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降智玻璃糖
“疫鬼也是你驱使的吧?一步步把姚轶逼到献祭的地步,你再以救世主的姿态出现,成为这个国家名正言顺的继承人?”
揭开了一个今天阴谋的林陶意气风发,毫不留情地戳开姚珩所有的心思,享受着旁人震惊和感恩戴德的目光,哪怕不愿意承认,但从潜意识里是觉得风光的。
幼年的轶尧并不像后来那样说哭就哭,即便是明白了自己不过是牺牲品后也只是紧咬着下唇,目光坚定地盯着已经被重重围住的姚珩,只有紧紧抓着林陶衣角的手泄露了他的心情。
林陶却并未发现,得意地看着姚旬的暴跳如雷:“畜牲!你这个逆子!你当我扶摇百姓是什么?!如此草菅人命,我姚氏没有你这个逆子!”
驱使疫鬼,仅此一条就足够姚珩万劫不复,但他的表情却从一开始的慌乱否认慢慢变得诡异起来,就在姚旬命人将他抓起来的时候终于爆发,一道红线血一样地从他额间浮现,整个人的气势为之一变:“呵呵呵呵……”
魔君林陶心中了然,这就是扶摇国悲剧的开始了……
在姚珩额间的红线出现的瞬间,姚旬的脸色瞬间刷白,紧接着,以姚珩为中心,黑雾瞬间蔓延开来,将所有人笼罩在了里面,所有人只觉得渗入血脉的寒冷从四面八方压过来,僵在原地动不了分毫,寂静和恐惧悄然蔓延。
而黑雾之外却是宫人臣子扯着嗓子逃跑,最终比不过黑雾蔓延的速度,被彻底吞没,姚珩的脸上像是被什么东西扯着一样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声音却已经变成了另一个人的。
他咧开嘴向轶尧露出森白的牙齿:“太子殿下,你生来就是太子,知不知道被人踩在脚下的机会?你要是老老实实地去死,我也不用做到这一步,都是你逼我的,你要记着,这些人,都是因为你死的。”
话音落下,空中就卷起一阵恐怖的飓风,紧接着一道火焰凭空出现,姚珩献祭灵魂,召唤出了赤焰城主——焰磷君!
这就是林陶插手凡间之事的代价,他救下了轶尧,却是以整个扶摇国为代价!
接下来就是无休止的屠戮,不过是筑基期的林陶不可能是焰磷君的对手,到处都是断肢残骸,林陶冷眼看着一切,虽然在这个身体内,但是感受不到任何疼痛和绝望,他对一起都无动于衷,甚至觉得打破这个无聊的幻境都没什么意义。
但对于轶尧来说,这一段往事却并不是这么简单,他看着遍体鳞伤的林陶,眼底的杀意愈发浓郁,就在焰磷君将一团魔焰打向林陶胸口的时候,轶尧终于动了。
恐怖的温度以他为中心爆发,准确地找到了幻境阵眼,剑尊离火,瞬间铺满整个扶摇皇陵,只听见“咔嚓”一声轻响,幻境……碎了。
轶尧有些懊恼地看着自己的双手,这次是自己冲动了,明知是幻境,他不应该冒着暴露的危险出手的。
可是紧接着,轶尧就发现完全是自己多虑了,他破坏的只有自己的幻境,林陶依旧被困在其中,轶尧不由得皱起眉头,这幻境等级实在是不高,以林陶的修为,怎么可能到现在还没离开?
他又想起林陶那诡异的心魔,顿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自从再次回到林陶身边,他就觉得林陶身边的所有事情都透着一股诡异,明明还是以前的那个人,却总觉得有什么不一样了,不是那种当年情深如今分道扬镳的变化,而是在最平凡的是时候,偶尔流露出来的诡异的不协调。
林陶还被困在幻境中,轶尧不确定这里面有没有陆景宗的手笔,却放开了神识,下一刻,眼中杀意暴涨,单手成爪,向着某个方向虚空一爪,紧接着一道惨叫响彻空间,一个血淋淋的人影咚地落了下来,噗通一声跪在轶尧面前。
“岳成嗣。”
轶尧危险地眯起眼睛,手掌缓缓收紧,岳成嗣顿时脸色青紫,长大了嘴巴却一点儿声音都发不出来,像是一条濒死的鱼。
然而轶尧到底没杀他,准确来说,即便是轶尧不动手,岳成嗣也是活不久的了。
他穿着一身宽大的黑袍,和轶尧在记忆水晶上看见的一模一样,裸露在外面的皮肤上布着一层密密麻麻的血色符文,大大小小的伤口已经化了脓,隔着这么远也能闻到恶臭,轶尧摸了摸身后的神荼,问:“你为何会在此处?”
捡回一条命的岳成嗣剧烈地咳嗽起来,闻言惊恐地瞪大了眼睛往后躲去:“你……”
然而轶尧只是一个眼神,离火就已经烧了起来,岳成嗣避无可避,轶尧无视了他恐惧的眼神,直接问道:“陆景宗让你来干什么?”
“你,你……”岳成嗣已经在这里埋伏了半个月,没能等到道宗的人过来,却先等来了林陶。
他是认识林陶的,在看清这张脸的时候心中的恐惧和恶意就已经一起涌了出来,战战兢兢地藏在祭坛之上,却没想到会被这个毫不起眼的小崽子给找到,他终于后之后觉地意识到了一件事情:“你是轶尧?!”
看在他身上还有线索的份上,轶尧勉强忍下了他的聒噪,不耐烦地动了动手指,冷淡道:“闭嘴。”
“我再问一遍,陆景宗,让你来干什么?”
林陶和轶尧是岳成嗣的噩梦,现在他不人不鬼,又碰上一个显然是全盛时期,却不知为何“缩水”了的轶尧,更是不敢反抗,哆哆嗦嗦地求饶:“我、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是来此地历练的。”
“半个道宗都跟你一起来历练?”轶尧冷笑,指尖的离火活跃起来,岳成嗣吓得缩了一下,轶尧又道:“那恐怕你的同伴是不能跟你汇合了。”
“你杀了他们?!”岳成嗣扯着嗓子叫起来:“你勾结魔族,残害……啊啊啊——”
不等岳成嗣把话说完,一缕离火瞬间窜进了他体内,他身上诡异的纹路上发出滋滋的红光,岳成嗣顿时痛得直打滚,轶尧踩住他的肩膀,让他动弹不得,耐着性子问:“你身上刻着的是什么?”
“散魂蛊,是散魂蛊,啊啊是杜江河说他在林陶身上种了散魂蛊,只要以活人为引,就能再次炼出蛊盘,林陶必死无疑啊啊啊啊……饶了我,我也是被逼的,散魂蛊引不会有什么好下场,我也是被逼的啊啊啊……”
散魂蛊三个字如同一个炸弹轰的在轶尧脑子里炸开了,他终于想起那件往事,一时没控制住,脚下猛地用力,踩碎了岳成嗣半边肩膀,但他却对周围的惨叫无动于衷,神荼剑冰凉的温度贴着他的背脊传过来,他只觉得如坠冰窟。
那是……陆景宗拿命化解的诅咒……
第34章
林陶有个爱给人起外号的臭毛病,青冥宗上下都被他重新排了号,以至于好好的“大师兄二师兄”都不喊了,跟着他乱叫,陆景宗当年一念之差和“大师兄”的称号失之交臂,从此朝着“排行老六”一去不返,几乎要向每一个新入门的小师弟解释一句,愈发显得啰嗦。
整个成长时期陆景宗和林陶形影不离,管他是偷鸡摸狗还是行侠仗义,只要有林陶的影子,百米之内那必定有陆景宗出馊主意。
他那个人天生鬼点子多,思虑又周详,最爱唠叨林陶这样行事冲动的,当年得知扶摇国事情是始末后更是搬出了无数“妄自插手凡间之事而遭天谴”的例子对林陶进行了惨无人道的说教,荣获“陆妈妈”称号,自此后只要他一有没完没了的趋势,哪怕是在大庭广众之下,林陶都能“陆妈妈”三个字喊得惊天动地,没少让陆景宗丢人。
久而久之陆景宗也就懒得管他了,但是有一段时间,陆景宗却一反常态,再三叮嘱林陶不要随意丢东西,尤其是沾着本人气息的贴身之物,任凭林陶怎么烦他都不闭嘴,来来回回地说,如果不是看在彼时陆景宗还是一个重伤患者的份上,林陶可能得拔剑和他打一架。
那时候云州城覆灭,千钟雪失踪,青冥宗也只剩下了陆景宗和轶尧林陶戚与眠四个,在加上一个前云州城的落魄少主慕容子安,组成了一个移动靶子五人组,势单力薄,偏偏个个天赋异禀,面对没完没了的追杀抢夺,另辟蹊径,胆大包天地参加了修真界百年一次的九宗评选大比,光明正大地站到了所有势力的面前。
这五个人的现身在评选大比上掀起了好大一阵风波,什么看笑话的鄙夷歧视的都不算什么,更可怕的是来自于笑脸背后森寒的恶意。
有人想得到云州城留给慕容子安的宝藏,有人想知道青冥宗的秘密,遍寻不着的人堂而皇之地出现,阴谋杀戮自然成堆地跟着来。
幸而那时候四人已经小有成就,虽然尚且年轻,却绝不是任人宰割之辈,唯有陆景宗的那一次重伤,来得毫无来由。
九宗评选乃是修真界的大事,大大小小的宗门和散修,无论选的上选不上,热闹总是想凑的,再加上这一场盛事持续时间长达一年,有不少人都选择了在此地暂时住下。
云州城虽然覆灭了,但慕容子安是个实实在在的土豪,有这个钱袋子在,这几个人也勉强租了一间院子,暂且算是定居。
这一定居,麻烦也就随之而来,他们偶遇了来凑热闹的陆家人——也就是林陶和陆景宗的生父!
陆景宗倒是还好,他对这个父亲没什么感情,但是林陶却当场爆发,如果不是有轶尧和慕容子安拦着,陆砚可能当场就死了。
他一个凡人,怎么可能是林陶的对手,单单是那修者的威压就让他吐了血,林陶的母亲是因陆砚而死,他向来不会压抑脾气,当时就放了狠话:“若是你敢在我面前再出现一次,我一定亲手送你下去给我娘磕头认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