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做基建狂魔那些年 第17章

作者:月光下的黑白猫 标签: 种田文 系统 快穿 爽文 轻松 无C P向

里面鸦雀无声,仿佛没有人一样。

外面的这些小伙子们都有些着急,他们之前来过两次,试图向这些亲朋解释身份,明明最近见过面的人,分开连两个月都不到,可这些被带回来的人,却像是眼睛被蒙上了布,看也不敢看他们一眼,更别提是认出他们就是陈氏一族的后生了。

但凡他们试图靠近,就会吓到这些人,小伙子们面对敌人或许心肠够硬,可面对这群刚被救回来的亲朋,却又心软极了,甚至因为不想再刺激他们,而选择了双方在之后的几天里保持着一种谁也不接触谁的古怪相处模式。

其实,只要给这边的人一点时间,让他们从应激反应中恢复过来,就会发现自己被恐惧蒙住了眼,若是对方真把他们当罪奴,又怎么可能这么纵容着?

言白回来的这档口,倒是恰好就到了这个时候,已经有人在自己整理好了情绪后,开始开导别人了,他又是赶着饭点过来,在所有人都在屋子里的时候,于门外讲话,地点跟场合也恰好对,他所说的这番话,清清楚楚地被里面的人听到了。

不等他默数到第二十下,门突然就在他的面前被人打开了,最先出现在言白面前的,居然就是陈小芙。

陈小芙死死盯着面前的这个年轻公子,哪怕对方现在衣装华丽,看上去就像是天边的明月,高不可攀,可她还是在死死盯视了片刻后,确认了事实,这的确是陈家村的人!不仅是这个人,他身后的这些人,也都是陈家村的人!

作为这个院子二十一里人,唯一一个出自陈家村,而不是陈家村人各种远房亲戚的陈小芙,对陈言白跟陈狗子他们的脸,自然是认识的。

“叔公!”她直接一下子就扑进了言白的怀里,放声大哭起来。

屋内的那些人见状,先惊后喜。她们也是在这一刻才发现,这几天里一直待在一处的这些人,竟然似乎大都跟陈家村的人有点关系?因为彼此之间并不熟悉,她们的确是在刚才听到了门外的那番话,然后发现周围的人大多都惊喜而不敢置信地站起来要往门口扑时,才发现了这一点。

“都过去了。”言白不是第一次养育幼崽了,搞基建嘛,有时候就免不了要培养一些自己的人手,有一些就是从小培养,从娃娃开始的,但像这次这样,是因为辈分高,十几岁就成为了“叔公”、“太叔公”,甚至是“老祖宗”,对言白来说还是第一次。扑到他怀里的,无论是按照辈分还是血缘关系,的确是他的晚辈没错了,他也只能叹一口气,慈祥地安抚着对方。在这期间,他遭到了剩下那些被带到这里却不知道他身份的男女老少的集体围观。

等终于将这个丫头安抚好了,他才看向一旁看戏的桃源村众人,没好气地说道:“还愣着干什么?帮他们收拾东西!回家!”

第28章 乱世桃花源(28)

装满了粮食、布匹跟鸡鸭鹅兔的牛车、马车、驴车,从南溪郡郡城的街头一过,就引来了不少人围观,露出艳羡的神情。哪怕是在这整个郡最繁华的地方,能有这样阔绰手笔的,也不算多了,寻常百姓也只能是时不时从路过的车队上过过眼瘾,几个月不知肉味,说的就是他们了。

之所以离开时多了这么多套着牲畜的车,其中还是以牛车居多,归根到底,还是因为旱灾的缘故。在现在这个年景下,旱了两年了,虽然一些深井还能打出水来,大河也没有彻底干涸,但浅井跟小河小湖都已是没了水,土地更是大部分都已干得龟裂了,往常受欢迎的耕牛,顿时就没了用武之地,只能沦落到去拉车。偏偏有钱人更喜欢马车,而稍有薄产的人则没那么大的财力将涌进牲畜市场里的耕牛都带走。

越是小门小户,在这种时候就越是用钱谨慎,不会浪费一分一毫,就算一定要用什么来代步来驮货,他们也完全可以选择价格要低廉许多的毛驴。

但对于桃源村出来的人来说,因为土地不能耕种以及草料不够而不得不放弃养牛的这种问题,完全就不是问题了!虽然进山一趟不容易,但只要将牛带进去,就可以在村子里耕地,开垦出的土地不仅能种红薯,还可以种其他的农作物。而且,在这个时候入手,牲畜还没有因为饥荒彻底大爆发而不得不被宰杀,价格却已是被压得很低,实在是划算得很。平时能买一头牛的钱,现在能买两头,可能还能搭上一头小牛犊。而车架之类,不当吃不当喝的这种东西,同样十分便宜。

最后算下来,马车他们就只买了两辆,这还是为了买母马跟小马驹顺带买了的,不买这马车,他们相中的母牛跟小马驹人家根本不愿意卖。而牛车却买了足足十几辆,外加几辆驴车,不仅人都能在上面坐着,不必走路回去,他们所有人采购的东西也都堆在上面,这其中就包括一些小型家畜,比如鸡鸭鹅以及兔子之类。

尤其是这兔子,因为吃的东西在往常不算什么,在如今却也算是奢侈物了,刚到他们手里的时候,蔫巴巴的,饿得明显比正常体型瘦了两圈。到了他们手里之后,因为他们储备了一路上可以供牲畜吃的草料等物,几对兔子一路都在狂吃,那个疯狂劲儿,让负责家畜这一块事情的陈君河的眼皮都在跳,生怕这一不小心,再撑死一两只。

走在出城的路上,一想到带着这些物资回到山里,回到桃源村,能引来多少人欢喜满足,这些赶着车的人,就恨不得车子长出翅膀,带着他们嗖地一下就到家。

因为车夫不够,问了那批从牙行带回来的人,发现那两个年过五十的老头,倒竟都是会赶车的,于是,他们也被临时赶鸭子上架,派上了用场。不止是他们,随着牛车一起被主家贱卖了的所谓家奴,也有几个,也都是能赶车能伺候牛马的,这些在那些大户人家看来无关紧要到连人都算不上的“物件儿”,在言白他们这里,也都是立刻能派上用场的人才了。

物尽其用,一个都没逃过,都被抓了长处,用了起来。但不得不说,这样立刻就有活儿干了的情况,却很好地安抚住了那几个被主家当累赘卖了的家奴的不安心情。毕竟他们之所以被卖,就是因为以前能干的活,现在不能干了,对于主家来说,他们已没了用处,主家不愿意让他们吃闲饭,所以就被“清仓大甩卖”,打发了出去。而现在的新主家明显用得上他们,看起来财大气粗,虽然不清楚是什么来路,但只要肯给他们一口吃的,让他们能活下去,是什么来路对他们来说都不重要。

出城后,随着越来越远离郡城,路边的景象,渐渐让车上原本兴奋的人沉默了下来。

在他们过来时,城外就已是很荒芜了,而他们离开时,再路过走过的这些地方,发现不过是一段时间,原本是村落的地方,竟已有了一种再无生命的感觉。

他们沿路上试着搜寻了一下人,还真陆续发现了几个濒死的老弱妇孺,然后才知道,青壮年要么是被抓走被骗走了,要么就是自己跑了,去寻活路去了,只剩下他们这些老的老弱的弱,走不动的,在村子里等死。

在言白的默许下,陈狗子做主,一路上,但凡是路过的村子,若是村民们还在的,也就算了,若是基本都跑光了的,凡是被丢下的那些老弱妇孺,还有一口气的,都救活了,愿意跟着他们走,就带走,不愿意跟着走,就留下一点粮食跟清水,让他们自寻活路。

中途跟上来的霍三柱,骑在一匹杂毛马上,原本还跟着桃源村的人闲聊着,一副潇洒豪爽的模样。可走过了几个村子后,他的脸色就已是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陈狗子被言白分配的任务之一,就是跟霍三柱搞好关系,起码二人得熟悉起来,所以见霍三柱这样,队伍里唯二骑马的陈狗子,就小心翼翼催动着一头同样是杂毛的老实的老马,走了过来。

“霍大哥好像有心事?”

见来问自己的人是那位来历神秘令他敬畏的贵人的心腹,霍三柱顿时收敛了表情,勉强冲对方笑笑:“被君茂兄弟你看出来了,我的确是有些心事。”

他叹道:“我当初之所以落草为寇,是因为所在的村子早就缺了粮,族里很多人吃不上饭,快要饿死了,恰好那时我因为打了人,被官府的人追究,就打算跑去郡城那边寻个活路,结果在孤崖岭被我现在的这群兄弟给打劫了……然后我就成了他们的头目。”

完全略过了怎么以一敌几十,从而从被劫的路人,变成了劫人这群人的头目。

如果这是在说书,怕是个很难用这技艺养活自己的说书人,因为最精彩最跌宕起伏的部分直接就被一笔带过了,但这是现实,而这现实,往往越是这种跌宕起伏的情节,就越可能令人不愿回首。

他既这么说,陈狗子也便这么听,并不追问。

待听到对方说道:“……我后来便在孤崖岭驻扎下来,偶尔才劫个小商队,让他们留下一些粮食,并不伤人,所以几个月过去,虽然离着郡城不算远,也没闹出什么事来。我那侄女,就留在了村子里,我时不时送一些粮食回去,分给族人的同时,也是希望他们能替我好好照顾侄女……但前两日我回去时,却得知早在不久之前,因着族人中有人报官,说我谋反,整个村子都被万安县的官府给抓了,我那侄女如今也不知踪迹……哎!我问了好几个人,都说那天被抓走的人里,并无我那侄女,也不知道她去了哪里,连郡城附近都这般荒凉,她一个小姑娘独自一人,又该怎么活下去……”

陈狗子心说:放心吧,你那个侄女是个狠茬子,自己一个人跑进了大山里,后来又遇到了我,现在活得可好了呢!

随后又想到,自己在救了霍苗之后,就有伙伴偷偷调侃他,是不是给自己救回了个未来的媳妇儿,这让陈狗子觉得很是冤枉,天地良心,他救人时可不曾想过这些乱七八糟的事!

而且那个干瘪小丫头看着老实,内里根本就是凶残无比,肉眼可见以后会是个母夜叉,他才不要以后娶她!

“君茂兄弟?”

“啊?哦!”陈狗子回过神时,见霍三柱正拧着眉看着自己,忙笑了下,道:“霍大哥说的,我听了也感同身受,不过我相信,吉人自有天相,霍大哥的侄女既能长到这么大,还这样聪明伶俐,必定不会有事的,霍大哥一定能有再与她相聚的那一天。”

之前霍三柱提到,他幼时丧父丧母,是霍苗的父母,他的兄嫂养大了他,小霍苗出生的时候,他也才十几岁,前面几个侄子侄女意外夭折,让他对这个再次盼来的小侄女十分上心,兄嫂忙不过来的时候,他这个做叔叔的,更是会亲自背着霍苗满山跑,说是叔侄,其实就跟父女也差不多了。

等霍苗长到八岁的时候,方圆百里闹一种会传染的疫病,整个村子里死了十几个人,就是那么巧,霍苗的父亲就染病去了,没两年,霍苗的母亲也撒手人寰。剩下叔侄二人相依为命,因为霍三柱毕竟已经是个大男人了,照顾一个十岁出头的小姑娘,实在是不便,便请族里的几户家庭,轮流照看着霍苗,他则出去打苦工赚钱,给这些人家钱粮。再后来的事,霍三柱不用说,陈狗子也知道了。

人心不足蛇吞象,霍三柱对族人的心软,最后反倒成了被人嫉恨的根源。

“借你吉言了。”霍三柱听了陈狗子的话,也只是一笑。

二人之间随后就再次陷入了沉默。

不止是他们二人之间沉默了,其实走到现在,整支队伍都很沉默。

毕竟作为普通人,没有几个会在看到周围这样荒芜凄惨的景象后,还能心情愉悦的。

等车队突然停下,并且被要求分成两拨分开走时,霍三柱才从恍惚的状态中清醒过来,有些困惑不解地看向身旁并排而行的陈狗子。

陈狗子解释了一句:“除了跟着我们去县城的,剩下的人自有去处。”就成功堵住了至今还没办法对言白他们彻底放心下来的霍三柱。

聪明人就容易想得多,尤其是霍三柱这样的聪明人。

见只有他们这些青壮,带着少部分物资前往直通县城的那条路,而其他人则是似乎要抄小路去别处,他就自认为知道了真相,觉得在这附近,必然有着这群人的大部队驻扎。

果然,之前对方能够轻松知道他们孤崖岭所有人的信息,是因为在暗处还有着人马驻扎,有着人手去调查。

想到对方能轻松从郡守那里得来万安县,得来这么多武官的任命文书,霍三柱原本压下去的心思,就又跃了上来。

他刚才其实就想问,既然当初这位“严公子”能知道孤崖岭那么多人的出身来历,是不是也知道他侄女的下落?

他在言白第一次来找他之后,就立刻偷偷亲自回了一趟霍家村,也是在那时,意外得知了霍家村的惨事。后来他反复琢磨着这件事,怎么琢磨都觉得,霍家村的惨事应该跟这群人没关系,但自己那个失去了踪迹的侄女,或许还活在这个世上,也许因着自己有用,就被这群人给带走了呢?

而之后,“严公子”第二次带着人去找他,就给了他任命文书,还让他带着一部分人手跟随对方一起去县城,这么信任他,就更是让霍三柱觉得自己的猜测是对的。

霍三柱现在这么老实,的确是有识时务的缘故,但霍苗的去向,同样也是牵动着他的那根无形的绳索。

想到这里,在分兵两路后,霍三柱一催马,径直来到了前面的那辆马车旁。

想要开口问,却又不知道该如何起这个头,难道要问对方:我侄女是不是在你手里?

这不是在故意找事吗?

于是,犹豫了好一会儿的他,就又退了回来,这样纠结的模样,看得陈狗子也有些纠结,想着,是不是主动跟对方提一下霍苗的事。

但想到族长提过,霍苗并不是作为辖制霍三柱的人质存在的,现在也不是向对方提及霍苗以及桃源村那边事情的好时候,陈狗子就掐灭了这个念头。

就在他们内部纠结着的时候,他们这一行,足足三十骑全副武装的人,或是骑马,或是赶着马车来到县城外,这难得遇到的“大”阵势,立刻就惊动了县城门口的兵卒。

第29章 乱世桃花源(29)

吴县令知道城门处有人闹事时,闹事的人已经带着人打完了那几个试图拦下勒索的小吏并着兵卒,甚至杀到了县衙这里。所以他从小妾屋里被喊出来,才慌乱穿好衣服跑出去,也就是跑到了县衙的门口,就被人给按着脑袋按了回去。

“大、大胆!我乃是万安县的县令!你、你、你们若是杀了我这个朝廷命官,是要被当做谋反杀头的!我劝你们还是不要轻举妄动!否、否则你们的族人都要跟着遭殃!”发现他身边的师爷竟然被人直接勒着脖子扯了出去,现在不知道是死是活了,吴县令吓得直接尿了裤子,却还要为了保住自己的小命儿,勉强撑住没晕倒,冲着闯进来的这群“贼寇”说着自己这条命如何如何重要。

然后就听到好几个人都噗地一声笑了。

他被人按着,跪在了一个年轻人的面前,也不知道是谁还狗腿的给这位搬了一把椅子,让其安安稳稳地坐在那里,身边站着的都是青壮小伙子,除了有十几个怎么看怎么像是贼寇的,剩下的十几人,看穿着打扮,竟是更像是高官贵公子的护卫。而坐在他面前的这个正淡淡看着他的年轻人,更是气势逼人,让吴县令将后面的话下意识咽了回去。

因为他再昧着良心做事,也没办法昧着良心说这人是个贼寇头子啊,这气派这穿着打扮,怎么看着,比他努力想攀个族亲都攀不到的吴郡守家的公子还要贵气几分?

“怎么不说了?继续说啊?”有人踢了他一脚,这一下可没留着力气,让吴县令直接就栽了个跟头。

“知道不知道你面前坐着的是谁?这是吴郡守都要讨好的严公子!知道我们过来是干嘛来的吗?我们是来接收这万安县的!吴郡守已经将这万安县作为赔礼,给了我家公子来建私人庄子,凡是万安县土地上的人、东西,都归我们公子所有了!当然,不包括你!你现在已经不是朝廷命官了!吴郡守已经将万安县并到了隔壁县,现在这里既不是县了,你这个曾经的万安县县令,自然也就什么都不是了!但别以为你能跑得了,不把你吞的那些属于我家公子的财产给吐出来,你连死都死不成!”

陈狗子冷冷说完,就冲着几个同伴一使眼色:“将这老小子关进后面院子里,随便找间屋子关起来,等他什么时候将他知道的事都吐露出来,再从轻发落!”

不等懵逼了的吴县令哀嚎出声,就有人上前给他堵了嘴,拖了下去。

看到这一幕的县衙的其他人,一看这县令跟师爷都给拖下去了,他们这些人是拦着,还是不拦着?是抵抗,还是不抵抗啊?万一人家说的是真的,人家过来是真的来接收万安县的,是吴郡守允许的,他们若是抵抗了,等着他们的,可能就是成为罪奴的下场了吧?

就这一犹豫,就给了陈狗子他们足够的时间将整个县衙给控制住了。

他们只有三十几人,自然不可能只靠着这么点人就直接来硬的,武力攻占这一个县。有道是,这现在能扯起的大旗,不用白不用。吴郡守给的圈地文件是真的,盖着郡守的大印呢。陈狗子他们的武官文书跟腰牌也是真的,只要是官府的人,不是新人,对这些东西自然是有着辨别的能力的。既然官方的文件都是真的,这帮人还都是武官,什么都是真的,其他人还抵抗个什么劲儿?虽然心里忐忑不安,可不得不已是跟着人家的命令开始做事了。

而这帮人来了之后,做的第一件事是将县令、师爷这样的真正主事人给干翻了,做的第二件事,就是进行一场跟玩儿似的的跑马圈地。

“根据这吴郡守承诺的,凡是在这一天之内,旗子插到的地方范围以内,都算是我们公子的私人土地了。现在,一共四个方向,每个方向一人,在天黑之前,务必要将旗子插到万安县与隔壁县的边界线,知道吗?”

当发现这帮人根本不掩饰将整个县城都纳入私产范围的想法,并且真的当众付诸实施了,围观着四骑朝着四个方向飞快驰去的县衙众人,都心情复杂。

而出发地点附近,连大门都不敢出,只敢从门缝偷偷往外看的那些百姓,则同样对这一天的万安县突然易主感到了惊恐与不安。他们不知道,本就已经快要活不下去的他们,即将面对的未来,会不会比现在更加可怕。

当第二天天刚一亮,房子外突然有一阵阵粥的香气传来时,果然将本就蜷缩着的百姓们吓得更加瑟瑟发抖了。他们都无法忘记,在不久之前,街道上也曾经有过这样的香味传过来,可这明明代表着食物代表着希望的味道,勾出去的人,却再也没有回来。

对未知的事情有着本能的畏惧与忌惮,这是很多不是人类的动物也会有的反应,所以当言白得知第一天施粥,竟然一个人都没来后,他也没有感到意外。

次日,施粥继续,而且,还让人故意沿街喊着,说是严公子从吴郡守的手里要来了整个万安县,从现在起,万安县就不再是一个县了,而是严公子的私人庄子!是桃源庄!

所有生活在万安县的百姓们,也不再是普通百姓了,而都成了严公子的家奴!现在,是严公子要为了以后更好的建设自己的庄子,给他自己的家奴施粥,所有人都赶紧出来,喝了粥,好干活!

这番说辞,本来让桃源村的一些人有些不理解。他们觉得,之前他们没说任何条件,施粥都没有人出来,而现在,公开表示,这里都是某个人的私产了,你们这些人都是某个人的家奴了,本就害怕的百姓,怕是更不会出来了吧?

结果却仿佛给了他们一个耳光。

这番说辞一经传开,那些紧闭着门窗的安静的房子里,居然真的传出了动静,随着一个人、两个人打开门小心翼翼地走出来,更多的人也都相继走了出来。

当看到每条街都支着一个大锅,熬着香喷喷的粥时,当他们小心翼翼地走过去,真的能每人得到一碗粥时,所有人都在一愣之后,不顾着粥还是烫的,就疯狂地往嘴里倒着,然后朝着家里跑去。

是真的!

不是陷阱!不是骗局!县城里真的有人施粥了!

是有米,有干净水的粥!他们有救了!家里的老人、孩子有救了!

至于他们现在从良民竟直接变成了某个人的家奴,只要不需要背井离乡,只要不需要和家人分离,只要他们还住在家里,这些都不是现在他们该去想的事!而且,很多人都有一种从众心理,又不是几家几户甚至是一个村子被充作罪奴,被贩卖到不知道什么地方去。如今是整个县城都成了一个人的地盘,身边的所有人都跟自己身份一样,以后也会做着同样的事,这跟原本的生活,似乎也没什么不同,不是吗?

“还真是……让人心情更郁闷了啊。”陈狗子站在高处,看着城中这一幕幕,想笑一下,却发现自己根本笑不出来。

之前跟他一起跑马圈地的霍三柱,就站在他的身旁,此时也跟着叹了一口气:“百姓其实是很容易满足的一群人,只要有一口饭吃,不远离故土,家人不必分离,便是给他们压上再多的重担,他们也轻易不会垮,不会反抗。”

这样的话,竟是直接将自己从百姓的行列里划了出去。

陈狗子看他一眼,却不得不承认,其实哪怕是他,早在跟着族长出来,跟着族长“胡闹”后,就已经再难回到一个普通百姓的身份上去看待问题了。在不知不觉中,他已经习惯了思考各种各样本不该普通人去想的问题,这是族长在日常生活中慢慢引导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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