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悬刀
话落掷地有声,里面没有包含任何冲动和颤抖,但也没有经过深思熟虑,因为那本就是积压在心房内,惹人厌烦的垃圾袋,所以只需时机一到,便可以毫无留恋地甩手而出。
这份决意清晰无比地映在周辅深眸中,他喉结艰难滚动,试图自欺欺人:“不可能……不可能,江燃,你只是故意这么说,因为你还在气我,你想让我痛苦……”
“是,我就是想让你痛苦,而且你也不妨把我想得更恶毒一点。”江燃打断他,一字一顿道:“刚才有一瞬间,我甚至想让你死在这里。”
犹如被钢筋贯穿身体,周辅深刹那僵立在原地。
但江燃却已经不想再理会他,转身就离开了广场。
回到集市,他在卖纪念品的摊位上买了个黄色T恤和黑色短裤,然后又去卫生间将身上的女装换了下来。
最后对着镜子洗了把脸,江燃抬头看着自己沾着水珠的面容,忽然觉得这个世界万分荒谬。
他在周辅深身上倾注了四年全力以赴的情感,但始终得不到什么回应;可当等到一切都尘埃落定,两人分道扬镳之时,这个男人却一下子如同入魔般,无所不用其极地想要挽回他。
深呼口气,江燃想不通也不想再去纠结,他走出来,翻开手机想要看看能联系上什么人来接他,但还没滑动几下,身后就突然传来凌乱的脚步声。
周辅深冰凉的手掌猛然如铁钳般攥住他的胳膊。
“我送你回去。”
“放开我。”江燃皱眉,用力想抽回臂膀。
但周辅深攥得死紧,眼神也像淬了毒:“这种情况你不可能打车回去,你想联系谁?江烽还是聂稚心?”
“和你有关系吗?”江燃反问道:“你现在是想干什么?周辅深?你想限制我的人身自由吗?还是说你想像这样歇斯底里地闹到我妥协为止?”
停止挣扎,江燃回过头来,眼神中的厌恶彻底刺痛了周辅深,或者说激发了他潜藏已久的恐慌,于是手上骤然一发力,周辅深将江燃的身体强行扭转过来,然后迫不及待地抓住他的肩膀,低头沉沉地发出恳求道:“求你了,别这样……燃燃,回去的路上我带你去买冰淇淋好不好?不要这样对我……我爱你啊……”
说着,他就垂首,扣住江燃的腰身,吻一路从嘴角落在脖颈,哪怕江燃咒骂着、狠狠给了他弓起的背脊两拳也无济于事,他发狠地咬噬着那块肌肤,就像此生此世都不会放开,直到江燃抬起膝盖重重在他腹部猛击了一下,强烈的痛楚才让他无意识放松了钳制。
“!!”
迅速后退两步,江燃满眼防备地盯着捂着腹部身体稍微摇晃了一下的周辅深,见他汗湿的发丝下逐渐浮现出一股阴狠,江燃完全没有害怕的情绪生出,只觉得讽刺:“拿镜子好好照照自己吧……周辅深,你已经变成曾经你最不屑的那种人了!”
周辅深的瞳孔闻言瞬间放大,他想起自己曾经对那些抛却自尊死缠烂打的手段嗤之以鼻,而现在,他却正像一只走投无路的败犬一样纠缠江燃。
“燃燃……燃燃……”他喃喃念着江燃的名字,却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
有生以来第一次,他感觉自己的思绪无法运转,只能如愚蠢偏激的芸芸众生一般,说着混乱而颠三倒四的话。
可即便如此,他也没法换来江燃的丝毫同情。
……
“……好,好,谢谢。”冲话筒说出自己当前的地址,江燃从耳边放下手机,面上毫无波澜地看着他道:“去派出所里谈吧,周辅深,从现在开始,我不会再让你随便接近我一步。”
……
晚上八点左右,早就过了正常的下班时间,但H市某派出所里的人影却依然在忙碌来去,新来的民警小张给调解室里嗓子都说干的前辈递了一杯热水,前辈接过来喝了口,再看眼前始终一言不发的周辅深,顿时感到头疼又棘手。
其实他们差不多已经从另一边江燃那里,得知了整个事情的经过,不得不说,现实的离奇曲折真是比营销号编的文章还要魔幻,这个曾创下票房神话的、英俊又家世显赫的影帝,竟然是个像疯子一样纠缠自己前夫的偏执狂。
虽然情况还并没有从周辅深这里得到证实,但这种离婚后,因其中一方闹死闹活反复折腾而产生的纠纷,民警也算见得多了,一看周辅深这沉默的架势就知道江燃说得十有**全是真的。
可奈何周辅深死也不跟他们开口,所以他们也没法深入了解什么,因此例行劝解一番后,老民警便无奈地站起身道:“我们已经给你家人通过电话了,等他们过来后你就可以跟着离开了。”
“………”
周辅深闻言依然没有任何反应,他就像是与世隔绝般,面无表情地坐在那里,目光空泛而疏离。
老民警见状皱眉——他这个油盐不进的浑噩样子,哪里还像个光鲜体面的公众人物?
摇摇头,老民警从调解室走出来,正碰上新来的小张朝里张望,便笑骂道:“看什么看,没在电视上见过是吧?”
“我这不也是稀奇么。”民警小张悻悻,随后又不太甘心地问道:“李叔,咱们就这么放他走了?他这都有限制对方人身自由的行为发生了吧?”
“那也没构成事实。”老民警叹气道:“你当违法犯罪的证据那么好判定呢?这种情况你以后见多了就知道了,咱们的工作顶多就是能调解调解,不发生什么实质性伤害咱们也没法去干预……所以年轻人啊,世界不是像你想象的那样非黑即白的,慢慢来吧。”
老民警拍拍他的肩,小张只好泄了气,但还有些愤愤不平:“我就觉得放他出去这样继续人模狗样的欺骗大众太便宜他了,就应该给他曝光……”
“诶!”老民警呵斥一声:“不许瞎说。”
他警告小张道:“这件事不能随便往外乱传知道吗?”
“知道了……”
两人正说着,那边江燃也被民警送了出来,相比周辅深得到的待遇,这些民警对他的态度就要亲切多了。
“……没关系,不麻烦,这都是我们的工作,对了,你自己回去方便吗?奥奥,有人来接啊,那就好,那就好……”
江燃跟民警临别前寒暄了一下,却不知他的声音刚传出来,待在隔壁调解室里的周辅深就像是解除了石化般,陡然站起身,大步流星地走出来。
在周围民警戒备的目光中,他隔着几米远,一错不错地望着江燃,半晌开口道:“我明白自己错了,燃燃,再给我个机会,我愿意为你做任何事……”
他无论是眼神还是语气都无比真挚诚恳,仿佛之前那个狰狞发狂的人格从来没有暴露过,然而江燃已经不会再信任他。
“省省吧,周辅深。”江燃无动于衷道:“算是给你自己留点脸面。”
说完,他抬脚就想走,而这时派出所的大门也正好被推开,走进来的男人目光先是环视了一圈,视线落在周辅深身上时只是稍作停留,他随即就迈步朝江燃走去,将胳膊上挂着的外套披到他身上。
“没事吧?”聂稚心问。
“没事,谢谢你。”江燃低声道:“叫我哥来的话,我一时半会儿跟他解释不清这些事……总之,麻烦你了。”
简短的两句对话,两人并没有多亲近,甚至江燃的面上还萦绕一丝尴尬,但这幅画面放到周辅深眼里就成了浸了毒素的嘲讽,他瞬间双目赤红,满怀冰冷扭曲恶意的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聂——稚——心——”“干什么!”
“快按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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