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应歌夜月华
“没有哦。”尤里老实摇头，“我一直在这里数羊来着，一个人都没看见。”
第1374章
“报！！长官！”前面的卫兵折返回来，“前面一个人都没有，我们好像追丢了！”
“不可能！”那个与尤里搭话的卫兵——看来他是个长官——怒气冲冲地道：“我们一直追在他们的屁股后面，怎么可能转个弯就追丢！”
“……老大，我们在三条街开外就失去他们的踪影了。”一个卫兵嘀咕，被那位长官狠狠踹了一脚：“胡说八道什么！”
卫兵长官瞥了一眼尤里和那一只只肥肥的黑脸羊，眼珠一转：“这个羊场很可疑！给我进去搜！”
“谁敢？！”听到外面的吵闹声，布尔玛立克从屋里钻了出来，他一看那些卫兵，立刻勃然大怒道：“这是枢机主教莱托·布列斯利家的羊！我看谁没有正当理由就敢随便搜查！你们都是博里克和彭德拉的手下吧？
怎么，又在打着什么鬼主意想陷害我们主子？！”
布尔玛立克一大早就在羊场和摩多夫扯皮，自然不知道外面因为鬼轿子与小传单此刻已经闹翻天了，他只觉得自家两位主子实在是极有远见，这羊刚刚送到，就有人来找事，时机掐得这么准，肯定有人通风报信！
他一扭头，狠狠瞪了一眼摩多夫，摩多夫一头雾水：“哈……？”瞪我干嘛？
卫兵长官乌洛夫也很委屈，今天闹出这么大的事，他们要是抓不到人，非得被两位枢机主教抽筋扒皮不可。虽说他们的确是从三条街外就开始追丢了人，但这个羊场围墙低矮，又有着这么多卷毛羊，如果在这里面蹲几个人，恐怕不仔细搜根本看不出来。
“误会！误会！”乌洛夫举起手，“我们无论是对莱托枢机主教还是这些羊都没有任何企图！我们只是在追查刚刚在圣城大教堂外面闹事的匪徒！麻烦行个方便，让我们搜一下，只要没找到可疑的鬼面人，我们立马就走！”
他想了想，机智地补充道：“这也是为了各位的安全着想啊！万一匪徒真的躲到这羊场中，伤了或杀了这些羊……”
布尔玛立克黑着脸道：“不准进来，就在那待着，万一你往这些羊身上投点毒怎么办？！不就是找人吗？这里明摆着只有羊，藏不了人！摩多夫、尤里，移圈！给他们看看这里没有藏着什么匪徒！”
“是！”
羊场里空羊圈极多，尤里和摩多夫配合着把羊一只一只地赶入新羊圈，就连睡到叫不醒的羊羊都翻起来给乌洛夫看过……那些羊毛虽多，但决计藏不了十几个大活人。
乌洛夫看得清清楚楚，也只得作罢。
他核实了羊场里教士、羊倌和布尔玛立克他们的身份，视线在布尔玛立克带来的牧羊人贝阿洛和冒险者中医不肾虚以及他们的身份证明上徘徊了一瞬，最终认命地交回了这些证明：“行，没事了。”
这两个南洲人虽然看起来有点怪，但他们持有的身份证明却是由莱托枢机主教亲自签发，就算现在布列斯利家族有些日暮西山，可莱托枢机主教再怎么样地位也是与博里克、彭德拉枢机主教平起平坐，乌洛夫根本不敢得罪。
——更何况，今天这事情闹出来，保不定博里克、彭德拉两位枢机主教也自身难保。接下来政治场上恐怕是风云万变，到底最后鹿死谁手还未可说。
老主子眼看就要遭殃，乌洛夫已经默默开始盘算寻找下家，此时自然得给莱托枢机主教卖个好：“看来匪徒确实没有来这里，还请几位小心，如果有发现什么异常及时通报。”
布尔玛立克冷哼一声：“还不快滚。”
于是乌洛夫麻溜地带队滚了。
羊羊冒险者们全程淡定吃草看戏，一点没在怕的：开玩笑，光明教会要找的是身穿白袍戴着鬼面具的鬼面人，和我们这些萌萌哒黑鼻羊又有什么关系？有本事让光明教会先表演一个大变活羊啊！
赶走了人，布尔玛立克扭头看向摩多夫：“怎么着，羊数清楚了没？有没有三百只？”
摩多夫看向尤里，尤里迟疑点头：“三百只，的确是有。”就是有点多，这里好像有三百一十八只羊啊！
摩多夫也是知道自家这个小羊倌不大会数数的怪毛病的，但尤里是个实诚孩子，不会说谎，于是他又确认了一遍：“真数清楚了？有三百只？确实够数？”
“够。”尤里这一次斩钉截铁地道。
他多数出了十八只羊呢！再怎么数错，也是够三百只的！
摩多夫自己也粗略扫了一眼羊群，感觉数量大差不差，便妥协道：“这地方算我借给你们用，这样行吧？说好了，你自己的两个牧羊人负责养。运输草料、喂食、卖羊、杀羊、卖肉、铲屎……都他们俩负责，我们一概不管！”
布尔玛立克盘算了一下，刚刚那群卫兵的出现，让他此时对摩多夫也有几分不放心，可这么大群羊，必须得有一个合适的地方养着，不然一旦生病死亡，他更是得吃不了兜着走：“行，就这样定了！”
这样一来，摩多夫不得罪人也不惹祸上身，布列斯利家族有了地方安置羊群，冒险者们与贝阿洛成功施展特洛伊羊羊之计混入圣城茹尔兰达并成功接应搞事情的冒险者小伙伴……
几方各有图谋，却都觉得自己在这场交易里讨到了好处，这就是最完美的合约。
唯独只有卫兵们搜遍数条街道都一无所获，那些鬼面怪人就如同真正的恶鬼一样人间蒸发，朗朗乾坤之下，竟让人后背上泛出一层白毛冷汗。
乌洛夫无可奈何，又扩大范围，叫来麾下所有的兵，把整座圣城都翻了个底朝天，硬是没有发现一点儿痕迹。
两位枢机主教慌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然而更糟糕的事还在等着他们，一名传令官从教皇庭骑着飞马而来：“教皇有令！传博里克·埃姆森枢机主教、彭德拉·偌克枢机主教觐见！”
枢机主教们：“……”要糟！
第1375章
“都准备好了？”
冥冥之中，一个女声回应道：“万事俱备，开始计划吧。”
幽黑深邃的虚境之湖上，两道人影倏地出现。
巨蛇嘉德莱耶的身影从水下浮现，祂吐了吐蛇信，打了个大大的哈欠，似是刚从好梦中苏醒：“噢，伊亚利恩和秩序之主，你们这么快就回来了？”
祂庞大的蛇头探到伊亚利恩身边：“你不打算再多消化消化？时间很充裕，我也并没有催促你开始下一轮神战的意思，大多胜利者会好好把握这段难得的时光。毕竟谁也不知道下一次，祂们还能不能活着回来。”
“开启神战吧。”伊亚利恩并没有因为嘉德莱耶的话语而动摇，他仰头看向巨蛇，脸上带着看透生死的决绝和坚定，“是时候了结一切了。”
嘉德莱耶甩了甩自己的尾巴尖，不甚赞同地道：“这确实是你的自由。接下来这一局，是属于你的主场。作为神战的裁判者，我将引导你创设这一局游戏的‘规则’。”
“请。”
“公平，这是神战之中最重要的规则，每一位参战者都必须拥有公平的竞争条件。你作为主导者开启战局，在对战之中不能创设一切对另外两位参战者单独生效的即死规则。
如若知悉规则本身会带来战斗优势，你就必须给另外两位参战者设置更加优渥的初始条件，否则，我就会限制你自身在主场所获得的优势。
如果一位参战者引入或造成了颠覆战局的优势，我会对此做出判断。若祂的行为仅仅是利用规则补平了自己缺失的资源，我会准许这种补足；若是祂违反规则带来不公，我会限制祂的行为，或对另外两位参战者给予更多的优待。
某一方面的限制，就必须在另一方面给予补足，不要求方方面面的均衡，但每一位竞争者所获得的资源，总体应该旗鼓相当。
当然，如果祂们自身忽视或放弃了某些资源，那是祂们自己的问题。
在这场神战之中，我是绝对公正的裁判者，我若没有发出制止或警告，就意味着某些行为符合规则判定。
不要对此有任何怨言，因为这些规则，也曾在上两次战局之中护佑过你。”
莫驭与伊亚利恩对视一眼，对此毫不惊讶。
在很早以前，莫驭便对此有所猜测。毕竟如果主场优势毫无限制，那么无论是异瞳还是奶牙，在祂们获得主场优势的那一刹，就可以直接置他们于死地。
嘉德莱耶所说的补足优势，估计也把外来的帮手也算在其中。
第一场神战中，伊亚利恩不具有任何“身份”的优势，也不知道任何神战规则，因此嘉德莱耶默许了莫驭的加入。
第二场神战中，伊亚利恩直接被一分为二外加失忆，因此嘉德莱耶引入了真正的圣子们，也允许莫驭助战。同样被平衡的还有异瞳，祂也分裂成了两个角色，以补足庄园主人无法进入里世界的限制，但异瞳显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错失了机会。
嘉德莱耶的解说仍在继续：“你需要设置一个神战的【战场】，这个战场可以是真实存在过的时空，也可以是完全虚幻的产物……若是真实存在的时空，我将视情况引入切实存在的‘角色’。
这些‘角色’未必会成为你们天然的盟友，也可能成为其他参战者的帮手，所有人的机会都是平等的。
【战场】上的一切都会按照事物正常的规律与发展逻辑运行，并非绝对遵循‘既定的历史’，一旦有条件发生改变，所有人物的行为、事件的进程都会受其影响。这种推演完全客观，不受任何人的操控，甚至是我都无法对其造成影响。
神战的输赢，取决于认同所带来的同化，而非对手在局中的‘生死’，战场上发生的一切，不过是一个几近真实的投影。
当然，你们也可以设立【赌局规则】，只收取奖池之中的奖励。”
祂的竖瞳牢牢锁定了伊亚利恩：“现在，你已经知晓了主场的规则，这便是你所获得的优势。来吧，告诉我，你选择了一个什么样的战场？”
伊亚利恩道：“我选择一个真实存在的时空。”
他将历史长河之中一个特定的坐标交给了嘉德莱耶。
“啊……这个特别的时代。”嘉德莱耶感叹道，“同时有两位神明存在，却又是引燃了一切不幸的开端……看来我们将欢迎一位新的‘角色’进场。”
祂看向莫驭：“这位很有可能会成为你们的盟友，你们的优势将会扩大，我不会再允许你进场。”
莫驭点头：“我已有心理准备。”
祂扭头看向伊亚利恩：“你们的优势仍然太大，你有什么条件需要补充的吗？”
“有。”伊亚利恩答道，“为平衡优势，我要求抹去所有参战者的表层记忆。原本的剧中人将获得他们自己的身份，让事件自然展开，自由发展。”
“表层记忆……有意思，有意思，”嘉德莱耶若有所思，“若参战者想起了这段记忆呢？”
“只要祂们并非被人直接告知，而是自发想起，便不算违规。”
嘉德莱耶颔首：“所有人都失去记忆，只以本心行动，除非祂们执念至深，自发想起……这确实能保证三方的公平。那么，在舞台上这场再次上演的闹剧之中，你自己又选择何种角色？”
“普拉。”伊亚利恩道，“我选择普拉。”
嘉德莱耶盯着他看了一会，嘴角咧开，吐了吐蛇信：“有意思，有意思，这身份天生带有优势，但你若毫无记忆，使用他人的身份，便也会被他人原本的记忆所误导，两相抵消……嗯，可行，可行。
不过，为了平衡局势，第三名参战者的身份不可由你决定。奈亚拉托提普将在泽拉克、普拉与盖娅这三个角色之外，自行选择一个角色进行扮演。”
祂若有所指地道：“螳螂捕蝉，可要小心黄雀在后。”
第1376章
“现已确定的规则如下：
三位参战者将被抹去自身的表层记忆，以投影体投放于【战场】之上。
【战场】将以历史中真实存在的图纳部落为蓝本，重现图纳部落灭亡前的一段岁月。
嘻嘻，这会是一场耗时久远的神战呢……
在入场之时，所有参战者与剧中人的‘角色’，都会被覆写上与当年图纳部落中的‘原型’完全一致的记忆。
有道是，记忆造就性格，性格决定命运。若是内心不坚定的人，便有可能陷入那些记忆之中，被那些不属于自己的记忆误导、同化，从而做出与‘原型’完全一致的行动……
在神战之中阴错阳差地完全重现历史……这类事情虽然少见，可也并非没有发生过。
然而内心坚定之人，若是靠着自己、不经外力告知‘历史’便自发恢复记忆，亦符合本场神战的【规则】。
无论是重现历史，或是打破轮回，皆由你们这些‘剧中人’的行为决定。
舞台之上，自有逻辑。
不管恢复记忆还是遵循虚假的记忆，‘剧中人’的行为皆须符合逻辑，如若行动完全背离人设、且无任何前因后果与逻辑支撑，即会被认定为违规。
违规者，将会被我吞吃。
本场神战不设【赌局】，须以神战最本质的胜败规则进行：认同即可吞噬，或彻底击溃敌方——不是在【战场】上击溃投影体，而是切切实实地使其本体溃散。”
嘉德莱耶张开深渊巨口，露出了一个诡谲的蛇之笑容：“还有什么需要确认的地方吗？”
“有一个。”伊亚利恩说，“请让我使用普拉的身份的同时，用我自己的面容和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