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悠哉君
“皇上。”暗处紧随的锦衣卫迅速过来,附耳侧听。
傅季瑛拢袖,问:“燕王府里的息痛膏,白雪鹤……白大人都有按时送去?”
“恩。”锦衣卫点头,“白大人的家人都有来卫所找卫大人领,也都按时送去了,燕王只是谢恩,没说别的。”
“也就是说他本人没去。”傅季瑛低头,多疑的性子又开始揣测,“除了第一次外,他从没见过燕王用息痛膏?”
“对。”锦衣卫回答,声音中有些颤抖,“白大人没进去过。”
“没胆子。只吸一次,不会上瘾的。”傅季瑛剜了他一眼,低声狠厉道:“你去盯着燕王用一次,如果中间敢眨一次眼,朕保证你的头和身子再睡不到一张床上!”
第51章 元宵节 01
燕王府外,小雪涟涟。
“这天……可真冷啊。”
白福按照白雪鹤的吩咐送来自制的息痛膏,老管家拉着他坐进门房,客气的递去一杯茶。
“现下还不到王爷睡觉的时辰。”老管家指指窗外,“下雪了,白管家喝杯茶,暖暖身子再进去。”
“哎,谢谢您。”白福接过茶杯浅浅抿了一口,却忍不住皱了眉头。
“我们王府没啥好东西。”老管家不好意思笑笑,“这茶的确陈了些。”
白福客气笑笑,却还是放下茶杯,茶水确实不咋地,至少比他们白府来的清苦。
片刻后,门前传来一阵响动,似是有人在急急扣门,老管家放下茶壶茶点指向门外,“我出去看看。”
白福点头,也收好盒子起身,准备去见王爷。
就在此时,他看到一队人马穿着绣麒麟的黑色锦袍,腰间坠着金镶玉腰牌,快步向燕王所在的内室走去。
白福虽然没什么武功,却也能勉强听出那些人脚步极轻,他也跟着提起脚步向内室而行,他们急匆匆走了几步,又在内室门前的花圃后停下。
白福吓得倒吸冷气,急忙躲在石柱后。
为首的青年人拿出白色手帕蒙住口鼻,身后人也跟着照做,武装完毕后他又道:“不如咱们抽签,选个人进去得了。”
“拉倒吧!”身后人将手帕系牢,确保口鼻皆被掩盖,“皇上都说你没胆子,就吸一次,不会上瘾的。”
“这玩意儿要是上瘾,就一辈子戒不掉了。”青年人耸耸肩,还是道:“罢了,不进去也是死,一起去吧。”
说罢,他们继续向前,白福蹑手蹑脚起身,继续跟在身后。
到达内室后,他们便立刻将带路的老管家与其他下人赶走,接着轻轻扣门,过了好一阵,燕王才披着斗篷出现在门前,有些病恹恹的面孔上带着微笑,却明显的露出倦意。
自被软禁以来,白福就没见过燕王,看到他如此虚弱,也不免有些心酸。
为首的青年人也不答话,只是松松行了个礼,便半推着燕王走进室内,接着他们紧紧掩好门窗,白福便再看不到了,只是透过米黄窗纸,能隐约看见些烟气。
白福似乎觉得出了什么事,他立马收好自己带来的息痛膏,急匆匆向白府赶去。
“就是这样,一伙子黑衣人进了王府。”站在白雪鹤面前,白福急切着连说带比划,白雪鹤坐在床边半靠着软枕,小黑蛇就钻在软枕下,软趴趴露出半截小舌头。
“他们穿着黑衣裳,衣角绣着麒麟。”白福回想一阵,歪头皱眉,“小的还以为是锦衣卫,可没见过这种打扮,他们走到门口,还掩住了口鼻。”
“锦衣卫还会打扮的叫你看出来。”白雪鹤又气又笑,忽然道:“你说他们进内室以前,还用手帕掩了口鼻?”
“没错。”白福点头,将息痛膏盒子放在桌上,颇为得意的邀功道:“虽然他们没穿锦衣卫的衣服,可小的就是觉着不对,所以将东西拿走退了出来。”
接着他静静停下,等着白雪鹤夸奖。
“快去备车。”白雪鹤却难得收住笑容,指着桌边木盒道:“去燕王府!”
被忽视的小蛇从枕后露出脑袋,圆眼睛翻了个白眼。
没得到夸奖的白福很是委屈,但依然抓紧去马棚套了辆车,白雪鹤未穿大氅,只虚虚披了件外衫便夺门而出,白福不知出了何事,只是按照吩咐把车赶得飞快,在翊善坊宽敞平整的道路上划出无数雪屑。
白雪鹤掀起轿帘,终于看见燕王府门上悬着的红灯笼,灯笼上半覆着雪,用浓墨写着“平安”两个隶字。
他正正衣领快步下马,手中捧着皇上御赐的木盒,木盒上镌着一对仙鹤,展翅欲飞。
此时风雪更急,让白雪鹤微笑的面孔泛起一阵嫣红,他硬撑着挺直腰杆走向内室,先前的锦衣卫还没走,三五成群绕在王府门前。
白雪鹤无视他们,恍若无人走进燕王长居的书房,书房简陋,只在门上悬了块牌子,上书“思退斋”。
“白大人?”锦衣卫看到他过来,上前抬手拦住,客客气气低头道:“您怎么过来了?”
“我来为燕王送东西。”白雪鹤明知锦衣卫什么都知道,却还是故意笑得神经兮兮,“皇上的旨意,你们不必知道的一清二楚。”
“我们过来,也是为这件事。”锦衣卫掩了口鼻,只露出一双眉眼,“也是皇上吩咐,希望大人不要为难……”
单这一个眼神,白雪鹤已看出他心底里的怯意,虽然这里都是精挑细选出的皇家亲卫,视死如归,可息痛膏令人上瘾,一生一世都难戒除,这种滋味比死更难熬百倍,又怎能不令人生畏。
“若不是你们打小报告,对皇上讲本官不曾来过,现在又哪用得着深夜赶来?”白雪鹤笑容满面,语气却带着不容置辩的确凿,“现在我亲自送息痛膏进去,你们在门外等着,皇上若问,就说我是在你们之前来的。”
“可是……”锦衣卫自是万分为难。
“难道你也想染上这玩意儿?”白雪鹤指指书房,笑容冷艳,随手将手中木匣翻开,“这息痛膏令人上瘾,可以说是无孔不入,却又价值千金,皇上会将这玩意儿赐给我,却不见得也会赐给你。”
夜浓如墨,烟膏亦黑如墨染,根本不可能分得出究竟是什么。
面前的锦衣卫目光牢牢锁着在白雪鹤腰间烟枪上,他沉默片刻,终究在门前轻轻扣了三下,里面的锦衣卫如蒙大赦,迅速退了出来。
“多谢了。”
白雪鹤笑笑,托着木匣继续上前,掀起衣摆“咚”的一声于门前跪下,“参见燕王千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