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成了被掉包的罪臣之子 第31章

作者:大叶湄 标签: 无C P向

凌湙被问的诧异张眼,下意识回道,“师傅不带我拜祠堂么?亲传弟子只是嘴上说收就收了?那也太便宜了,满天下走一圈,那不撂地全是亲传了?师傅,你不能这么便宜对待我,怎么着也该摆大席,招全族老幼,当着所有人的面,宣告我的身份,本来我就没在族里呆过,回头在外行走,万一落自己人手里,我都没证据证明,自己是被族里承认的自己人,师傅,我是很认真的,你别笑,你要没钱跟我说,摆席钱我自己出,但身份,你一定要给我摆出足够的牌面,我凌湙可不当隐名弟子。”嘴巴秃噜一句,就说他是谁谁谁,傻子才会信吧!

左姬燐这下是真正的,从失去族人的阴影里出来了,眯眼笑骂了一句,“就你想的多,还摆大席,拜了祖师牌位,领着去族地转一圈也就完了,真要想昭告全族,你得成婚,成婚才能摆大席,那样就谁都认得你了。”

凌湙将脸歪向一边,“哎哟,头疼,蛇爷,快来给我按按,哎哟喂,真的好疼啊!”

蛇爷颠颠的捧着碗汤饼进来,忙忙的放地上要来给凌湙按脑袋,却叫凌湙止了动作,“先叫我垫垫,吃饱了兴许就不疼了。”

左姬燐叫他演的摇头,起身往外走,“你先吃,我去看看那些小子,伤药的事你不用理了,索性咱们车上都有,自己人,也不必抠唆简省,挨个灌两碗,不耽误赶路。”

凌湙跟后头道,“师傅回头把空车并一并,那些老爷的钱粮押一半上车,还有仓里的粮食,定会将消耗掉的药草车填满的。”说了要带人家去边城发展,结果路上耗了人家一半药,凌湙自然是要补给他的。

左姬燐摇摇手,笑斥,“自家人,不用这么斤斤计较,车的事我安排,回头你只管往上装粮草就行,北地情况不明,能带咱们就多带点,手里有粮心不慌,你师傅比你懂。”

他说的,也是凌湙想的,手里有粮就是依仗,他当然是能多带就多带的,尤其此次损了这许多人,光抚恤这块就要耗不少出去。

缺胳膊断腿的重伤者,就地安抚,看着兆县城门口,就着陆仓现在的身份,给他们落实个户籍都不难,轻伤愿意跟的就带着,不愿意的一样跟重伤者安排落藉,给够生活的银子,怎么都比漂泊当无家可归的灾民强。

还有那些愿意往北边讨生活的灾民,拉些力强的壮丁当车夫,替他们架着粮车还能赚点银钱,劳力这块倒是够够的,凌湙所烦的,是怎么化整为零,不惹人眼的将缴获的战马,和铠甲刀械带走,这一路的卫所好说也有几个,要撞上人家卡路障,他们指定叫人捉鳖似的一捉一个准。

凌湙就没想过要放弃这批物资,哪怕担着天大的风险,他也要尽可能的带进边城,有粮有械,有兵有马,边城再是龙蛇混杂,也得叫他掀个地朝天。

边城的主,哪怕他是初来乍到,也要占一半。

前世的各种际遇,叫他非常懂得强势不受人欺的道理,谦和,也只有在强势的支撑下才会有,否则就是懦弱、卑微。

凌湙不允许自己,在有两辈子知识量的打底下,还去跪舔边城那些逞凶斗狠者,比凶狠,他从来不输。

不知不觉,他就将蛇爷端来的一碗汤饼给吃了,然后又听见幺鸡在那头嚎,一时无语又好笑,“他这是嚎上瘾了?现在应该没有在解僵了吧?他嚎啥?”

蛇爷一脸无奈,又心疼又好气,“他说嚎着身上舒服,又有那个叫梁鳅的侍候着捶腿捶背,他可不得使劲折腾么?真是,好容易攒的威风都叫他嚎没了,就这样子,以后可怎么统御部下?五爷,您是准备叫他守刀营么?”

梁鳅的出现,让蛇爷知道了凌湙的打算,虽仍气愤幺鸡的选择,好好的伴当不做,非要做刀,但当凌湙把重任交给幺鸡时,蛇爷还是挺欣慰的,这至少表明,凌湙不是只单纯的拿幺鸡当刀使,他在有意识的培养幺鸡,让他做一营之首。

凌湙点头,“幺鸡现在挺开窍了,除了不分时机瞎咧咧,手上功夫除了我,基本没人是他对手,让他领刀营,也是在锻炼他,以后人肯定会更多,我身边的人也在扩张,他得有自己的部属,我需要他给我统御出一支有震慑力的武装部,只听令于我的武备力量,其他人我信不过,蛇爷,你放心,刀再易折,不到生死难关,我都不会折他。”说完拍了拍蛇爷的肩膀,算是安了他老人家的心。

蛇爷哎哎的连声应了几声,低头拿袖口抹了把眼睛,抖着满脸皱纹笑,“我没不放心,我是替他高兴,小老儿只有这一个孙子,命贱门微,活的艰难,三生有幸遇见了五爷,这才有了如今的好日子,咱也不想赚个名门富贵,只想跟在五爷身边,过好每一天,吃饱每一顿,五爷,幺鸡能得您栽培,是傻人有傻福,害,谁能想到,他当时死命追的拍花子,居然给他送了五爷这么个大礼,要不是那拍花子最后被五爷弄了,小老儿都要给他敬香,感谢他瞎拐五爷的大恩了……嘿嘿嘿嘿!”

要不凭他们爷孙,上哪儿去偶遇这样的贵人呢!那拍花子,临死倒干了件好事。

哈!

凌湙听的眉头直跳,忽然有感幺鸡那不分时候说话的功力,八成来自遗传,就蛇爷这庆幸模样,他是不是忘了,被花子拍走的受害人正在面前?要换个心胸狭小的,就等着后面穿小鞋吧!

这老叫花子!

蛇爷年纪大了,很爱动不动就说从前,尤其自遇上凌湙后的日子,总会感慨着充满感情,凌湙听多了,就知道怎么断他话痨的毛病了,张嘴就道,“兆县里应该有酒坊,你不是馋高浓度酒么?去里面找找,等我明天能动了,咱烧几缸子酒带路上用。”

左姬燐说那些重伤的有一半挺不过今晚,汤药退高烧的效果不快,有一半人烧过头就没了,轻伤的倒能抗住烧等汤药起效,只路上可能都要搭着车走,行程必然拖慢,除非不带他们,否则也没其他更好的办法解决。

凌湙因此想到了高浓度酒精擦身的方法,前头赶路后面遇灾荒,蛇爷再馋酒也知道时候,因此早都不提了,现在凌湙主动提起,他眼睛都高兴的亮了起来,偷偷的低声给凌湙报告,“我进去看过了,有两家酒坊,只灾后就没卖过酒了,但我听说他们都有地窖,应该藏了不少,我去弄,爷等着。”

一副要去打劫的模样,脸上褶子都展平了,凌湙手动动的想要抽他,但看他一把年纪的,就还是耐心道,“记得给钱,别老想着讨,你以前那是讨,搁现在就是抢,蛇爷,做事分时候,你和从前不一样了,别舍不得小财,能抢的我肯定叫你,不能抢的你可千万忍住啊!别叫我难做。”

蛇爷听的直点头,脸上仍然挂着笑,“我懂我懂,小老儿做事您放心,该抢的抢,不该抢的定不伸手,我又不是幺鸡,这点子道理很懂的,只偶尔会管不住自己的手,但我保证,绝不对贫苦百姓动手,都是穷过的,我比您理解他们的日子,我刚就是听到您要烧酒高兴的,没有您想的那样会失分寸,这个您且放心,定不会有叫您为难的时候。”

凌湙这才缓了脸色,吩咐蛇爷道,“那你去把陆仓和他的两个属官叫来,不是说等了好一会儿了么?”

蛇爷点头,“是等了大半夜了,外面这些吃食饮水也都是他们送的,还有些御寒的衣物,那个叫王越之的县丞都安排的甚好。”

凌湙点头,又道,“让酉一注意着一线天,那个杜曜坚和杜猗两个都有伤,注意别叫他们死了,有药就灌两碗,吊着气就行。”

蛇爷知道他挂心外面的事,后面就不等他问,把知道的都说了,“酉五将领回来的灾民们全排在了外围,凌姑娘掏了上次的记录册子,从上面按您之前说的要求,挑了三轮末淘汰掉的灾民充进了队,目前有二百一十人,郑大人跟李县慰商量,以灾民不入城的条件,征了百余辆车,现在正加紧带人给那些缴获的军马上绳套车,酉三酉四带着几个能行动的什长,正在加紧训练那批新充队的兵,务必使他们在咱们起程时,能有个兵的样子,哦,凌家那边来了一半女眷,都是亲凌姑娘这边的,现帮着熬药包扎,我看了,做的都不错。”

凌湙闭着眼睛听,边听心里边打算,末了,问他,“那些之前被捆住的富甲老爷呢?叫袁来运带人去清点钱粮,有不听话的,嗯,一道栓进一线天,拿杜曜坚给他们打个样。”有这样的下场作对比,凌湙就不信他们敢闹。

蛇爷笑着点头,刚要起身去把陆仓他们叫进来,就听一把子熟悉的调调闯进耳里。

只听隔空传来的高音里,惊呼连连,因为词是这样子的,“我的家里有两座金矿,隔壁还有一个跑马场,群芳阁里的姑娘排成双,个个□□美腿的来我面前晃,晃呀嘛一下赏金条,给一个拥抱包养老,送一个香吻……”

凌湙眨着无辜的眼睛与蛇爷隔空对望,“呃……这个,我要说这不是我教的你信么?真的,群芳阁没进去过,人家嫌我两个小,不招待……”

蛇爷一把脱了鞋子就冲了出去,幺鸡本来就离这边不远,小跑过去他词都没唱完,就叫蛇爷拍着鞋底给打断了,“我叫你吹,我叫你吹,你毛长齐了么就群芳阁,还姑娘,还姑娘……看我不抽的你去梦里寻姑娘……”

幺鸡动又不能动,生生挨了他爷好几下抽,抽的他又开始嚎,“我这不正在做梦么?爷说了,人只有在做梦的时候最开心快乐,我现在痛苦的很,非常需要那个啥,心理安慰,爷要是在我身边,都不用我自己张口,他就能唱给我听,这牛皮歌他吹的可比我的大,我……”

蛇爷恨不得捂了他的嘴,一把抽断他的话,“住口,你快住口,你还敢往五爷头上污?看来日子过的真是太好了,居然还想起姑娘来了,看我抽死你,看我抽你。”

是边说边打,鞋底叫他抽的啪啪响,抽一句说一句,“五爷才不会吹牛,人五爷唱这歌,是人家真有这富贵,人家那唱的是实情,你有啥?你连个遮顶的瓦片都没有,还敢想金矿,想姑娘,你那才叫吹,叫白日做梦,叫异想天开,你个没事瞎打屁的二货,五爷真是惯的你,等你好了,看我不请五爷再给你加重,非练的你啥想头都想不起来,躲,我让你躲,让你躲……。”

可怜幺鸡像块粘板上的肉似的,叫蛇爷好一顿削,周边聚在他身边捧场听歌的,先还不敢上去拉,等看着蛇爷开始气喘了,忙凑上前小心奉承,“蛇爷您消消气,咱们就是陪鸡哥解解闷子,鸡哥一时高兴,就说要唱个五爷教他的新歌子,我们也是没听过这样新鲜的调调,一时听住了,不过蛇爷,五爷家真有这么富贵?那不是想啥有啥,要啥来啥,哎哟,真好,不愧是咱们五爷呢!”

蛇爷叫人哄的暖了脸,小胡子激动的直抖,喷着口水就给凌湙打上广告了,“那可不,咱五爷命里带着大富贵,人落地金床玉枕相伴,左右八个姑娘伺候,出行十六架马车开道,那是……就小老儿观察,满京里找不出这样排场的贵公子,哼,你们呀,都没见过五爷着锦披氅的好时候,到底没有我们爷孙有福气哟!”脸上的怒色叫得意取代,别提多高人一等了。

凌湙竖着耳朵听,越听脸越青,不是气的,是尴尬的,这爷俩比专业捧哏的人还透着敬业,他都能想像出,回头出现在人前时,被人行注目礼的样子了,太社死了。

个臭幺鸡,自己社死也就算了,居然还拉着自己一起社死,这风评估计有一阵子不能好了。

正尬着呢!陆仓几人就来了,矮着身子往帐里看,一脸敬畏又不知所措样,特别是对上凌湙的眼睛时,都有种不敢直视感。

他们团团摆阵相斗的时候,陆仓几人都缩城门口里,那杀声震天的血气冲天里,他们先时就看好杜将军会赢,那烈烈旌旗,全副武装的兵,怎么看,都想当然的以为他肯定赢,结果,打着打着,杜将军这边人越打越少,直到杜家父子被擒,他们都跟还在梦里似的,瞪着眼睛面面相觑。

从没有人想过,一线天的狭长窄道里,还能这样卡着兵来打,这是用来逃生的救命口啊!进去的人都奔命似的往前跑,没有留驻原地等死的,结果,就这么个天险地段,叫凌湙做成了个坑杜家军的杀局,且还叫他做成了。

陆仓简直不知道说什么好,畏畏缩缩的被推近凌湙跟前,扯着比哭还难看的笑,对凌湙躬身作礼,“凌公子,我等在此听吩咐,您有事尽管说,能满足的我们必定都满足您,我等……”指望您离开的时候,能给留条命。

李田良一看自家主官,紧张的要把实话秃噜出来,忙接过话茬,跟着弯腰道,“……我等必定事事依从,决不推诿。”要多少钱粮您开口。

王越之接着描补,“我等之前一直在城中安抚伤亡百姓,并没有看清两方冲突的人里都有谁,凌公子,请您高抬贵手。”直面官匪交战,官还败了,那匪能放着活人离开?求不灭口。

三人弯腰弓背,俱都不敢看凌湙,哪怕他现在躺着不能动,可外面染了血的地,凶悍持刀来回巡逻的兵,以及一线天里隐隐约约传过来的嚎叫,三个官场老油条以己度人,觉得被灭口的概率贼高。

此时也不觉得,凌湙先头要半仓粮的话是大话了,杜将军都叫他打了,杀他们几个甲胄不全的城门兵,不易如反掌?人家肯礼貌讨粮,好商好量的别提多有风度了,是他们不识相,有眼无珠,不知道现在弥补还来不来得及。

求饶恕!

凌湙抿着嘴定定的看着他们,他躺着,三人即使弯着腰,那表情他也是能从低下看见的,那紧张的抛飞的小眼神,打着眼色的互相递意思,凌湙都能从他们传来传去的眼神里体味出话音,就跟有弹幕飘似的,飘在各人的脑门顶上。

陆仓:怎么办怎么办?我们要被灭口了?

李田良:等等,再等等,粮还在仓里,他不会在粮没到手之前杀我们的。

王越之:咬死了什么都没看到,什么都没听到,什么都不知道,这位爷只要不噬杀,咱们就能保住命,淡定。

凌湙,“……我很可怕?”

陆仓头也不敢抬,顺口就接,“是……是,呃……不是,不是!”眼看着就要倒,然后叫左右王李二人给勉强架住了。

王越之道,“凌公子,我家大人胆小,他心里没有那样想,就是紧张没听清楚话,望您恕罪,别记怪他。”

李田良立即跟上,张口就夸,“凌公子大善,一路接济求助了不少灾民,我等多有不及,之前不知凌公子要粮用于何处,现在知道了,那肯定是鼎力相助,要多少都愿意全力供应,凌公子,您只管开口,剩下的都交由我来办,我保证用最快的速度开仓装车送过来。”

陆仓此时只有应是的能力,不停的跟着点头,“是,是。”

凌湙叹气,觉得他们把自己想的过于凶恶了,名声似乎要完,索性躺着也无聊,就突发善心的给解释了一下,“我与杜将军属私人恩怨,是他非要杀我,这才逼的我不得已反击的,只恰巧叫你们看见了而已,放心,我不是不辩是非的人,不会做出灭人口舌的恶事,等明后天休整好后,我们立即离开,保证不会勾走你们当中任何人的命。”

三人听完齐齐松了口气,更伏低了身体恭敬道,“是,我们只是恰逢其会,实在是不知你们竟有私怨,凌公子,您好好养伤,我们就不多打扰了。”拿到保命口讯,此时不走更待何时?敢紧走。

凌湙想着外面烧的热锅子,兵丁们嘴里吃的热呼食,虽然这个陆仓不顶用,可人好歹挺识相,知道往这边送东西,毕竟吃人嘴软啊!

因此,凌湙在他们快要踏出帐后,好心给推了条后路,“陆大人,等我们走后,您主动往大理寺投,把城中灾祸扩大十倍告上去,务必闹成个三司会审的局面,拖长查案审理的时间,只多三个月,您就能从这摊事里抽出身来,如果运气好,或能捞个边城的小官当当,如果霉运加身,那至少能保住命,到时,边城流放队欢迎您。”

陆仓都快吓死了,叫左右两个副手搀着,脸色惨白,“三司会审?这、这……”

王越之却是领会了凌湙的意思,“置之死地而后生?”

灾民潮需要有人担责,陆仓这家伙已经被人盯死了,就等着拿他顶上去交差呢!

可如果事情闹大了……有些事是经不起拖的,借粮的、打秋风的,掐着名目来讨的,都会联手平事,陆仓的命至少不会丢,剩下的就看运气了。

这个运气,就得看上头那个人的心情,心情好指个认理的,心情不好指个认钱的。

陆仓咕咚一声坐到了地上,对着凌湙就是诚心一拜,凌湙觉得他这模样真是万分可怜,咂摸着嘴干脆好人做到底,“我们走后,你将剩下的粮分一半,送去给北曲西廊卫的纪立春将军,求他在上面下人来清查的时候,将粮食的缺口往灾民潮上引,盖死了就是灾民潮里消耗掉的,他得了粮,自然也不想叫人知道,必定会帮你圆过这一截,记住,找亲信人去送,要口条伶俐会说道的,趁夜送。”

当日夜里,兆县的粮仓开了,而纪立春终于得到了杜曜坚的正确方位,领着一队人,快马加鞭的往兆县方向赶。

第47章 第四十七章

隔日午时, 凌湙果然如左姬燐预测的那样能动了,他出帐的第一件事,就是找幺鸡算账, 幺鸡也刚从地上爬起来,没站稳, 兜头就叫凌湙又揣回去了。

他扶着脑袋蒙圈的张嘴就骂, “哎哟, 哪个鳖孙儿……?”

然后, 叫一直跟着他的梁鳅迅速给捂了嘴, 他自己则对着凌湙大声招呼,“五爷, 您好了?哎呀,真是太好了, 属下们就知道, 凭五爷的盖世神勇,区区小伤根本难不倒您, 果然, 不仅一声痛没呼,更连恢复都比旁人快,看样子是已经行动无碍了?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他声音奇大,轰的幺鸡差点耳鸣,但立即就知道刚踹自己的是谁了,满身气势顿消,瞬间换了一副委屈样,坐地上昂着脑袋对凌湙道,“爷你干嘛踹我?我是伤号呢!”

凌湙手痒的磨来搓去, 脸上又青又红,压着声音质问他,“谁叫你唱那歌子的?不是说了那歌不能叫蛇爷听见么?你倒好,吼的整个场地都听见了,你是皮痒了是吧?”怪他,以后再也不瞎改唱词了,搁上辈子没什么,搁现在就显得轻浮粗鄙了。

尤其还被这家伙亲口盖章,是他教的,这下子,疼白忍了,竖起的威严又落了地。

他现在统领着这许多人,威信要立,这个好办,一场胜战就能得,威严也要立,这得从平时的言行举止上时刻收敛注意着,好容易凑到时机了,结果叫这小子一首歌子给毁了,又给他拉回了稚龄顽童的事实里。

就好气。

幺鸡被他问的缩了下肩膀,也很小声的回他,“可我觉得那歌子特别适合昨夜里的气氛,大家都想有钱,有了钱就能娶姑娘,爷不常说安居乐业无非就是兜里有钱,被窝里有人么?爷,我是在替您扬名呢!您居然还踹我。”

凌湙板着脸,声音没有起伏的道,“哦,那我还得谢谢你。”

幺鸡立即小眉毛飞扬,声音也渐大了一层,“谢就不用了,等爷以后赚翻了,照着歌里的财富给我来一套,牛吹出去了,嘿嘿,您总得帮我实现吧!”

总之,就是求带飞。

旁边的梁鳅羡慕的看着两人说话的氛围,觉得主子压根就没生气,而幺鸡也知道他没生气,两人说着说着就把脑袋贴到了一起,他竖着耳朵听,就听见凌湙正捏着幺鸡肋下的嫩肉,咬牙切齿,“那你可以说是自己想的词,干什么托出我的名来?爷的威严都叫你毁了,以后还怎么统领属下?”

幺鸡叫他揪着肉也不敢动,疼的脸上肉直抽抽,声音也不自觉的压低道,“爷在咱们心里就是最有本事的英雄,谁也不敢小看您嘞!我实话实说,只是想叫他们知道,爷也跟我们一样,不是那等喜欢附庸风雅的贵门里的爷,咱们爱好一致,为了共同目标,死心踏地的跟着您干,爷哇,我真是好心想要帮您收拢一波人心的哇!”

不是您常说,最好的伙伴就是有共同努力的方向,和想要得到的东西么?那些人嘴里眼里,都是对钱和婆姨的向往,理想如此朴实,正该叫他们知道,五爷您也跟他们一样朴实。

他一脸难道我好心办了坏事的疑惑,凌湙却叫他说的醒了神。

是啊!谁说威严一定要规矩板正,做所有人的楷模,然后拘着自己的本性,硬凹不苟言笑的人设?历史上有那么多跟士兵打成一片的将领,可人家该有威严的时候有,该讲威信的时候更无人挑衅,只要立住了规矩,一切遵着规章办事,平时本人的性情,是影响不到其在属下们心里的地位的。

他怎么一叶障目了?

凌湙当即松了手,还安抚似的给他揉了揉,脸上终于雨过天晴,夸讲立马跟上,“哎呀,咱们鸡哥就是聪明,想的长远,爷都没往这方面想呢!真棒,来,起来跟我活动活动,一会儿爷亲自给咱们鸡哥烧一壶好酒,犒劳犒劳你。”

幺鸡立马眉开眼笑,偏还学文雅人般故作矜持,一边随凌湙的拉拽起身,一边摆手谦虚,“哎呀,没有啦!就是我经常跟他们混一起,大家熟了后,就说了自己的愿望,爷您以后不要一个人呆着,得经常跟我们一起玩,大家可稀罕听我讲您的事了,真的,他们可愿意听了,只是您独个坐着时,威势太重,他们不敢靠近。”

用那些人的话说,凌湙独个坐着时,发呆都显得那样凛然不可亲,浑身透着生人勿近感,那是半点逾举的行为都不敢犯的,只能敬畏的远远看一眼。

凌湙拍了拍他,给了他承诺,“行,下回你看我独坐着没有想事情,就带人来找我说话。”

幺鸡立马高兴的大声道,“哎!”

两人又掐又打,当然指凌湙单方面冲幺鸡施暴,旁边离不远的几人正犹豫着要不要上前拉架,结果就见两人光速和好,又笑眯眯的说一起去了,特别是被踢了一脚的幺鸡,边走边说,边说边手舞足蹈,哪还有昨个夜里嚎丧的颓废样?人简直精神百倍。

这下子,所有人就都估量出了幺鸡在凌湙面前的分量,不单纯是个受重视的属下,也非一般的亲信关系,人里面透着丝丝兄弟情,是能笑闹成一堆的亲密手足。

想想两人默契配合,打的杜将军束手就擒的场面,那交情,后来者就别攀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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