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悠哉君
突然间,矿洞右侧开始如地震般剧烈晃动,白雪鹤皱眉,迅速拉着兰梓清起身。
“你好点儿了吗?”白雪鹤对着他喊,“你不好点儿也不行了,不知道是不是地震了,咱们得赶快出去!”
“你把我放下吧。”兰梓清推他,抬起的那只手血流如注,木头第一次动容的好言相劝,“不然来不及了。”
“来得及,谁说——”白雪鹤的声音戛然而止,矿洞大梁似乎被炸断,逐渐失去了支撑,无数碎石在黑暗中落下,窄小气窗也被砸的半闭,唯一的光亮也在渐渐消失。
最后,头顶大梁夹着风声砸下,似乎是听到了风声或其他动静,兰梓清猛然发力,将大梁狠狠撞开,白雪鹤也被他推到一个相对安全的墙角,头磕在一处墙壁上。
“梅卿,做个好官吧。”
碎石如瀑般砸下,白雪鹤只好蜷缩着向墙角钻去,四下一片漆黑,他完全感觉不到兰梓清被撞到了那里,只听到了最后这句话。
他在无边的黑暗与疼痛中,静静阖上眼。
不知过了多久后天亮,白雪鹤觉得浑身疼痛,隔着一层眼皮,他眼仁还是被刺激的生疼。
“白雪鹤。”一个青年男人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醒来了。”
白雪鹤愣了愣,日光实在刺眼,这让他一时不想醒来。
“白雪鹤。”男人的声音温柔和煦,“我是苍华。”
第45章 中元节 20
“我是苍华。”
这是白雪鹤眼前人第三次说这句话。
因为先前从无边黑暗中醒来的不止白雪鹤,还有苍华。
苍华既非话本里虚构的人物,也并非一位神勇无双的帝君,而是龙神四海帝君的任性妄为的幼子,被天帝赐号苍华。
苍华对于先前的记忆还停留在与妖神生死相搏的时刻,那时的他岁数很轻,相当于人间的十七岁上下,的的确确是位少年。
龙神之子自然是天之骄子,再加上苍华天赋异禀,年岁尚幼时便承继了龙神一族的法力与智慧,可苍华喜欢做的只有云游四海,或者叫做惹是生非。
七岁时,他用面粉揉成仙丹,以超高价格卖给云游的各路散仙,八岁时,他在六月的人间造了场三天三夜的大雪,让当时的皇帝莫名查出几处大冤案,九岁时,他已觉得居住多年无聊,索性独自跑到炎热的南海,在海上用冰霜为天帝雕了座用中指倒立的塑像。
四海帝君跑遍四海,主要便是为儿子做的各种坏事擦屁股,主要程序就是道歉,道歉后将人拎回来一顿打,后来打的有些烦了,四海帝君随口说了一句:“你既然这么厉害,什么时候把那个为祸妖界的妖神除掉,你爹我也跟着沾沾光。”
“除掉就除掉。”苍华很不服气,这四海六合,还真没什么他害怕的。
“可拉倒吧你!”四海帝君说着又是一巴掌,“就你那两下子,平日都是大家让着,别被人家除掉就不错了,你给我面壁去。”
苍华在海底面壁七天,可以说忍一时越想越气,最后索性变成条蛇,偷偷跑出去寻那妖神。
妖神不是的名字里有个妖字,自然也不是真正的神。
妖界历来为天帝所辖,后来因不服天界管制,自己推举出了一位“神”出来,这个妖便是妖神。也有谣传说妖神非妖,他修行千年,不知原型,早已成魔,所以天界这么多年才拿他毫无办法。
苍华就喜欢为他人不能为之事,兴奋着连夜奔赴妖神修行的方寸山,后来便是龙神与妖神相斗的三天三夜。
关于这三天三夜的经过,苍华已失去了全部记忆,总之后来妖神不复存在,而他也气息奄奄,被妖神的手下狐妖黎夜封印至一处结界。与外界隔绝的苍华变成一只小蛇,他不知道自己名姓,更加没有记忆,甚至将狐妖黎夜认作他唯一的朋友阿离。
关于这段浑浑噩噩的记忆,苍华更加模糊,只记得自己的名字叫做黑蛋,后来莫名跑出结界来到人间,认识了一个长的很好看的、叫做白雪鹤的人。
苍华眨眨眼睛,正望着眼前这个,叫做白雪鹤的人。
白雪鹤被塌方中的乱石砸的七荤八素,脑子一阵一阵疼,完全失去了思考的能力,他昏头昏脑的眨眨眼睛,好容易听懂了苍华如小孩子炫耀般的一大堆话。
“所以,你是……小黑?”白雪鹤望着眼前高大英挺的青年揉揉眼睛,极不确定的说出了自己的疑问。
“是呀,我就是小黑。”虽然这个名字傻不拉几,但苍华还是笑着承认了,他故作帅气的撩了下白雪鹤耳边碎发,“先前摔下山崖,倒让我恢复了许多法力和记忆,你在人间留了我这么久,我很感谢你。”
白雪鹤仍有些不可置信的望着他,眼前人高大英挺,相貌介乎于少年与青年之间,眉宇间还隐隐透着些稚气。
他环顾四周,发现自己正在一处青碧色的山水间,此刻正是夕阳西下,淡粉色的晚霞铺满正片天空,仿佛无边无际。
“你受伤了,是不是不能走路?”漫天云霞中,苍华俯下身,英挺面孔愈靠愈近,他将手扣在白雪鹤腰间,准备将他抱起来。
“兰梓清呢?”白雪鹤忽然反应过来,“小黑,兰梓清在哪儿?”
“你是说那个呆头呆脑的县令?我没看到。”苍华摇摇头,对于变成小黑后和白雪鹤相处的细节,他还是记得比较清晰,于是又想了想道:“恢复记忆后我就去找你,锦衣卫说你们在矿洞时遇到山崩,我就立刻跑去救你,的确没见到他。”
“是他把我推开的。”白雪鹤急急道:“他应当就在我附近,你真的没瞧见?”
“没有呀。”
苍华摇摇头,说这个“呀”字的时候,又似乎带了些小黑说话时的奶声奶气。
皇宫里,太后仍在佛堂虔诚焚香,为了看那天裕王送来的信,她把自己关在佛堂整整三天,假装每日都在潜心礼佛,务必让那些耳目看不出丝毫破绽。
裕王自然没有将遗旨交给太后,只是用寥寥数语求证此事,先皇死时太后不在身边,她甚至都不怎么熟悉这位丈夫,只是凭借着先前的记忆,认出遗旨上的确是先皇的字。
正午时分,树影斑驳。
傅季瑛走在树下,像儿时一般数着朵朵树荫。
“这东西千真万确?”数到不知多少下,傅季瑛抬头看向身侧的卫岚。
太后的努力没有结果,最终,傅季瑛仍是得到了裕王送来的信。
“奴才绝不敢骗皇上。”卫岚立刻下跪,不消多言,他也知道此事事关重大,额头上细汗一层一层。
“起来起来,你怕什么,朕又没有生气。”傅季瑛玩味笑笑,自树上摘下一片落叶,眯眼盯着地上一只生着翅膀的蚂蚁,“卫大人,你说都已经快要入冬了,为什么外面还有蚂蚁爬着?”
“啊?”卫岚不解,神色自然更加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