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成了被掉包的罪臣之子 第10章

作者:大叶湄 标签: 无C P向

“你是不是不想走路?我、我可以背你的。”

凌湙回头,望见了停驻在道路边上的凌家女眷,以及跟他说话的姑娘。

单薄的弱柳扶风气质,带着风吹就倒的瓷白面容,凌湙警惕的后退了一步。

这是刷存在感来的,还是碰瓷来的?

“五十两,谁愿意驮我到下个驿站?”

作者有话要说:  存在于一代人记忆里的黑玉断续膏,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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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第十七章

对于凌家女眷,凌湙不知道该怎么评价。

他理解的拳拳爱子之心,不是拿别人家的孩子来成全自己孩子的,她家孩子是宝,他难道就活该来吃苦?

当然,就他本人来讲,迟早是要出门历练的,可主动求苦吃,与背动喂苦吃,这两者的概念是不同的,就心理层面来讲,着实叫人恶心。

而凌家的背运在于,她们换到的是个已经“开了智”的孩子,而非真的是个无知小儿,想要靠点小温情,套个小近乎来感化他,除非他愿意,否则谁也别想拿他当傻子哄。

五十两,别说戴枷的犯人们动心,就是押差的公人也动心,他们来回出趟差也不过百来两,这还得算上途中有可能捞到的外快,凌湙这一嘴价格喊出来,立刻招来了几双搜寻的眼神。

那是一种凌湙非常熟悉的,评估货价高不高,能不能宰的劫掠思考。

似这种散装押送队,三五成堆抱个小团体,路上照应着搞点钱,都是心照不宣的事情,凌湙的特殊在他能拥有骡车时就被人看进了眼里,郑高达不屑控制这群乌合之众,季二也没有与这些人称兄道弟的心思,一个押送队从出京走到现在,竟只能凭眼熟认人,有的连名字都叫不上,互相都懒得攀交情。

因为肯出这趟差的公人们,目的就是为了搞钱,谁有钱,谁就是他们的目标,所以,自来犯囚们身上是没有私财的,一路走过去,总能有各种办法压榨出他们的剩余价值。

凌湙这肥羊,从上一个驿站出发时起,就已经引了人注目,等过了天子渡,观察了两天的人终于确定郑高达与凌湙的不对付,单有季二的照应也不能打消他们的觊觎之心。

五十两,能有骡车代步,能雇马车送人,这小肥羊身上指定还有钱,且就算没有,就长的这粉雕玉琢的模样,绑走卖掉也能发笔小财,算进折耗里抹干净首尾,差后谁能找着根?

自来外快都是这么赚的。

凌湙垂眼,避开了那几个虎视眈眈的公人,嫌弃的望向连队伍都拉不起来的郑高达,就这眼皮子底下有人要搞事的行为他都没察觉,以后去了边城也是个被人顶出去当炮灰的命。

眼高手低,太废了。

他转头就把钱拍到了季二手里,并且多加了一百两,然后小手冒似随便那么一点,“刚路过的老汉滑杆不错,买来叫他们抬我。”

给机会让你们打劫,希望到下个驿站时能有惊喜出现。

那几个被点到的人面面相觑,犹豫着没抬脚,眼神齐刷刷的望向一个黑脸汉子,个不高,手脚粗大,且下盘沉稳,有着淹没在人堆里而不被发现的平凡气,不是顺着几人突转的眼神,凌湙都没发现他的不同来。

竟是个当卧底暗探的好材料。

“你,叫什么名字?”

凌湙这样子,颐指气使的跟出门旅游似的气势,叫忍了又忍的郑高达一个没绷住,刀就出了半个鞘,“你够了啊,有点分寸,当这是你家的队伍呢?给老子安分点。”

季二一个没按住,就叫凌湙开了口,“安分你大爷,你是不是眼瞎?看不到这支队伍散的就差各找各妈了?你可以不把他们当回事,毕竟差后各回各衙,可我不行,我不想哪天睡着后再被人扛走卖掉,还有我再奉劝你一句,凌家一个都不能少的圣意,不在折损的人耗里,你最好给你这帮手下紧紧皮,有些主意趁早歇了好,免得钱赚不到再把命搭没了。”

凌湙最讨厌的就是坐等事态发展,有问题趁早解决,就算问题一时不显,他也会催显到尽早暴露,从不留着过夜。

郑高达要没吱声,他还能忍着等事发时再算账,可他一挑衅,且口出不逊,凌湙就忍无可忍了,那种面对废物领导的鄙视,根本压不住。

一人废而全员葬的惨烈,就是隔了一世他都没法释怀,现在又遇到一个,叫他怎能不火大?

凌湙,“你最好招了他们把我的地位说清楚,别到时候做了不该做的祸至全家。”是地位,而不是身份,郑高达但凡还有点脑子,就该编个能唬住人的说辞,否则,这一整队衙差就只能留在边城效力了。

郑高达被怼的火冒三丈,纵使知道凌湙说的对,却也止不住威风被侵犯的怒气,要不是季二拦着,他真能抽了朴刀来拍凌湙一顿。

凌湙昂着小身板半步不退。

在双方都心知肚明的情况下,他要是乖乖的认了现下的处境,委屈自己配合对方简省途中麻烦,那他就是脑子有病,特别是在知道自己生命加了双重保险的情况下,他就有嚣张的资本。

懂事要看什么事,省心要看怎么省,他都流落成犯官之子了,凭什么还要他当个懂得为家人着想的乖崽?他就是要让知情者们心力交瘁的帮他扫尾。

谁也别想一劳永逸,以为换了孩子就有安心觉可睡,他势必会让所有人知道,什么叫后患无穷。

郑高达不占理,那一腔发不出去的怒火瞬间转移阵地,瞪向被凌湙特意指出来的几个人,“你们……都给我站出来。”

他咬牙切齿的抽了刀逼向聚在一起的几个衙差,凌湙却被突然到了他身边的钱氏抢抱进了怀里,并且用一副要息事宁人的贤淑姿态讨好两边衙差,“小孩子不懂事,口没遮拦的顶撞了诸位大人,我代他给各位大人们赔罪了,您们大人有大量,不要跟个孩子计较,我们家老太太会亲自管教教导他的,诸位大人千万不要为了个小孩子就闹矛盾,都是同僚,这一路困难艰险,理当友好相处,互相扶持才对,湙儿,跟娘回去。”

凌湙:……我有一句mmp你想不想听?

就跟家里孩子在外面干仗,赢面正广的时候突然冲出来,不分黑白的就开始道歉的家长一样,打着和气谦虚的名义给敌方当外援,宁可委屈自己孩子也不能叫别人说一句没家教的话。

钱氏她是不是忘了自己的身份?当这露天旷野的地界还是她当家作主的太师府?又或者,是看他身边的蛇爷和幺鸡不在,又有了可以主宰他人生的错觉?

她以为她是谁?

这是要逼着他现在就一道解决了双方这种立场不对等的关系是么?

凌湙直接气炸了,“放手。”

作者有话要说:  求不养肥~

求收收收收~

第18章 第十八章

凌老太太真心没遇见过这么难搞的小孩。

她印象里的孩子都乖似鹌鹑,让坐就坐,不让坐就得站着,她从来不觉得孩子能翻天,再顽劣的孩子也顶不住她拉着脸的威严。

凌湙真是刷新了她对胆大包天的认知,更刷新了她对“孩子”这两个字的认知。

太我行我素,太不知天高地厚,太让人提心吊胆了。

一口一个身份,一句一提地位,他怕不是要把出身宁侯府嚷的人尽皆知?凌老太简直气的眼前发黑,立刻推出钱氏去捂嘴。

不能慢慢收拢感化了,要赶紧教他夹着尾巴做人的道理,罪臣家属就要有委屈求全的觉悟,别胆肥的妄图跟差役掰手腕,有钱就上供,花钱买平安,别把吏不当官,对普通老百姓而言,吏就是官。

凌老太太甚至都有些后悔强留凌湙的决定了,如此闹腾,还不如留下那个命不长的病秧子。

而凌湙接下来的举动,更加深了她这种后悔。

钱氏那么大个人,竟摁不住个只她半截高的小孩子,转瞬就叫凌湙给掀了个趔趄,惊讶又震惊的瞪圆了眼。

凌湙嫌恶似的扫了扫自己的衣领袖口,一张小脸气的青青白白,“顾着你们是女人,给你们留脸,怎地?现在是想要蹬鼻子上脸,做我的主了?你算哪跟葱?非要我给你们把体面撕开,好叫你们认清现实?凌太太,凌老太太,我没得罪过你们吧?你们这一家子整整齐齐上路,安分守己过活,留三分余地给彼此,以后见了面倒也能和和气气的打个招呼,大家糊弄着走完这一截不好么?做什么非要插手彼此事务,给人心里添堵?识趣点保持安全距离行不行?”

他走的是八字罡步,一扭一错眼间就挣开了钱氏的手,季二若有所思,可看钱氏那苍白的脸色和赢弱的身体,又觉得是自己想多了。

小孩子蛮劲大,或许就是趁钱氏不备侥幸脱的身。

郑高达这个时候还不忘帮衬钱氏,抱着刀回头附合,“到底是高门里当过家的太太,就是知趣懂情势,这孩子可不得要好好教一教么!瞧这狂的,还以为是在京里当着没人敢惹的少爷呢?就该狠狠的治一治他这不懂事的性子,好叫他知道什么叫做形势比人强,你们现在是犯官家属,记住了,真把老子惹急了,嗤,我有的是办法让你们有苦说不出,一窝子女人,那沿路往来的官商子们,肯定是有人愿意花点钱尝一尝鲜的,你们最好别逼我。”

凌家女眷们随着他投射过来的目光,俱都忍不住低头闪躲,个个脸色煞白泫然欲泣,封家时各人身边养的那些,比平常人家还娇嫩的大丫鬟们的遭遇都见过,那如狼似虎的兵将们碍于上令不能对她们动手,但揩油搜身借机摸两把的根本拦不住,这些从小养的精细的姑娘们哪里受过这等侮辱?要不是家人拦的快,早撞了柱子死没了。

郑高达的威胁让她们骤然想起了抄家时的欺凌侮辱,当即就有胆颤惊受不住的跪了,其中就有向凌湙示好,想背他的那个女孩,几乎是膝行着爬到凌湙脚下,“五郎,我是三房的馥姐儿,我、我与雅恬极好,我们,我们见过面的,五郎,你这么聪明,肯定记得我是不是?五郎,求你跟我们一起走吧!我背你,我保证不会摔了你,你别脱离我们的队伍好不好?五郎,馥儿求你了,呜~”

可能是勾动了极不好的回忆,凌馥趴地上嚎啕大哭,本来就瘦弱的身子披一身白,这下子还梨花带雨的,更如打落枝头的凌霄花一般,惹人怜叫人馋。

这姑娘怕不是嫌自己不够惹眼,竟然把脸擦的干净粉白,盈盈的细腰上勒着孝布,简直把女要俏一身孝给诠释的活灵活现,她是不是以为这样就能维护好大家姑娘的体面和尊严?非要给人一种即使落魄也无损她拥有好教养的闺门德操?又或者是在树立什么女子品格?

她是不是傻?

然后再往凌家队伍里一看,凌湙简直要无槽可吐,为什么这个时候还要在乎衣着打扮?竟个个抿顺了头发擦净了脸,全家老小的身上都透着一种贫贱不能欺的贞德?

这是准备搞哪样?你们是不是忘了你们是在流放路上?这是深怕别人看不清你们的脸,惦记不上你们的身?脑子是被门夹了么这时候还要颜面!

凌湙不想生气,可见她们蠢成这样,那内心里的火简直是蹭蹭往上冒,不用想,能这么招集全家女人誓死维护太师府脸面尊严的人,只有那个戴锁也要昂着头的太夫人。

简直不知所谓。

凌湙看着哭倒摊在地上的女孩子,她要不说宁雅恬,他还真不记得她,她一提,他就想起来了,“是你啊?”

凌馥见凌湙记起来了,当即连连点头,并用极小的声音求凌湙,“五叔,求您救救馥儿,馥儿不想去伺候郑大人,求您看在我与雅恬一起喊您五叔的份上,救我一次,呜~无媒无娉的,叫我就这么不明不白的跟了他,我实在没办法依从。”

她哭的凄惨,口齿却没乱半分,清楚明白的说完了自己的处境,之后就跪在凌湙脚下不起了。

凌湙还记得当时宁雅恬拉着她撞见自己时吐舌头的俏皮样,挂着的那抹心知肚明的少女羞色,明显是相看完郎君后的害羞样,后来他也从大嫂口中听闻了二房家侄儿要结亲的事,只那时候他不大关心别房事务,因此也就没关注那侄儿要结亲的门楣。

原来竟是太师府家的姑娘啊!

这就说得通了,利益捆绑至此,竟还有要结姻亲的打算,怪道最后会受了反噬,要舍个孩子给人家做质。

宁老侯爷这办的叫个什么事?

啊tui~真啥也不是!

凌湙有些提不起劲,“你要不依大可以直说,求我,我能帮你什么?且就我这两天听讲的情况,圣意对太师府出嫁女,其中就包含了已有婚约在身的姑娘们,很宽容,没有要诛连的意思,所以,按理你是可以去城外姑娘庙里待嫁的。”

凌馥匍匐在地,单薄的身子抖如筛糠,泣声解释,“是、是我不忍远离祖母等亲人们独自去过好日子,太师府已败,我自请解除婚约,还宁二郎再婚择妇的自由,是我……”

凌湙打断了她,“你既如此贤惠大义,为亲人、为未婚夫婿,如此退让肯牺牲,那你的亲人安排你去伺候郑大人,你也该当欣然接受才对,跟我哭诉,怕是白哭。”

凌馥抬头,眼泪还含在眼眶里,却也遮挡不住眼里的惊讶和震惊,小巧红唇抖了抖,“五、五……五郎……”

凌湙点头,“是五郎,不是五叔,你要还是宁家妇,我自当护你,可你是么?”

两人其实都心知肚明,她的婚约和他出现在此也是两府交易中的一环,宁侯府不可能在赔了一个嫡子出来后,还纳入一个凌家女。

这婚本就结不成,凌馥也是在欺他年纪小,以为能凭楚楚可怜的模样让他心生怜悯。

凌湙不反感有心计的女孩,可他反感拿人当傻子玩的女孩,凌馥要真不愿意去伺候郑高达,在向他求助之前,就该将立场摆在家人面前,明确表示自己的反对,可她不仅没有,还打着他侄女的名义来驳同情,妄图借助他的心软替自己出头。

他又不是个心生慕艾的热血少年,遇到个姿色好的就路见不平,凌馥大概做惯了被人抢着护持的大小姐,便想当然的以为别人替她出头天经地义。

她求人的姿态是够谦卑,可她的心却没有她的表情诚恳,就她时时展露的身姿来看,凌湙敢打赌,她有一半心是愿意在流放路上委身郑高达的,而另一半的不甘,就是指望他替她出头。

议过婚的女孩,该懂的都懂了,比之其他三个未婚的姑娘,凌馥更明白路上没有靠山的可怕,尤其她还长成了这种模样,用她娘私底下劝的话来讲,伺候一个人总比不知道被几个人得手的后果更好些,且祖母她也有意与郑高达建立联系,只是这话不好由她这个当祖母的来说,便只能让她们母女沟通。

今时不同往日,她能给个五品游击将军当妾,已经是目前最好的出路了。

凌馥苦涩的望了眼凌湙,知道自己不可能凭着宁雅恬的关系与凌湙交好,一时间竟要比委身给郑高达当妾更惶然,她女人的直觉告诉她,家中祖母的可靠度可能都比不上眼前这个宁五爷的可靠度强。

退回队伍之前,凌馥觉得自己应该弄清楚一个问题,“五爷是觉得我应该反抗长辈的安排?当个不孝忤逆女?”世人崇孝,高门女子更是从小教到大,忤逆二字极为可怕。

凌湙望进凌馥的眼睛里,问她,“我现在算是你们府的郎君,可按你家长辈之前的做法,我现在应该躺在她们怀里天天灌药昏睡,可你看我现在站这里说话且不搭理她们的样子,算忤逆么?”

求人不如求己,自己的命运自己都不敢跳出来反抗,指望别人当你嘴替帮你度厄,敢问凭啥?凭脸大?凭脸美?

笑话!

凌馥听后若有所思,再开口时声音跟表情都真诚了许多,“我懂了,五爷,如果我抗争成了,能来伺候您么?”

凌湙看看自己的小豆丁身材,“怕是不行,这方面我觉得你还是去找郑大人比较靠谱,当然,你要看不上他,季二的身体也结实,能行。”

听了全程的季二脸色爆红,一时间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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