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忌 第287章

作者:往生阙 标签: 灵异神怪 无限流 正剧 无C P向

而且听他们的意思,当地官根本就没有上达天听,否则,他们早在之前过钞关时就该收到提醒不要去海津镇。

“这群酒囊饭袋,要他们何用……”姬钺重重呼吸几口气,才将怒火与杀气咽回去,对其他人道,“今日先住下吧。”

“明日再说。”

第232章

“现在可怎么办?海津镇已经扩散开了, 其他地方还不知道。”

刚到客栈,黎恪便迫不及待地问。他实在很担忧大梁也变成伊藤次郎口中那副模样。

他们原想从码头换船再离开,却被守卫们拦住了,只道他们的船只还需检查, 不能离开。又要试着走陆路, 到正门口发现同样有拦路人巡逻, 不让人走。

两边都离不得,只能回客栈去。即便回了客栈,他们还能发觉客栈中有些“客人”不大像普通客人, 反而像是来盯他们哨的。

姬钺冷笑道:“还能怎么办?自然是派人瞒天过海,偷偷出去报信,让近卫带人来。这事儿不是我们几个人能解决的。”

姬钺扫了一眼在场三人。

黎恪,兰姑,皆柔弱些, 对付寻常人可以,多些人围攻就逃不过。

姜遗光……他已经给出了一个最能引诱他的诱饵,再多的也给不出了。不过也未必不可行。

兰姑恨恨道:“他们竟然真的敢拦着?”

“自然,这群狗官如果要瞒着, 你以为能传出去?恐怕我们今日上岸时就已经被盯上了。”姬钺目光阴沉, “他们可不知道这是什么诅咒,只以为是疫病, 把城门一关,不让人出去,等全死了, 就随意上报个天灾。再或者干脆隐瞒不报, 遇着收税时,从其他县一人多收几分税充上去。”

“什么人命, 哪有他们的乌纱帽重要?”

兰姑道:“如果真像你说的,他们已经派人来盯了,我们恐怕也难派人逃出去。”

“所以只能让一个身手好的人易容离开,找到近卫报信。”姬钺再次看向姜遗光,暗示意味很明显。

海津镇离京城不算远,他们从港口离开后就到了直属的镇上休息,海路已经被封死了——船只不允许离港。这么看来,只能走陆路,从镇上去城里,只要到了城里,就能找到城中近卫。

如果连府城里也陷入了长眠诅咒中,那么,他就只能再往京中去。

但看他们在镇外巡逻的架势来看,城里应当无恙。

这么一来,又需要耽误好几日。

姜遗光沉默了一会儿,点头道:“可以,但是你答应我的条件需要再……”

姬钺眉头一跳,打断道:“可以,等你回来再提,我发誓,绝不违约。”

姜遗光认真打量着姬钺,见他不似作伪,点点头:“好,我今晚就走。”

“你这张脸有些招人眼,最好做些伪装。还有,要是难出去,就先回来,另想办法。”姬钺心想,当地官要封锁海津镇也要大量人手,诅咒再这么传播下去,终有一天封锁海津镇的那些人也要陷入长眠中。

只是苦了原来那些人,他们恐怕要饿死在梦中。

“等你走后,我和慎之、兰姑自有办法。”

姜遗光看他一眼,问:“装神弄鬼?”

姬钺一呛:“何必说得这么难听?不过驱邪而已。”

现在他的身份还未暴露,那些人也不知道谢丹轩是朝廷命官。实在不行,便揭露谢丹轩身份,到时,他大可以自称谢丹轩请来的高人或是门客,再寻机行动。

姜遗光没说话,也没继续问。

他原本还有一些想问自己离开后,姬钺如果要收鬼又用哪个人的镜子,可再一想,自己没必要戳穿,便干脆不说了。

黄昏时,姜遗光便躲在屋子里没出来,不让客栈里盯梢的人发现他。自个儿在屋内换上深色的衣裳,身上带上碎银、暗器等物,脸上蒙一块黑布,只露出眼睛来。

他已习惯了在夜间行走,也习惯了避开他人视线,这会儿即便他站在屋子里,乍一眼看过去,也仿佛他站的地方没有人似的,丝毫不引人注意。

黎恪等人在下面吃过晚饭,故意让那群盯梢的人听见他们其中一人生病了,才上楼。

“善多,你……独自夜间行走,还需小心些。”

黎恪想要拍拍他肩,又放弃了,手松开,只温声嘱咐他。

姜遗光点点头,没说话,没回应。

天暗下来,夜渐渐深了。

客栈一层,小二伏在桌上打盹,轻微呼噜声起伏,没能听见从二楼打开窗的声音。

紧接着,一道人影从窗户翻出去,轻巧落地,很快,他就消失在了夜色中。

姜遗光一路疾行,不能骑马,不能发出动静,但他白日里问过地形,知道小镇往东有一片小树林,从小树林里出去再向北,就能去最近的府城。

他一路沿着路边树影潜行,躲过夜间打更、巡逻的人们,再到镇最东边,过去了大半个时辰。

天更黑了,伸手不见五指。

城墙不高,全是堆垒起来的土墙,守城士兵们都在城门边或城墙上打盹。

姜遗光整个人都藏在了影子里,沿着城墙往下去寻,摸到一处守卫更加松懈的地方,轻巧地翻过城墙,闪身窜进了树林里。

“我是不是眼花了?刚才有个影子飘过去。”一个守城的士兵揉揉眼睛,迷惑问道。

另一个人仔细探头看,拍胸脯保证:“没事儿,可能是林里的猴子,夏天猴子多,喜欢乱跑。”

进了树林,更加自在,就着夜色爬上一棵树的树顶后,姜遗光在树林顶不断跳跃、窜行,很快就到了树林边,再往前跑了约莫十来里路,到了府城外。

府城大门紧闭,上有瞭望塔,夜间也有士兵当值。姜遗光故技重施,趁今晚无月,凑近了,贴着城墙往下跑,终于找到了守卫薄弱处,手脚并用攀着城墙飞快往上爬,到顶后,一跃翻身跳下去,再度伏在草地上,在士兵们警觉又疑惑的注视下悄然离开。

府城中的情形看起来要好一些,家家户户虽门窗紧闭,可气氛感觉并不如海津镇那般森严,想来长眠诅咒没有到这个地方。

或许,有诅咒,却没那么严重。

沿着长街一路跑,一路寻,避过巡逻士兵,他很快发觉城中的巡逻士兵也有些多,边走边躲。很快,姜遗光就找到了门口插着带暗卫印记的一家铺子。

那也是一家茶庄。

担心敲门会引来巡逻的士兵,姜遗光干脆从门边翻墙进去,刚一落地,便有人警惕喝问:“谁?”

屋内灯光亮起,一瘦小女人惊坐起身,警惕地打开窗,盯着门外跳进来的影子。

姜遗光压低声音道:“是拿镜子的人。”

那女人立刻了然,披衣起身,打开门让他进屋里来。

“既说是拿镜子的人,镜子呢?给我瞧瞧。”女人手心里藏着刀,绷紧了弦,随时都能将对面人扎个对穿。

姜遗光还蒙着面,闻言从怀里取出山海镜背面与她看。那女子看清后,总算放下心来,收起刀,拱手行一礼,道:“方才多有得罪,在下姓李,这位小兄弟从哪里来?又有何贵干?”

姜遗光没有摘下面罩,声音隔着一层黑布闷闷地传来:“我从海津镇来,那里出了大事情……”

说罢,他将海津镇上发生的一系列事情简单地告知对方,又出示了姬钺的手信,信上,还有姬钺皇室子弟身份的印章。

单就一个入镜人的身份就足够让近卫们重视,更不用说还有皇家印。女子没法将这当成玩笑话,在姜遗光说完,她又是拱手一行礼:“这位小兄弟辛苦了,还请在店中先坐坐下,望不嫌简陋。我这就将消息递上去。”

“好,劳烦了。”姜遗光点点头。

那女子往后院走去,姜遗光隐约听见了她和其他人说着什么话。不一会儿,有信鸽从院里扑棱棱扇着翅膀飞出去,五六只白色小点消失在夜色中。

消息既已带到,过几日,总能动身。

希望姬钺不要反悔,他想。

那女子又端来了茶水点心,请他坐下。问起海津镇一事后,只道已经派人去处理了,再过几日,总能有结果。

她态度并不热络,却没有敌意,姜遗光便在店中暂且住下。

这几日不太平。

第二日,姜遗光便见到许多神色匆忙的近卫在店中来来往往,不知要做什么。再过两日,一列马车队接来了十来人,在店中休整,他们身上带着相同的气息,眼睛和寻常人的不一样,带着刀。

入镜人。

全部都是入镜人。

他传来的消息引发了多大的波澜,姜遗光不得而知,他只安心在店中等待。

听说那批入镜人大都被派去了海津镇驱邪,只有一两个留在府城中排查,以免有诅咒流入。

既已派人去,想必过不久,姬钺和黎恪等人就该来了。

姬钺、黎恪和兰姑都是即将要渡第十重或渡十重后死劫的人,他们不能再轻易离京了。

况且,陛下新下了命令:倭国有奸细,凡是遇见近日来的倭国人,一律上报官府,若有隐瞒,视为同罪。

也因此,这几日姜遗光总能见到一批又一批倭国人被官兵们扣押进府城,关在囚车里,囚车上还罩着麻布,将四方囚车包得严严实实。

他从近卫口中得知,一旦从倭国人嘴里打探出消息后,全要全都灌酒,悄悄毒杀了,让他们在美梦中死去,而后,尸体再埋于乱葬岗,以免生出怨气。

再过一日,黎恪等人总算来了。

谢丹轩也在其中,他多少知道些什么,很聪明地不问、不戳破。近卫们安排好马车后,又是一批新的车队,往京城去。

出城门往北上,恰好又有一队车队从北方要进城来。两列车队交错间,姜遗光看见那条车队其中一辆马车掀起了帘子,露出一张熟悉的脸。

正是唐垚。

唐垚也没料到能在这个地方遇见姜遗光,先是错愕,然后又微微一笑冲他点头,碍着场面没问好,心里却浮想联翩。

他为什么在这个地方?他们这回要收的邪祟又和姜遗光有什么关系?

听说姜遗光去了夷州。而陛下要命谢丹轩从夷州回京述职……

谢丹轩……听说谢丹轩曾和贺韫有些关系,姜遗光又一直在打听贺韫。

他现在返京,应当是接着了人吧?至于贺韫……他查出了什么?

唐垚放下车窗帘,不再多想,任由马车一晃一晃,将他带往海津镇直属的府城中。

长长一列马车队,走了停停了走,真正进入京城那日恰巧是七月十三。后日就是七月半,也正是民间传闻的——鬼节。

又称中元节,或盂兰盆节。

传闻这一日,地官为人赦罪,地府之门大开,阴气盛而阳气衰。在这一日,除了要祭神外,更要紧的是报本反始,不忘祭祖。祭祖后,也要尽早回家,太阳落山后,最好不要出门。

也为此,马车进城后,能看见不少人手中提着篮,篮里堆放了纸钱,纸元宝,纸扎人等,预备着明天供奉给祖先。

进城后,载着谢丹轩的车马就同他们分道走了。剩下的马车往城中一处别院去,在别院里,先让他们休息洗漱,吃饱喝足。第二日换上新衣,精气神足了以后,再挨个领进房间,一人一间屋,分别记录卷宗。

谈及黎三娘,黎恪等人面上皆有些黯淡,唯独姜遗光面色平静,看不出一点为同伴伤心的模样,他只是照实说着死劫中的情形。

待说到姬钺砍下他一条腿炖肉,强喂给黎恪喝时,个别近卫都露出了隐约难忍的目光。

竟然……真做出了这种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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