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哲学少男
“不!”
巨大的恐惧感在他脑海里炸开,碎末随之入侵到了身体的各处。
他死死地盯着碎裂的花瓶,哆哆嗦嗦地扶墙站起来,那可怜的彩釉花瓶在他眼里却如同凶猛万分的野兽一般,让他恐惧,让他两股战战。
他像醉酒的狂徒,跌跌撞撞地冲到窗边,不管不顾地用身体撞碎了窗户一跃而下。
第89章 硝烟
“他要是想要那把刀,我就给他好了。”?郁枭忽然自言自语似的冒出来一句。
听完了原野的话,他一时间满脑子都是楚珞珈目光又狠又倔地,在风雨中咿咿呀呀唱着那些不为人所理解的词儿,他瘦小又艳红的背影在人群中格格不入,看上去那般落寞。
忽然也理解了,在他娇嗲的外表之下,为何会有着那样一张尖酸刻薄的面孔。
他是不是也如同戏中的那只狐狸,于人世间颠沛辗转,在苦苦等待着什么人的出现。
想到这儿,他嗓子就不由得发紧。
一抬头发现原野正在用不可思议的目光打量着他,宛如看着一个中邪的人。
“那可是名刀啊老弟!你让他拿去唱戏?!他到底给你们灌了什么迷魂汤啊?”
“我们?还有谁啊?”郁枭错开眼,拿起玻璃杯,把杯底残余的红棕色透明酒水绕着杯底转了一圈,“黎大少?”
“他算明着捧的大头,不过暗地里还有一个,比姓黎的还舍得出血本。”原野慢条斯理地说,嘴边不怀好意地笑却越来越深,“不过你敢知道吗?”
郁枭不爽地蹙了蹙眉,“我为什么不敢?”
原野又故意卖关子,脸上的笑纹深了一层,硬生生等到郁枭快要掀桌子了,才招招手示意他靠过来。
“是你大伯,郁副司令郁恩。”
原家的情报网早在上一代家主手里就相当成熟,只要金钱到位,就没有他们打听不出来的事情。
最初顺着楚珞珈查到这条线的时候,原野也着实吃了一惊。
他想不通像郁恩那般心机深重的人,为何要执着在楚珞珈那样一个戏子身上。
而这个消息对于郁枭而言,也着实太过意料之外,他眼眶绷紧得发疼,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
他不愿意再看原野看耍猴似的表情,又不敢再一次询问真实性,视线移开后又不知该落到哪儿,只是想刷大白一样,上下扫视着群英阁的墙壁,半晌找茬似的,气急败坏道:“你有没有觉得室内的装潢特别差劲。”
原野哈哈笑起来。
郁枭决定好好指手画脚一番转移开这个让人烦心的话题,“大件摆设都是走的巴洛克风格,窗户却用了烫金和翠绿,看上去就像一只掉进粪坑里的青鸟。”
“你别心里不爽就开始没事找茬,让车婵娟听了去一准儿过来抽你。”原野那个没良心的东西说一套做一套,脸上分明是笑得更开心了。
“谁找茬了?她就是站在我面前我也敢这么说,最大的败笔就是那些娃娃,她摆两个套娃就够不伦不类的了,还弄来些看着那么瘆人的,”郁枭煞有介事地眯起眼睛打量起来,“那好像是日本的歌舞伎娃娃吧?不信你自己看看,摆在这儿合适吗?脑残才摆。”
“你说谁脑残呢?”车婵娟冷不防地就出现在他后面,抬手给了他脑袋一巴掌,气哼哼地叉腰站着,本想再多骂两句,可视线顺着郁枭看的方向瞧过去,自己却也被吓了一跳。
“不对啊……”她喃喃自语道:“那些不是我们采购的娃娃,我从来都没见过那中娃娃。”
原野一听也敛去了笑意,好奇地回头看。
那些娃娃摆放在墙壁镂空处的一隅,不仔细看还真发现不了,被他俩这么一铺垫,他再看那些娃娃,不由也觉着有些毛骨悚然,惨白惨白的小脸,乌黑的姬发,还有化成了花瓣状的小红唇。
“我去看看。”
他小心翼翼地走上前去看,随着他没走近一步,那不知是从他心里传来还是耳畔听见的滴答滴答声,便愈来愈响,甚至足以盖过驻唱歌女动情缭绕的高音。
车婵娟在身后叫了他一声,原野却顾不得给她什么反应,他的鼻子分明嗅到了一股极似火药的味道浓郁地传了过来,他小心地揭开娃娃头发,眼前出现的景象让他跌跌撞撞地后退了一大步。
微型定时炸药的计数红光在娃娃的身体里闪烁雀跃着,不断跳动的数字的红格外地触目惊心。
娃娃的头发从他指间掉落在地上,摔碎的声音不大,场内的说话声却戛然而止,大家都像意识到什么一般,目光从四方聚集到原野身上。
车婵娟没敢再上前去,她呆呆地凝望着原野的侧脸,至少在他们相识的这些年里,她从未见过原野脸上有过如此惊慌的表情,一股不祥的预感也油然而生。
原野强迫自己深吸了两口气,转头冲着厅堂里三三两两聚集在一起的男人女人们放声大吼,“快跑!有炸弹!”
*
人群惊呼着,你争我抢地向出口逃窜,大门却不知道什么时候被用人铁丝卡住了锁芯,怎么也不打开。
不知是谁高声呼喊了一句“去地下,走逃生通道。”便又朝着地下一拥而上,不过照这势头,没等被炸死,一部分醉鬼就要被踩死了。
“我们还有五分钟的时间,大家不要挤,都能走上!”原野和郁枭在两边维护着秩序。
人在生死面前是没有理智的,也没有尊卑。
带着墨镜穿着制服的保镖会把自己要保护的主子的脸按到地上,踩着他的后背和一脚踏进狭窄通道,与人流汇集在一起。
坐在客人大腿上动情的哭诉的陪酒女,会为了先走一步用她美丽的长指甲抠阻挡她的人的眼睛。
纨绔的公子哥会从裤腰掏出抢来威胁,而他自己分明连如何给枪上膛都不会。
没人注意到电话筒从桌台上坠下来,将将贴着地面打晃,如同江面的浮萍一般飘摇。
更没人注意到一个失魂落魄的姑娘,走到厅堂正中间母亲的雕塑下,抱着膝盖坐下,无神空洞的双眼里倒映着她从小长大的家。
“操!到底是谁他妈干的!”打头的青年暴躁地捶打着被封死的地下通道出口,他没有办法接受自己在再约莫五分钟后,会和这件华美的歌舞厅一起被夷为平地。
“前面也被钉死了。”原野呼吸沉重起来,他看向身边的郁枭,却见他忽然脱下衬衫,一圈一圈地往自己手上缠,“你干什么?”
“让一下!”郁枭没应他的话,随意地缠了一圈,就强行拨开人群往前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