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成了被掉包的罪臣之子 第188章

作者:大叶湄 标签: 无C P向

凌湙上马与鄂鲁跑了一段,借口相谈相欢的样子,一路都在真诚的替鄂鲁讲解大徵目前的朝局,以及江州与凉王任一方联合的危害,诚心指点与假意虚迎,是有非常明显的区分的,鄂鲁心直稳重,最能感受真情假意,凌湙的言谈举止,除开他的敌对身份,竟真的有肺腑之交的样子,叫他一点点放下了戒心,相信他来合作的诚意。

直到离西炎城不到三里处,凌湙才停了马,与鄂鲁告辞,又扭头叮嘱了一番幺鸡,掉马准备离开,却见东北方向跑过一群牛马,一队打马而归的羌骑飘起漫天烟尘,擦过鄂鲁身边时立即勒马行礼。

然后,凌湙便在这些人的马背上,看到了满脸脏污,被抽的奄奄一息的凌嫚,吊小羊崽子似的,被吊在马侧,头朝下颠的有出气没进气的模样。

幺鸡当时就急了,纵马上前一个刀柄就要把人拍下马,想抢了凌嫚到手,却被人多的一方架住群殴,十几二十匹马混战在一处,嘶鸣着撞起阵阵吆喝声。

鄂鲁皱眉怒喝,“住手。”

幺鸡勒马立退,手中刀未出鞘分毫,凌嫚却已经到了他手里,只身上衣裳被擦的破损狼狈,头发亦散落几丝。

“认识?谁的娃儿?”鄂鲁举目往凌湙处望来。

凌湙却闲闲的稳坐不动,一脸无动于衷,“不认识,只不过郭队长向来喜欢孩子,可能是不忍心吧!”

幺鸡怒瞪着眼睛,冲着那一队与之对撞的人吼,“她这么小,你们怎能如此打她?”

那将凌嫚当小羊羔吊在马上的士兵,不在意道,“育奴营里跑出来的小东西,死了就死了,有什么打紧?哎?你谁啊?”

幺鸡还待开口,余光却瞧见了凌湙平静扫过来的眼神,顿时激灵灵的打了个寒颤,鄂鲁听完解释,也便不在意道,“我当是什么要紧人,既然郭队长喜欢,人就送你了,如嫌一个不够,育奴营里随你挑,十二岁以下的都在里面,比你手里的这个毛团好用。”

幺鸡瞬时心口发堵,差点憋不住拔刀,可怀里的凌嫚却小心的捏住了他的腰线,迫使他冷静了下来。

凌湙面无表情,冷淡的对着鄂鲁开口,“我虽不在意这些微末小节,可若当我面这样欺凌人如牲口般,本城也是会生气的,届时不得不会为了些许名声,而与鄂鲁将军做对,您也不希望在我们合作期间闹不愉快吧?所以……”

鄂鲁将军立即懂理的接口,笑着拱手,“好说好说,本将军保证,在这期间,他们的待遇会有提高,不会有随意被杀剐的事情发生,凌城主一颗仁义之心,本将军深感欣慰,定尽力维护好我们两族相交互惠,呵呵!您放心,不会有类似的事情在这期间发生了。”

说着一挥手,就让身后的兵将捉凌嫚的那一队人给带了下去,幺鸡则板着脸忍住了脾气,与凌湙最后对视一眼后,跟在鄂鲁的身后进了城。

凌湙记下了这处城外的草木线路,打马掉头径直回了营帐,一眼未将眼神落在凌嫚身上。

直等进了自己的营帐,才黑了脸解开护甲背心,而一直跪等在帐内的薛维,则嘴唇发干的开了口,“主上,请息怒,属下愿为一切后果承担责任,若嫚嫚姑娘身死,属下为她偿命。”

说一句叩一个头,而额上已经渗了血。

凌湙接了酉一递来的水润嗓,半息后才冷声开口,“先生以为我会饶你?还是先生以为,自己的命合该比凌嫚贵?你知不知道……”

酉一正招了虎牙捧了药匣上前,小声劝道,“主子,先上药。”

却是遭遇凌嫚的那一刻,凌湙便对那些人起了杀心,硬生生忍住了冲动,掌握刀柄与移出寸许的刀刃间,瞬时血浸了衣袍,若非衣衫颜色够深,怕是要被鄂鲁瞧出端倪。

幺鸡感受到的,那凉凉一瞬的杀意,一点没错,差点连他都要受凌湙一刀。

虎牙用湿巾沾了血,替凌湙清洗伤口,薛维震惊的失了声,瞪着眼睛惊呼,“主上,你这伤……”何人能伤你?

酉一淡淡的开了口,“嫚嫚被当育奴营的逃奴捉去了,抽的浑身是血,被那些人当小羊崽子一样的,挂在马背上,正叫主子撞见个正着,她大概只剩了一口气。”

凌湙闭目凝神,并不为手掌心的伤势所动,冷冷的对薛维道,“先生知我心,跟我身边许多年,倒是真能掐中我几分心思,当真好本事。”

薛维埋头,愧疚、惭愧,却又一副不知悔的样子,声音依旧冷静,“主上心慈,明知有嫚嫚姑娘相助,会事半功倍,可就不忍开口要求她,属下既能猜中主上心思,便愿意做了这个恶人,替主上分忧,但有一日主上需要属下赴死襄助,属下也会毫不犹豫以命报答的,主上,成大事者不拘……”

“够了,先生请回吧!我要休息了。”

凌湙疲惫的回到里间,派了酉一将薛维送走,自己侧躺在床榻上闭目养神,直到酉一轻手轻脚回转,方悠悠开口,“酉一,我是不是变的和那些朝中掌权人一样,虚伪奸滑了?”

会因为薛维揣度出正确心思,而恼羞成怒。

却又能无视凌嫚身处危险境地,而无动于衷。

可笑的是,他竟然还有脸将一切归于旁人,只为了掩盖自己会利用亲人的龌龊心。

酉一沉默了许久,方低声开口,“主子,薛先生说的不错,若有一日主子需要,我亦会不惜性命,为主子尽忠的,这是我们的选择,主子不该为此感到难过和负疚,主子有自己的事要做,而我们,亦有自己的抱负和追求,嫚嫚姑娘年纪虽小,可她心里清楚,也同我们一样,很愿意为了主子献上一切,她若在此,绝不希望看到主子如此自责,甚至还伤了自己,主子,从我们跟了您的那一日开始,便随时有承担任何事的自觉,您无需如此责难自己。”

凌湙顿了好长一段时间,良久才道,“去帐外守着吧!我睡一下……让虎牙去给薛先生上点药。”

“是!”

208. 第二百零八章 助武景同一举将其绞杀~……

此后数日, 凌湙皆在帐中理事,处理各方往来信报。

为防鄂鲁派人打回马枪, 凌湙连夜令人拔营,清除驻扎过军队的痕迹,将踩塌折损的草皮尽量恢复,带大部往后又移了二十里,偏往东南驻扎。

北向两处地点皆有偶遇凉羌铁骑的危险,乌崈图霆和突峪若来往西炎城中去,必是由北向南, 他两处选择的地点,一个西南, 一个东南, 前者离城十里,后者离城五十里,皆为的是能随时监窥城中动静, 又偏离正北方向, 错开与二人撞见的可能性。

扎营调度与布防, 都由韩崝与陈图安排, 幺鸡走后,刀营队列暂由副队杜猗统领,酉一统领的亲卫队, 只负责他帐周防护, 而以军师随队的薛维,也沾光将帐子扎在了主帐边上, 六万多军士以城主帐为中心点,往四周辐射,马在帐圈内作为二道墙防护, 兵为最外围列队警戒。

漠北沙土地上,刀和马就是活命的本钱,人在其间微乎其微,说个扎心的事实,便是人命如草,贵不过刀和马的交易。

这就是最外围防线,用人不用马的原因,便是凌湙也暂时改变不了,这种冷兵作战的残酷现实,布防时不会因为心里的道德标准,而作出天真的“人命高于一切”的圣人遐想。

因为他的道德是盛世超标的核定教育,这里的人却没有,强以两种理念统兵,不会有人感激,只会被打上筑室道谋,当机不断之语。

在一道兵墙防护,与替更多人争取上马回旋杀之间,他愿意背负与红旗下教养理念不相同的“凉薄”意志,为最后的胜局咽下心中愧违。

掌兵愈久,他越理解懂得了慈不掌兵所要面对的心理考验,那是对他异世二十年教育的全面改造。

先颠覆生命至上的理念,再重塑以人为本的概念,最后达到从心所欲而不逾矩的内核思想,这将是一个漫长的心理重建期,每次在心术与道德之间徘徊,又因理智而坚定当下所为。

痛并快哉!

凌湙的手伤已痊愈,埋头书案间,不时在送来的信报上勾写描画,虎牙从旁协助整理,分缓急往帐外叫人,令兵帐前垂手等待,个个敛息肃静,纪律分外严谨。

薛维知凌湙近日心绪,并不意料自己被冷待,由于行军的粮草账目皆在他手中,便也借口处理事务为由,消失在主帐数日。

没有非要证明自己的忠心,而像个诤臣一样的与主上硬刚,肺管子戳一次,为忠恳本分,戳二戳就有故意为自己搏名之嫌,凌湙又非不讲理之人,凡事点到为止,一旦过分,他会宁弃不用。

这是他小十年来,在凌湙手底下工作的心得,亦是目前凉州官场所有同僚的共识。

凌湙在他们心里,一直是个理智、清醒,又好相处的主,避开过于对妇孺的提携培养,他一直是当下最不凡的英主人才。

繁文缛节、好大喜功,与沽名钓誉之辈,在他眼里皆为弊,是一眼厌之不理的存在。

正就账目粮草对数的薛维,心里估算着主上的气怒阈值,该要到了招他入帐议事的时候,果然不多时,就等来了令兵的传信。

凌湙刚丢了笔活动手腕,一盏茶没喝着,帐帘就被掀动,从外往里走的人影,正是薛维,只见他额上伤也结了痂,腋下夹着账本冲他行礼,“属下见过主上。”

虎牙小心的往凌湙面前摆茶点,连煮茶的炭火都拧熄了一半,让过于盛大的烟气散开,沽嘟嘟的茶水声渐小,愈显得帐内气氛临近冰点。

半晌,凌湙才道,“先生坐,虎牙,给先生沏盏茶……嗯,茶点也上一份。”

薛维拱手,捡近前的二排座坐下,用非常坦然的姿态喝茶吃点心,凌湙也就着茶水用了点,帐内气氛很快便在这如常的进食当中恢复,令虎牙和守在帐帘处的酉一大松了一口气。

“先生的伤……”

凌湙刚开口,薛维便起身鞠躬,“多谢主上关心,一点小伤不碍事,早结痂不疼了,请主上不用挂怀。”

帐内声息再次陷入沉默,薛维保持着弯腰鞠躬的姿态,凌湙捻着手指嗟叹,“先生这模样,倒衬的我小心眼了……”

薛维一惊,忙又将腰往下压,急辩道,“不是,属下并非……”

凌湙抬手打断,扶着桌沿起身走到薛维近前步远处,先是扶了他起身,尔后退了五步左右,正身冲着他反弯腰抱拳行礼,“先生所为处处为我,是我自己钻了牛角尖,罔顾了大局,既有可能陷幺鸡入死局,又有可能陷我军涉危境,先生做的没错,是我又私心过重了,犯了慈不掌兵的大忌,在此,我要给您赔不是,多谢您及时的查漏补缺,弥补了我……的短板。”

人性上的短板。

薛维腰弯的更低,声音哽咽,面容惭愧,“是属下自作主张,未顾及主上心情,罔揣了主上意志,犯了僚属大忌,主上怪罪实属应当,便是施以惩戒,属下也无话可说,实在当不得主上如此宽宥,更不敢受主上如此恩厚酬谢,请主上勿要如此,羞煞老夫也!”

凌湙一拜而起,上前扶起腰弯的快触地的薛维,一时竟有些失笑,“先生何故如此,错便错了,知错而改是正当,我又非刚愎自用者,既知错,便当认错,先生该受此一礼,亦无需谦辞,咱们共事多年,名为主从,实为挚友,话说开,理辩明,方能长久,先生以为?”

薛维抬头,眼眶泛红,头更频频直点,“是极、是极,老夫这又犯了谄媚虚伪的毛病,该罚、该打,呵呵!”

凌湙将人扶引回座,自己就近挑了个位置坐下,笑着摇头,“先生又说笑,真谄媚虚伪,便当明哲保身,又何来招惹我气怒一举?这是臊我冷待你几日的仇呢!”

薛维哈哈大笑,冲着凌湙拱手,“主上大义,是我们当属下的福气,没有仇,只有感怀。”

这就是他,以及其他人愿意留在这荒凉贫瘠地的原因。

一个明理,知对错,肯悔改,并不为脸面而罔顾属下情理的人,是比任何金银聘金,更容易笼络人,为其效命的可贵品质。

为凌湙做事,从不用担心,因为“违逆”二字而丧命,只要理由正当,待他回过味后,都会得到诚恳的反醒之言,折节赔礼之事在别的主子心里,会成为丢份耻辱之举,但在凌湙这里,只属平常。

因为他最常说的一句宽慰之言,人无完人,孰能无过?而招至所有属下,都不会违心的遮掩过失,错必究,责必追,成了凉州上下最好的纠察美德。

二人把臂言欢,帐内氛围回暖,虎牙忙又开了火炉煮茶,颠颠的忙着往茶盘里添点心等物,酉一也把着刀柄松了口气,紧皱的眉心放平。

凌湙将桌上刚得的信报拿来递给薛维,捻着茶盘里的椒麻薯蓣嗑,这是左姬燐特意给他稍的小零嘴,知道他爱这口,每年秋季收薯蓣的时候,都会给他炒上几匣子,润肺清火。

薛维则将粮草账目送至凌湙手上,二人便各自翻着手中东西,静谥的帐内只余茶香袅袅,半晌都无人声,直至各自看完后,方开口讨论。

凌湙将账目递回,敲着桌几道,“将士饮食这块无需减省,带来的肉干中晚餐皆可用,混着油豆干煮食,并损耗不了太多,咱们吃的起。”

薛维点头又摇头,“凡兵出动,粮草皆亏巨,若主上此次能一举收复荆北,拿到平州与藓州的治理权,那新增的两地,必有百姓等待救助,所需消耗必然是个大数字,属下也是未雨绸缪,怕这即将入冬的时节,叫主上还要为那些多增的人口烦忧,若是临春收复,还能指着下一个秋收,可这冬日霜寒雪重,衣食住宿,哪样能省?京畿肯定是指望不上的,大帅那边……”得看武景瑟能不能在冬日之前,将帅府市工司那帮人治好,否则想要粮草支持,也是很困难的事。

凌湙讨厌与那帮人掰扯,他们又何尝愿意与那边打交道?不过都是看在大帅府的情面上,暂时忍耐罢了。

“先生所忧并非无由,倒是我没早先支会,粮草方面早在我欲动兵之前,就去了信给齐渲,江州那边每年要往荆川输送大批粮食,我让左师傅去信老家,通过齐渲向江州购入大量米粮布匹,近日就该转运到凉州了,所以,先生无需忧心后续不够的问题,放心安排好军中供应就是。”

左姬燐出自荆川,荆川山地良田稀少,江州充足的粮场,一直都是荆川主要的供粮地,凌湙让左姬燐去信给老家的族长,以民乱裹挟饥荒为由,出了大量钱财,从江州内购军中所需,且有齐渲作为中间人,倒是做了一场瞒天过海计。

薛维听的眼亮心喜,立刻起身冲凌湙下拜,“主上深谋远虑,是我等部属之福,亦是治下各将士百姓之福,主上……”

凌湙忙扶其臂叫起,“先生无需如此,都是我应当的责任,总不能光顾着打地盘争人口,却不管肚腹之欲吧?皇帝不差饿兵……呃,这个……想让马儿跑,就得先喂草,咱们不差饿兵……”

没说完,两人就都乐了。

尔后薛维才说起了信报上的事,“掣电行动挺快的,江州兵居然真的靠了岸,入驻进了南川府,只可惜了那些船,竟是一艘也没能囫囵个的留下,江州这次带兵的将军,是个有脑子的,竟然知道拆船毁帆,不给朝廷留一点可窥探船只结构的机会,也是谨慎了。”

凌湙缓缓摇头,声淡而冷漠,“有没有可能,这就是江州那边的策略呢?不留片甲痕迹给人查,朝廷只要过不去江,那边就永远归他们管,多少年了,各路巡按史去江州,名为考察监管,实际做了什么谁知道?连来接他们过江的船都出自江州,朝廷在水路上根本没有半点优势,花的大价钱造的所谓龙船,呵,过江心便散,两岸百姓皆传江州有水鬼护佑那鱼米之乡,可真实情况,不过是江州那边,将泅水极好的人聚在一起,伪做水鬼凿穿了船底,使船沉在了江心,弄鬼了这些年,谁是傻的么?只不过朝廷丢不起那个人,便一直任由这种荒谬之言发散,搞得江州自己都觉得天王老子般,近些年越发的不将朝廷放眼里,若不是为了消耗过剩的米粮,你看他们愿意往江这边送一颗米么?就这,还是抬了高于本地六七倍的价钱才肯卖的,若说是我北境购粮,更抬了十倍多的价钱才肯交易,哼,早晚有一日,我得端了江州。”

没有什么是比一个主上,拥有无限的征伐之心,更令部属高兴的事了。

薛维又立即起身下拜,兴奋道,“待主上收复回平、藓二州,属下等定再追随主上脚步,攻往江州。”

凌湙点头,声音阴郁愤懑,“总有一日,我得让他们把坑我的银子吐出来,平了两边米粮价格的虚高不等,江州豪硕,哼!”

薛维眯眼,这主上的意思好像与他想的不一样?算了,没关系,等真到了那一日再计较,先顾好眼前事。

武景同那边在路程延了日后,也扎在了荆南线上,通过酉二往凌湙这边传了信。

凌湙捻着盖沿抹着盏内茶沫,轻声叹道,“大帅不听劝,身体刚稳定能下榻,便亲往灾地安抚,十室九空,皆余老弱,形势极惨烈,而那些聚民闹事者,果然是变了节的义民,现应当该称为真正的匪患了,挟民众以为大义之举,竟意图与大帅谈判,效仿凉羌部欲割荆南线为自治城,呵,真胃口大的很,天真又愚蠢。”

荆北由很多散落的小城组成,地大人稀,一向不受朝廷恩惠,否则也不会发生割让西线给凉羌部的事,就因为不重要,无税收,鸡肋等原因,让朝中大人们生出可有可无之感,皇帝更因为还要年年往里贴补赈银,而厌极那片土地,若不是为了大徵舆图的完整性,他早将整个荆北弃了。

薛维点着信报嗟叹,“大帅仁心,竟垫了许多米粮救济那些灾祸百姓,这一趟劳心伤财,除了声名,竟是半点实际好处未得,朝廷那边持续装死,不说赈灾银,粮都无一粒,全指着大帅援手,寒呐!太令人寒心了。”

凌湙沉默,半晌方道,“这也是大帅自己的选择,他要用天下人的悠悠之口,逼朝廷降旨恩惠其子嗣,待到他……皇帝便是再忌惮他以及北境,在死者为大前,尤其是一位功勋贵臣的死后哀荣前,再不愿意,也会给出那一道封诰旨的。”

武景同在信中狂怒,字透纸背的力道,都能想像得到他在写信时的样子,定然是悲愤痛苦的,可大帅一意如此,他做为人子,再心疼也阻止不了。

薛维一时无言,凌湙又道,“朝中已定了监军人选,如我所料般,来的是新晋状元郎凌誉。”

这其实是个最不用担心,会出意外安排的谋策。

五皇子是铁定不会被放出京的,六皇子白表现一回,无人会将他放在眼里,都认定了他是个废子。

薛维轻声低语,“六皇子也是忍性十足,明明这些年手中积蓄了不少力量,却装的一无所有的模样,让太子及五皇子都对他失了警惕,主上,他心思如此之深,后期可控否?”

凌湙歪头瞅了眼帐外天光,暮色已浓,一日又将过去,“我并非要掌控他,我只是想看看他,能否在时机到来时,翻盘成势,麓山书院派予接触他的幕僚,近年做的非常好,倒是很替他笼了一批人,虽皆为低末小官,可聚水成江,他若真有野心,在蛰伏了这些年后,当有所得,我们只静待结果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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