一点耐心,好言好语地说:“小孩儿,你先把我放开,然后再去洗澡,休息一下,把你知道的事情都告诉我,这件事情呢我还是要管的,我又不会跑了,你看你现在脏成什么样,要是……呃,你……”
林陶的声音戛然而止,不单单是因为轶尧终于松开了他,准确来说,是因为那孩子终于坚持不住,身体一软晕了过去。林陶手疾眼快地接住他,小孩子的身体软软的,人畜无害,旁人究竟是怎么忍心把他活埋的呢?
如果不是他机缘巧合之下藏到了墓室里,如果不是他察觉到此地还有微弱生机,这小孩可就真的死了……
林陶看了一眼自己衣服上的湿痕,勉强决定不和这小鬼计较,毕竟这小屁孩没从棺材打开的那一刻就哭,要是那种吵闹不休的嚎啕大哭,他更受不了。
如此自我安慰一番,林陶果然好受不少,开始认命地给轶尧脱衣服,奈何被那复杂的带子缠给难住了,顿时烦躁无比,歘地抽出剑直接把带子全给砍了,这才剥鸡蛋似的把白白嫩嫩的轶尧给拎出来:“啧,豆腐似的,这小孩儿还是个富贵人家。”
穷得出门历练宗门都不给补助的林陶撇了撇嘴,没一会儿就把轶尧给捞了出来,整个过程不超过一炷香,很是敷衍。
林陶才刚用被子被轶尧裹好房门就被敲响了,是方才的那个店小二。
“客官,这荒郊野岭的,平日里也没有小孩子来,我这儿有一套给我家儿子买的粗布衣裳,还没穿过呢,干净得很,您看看合适不?”
那小二说这话的时候很不好意思,毕竟轶尧来的时候穿的那一身显然是非富即贵,怕是看不上他们这些穷苦人家的衣物。
林陶倒是没说什么,客气地把东西接过来,要给那小二银子,被他诚惶诚恐地给拒绝了。
“哎哟客官这是做什么,这些东西实在是不值这些钱的,方才您给的费用足够了。”
没办法,林陶只能接下,又问:“多谢了,请问离这里最近的镇上怎么走?”
那小二给指了路,林陶又嘱托他照看一下轶尧,便拿着剑出去了。
二三十里的路程对于凡人来说很远,但林陶御剑而行,半个时辰也就走完了来回,就把新买的衣服给那店小二送了一套过去,这次他干脆没和人正面打招呼,直接把东西放到了那小二的屋子里,然后才去看轶尧的情况。
轶尧在棺材里受到了很大的惊吓,精疲力竭,到现在也没醒,林陶也就没太在意,干脆打坐修炼,而房间的另一边,成年的轶尧神色怀念地站在床边,看着被替换下来的绸缎衣服心情复杂。
他一直都很好奇,在这种荒郊野岭,哪里来的这种好布料的衣服,原来这其中还有这一段。林陶一直都不算是一个细心的人,他的做人准则不过是“有仇报仇,有恩报恩”,却对一个陌路相逢的凡人做到了这一步。
也不知这幻境究竟是为了补足人心中的遗憾还是此事乃是的的确确发生的。
轶尧走到少年林陶身边,他的样子和现在其实差别不大,只是更多些少年的活力与张扬,轶尧有些留恋地伸出手,却根本无法触碰到林陶的脸,不由得苦笑了一下。
幻境之所以迷惑人心,就在于能以假乱真,扶摇皇陵承载着的是他的噩梦,在他的幻境之中原本应该是在狭窄黑暗的棺木之中,或者尸山血海的扶摇皇宫,但林陶的存在,让他从一开始就斩断了这些阴影。
从身处黑暗中的那一刻,熟悉的恐惧感就把他拉回了百年之前,而林陶推开石棺时,长明灯火的光却瞬间将他拉回现实,林陶出现了,他再也不是那个被献祭、被灭国的小可怜。
对于轶尧来说,这样的幻境并不难破除,他弹出幼年自己的身体,恢复了成年的模样,却留恋于少年林陶的每一个表情,就像是场景回放,而他可以以旁观者的视角,肆无忌惮地看着他爱慕的少年。
作者有话要说: 林陶和轶尧的见面,绝对是命运的邂逅,一切都是有安排滴!
下一章林陶视角,告诉你们为什么我们暴躁大师兄偏偏对小师弟毫无办法,为什么高贵的小太子,会变成一个哭(xin)包(ji)
第33章
仙人不问凡间事。
这是规矩!
从上古时期就存在的潜规则,延续至今总有其存在的道理,凡人的气运、生机、道法……千丝万缕,即便是仙人也无法参透,而以其通天彻地只能,贸然插手凡间事物,其后果更是无法预测。
所以无论仙门如何发展,即便是千年前修真界的黄金时期,也不见有哪一个王朝是有修行者建立的,即便是与王朝帝国有着紧密联系的仙门,也不过是帮助处理一些妖族、魔族等以凡人之力不可解决之事。若是正常的王朝更迭,哪怕是灭了国,仙门也不会插手分毫。
所以无论是哪一个宗门,有弟子下山历练时,宗门必定会千叮咛万嘱咐,不可插手凡人纠纷!
只可惜,千钟雪没有告诉林陶这一点,即便是告诉了,他也管不了林陶这怼天怼地的性子。
以林陶刚刚筑基的修为来看,御剑而行来到扶摇国,路程也并不短,而彼时扶摇国有疫鬼作祟,瘟疫肆虐、民不聊生,他就顺势而为留在了此地,将驱除疫鬼作为此次的任务。
疫鬼,对于凡人而言,乃是天灾人祸,一旦沾染上,基本无药可救,只有少数功德厚重之人能够幸免于难。
这个功德厚重是什么概念呢,譬如一个高僧,不杀蝼蚁、救过千条性命,才能勉强有点功德加身。
但对于修士而言,驱除疫鬼却并不是什么难事,毕竟修士有清气护体,而疫鬼却并无神志,行动皆有迹可循,所以林陶决定留在扶摇国的时候,并没有想到这件事情会如此难缠。
林陶的灵魂困在少年自己的体内,这种感觉很奇怪,一方面他知道这是在哪儿,心情平静没有一丝波澜,另一方面却控制不了自己的身体,像是个困在傀儡中的孤魂,只能对一切冷眼旁观。
魔君林陶一眼就能看出来,扶摇国的疫鬼乃是受人驱使,但少年林陶看不出来,贸然将疫鬼逼到了密林之中,遭到了埋伏,慌乱之下躲进了扶摇皇陵,救出了被困在石棺中的轶尧。
“原来是这样……”
林陶冷眼看着“自己”把轶尧抱出来,又找了客栈安顿,等他醒过来后又询问他的身世,眼看是要多管闲事到底了,心里忍不住嗤笑了一声,却不得不听着轶尧讲完自己的故事。
扶摇国地理位置优越,国力却不强,这几年战火纷飞,硬是撑了下来,但国力已经衰微,恰逢瘟疫横生,更是饿殍遍地,如今民间已经是□□四起,皇宫也岌岌可危,扶摇皇帝——也就是轶尧的父皇姚旬愁白了头发,偏偏在这个时候,皇后同样染上了瘟疫。
将皇后隔离已经来不及了,整个皇宫大半都已经染了病,轶尧身为扶摇国太子,原名姚轶,值此危急存亡之际,自然就到了献身的时候,有人提议向上苍献祭皇室血脉,必能平息天神之怒,几番势力相互拉扯,最后还是将轶尧送上了皇陵祭坛,这才有了后来的一切。
这是一场□□裸的权力纷争,绝对属于“凡间事”的范畴,但少年的林陶一腔热血,二话不说就带着轶尧上门去讨公道。
林陶可以清楚地感觉到这具身体上传来的愤怒,内心却是古井无波,以他筑基修为,在凡人的皇宫之中绝对无人能敌,胸中豪情壮志愈发澎湃,一顿威胁怒骂后总算是打服了扶摇皇室,揪出了幕后主使者——姚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