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大叶湄
范林译,礼部主持对外接事的一个小官,多年无正事可干,突震被捉进京,让他看到了晋升出风头的机会,于是一封请事折子上上去,陈述了大徵礼仪大国,当给微末小族人民一个大度表率的意思,中心思想就是拿突震换好处,马铁,尤其是配种的好马,能提升骑兵战力的装备,一翻摇头晃脑,这桩交易就举朝附议的通过了。
没有人记得为抓突震,整个北境兵将们付出的代价。
郑高达因为熟悉上京的路况,被武大帅委以重任,接了押解突震进京的差事,结果半路上,就被礼部下来的官员拦在了驿站里,接了圣旨,说不用押解突震进京做献俘仪式了,跟着礼部官员转回北境帅帐,等待凉羌那边带着马铁来赎人。
郑高达:……尼玛,我主子知道得砍了你。
凌湙一把撕了信纸,踹倒了一把椅子,咬牙,“范林译。”
118. 第一百一十八章 不要一而再的挑战我的……
城主不高兴, 后果很严重。
所有人都感受到了乌云压顶的气势,而低气压散发者凌湙,则眼沉沉的巡视着每一个从他身边路过的人。
便是神经大条的幺鸡,都敏锐的收敛了行事, 缩手缩脚的贴着墙根走, 妄图悄悄从凌湙身边跑开。
他后悔了, 早知道就不嘴谗的跑后厨房来找吃食了,结果偏就那么寸的碰上了主子,一个浑身写着谁撞上谁倒霉的炸、药包主上,太可怕了。
“站住, 我是短你吃了还是短你喝了?一日三餐外加宵夜不够,竟半中不午的跑后厨来偷油豆果?你早上耍了几个刀,晨跑拉了几公里, 就饿成了这样?”
幺鸡贴着檐壁, 眼巴巴的对上凌湙迫人的目光, 张嘴就卖了手下, “不是我要吃的,是小杜子和小鳅子他们几个, 闻着炸油豆果的香味, 非推了我来拿。”说着将背在身后的手举到眼前, 油纸包着的一大包刚出锅的, 酥香油豆果子就呈现在了凌湙眼前。
在通往偏厅和后厨的分道口上, 凌湙冷嗖嗖的眼神直直打在幺鸡脸上, 看也不看他手中的吃食,鼻息里冷哼着令人头皮发麻的命令,“既然大家这么有闲心关注后厨,想来是训练量不够导致的, 去,叫他们全部,所有人都给我收拾收拾,去城东岩石山准备露营训练。”
露营的意思等同凄风冷雨,没有暖被窝,没有热吃食,就连饮水都是凉的,流放来的一路上,幺鸡常带着手下几个出去加训,可进了边城之后,由于事多又杂,这项加训竟被遗忘在了角落,凌湙不提,幺鸡几个当然是能免则免,毕竟谁也不想找苦吃。
整个刀营的日常供应凌驾于其他队,包括酉一统领的亲卫队,都不及刀营丰厚,从早到晚热食不断,便是出野外跑马,也都有灶上准备的皮水囊灌了热汤带着,囊饼撕开泡一泡就是顿好食,他们已经很久不曾喝冷风灌冷水了。
凌湙冷冷的望着幺鸡,声音冰凉,“我把刀营交给你,不是让你带着他们,以跑马的名义去打野味,饱食终日练出中看不中用的紧实肌肉,好去城里耀武扬威着去勾搭大姑娘小媳妇的,所谓的铜皮铁骨非指看着好看,还得有相对应的实力支撑,整日练在院里,歇在院里,便是拉练也只在城外三十里内,我竟一日未见过你们顶风冒雨的样子,你是不是忘了这里是什么地方?容得你这样疏忽享受?”
幺鸡叫凌湙训的几次想要张嘴,但见周围人眼神敬畏的看着这边,一时也被气势压迫,不敢如往常那样轻捋虎须,苦着脸受了这顿训。
毕竟这之前,凌湙差点要砍了那些,想找他再讨价还价的城北老爷们,可主子这顿训也委实没有道理,他们前个夜里还淋了雨来着。
幺鸡郁闷,垂头丧气,心里恨恨的怨怪着武阔,都怪他喜将一身肌肉展现人前,动不动就骑了马往城中晃,一身作训服撑着胸肌发达,眉飞色舞的说有大姑娘小媳妇盯着他看,他就要有婆姨的话。
主子肯定是见过他发骚,不然不会话里话外的嫌弃他们身强体壮。
幺鸡咬牙,暗暗的决定回去就找武阔麻烦。
殷子霁领着人正往另一边门外走,高矮胖瘦足有一十来个,青一色锦缎缠身,腰悬金玉饰,赫然就是原城北的那些富户代表,进到随意府里来,就是为了看凌湙新弄出来的豆腐吃食。
刘氏按照凌湙教的做法,不仅炸出了油豆果,还煎炒烧了几样,一盘盘的摆出来,在这菜色简陋几无变化的冬日,竟看出了丰盛一字,就是味道也完全不输陇西府酒楼内的吃食,叫围观的人连连称叹,也不知是叹菽豆的价值,还是叹豆腐菜谱的多样,等最后一盘清炒黄豆芽出锅,团团摆在众豆腐制品中间,便连啃了多日胡萝卜的殷子霁,也眼神发亮的表示,清炒黄豆芽当得冬季时蔬第一。
那嫩嫩的在油锅里呛一遍,淋了调味料上桌时,都还能看见芽上的绿色时鲜,换谁都得食欲大开。
冬天的一抹绿,尤其是在边城这种地方,真是太难得了,哪怕只是芽内一点,也让人瞧着心生欢喜。
凌湙配的蘸料,不仅可以配炸食,炒菜烧菜竟也能配,刘氏先只试了一点,后来发现百搭百灵,找了蛇爷要了配料表,着人磨成一小份一小份的包起来,然后谁来拿豆腐就给一小包,教了用法用量,回去就是厨艺不精的人也能或烧或炒的弄出一盘菜来,这之后竟成了一门独家秘方,配着豆腐一起,卖出了巨额利润。
这其中的灵光一闪,还是吃炸豆卷的时候来自厨娘的感叹,她蘸着料吃的时候与刘氏咬耳朵嘀咕,说没料将几种调味磨成粉和在一起,竟还能这般用,她们煮大肉的时候都是包进麻布里丢锅里炖,没人会特特将调味料磨了这样用,小城主真是会吃,不愧是京里来的等等。
凌湙这才恍然记起,时人多以煮食为主,一个是因为油贵,煎炒不舍,另一个自然是调味料品种少,有许多属于药科类的,没人想到会往食谱里添加,当然,有名的道观里会有药膳一说,但真正能吃上的人少之又少,就更别提里面的药料谱了。
左姬燐从荆南过来,自然有带地方特色药材,凌湙配料表里,就有他们那里的特产紫苏叶、荜菠,再和着天麻、杜仲、当归等物,细细磨成带有温补效果的一款蘸料,最后经由左姬燐验证无毒且有益身体后,才端上了餐桌。
刘氏能先一步想他所想,知道这种蘸料的妙用,倒是令凌湙刮目相看,知道她来找蛇爷拿配料表时,还特意叫到面前来夸了一顿,并告知这种蘸料还可有其他变化,让她闲了可以去找左师傅研究,且于烹制烤肉时也有大用,特意嘱咐了她分出小包,给出城野训的队伍带上。
这样万一需要野外开火时,一包蘸料就可以解决手残党的麻烦,不至于叫他们被自己的厨艺毒死。
然后,刘氏举一反三,在豆腐正式挂牌开卖时,搭了指甲盖一点的添头送出去,等百姓们吃出这种蘸料的好处后,再来买豆腐时,就很愿意另花一份钱买调味料了。
这比起单纯的食盐,简直太划算了,且配料表上明确说明了有温补效果,这对于吃不起补药的百姓而言,算是一种性价比非常高的辅料。
而左姬燐受凌湙启发,闲时就有了可打发时间的研究方向,不用刘氏去请教,他自己先一步配出了很多种不同味道的蘸料,这之后更加丰富了边城百姓的餐食谱,强身健体的有,补气益血的有,增阴壮阳的也有,喜浓香的,喜辛辣的,统统都有,且因为易储存好运输,竟风靡了整个大徵,有胆大的走商更销去了凉羌,成了边城为外人道的特产之一。
殷子霁既劝了凌湙退一步,放过城北那些老爷,便安排了时间将人带进了随意府后厨之地,刘氏领着厨下将控干了水份的豆腐称出来,一十斤豆子果然出了近八十斤豆腐,再有豆渣六十斤,豆皮十斤,整一个院内的帮佣们都看直了眼,脑中突突跳着发大财了几个字。
六十文的本钱,豆腐就是一文钱一斤,这本也回来了,何况怎么也不可能只卖一文,还有豆渣,刘氏按了凌湙说的方法,和了点白面炸了一盘豆渣饼,虽比不上加了肉的香,可对比着其他吃食,豆渣饼也足够引人,一斤豆渣加一勺白面,能炸十一一个,六十斤就是百来个,再有豆皮,裹了糯米或炸或蒸,就又是一道小食,最重要的是都很便宜,搁如今的边城百姓,是家家都能吃得起的东西。
最后就是豆腐的多样做法,新鲜着吃有新鲜的做法,想储存起来慢慢吃,就切成小块晾晒干后再炸成豆果子,做菜下汤都很妙,凌馥叫刘氏喊来帮忙算账,一番敲打,算筹上的数字让人咂舌。
如果豆油是翻了六倍的结果,那豆腐就生生翻了十倍多,建油坊还要花先期本钱,没有人力且不行,可豆腐坊只要有磨盘和大铁锅就行,是即使没有男人也能做的营生,要不是凌馥扶着,刘氏能激动的坐地上去。
这不能怪她没有见识,她好歹也是高门府里的媳妇,可从前碍于身份,经营上的事都是由仆奴去做的,她哪这样亲自操持过?激动,是因为一种经由自己的手变现的成就感,是经历家变后,对自我的另一种提升和肯定。
刘氏都这样了,那些跟来后厨的老爷们当然也集体瞪眼,望着随后出锅的名为豆腐的美味吃食,再看看凌馥当着他们面算出来的利润,傻子也知道这生意绝对能做。
然后,这些挑嘴的老爷们,就在烧豆腐的汤里尝出了蘸料的滋味,一问之下,竟是小城主亲自配的独门秘方,再就着炸豆卷一入口,那想法便蹭蹭直冒,互相挤着眼睛通想法,再等殷子霁询问他们搬家的意愿后,这些人就点着蘸料,要殷子霁将蘸料配方一起送给他们。
彼时凌湙正从城外跑马回来,他看了信后就一夜没怎么睡,天刚蒙蒙亮就骑了闪狮出城,兜着边城周边跑了一圈后,才一脸汗津津的回了府,结果进门就被人告知殷先生找,他连衣裳都没换,就到了偏厅与后厨的交界地。
这是他正面第一回与这些城北老爷见面,那些人一见他这朝露扑脸,浑身透着股稚嫩青葱样,就先起了轻视之心,也不等殷子霁给两边介绍,挺腰叉腹的张口就跟凌湙要蘸料配方,并傲然表示,想让他们心甘情愿撤出边城,就得照着他们的要求来,否则他们就举家举族去陇西府上告,并向天下人展示凌湙欺人夺祖业的恶行。
殷子霁一愣,之后干脆退一步站到了旁边,将这些人完全暴露在了凌湙的眼皮子底下。
利益澄清,好话说尽,结果到头来,这些人竟还不知足,那他就也没必要枉做好人,与自己的主翁对着干,就叫这些人去撞刀子好了。
真不见棺材不落泪啊!
殷子霁抄手站一边,对着凌湙笑眯眯,半点不再替这些人转圜的样子。
凌湙手持马鞭站在圆型拱门中间,挑眉望着这些年纪足以当他叔爷的人,嘴角漏出一抹冷笑,“都看过了?殷先生想必也与你们摆明了我的条件,怎么?还狮子大开口上了?觉得我有求于你们,必须得照着你们的意思来?”
那些人有擅于瞧眼色的,见凌湙这满脸戾气的模样,就想退缩,但也有要钱不要命的,觑不懂凌湙的语气,点了头昂然道,“小城主年轻,不懂安家置业的艰难,等你以后长大成家了,就该知道要养活一大家子的重担了,我们也是完全替小城主着想,您总不会想听到外人有传您刻薄城民百姓的话出来吧?抛弃祖业,我们可是顶着不孝之名做的,小城主理当多多补偿我们才是。”
凌湙甩着鞭子点头,语气也跟着叹息,“是啊,抛家舍业确实是不孝之举,我确实过于为难你们了。”
那说话之人立马挺直了胸膛,一副站住了理的样子,接着就听凌湙凌空抽了一个响鞭,叫道,“酉一,将这些人,连同他们的家小,都绑到北城阔马道上,砍了。”
最后两个字说完,脸上神色阴沉沉如滴墨,望着惊吓住的众人森森然吐出自己的理由,“既然你我双方都觉得搬家太为难,那干脆就不要搬了,我允许你们连同你们的家小,一起埋葬于此。”说着龇牙一笑,“那样你们不用担心不孝,我也不用担心有流言蜚语,嗯,感谢你们的理解和慷慨支持。”
酉一从旁闪现,身后跟着一列手持长刀的亲卫,沉着脸拱手应声,“遵令,主子。”然后一抬头就带着手下拔了刀,冲着那些老爷就去了。
至此时,殷子霁才体味出来凌湙情绪的不对劲,竟是浑身充满弑杀气,望着那些人的眼里毫无温度,如看死人般对着他们骤起的哀求无动于衷。
那些老爷们也被凌湙说变脸就变脸的态度吓到了,挤成一团色厉内荏的喊叫,“你敢,凌城主,你就不怕残暴之言传出去,有碍你的名声么?边城再是关外孤城,它也有陇西府统管,你胆敢擅自残害我等,陇西府的娄府台大人绝对不会不闻不问。”
凌湙咧出一个狠戾的笑来,哼着声音不紧不慢,“他不会知道你们是怎么没了的,你们也看到了,整个边城现在除了你们,其他百姓都非常拥戴我,你猜,他们会不会同情你等而去告发我?呵呵,你们以为自己是谁?你们当自己算哪根葱?要不是殷先生一直替你们转圜,进城那几天,你们就该和虎威堂的人一起去死了,呵,给你们划条道不走,非要跟我说讨价还价,你们的脖子能硬过我的刀再说,想在老子手里讨便宜,去你们的春秋大梦,一群不知所谓者,嗤,什么玩意儿!酉一,愣着干什么,拖出去,别脏了我的地方。”
酉一点头,一招手,各方涌出好几十人,拿刀比着这些人的脖子催他们挪动脚步,见一个个抖如筛糠,干脆大掌一抓就将人拎在了手上,其他人有样学样,有挣扎厉害的就三两人拎一个,统统生拉硬拽的要往门外拖,那些人见凌湙不像是说来唬人的,当即嚎叫着开始求饶,有眼尖的看见了旁边的殷子霁,忙尖着嗓子向他求救,“殷先生,殷先生……救命啊殷先生……”
殷子霁歪了歪脑袋,等他们摊了身体委顿在地,个个一副烂泥样,才懒懒开口,“各位老爷,这回你们可是想通了?殷某也是尽力为你们争取好处了,奈何人心不足啊!我说……”
瘫在地上的人有终于受不住的,大叫着打断了他的话,奔溃道,“足,足,我们心满意足,殷先生,殷先生,就照之前说的办,我们答应,我们都答应,凌城主,凌城主,您息怒,是我们不识相,是我们错了,我们愿意……”
凌湙抬脚掉头,一眼也不看他们,“晚了,你们愿意,呵,我不愿意,之前的条件作废,杀了你们,大家都省事,你们不用受搬家之苦,我也不用受流言侵扰,省事,一举两得。”
那些人见凌湙扭头就走,当时吓的连连叩头,声音颤抖哀告,“不苦不苦,我们愿意搬离边城,马上搬,立刻搬,凌城主,条件随您给,不、不给也行,我们不讲价了,绝对不再讲价了,殷先生,殷先生,求您……求您给我们再说说情,殷先生……”泣血的嘶吼震动整个后院。
眼看凌湙只剩了个背影,而酉一已经又叫了一队亲卫来抬手抬脚,那些人再也受不住了,翻着白眼就昏,就是有喘气的,也吓的出不了声,绝望的盯着殷子霁。
“公子且慢……”终于,殷子霁在这些人的盯视哀求下出了声,对着即将离开的凌湙俯身下拜。
凌湙冷冷的盯着他,脸色不郁,“殷先生,我雇佣你来,是为了帮我处理边城事务的,是我在给你发粮晌,供你生活用度,你且注意自己的立场,不要一而再的挑战我的底线。”
殷子霁立即掀袍跪地,口称惶恐,低着头对着凌湙请罪,但仍然为瘫软的那帮人说了话,“……他们世代居于此,想必是因为不舍,才生出诸多刁难,如今既知事实不可改,当也息了搅事的念头,公子,德者兴恩,暴者施刑,您能对穷苦百姓施恩舍情,心怀仁善,对他们何不也网开一面,饶了他们的家小,令他们去往别处生活?他们知公子仁念,必不会败坏公子名声,且公子原就给了他们重新开始的营生,再若有流言传出,到时再派人狙杀,也有了正当的理由,世人亦不会怪责于您,公子,人命不可轻贱,这还是出自您之口的警句,某认为,您当以此为表率!”
这一番咬文嚼字,足足演示了什么叫忠谏之言,再有他撩袍跪地之举,生把凌湙顿在了原地,一时脸色复杂的望着他,足过了半刻才慢慢道,“殷先生,下不为例。”
说完一扭头,就怼上了正顺着墙角溜边走的幺鸡,而殷子霁则规规整整的叩了一礼后直起身,再对上感激涕零的大老爷们后,说话声音都硬了几个度,“各位老爷,随我回垂拱堂签字?”
只这回什么免费的油坊铺面经营权,豆腐食肆开□□,都没了,想开油铺和食肆,得交钱,至于民用铁器供应渠道,不好意思,也没了。
真可谓是鸡飞蛋打!
挣扎到灰头土脸的城北大老爷们,个个垂头丧气的跟了殷子霁离开,全程不敢拿眼睛瞟一眼凌湙,躲阎王爷似的躲着他,生怕从他嘴里再听见一句允许他们就地埋葬的话。
太可怕了。
幺鸡也埋着头感叹,太可怕了,他怎么就偏赶着这个时候来拿炸豆果子呢!
小杜子小鳅子他们害我。
及至他回了西跨院,后背上的汗毛还没完全落下去,揪了武阔就狠捶了两拳,咬着牙喷他,“以后再敢故意穿着薄衣裳往城里溜,我就把你扒光了丢上街,你个狗日的,主子都看到了,说你不好好训练,整天想花头,这下子完了,我们所有人都要去城东岩石山露营训练了,武阔,你个混蛋玩意,害死大家伙了。”
梁鳅嘴里炸豆果子还没咽下去,陡然得知这一噩耗,嗷一声就扑到武阔身上,提拳也来捶他,“你要死啊?去勾搭大姑娘小媳妇的怎么能叫主子看到?完了,完了,我们要被你害死了。”
秋扎图和赵围他们新来,与这些老人有着隔阂,倒不是被排挤,而是有些话题他们插不上,有些事他们也不知道,就是凌湙的脾气,他们也不十分能摸准。
武阔被捶的不敢吭声,抓着炸豆果子一口一口往嘴里塞,含糊不清道,“还有功夫打我,不趁着时间多吃点,回头就等着捱饿吧!”一句话,引了众人上前分抢豆果子,又嗷嗷叫的打成了一团。
当天傍晚,刀营的人就徒步进了城东岩石山,凌湙没来,只传了话,叫他们找地方休息,明天就开始训练。
然而,当日寅时刚过,人体陷入最深睡眠之时,城东岩石地上,悄悄走来一人,巡着背风处缓缓走了一圈,待找到一处高地落脚后,从背着的布袋子里掏了面小鼓出来。
咚一声响炸在岩石山里,之后接连三声,等鼓停后,就听高处阴影里的人,声音清脆带着满满恶意,“紧急集合,三息之内,列队。”
鼓声一响,躺在岩石山各处的刀营人就已经醒了,然而,令他们惊恐震惊的是,他们躺在手边的刀不见了,个个蒙着头揉脸乱找,又黑灯瞎火看不见,就听他们人踩人脚踩脚的乱叫,别说三息列队,足过了一刻钟,他们才各人找齐了武器站到鼓声响的地方。
凌湙翘着腿蹲坐在一块平坦的岩石上,脸色阴沉且不善的盯着他的刀营,声音里是冷肃的杀气,“换了今晚有敌袭,你们可知道后果?”
幺鸡涨红着脸一声也出不来,非常识相的跪了下来,埋头请罪,“属下甘愿领罚!”
他一跪,身后呼啦啦跟着跪了一地,声音里各带着羞惭,“属下甘愿领罚!”
没有人敢质疑说,在自己的地盘上安心睡觉是理所当然的话,因为凌湙说的没错,战争计谋里,确实有夜袭一策,他们还没受过此训,虽在外野营时会派人巡夜,但在城里,他们没有这个习惯,凌湙今天要教他们的就是,无论身处何时何地,都不能放松警惕,尤其是用以杀人护己的武器,枕着睡抱着睡都不为过,从此,老婆都亲不过刀。
凌湙点头,半句废话不多说,指着整座岩石山道,“十人为一组,哪组先登顶,今天的惩罚可减,余者全去城西水渠里泡着去,山壁陡峭,注意脚滑,放心,要真不小心摔死了,我出钱替你们发丧。”
冷酷的语调掺着渗人的笑,从一个个脸上滑过去,“我说过,刀营不留废物,天亮之前若无登顶者,全去刑所领仗,仗后再去泡冷水渠。”
此时已过寅时三刻,再有一刻就入了卯时,天明只在一线间,所有人抬头望着高高的岩石山,忽哨一声齐齐发力奔跑,眨眼间凌湙面前便一个人影都没了。
咚咚咚的鼓声响彻城东岩石山,如催战鼓般搅的人心紧绷,凌湙晃荡着长腿,神情冰冷的坐在那里。
这一日,城内百姓齐齐见证了新城主的铁血手腕,整个刀营无一幸免,齐齐被扒了衣裳,只留一层亵裤遮羞,被压在两府门前的阔马道上实施仗刑。
119. 第一百一十九章 大帅手边必然没人像他……
“咔嚓!”
一声细微的响动, 立马惊醒了横七竖八躺列的刀营众人。
幺鸡哗的抽刀跳起,大眼瞪向声音来处, 压低嗓门如正在捕食的猎豹, 喉咙里发出威胁的询问,“谁?”
三天了,已经三天了, 他们自打进了岩石山,除了第一日睡的深沉,后两日近乎没合眼。
所有人被按着打了一顿之后, 连伤都没让养, 只从守在一旁的左姬燐手里, 领到一瓶金疮药,之后再回到岩石山露营训练,便没人敢将刀离身, 吃喝拉撒一直带着。
白天他们要在山上山下来回负重奔跑,铁爬犁上拴了绳子钉在山上的岩石壁上, 从下往上攀,唯一助力只有手中的刀,晚上要从满地岩石坑里找到被掩藏起来的吃食, 一刻钟的时间限制,过时将被收缴,夜里的艰难在于神出鬼没的凌湙,谁的刀要是被他摸走了, 第二日便继续去两府门前的阔马道上领棍刑,且这惩罚还是连坐制的。
至于泡冷水渠,则被安排在了他们伤好之后,凌湙要求他们每个人必须能不换气的, 在水下憋足五分钟。
于是吃过一次亏的众人,第二日谁也没敢睡,硬睁着眼睛守到了天亮,然而,就在天明阳光露出一丝金线里,以为无事发生,便悄悄打盹放松不过一刻的众人,骇然发现又有人把刀丢了。
现在是第三日夜,从幕色降临时起,就不断的有人进山,到得后半夜,众人已经一惊一乍的被扰了十来回,且回回来人不重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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