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悬刀
屏幕右上角的时间开始飞速后退着,没过多久,江燃的身影就出现在卧室里,周辅深瞳孔微缩,将快退停止,转而正常播放视频,就见画面中,江燃的右手正以一种颇为不自然的姿势抬着,而另一只手则飞快地拽开床头柜的抽屉,在里面翻找着什么,模样看上去很焦急。
那样子看上去就像……周辅深喉咙一紧,刹那挪动鼠标放大了画面,在江燃身体角度稍稍变换的瞬间,可以看到他手腕上有一块鲜红的痕迹,在雪白的皮肤上格外刺眼,仔细看甚至能看到上面掀起的一层薄薄的皮肤,很明显那是一处烫伤。
联想起江燃之前本来在给他烤饼干,这个烫伤的来源便不言而喻。
几乎是霎那间,周辅深就明白了江燃没有跟他说明实情的原因——无非是不想让这份礼物变得沉重。
心中泛起难以言喻的滋味,周辅深这一刻既感到欢喜又为之焦急,最后这些感想全都化为了行动——他捞起车钥匙就向门外走去,经过客厅时还顺便带上了那套玩偶装。
在江燃手机安装过的监控器让他瞬间定位了江燃的位置,在开往医院的路上,周辅深脑海里运转的全是各种使这场巧遇变得合理的理由,甚至他有一瞬间还想干脆在自己身上弄上几道口子,这个想法丝毫没有令他产生畏惧,反倒越来越让他心中对于见面的期待变得强烈,而他也的确差点那么做了——如果不是在医院门口看到那副场景的话。
在瞥见那抹身影的刹那,车身骤然一个急停,周辅深却没空理会后方传来的叫骂,透过暗色的车窗,他看见江燃正在和他昔日的朋友站在一起。
江燃手腕上还裹着精心包扎的纱布,一看就知道是出自于谁的手笔,他们看起来正在气氛融洽的道别,而江燃的姿态是那种毫不设防的放松,甚至在最后临上车前,聂稚心上前说了什么时,江燃竟然扶着车门,用一副被逗得开心的表情笑了。
第47章 为时不晚
那抹笑容落入周辅深的眼中,就好像被世间最恶浊的毒侵入骨髓,怒意和不甘猝然间涌上来,几乎烧得他肝胆俱裂。
凭什么?明明他才是那个与江燃耳鬓厮磨了四年,对江燃了如指掌的人,但此刻却只能躲在阴暗角落里窥视,甚至想要见江燃一面都是奢侈,而聂稚心却可以光明正大地跟江燃站在阳光底下,享受那张容颜上所绽放的一切?
聂稚心他凭什么?
或许是从那双阴骘眸子中透出的恶意太过强烈,远处聂稚心似有所觉地朝这边望过来,但看到的就只是医院门前一如既往的车流忙碌。
江燃用手肘抵着车门,本来刚要开口道别呢,就见聂稚心的视线忽然投向了对面的车道上,那一瞬间他的神色陡然变得有些凝重,甚至还夹杂着一丝微妙的惊悸,惹得江燃也不由跟着回过头,视线越过车顶瞅了瞅,问道:“怎么了吗?”
“没有……”聂稚心听到他的声音便飞快地收回视线,刚想开口说些什么,目光就撞上江燃略带问询的眸子,忽然间觉得心跳好像漏了半拍,原本想好的措辞都卡在嗓子眼里没能说出来。
阳光底下,江燃的瞳孔是种偏向琥珀色的半透明,此刻正微微上移看着他,就像某种陷入迷惑的猫科动物。不得不承认,江燃有一张异常漂亮的脸,不同于如今时尚圈里吹捧的那种曲高和寡的高级审美,而是那种基本上所有人都能欣赏得来的漂亮——五官端正而俊秀,但又没有过多的浮夸感和烟火气,让人一看就觉得干净又舒适,不由自主便想多靠近几分。
讲真的,聂稚心其实能理解周辅深对江燃的执念——那是一种身在嘈杂无趣的世界里,忽然抬头瞥见天边彩虹的惊艳感。
而越是孤芳自赏越是目无下尘的人,就越是容易被这抹色彩所吸引,因为你会觉得那是你发现的奇遇,是独属你一个人的,当然要竭尽全力去得到,甚至哪怕是追到了悬崖边,哪怕是要把别人推下去。
因此每当聂稚心回想起当年,在大盛宴会的酒桌上,他没忍住将江燃指给周辅深看的那个举动时,他就感到无比后悔,甚至当时周辅深望向江燃的第一眼就让他感觉到了不妙,而最糟的,是周辅深那种毫不掩饰的露骨侵略欲,在让他格外不适的同时,也引起了同桌人的注意。
……
齐烨那时刚从洗手间回来,拉开椅子带起一阵烟草味,刚坐下就张罗着喝酒,一副混不吝的模样,但众人也都给他面子,纷纷闹腾着推杯换盏。
而这份热闹的气氛在独独轮到周辅深的时候,却像泥牛入海,没有半点回音,然而齐烨看上去倒也是见怪不怪的意思,好像早已经习惯了如此,至于其他人也只是跟着缓和气氛地笑笑,没对此多置喙什么。
说起来齐烨家是搞娱乐行业的,这阵子也没少帮周辅深跟那些名导牵线搭桥,但此刻看上去,他却反倒像是受了恩惠的那个,被轻慢了脸上也丝毫不显尴尬,动作极其自然地仰头喝干了自己杯中的酒,然后调笑道:“辅深看谁呢?这么专注?”
周辅深没有搭理他,齐烨倒也没介意,干脆自说自话起来:“是不是站在靠门口吃冰淇淋的那个,我刚才也瞅见了,那模样是真俊俏啊,啧啧,亏老子还带来那么多有名有姓的艺人呢,这会儿瞧过去,居然都比不上他一个显眼。”
聂稚心闻言皱起眉,但还不等他说什么,旁边就有人因为齐烨这番话而来了兴致:“真有长这么标志的人?在哪呢哪呢?”
说话那人也是个旁若无人的主,直接探起身子来满场寻摸,很快就把目光锁定了江燃:“我好像看见了,是那个吧?卧槽,难怪辅深移不开眼呢,我一直男看了也有点把持不住啊!”
兴许是闹出的动静有点大,周围有宾客朝他们看过来,但没敢吱声,齐烨见状便拉扯着那人的胳膊,低声骂道:“薛朔你他妈悠着点,快坐下!有点出息行不行?非得让人家给逮个正着你就好看了是吧?”
叫薛朔的人悻悻坐下来,嘴里嘟囔道:“怕什么啊?看着了就招呼他过来呗,反正咱周大少也正好有兴趣不是吗?”
说完他还狐疑地看向齐烨:“别是你小子遇上什么好成色想藏着掖着吧?我瞅那人颜值可不像是普通人,你真不认识?”
齐烨刚才还叫薛朔低调,这会儿他自己倒是音量不减:“少放屁!这要是我家艺人我早叫过来给辅深安排上了,我是那种亏待兄弟的人吗?”
这话说得很是令人遐想联翩,聂稚心终于听不过去了,不耐道:“你们脑袋里是不是就那点黄色废料了?人家是这次要去m国参加《余烬》世界联赛的电竞代表队队长,不是你们以为的那种混迹欢场的所谓艺人,少胡说八道了,趁早把你们那些乌七八糟的念头都歇了。”
听到他这句,一旁沉默不语的周辅深才有了点反应,搭在桌面上的手指轻敲了两下,深沉的眸子里若有所思。
但其他人就没有这么安静了,齐烨率先便揶揄道:“听听!咱聂少不愧是高级知识分子,跟咱们这思想觉悟就是不一样!”
薛朔也跟着阴阳怪气地惊讶道:“可不是,想不到咱聂博士也有关注电竞赛事的一天啊!了不得了不得!”
他们这些话倒不是出自恶意,只是这群富二代里能耐着性子读书的少之又少,因此聂稚心作为一个学霸,对他们来说就是父母口中的‘别人家的孩子’,从小时候开始,就时不常地会被父母拿来跟自己对比一番,因此每当众人聚在一块玩的时候,免不了就得挤兑挤兑他两句,以报当年被父母魔音贯耳之仇。
而作为对比的是,周辅深虽然也是个学霸,但每次被提起来,却都会引起家长对自家孩子的宽容,觉得孩子虽然傻是傻了点,但最起码是个正常孩子样,会哭会笑的,干脆就凑活一下养着吧。
话又说回来,聂稚心刚才被他们损了两句,照样还是不假辞色:“我是看不惯你们欺男霸女那副德行,以后再有这种事少叫上我。”
“怎么就欺男霸女了,说得这么难听呢?我把公司艺人叫来也就是让她们过来暖个场,逼着她们干嘛了吗?说句不好听的,你也以为她们多清高?这个机会多少人抢破头都抢不来呢!”齐烨满不在乎道:“至于那边的电竞选手,咱也是不知道底细才嘴上开了两句玩笑,现在知道了也不妨碍交个朋友吧,毕竟干干净净的不是更好吗?聂少你要认识就给咱们辅深牵线搭个桥呗!”
齐烨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泼皮无赖样,却不知这句话正戳中聂稚心从刚才起就掩饰得很好的恐慌——他自己内心对江燃的那点悸动还正在搞不清呢,结果就有人要捷足先登,大张旗鼓地对江燃表示爱慕了,而且这人还是他明面上最好的朋友。
更令人难以接受的是,他这个朋友明明一直以来都是情爱这两个字的绝缘体,但偏偏在今天,他从对方眼底看到了爱欲的火花,就好像是爱情电影里惯常的套路那般,不懂情爱的男主对从天而降的女主一见钟情,而自己却当局者迷,但马上他就会被身边看破一切的朋友吵嚷着撮合,而自己从头到尾,就只是在旁默默观看、充当工具人的配角。
聂稚心的喉咙口一时间像是堵住了,目光僵硬地瞥向周辅深,却看对方正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算了吧。”半晌后,周辅深突然开口道。
“………”聂稚心在心底稍稍松了口气,但接下来周辅深的话却让他眼皮猛地一跳。
“老聂未必跟人家很熟,再说从一无所知到彻底征服的这个过程,我还是想自己来。”
齐烨一拍大腿道:“卧槽!辅深你他妈太会玩了!”
这话像是点燃气氛的引线,整个酒桌瞬间沸腾起来,众人甭管和周辅深熟不熟,全都在吵闹着起着哄。
唯独聂稚心死死盯着周辅深,眼底像是要结出冰来:“你也要跟着他们一起胡闹吗?”
齐烨先嚷嚷道:“老聂你不要这么扫兴吗!”
聂稚心已经按捺不住烦躁:“我是劝你们少去找不痛快,他是正经人,根本不会搭理你们那一套!”
而这时周辅深已经站起来,经过他身边时按住他的肩膀,低声道:“打个赌,在你眼里这朵纯洁无暇的高岭之花,不出三个月就会被我染得五颜六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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