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肝 第16章

作者:喜了 标签: 近代现代

老虎最亲的人是晋阳。

晋阳与老虎同岁,还比老虎小一月,却能成为老虎的精神支柱。

晋阳是老虎的玩伴,是老虎的导师,甚至,父亲。

很难想象,一个同龄的孩子如何做到这样深刻地影响着另一个孩子,

他用自己的方式“养育”着老虎,骄纵他,放任他。他与他一同成长,却,全然俯视,好像悉心雕琢一件他独有的“珍宝”。老虎漫身浸毒,毒在其外,他呢,他的毒又在何处?安渠心凉,时值今日回首,才知晋阳这孩子何其魔障,真不似此尘世间凡子,再想起那往日里曾经对老虎的“怒其不争”,晋阳的摆平与信手拈来——原来,老虎已然被他“养”成了一只真老虎。

风雪呼号,安渠愈发头痛欲裂,悔意与惊忧——天安是老虎留在这世上唯一的真纯了,难道也要被晋阳——

“首长!!”唐学疾步上前还是没有接住安渠骤然垮下来的身躯,

垮下的,何止是身躯,是一朝间,无尽的悔恨与痛殇——

一样的风雪夜。

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

这又是另一个人的心境了。世上唯有我一人。独酌,玩趣,赏情。

北京恭王府,太湖石假山下,炉火点点,一人正在康熙爷福字碑前专心拓帖,

“晋阳,小苦、笑高他们到了。”一位老者站在山石洞口轻声说,

“嗯。”

炉火氤影下,

一人,若梦。

28

笼子里的天安看着晋阳,笼子外的晋阳看着天安。均有名将的气质。

天安仰头,睡一觉起来后精神格外好,眼神兴致盎然。

安缘绝少提及晋阳,但是有人提及一句晋阳的不是,老虎会挑眉,“别他妈不自量力,他跟林彪借过胆,‘如何让猫主动舔自己的g门’,他跟彪爷一个主张,给P眼涂上最辣的辣椒面儿。人喜欢冒险,自己的生命和自己的队伍就是筹码,大不了一死,反正早晚有一死。不嘀咕,不声张,不大惊小怪,提上裤头和弯刀,带二十个骑士就可以一夜飞驰八百里,给猫P眼上涂上辣椒。玩儿心重,斗对于他是最刺激的游戏,自己的和别人的生命就是工具,出汗、流血是快感和荣光的一部分。跟着他的人,信任他,往前冲,胜了是黄金和美女,输了,是胸口上痛快的一刀。”

天安记得老虎当时的眼神格外亮,那种东西叫,忠诚。

除了脸,天安欣赏他的腰线,非常完美,劲道十足,优美无暇,松弛下来一定纯雄性的妖娆惑人。

这是理所当然,男人追随男人跟女人追随男人都不能忽视长相这玩意儿,他,担得起一个“美”,更何况,这个“美”的含义在他身上有如此深厚的内涵与外延,复杂而丰富的“美”。

天安由他的腰线又打量回他的脸庞,突然想象起一幅画面。名将的下场基本很惨,吴起和楚悼王的尸体一上一下被长长的羽箭串在一起的图像,据说在同性恋开始公开手拉手街上走的南北朝,被认为非常香艳。天安淡笑,他如若和老虎一上一下串起,定能润湿多少人的裤裆。

晋阳掌心向上手腕微摊,因为手上是拓帖的墨。一件深蓝羊毛背心,军装衬衣的袖口卷起。发很短,脸庞清晰,这样看人不具侵略性时显得目朗眉秀,如此年轻,这样亲和。

“怎么还坐在笼子里,出来吧,别冻着。”

天安暗想他曾经这样语气跟老虎说话时老虎是个什么反应?又想,如果此刻对面站着的是老虎,他会走过来踢踢笼子,大笑,“猴儿,里面睡得舒服吧。”然后蹲下来,把手上的墨汁点在她的鼻头——

天安淡笑无谓摇摇头,滚过身子打开笼门钻了出来,

一出来先撑了个懒腰,又精神抖擞地甩甩手,原地小跑了一下。

薄苦笑,“肚子饿吗?”

天安摇头,却坦荡直视小苦,“浅缘都要吃热的,别给她喝牛奶。”

薄苦点头,“知道。”

笑笑看来极怕冷,拢着袖子的手就没放出来过,此时,他探头探脑正在晋阳拓的福字帖上研究,“我家老爷子马上要过七十大寿了,这张给我得了。”

晋阳接过身旁一个老人递过来的毛巾,说了声“谢谢。”边擦着手微笑着又说,“这张没拓好,福字口下边这个‘田’一定要拓清楚不封口,疆土无边嘛。”

天安好奇,径直也凑了过去,她先探头看了眼他拓的帖,更感兴趣的是康熙爷这块真迹石碑。

“能摸摸吗,”她凑得很近,硬像狗鼻子去嗅了。手已经抬起,不过不敢碰,扭头看晋阳,见晋阳一点头,手指头立即摸上去,

“‘田’字确实没封口,”她边摸边嘀咕,

晋阳手指头也滑了上来,“这个福字包括了才、寿、田、多四个字,体现出一种多福、多才、多寿、多田的含义,加上田字没有封口,谁不想有个无边的田呢?这些难道不是人一生所追求的么,所以,福字碑才被世人所求。”

“你也求这?”天安挑眉睨他,这时候看上去有些小滑头,眼睛里闪烁着小戏谑,

“当然,我还求平安。”晋阳安然微笑看向她,

天安侧头又看向福字,可能小声“哧”了一声,就看人留意听见没有,“你该有的都有了,甚至更多。恭王府住着,福字碑随时摸,老仆人伺候着,手下想捉谁来就捉谁来。贪心不足蛇吞象。”淡淡的语气,真是锐利!个小东西!

晋阳望着她,笑着摇摇头,“我不住恭王府,我在恭王府工作。福字碑我随时摸不得,我的工作就是拓福帖,因为我的专业是国学。这位老先生也不是我的仆人,他和我一样是恭王府的工作人员,我们都属于常驻恭王府的工作人员,白天游客多,只有晚上拓帖。至于小苦,笑笑——”晋阳微笑地看向他们,

笑笑蛮大方,雪夜下酒窝醉死人,“我们就是他的手下,我们就要把你捉来怎么样!”小苦但笑不语。

天安耳朵有点烧,眼睛谁也不看,就盯着福字碑,不过嘴软了下来,许久,“我错了,光凭肉眼判断真要不得。不过,我和浅缘不想跟你扯到一块儿,你这么把我们捉来,我们不舒服。”实话实说。

晋阳坐下来,双手烤在炉火上,慢慢翻转着,

“老虎走了,你们在外面流落,是人都不会忍心。”也不掖着了,开门见山。

“那我宁愿被安渠找到。”

“你不会想跟安渠生活。”这话很有把握,叫天安挑眉,这才扭过头看向他,“我是老虎养大的,可我不是老虎。”小东西!个性十足!

晋阳仿若看过千三万水般,了然看向那笼子,

“于我,笼子只是工具,运输用途。于安渠,笼子是房子,终生居住。你可以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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