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色项链 第52章

作者:背脊荒丘 标签: HE 破镜重圆 救赎 近代现代

但无论出于哪种原因,都将汤岁的心脏吊到前所未有的高度,悬在喉咙与胸腔之间不上不下。

陈伯扬俯身靠近和他对视,轻笑了笑,“如果你愿意作为家属参加,那就不需要具备条件。”

这句话从耳朵进入大脑完成消化用了整整两分钟,冷风太足了,吹得汤岁吸了下鼻子,看起来笨拙又朴实,但口吻却认真非常:“嗯,谢谢你给我放水。”

陈伯扬抬手捏了捏他的下巴,不安好心地逗他:“不客气,亲一下就行了。”

闻言,汤岁环顾四周,有点冷淡地开口:“有事我们去车里谈。”

“我忘了。”陈伯扬嘴角挂着笑意,“你被拍到的话会上新闻吗?”

“不会,我又不是明星。”汤岁微微蹙眉,一副不太在乎公关团队的模样,他只是单纯不习惯在公共场合做这种很亲密的私事而已。

相较于表达开心,陈伯扬对汤岁现在这幅样子更感兴趣,像生气,又像撒娇和不满,唇角比平时抿起的弧度要明显一点,瞳孔里透出的情绪也更饱满些。

他弯起手指蹭了下汤岁冰凉的鼻尖,打开车门,说:“汤老师,别生气,我给你道歉。”

果然,意料之中地,汤岁看起来更不高兴了,兀自钻进副驾驶没有和他说话。

【作者有话说】

今天是两章捏,明天休休!

第55章

下班之前,汤岁收到工作室发来的通告,是提前两个月就报批院团的国外剧院邀请演出,由于是纯商业性质,碍于体制身份需要签订短期外派协议,以文化交流的名义申请出境,导致当时工作室的伙伴们忙了好一阵才敲定下来。

汤岁点开档期表查看,然后和艺术中心负责人简单说明情况后暂时退出宣传片指导工作,承诺演出归来后重新返岗。

演出地点位于巴黎,他要提前两天飞过去争取尽早试场地和调整彩排,一同前往的除了助理还有工作室其他几位伙伴。

回家后汤岁开始收拾行李,陈伯扬站在一旁,像个外来人员一样沉默地看着他往拉杆箱里装衣服和日常用品。

“要去几天。”陈伯扬问,“是在故意躲我吗?”

“不是的。”汤岁摸摸他的手臂,安抚道,“还没来得及跟你说而已,每年都会有几场大型演出,这也是提前定好的。”

陈伯扬不说话,神色木然冷淡,却能让人从中意外地发现些许难过。

汤岁只好扶着他的手臂凑过去在他嘴角亲了一口,有点不太自然但认真地解释:“我大概要一周才能回来,家里钥匙留给你,等下再帮你录个指纹锁。”

“我不会做饭。”陈伯扬又在找事。

似乎是没想到他会忽然说这个,汤岁略微张开嘴巴傻傻地“啊”了一声,想来自己做的水煮菜确实要更健康点,于是试图给出对策:“没关系,可以叫餐或者出去吃,先……先委屈你一下。”

陈伯扬没那么容易被哄好,但时间紧迫,汤岁装了几件衣服,将证件检查齐全后扣上拉杆箱。

其实在陈伯扬出现之前他是随时准备出发的,这些年汤岁也去过不少城市线下演出,只要接了通告都会认真对待,唯独这次临出门前磨磨蹭蹭安抚了陈伯扬好久。

陈伯扬没有表现得过分夸张,甚至从始至终都没什么表情,嘴唇微抿着,既不紧绷也不放松,汤岁走到哪儿,那双平静且不舍的目光就跟到哪里,像看一片空气。

出门前,汤岁把拉杆箱推到玄关处,齿轮在光滑的地板上转了一圈,发出很轻的咕噜声,陈伯扬被吸去注意力,眼神有点怔惘地看着拉杆箱。

汤岁没察觉到这点反常,环住陈伯扬的腰,两人身体贴成很亲密的样子,就连衣服都透着同一种洗衣液香味。

汤岁仰起脸在陈伯扬唇上迅速贴了一下,小声安慰道:“没关系,等几天后演出结束我会立马回来的。”

陈伯扬没说话,而是更用力地把他抱在怀里,环在汤岁腰后的手臂收得很紧,衣服在指缝间皱出堆叠的痕迹。

他将脸埋进汤岁颈窝靠后一点的位置,呼吸拖得很长,像是要把汤岁的味道刻进肺叶里留下来。

纵使再迟钝,此刻的汤岁也意识到陈伯扬有点奇怪,费了好大力才从怀里挣脱出来,抬眼望着他的眼睛:“你怎么了?”

“没事。”陈伯扬眼底浮现出很浅的笑,“想多抱抱你,怕你一走就不回来了。”

临近机场,司机提醒了一句,汤岁才从恍然中清醒过来,有点不安地打开手机,陈伯扬十分钟前发来信息:好好休息,落地后再回复。

他想起在玄关时,陈伯扬说完那句话后迎来了自己长久的愣怔,好不容易打算开口安抚点什么,小杨接二连三地打电话过来提醒时间,陈伯扬低头吻了汤岁一下,让他路上小心。

汤岁整个行程都在胡思乱想,断断续续睡着醒来,抵达巴黎时已经快要凌晨,一行四人上了舞剧院负责来接应的轿车。

途中驶过塞纳河,游客不多,船上的灯极亮,对岸建筑的零星灯火被倒影在黑色水面上,波纹扯成细长的色块。

汤岁拿出手机拍了照片给陈伯扬发过去,主动报备:马上到酒店,这是我拍的塞纳河,很漂亮。

机翻一样的聊天,注视着这几句话以及因为罔顾角度而被大打折扣的景色,汤岁心里生出懊恼。

他能看出昨天陈伯扬是非常害怕再次分开的,大概率是因为几年前在机场时过于难堪,两个人都有所规避地不去讲,但并不代表这是种有效的解决方式。

汤岁觉得自己没有给足陈伯扬安全感,甚至有点冷漠,于是赶紧在聊天末尾加了个很可爱的表情包:【贴贴】

是两只毛茸茸的卡通小动物亲昵地蹭着脑袋,周围蹦跳着粉色爱心,连尾巴都晃得格外欢快。

办理好酒店入住,几人乘坐电梯上楼,十几个小时的行程让大家疲惫不堪,在走廊道别后便各自回去休息。

房间很大,是标准的行政套房,进门右手边是自带感应灯的衣帽间,往里是双排浴室,向前走一小段路才看见沙发和床,落地窗外是沉睡的巴黎。

整个空间充斥着静谧,颇具安全感。

汤岁将行李箱打开,收拾出两件衣服挂好,洗澡之前他下意识看了眼手机,陈伯扬五分钟前发来两条信息:

照片很好看。

你自己一间房吗?

汤岁觉得奇怪,回复道:不然呢。

陈伯扬:还以为你要和那个姓杨的助理一起住。

陈伯扬:【死亡凝视.jpg】

汤岁感到一阵无言,但依旧秉持着异地必须对陈伯扬时刻保持关怀的态度:不会,每次出差我都自己住,不习惯和别人一间房。

陈伯扬及时给予夸赞:这个习惯挺好,方便打电话吗?

汤岁:我要去洗澡了。

陈伯扬:又不是用嘴洗【暗中观察.jpg】

汤岁只好拿着手机进浴室,没想到对方忽然弹了视频电话过来,他衣服已经脱掉一半,颇有些狼狈,赶紧手忙脚乱地点拒绝。

对面这才转换成语音通话,刚接听,陈伯扬语气淡淡地解释:“刚刚点错了,不是故意给你打视频的。”又说,“没想到你会挂我电话。”

汤岁及时承认错误并且老实地道了歉,把手机放到一旁不会被淋湿的位置,开始调水温,问道:

“现在打电话会不会影响你休息?”

“不会。”陈伯扬说,“才六点多,我还没起床。”

“醒这么早,困的话你再睡会。”

“可是我想和你聊天。”陈伯扬声音带着晨起的沙哑。

其实整个洗澡过程两人基本没说几句话,一直到他洗完,陈伯扬终于开口问道:“每年有几场大型演出的话会不会很累?”

汤岁边擦头发边解释:“有一点,不过这些是纯商业演出,筹费很高。”

他如今看起来完全不像缺钱的样子,陈伯扬半开玩笑说:“好吧,是打算赚钱养我吗?”

汤岁也跟着很轻地笑了一下,但不是视频,对面的陈伯扬看不到。他解释:“我两年前参加公益活动讲座的时候,认识了一些家里情况不太好的舞蹈学生,我和同事联系了舞剧院,通过关系把他们安排到当地文联的扶持计划里,从那个时候起,我每场演出的钱都会作为隐形资助发放到扶持专项基金。”

国内又开始下雨,陈伯扬靠在汤岁的床上安静听着,好半晌才喊他的名字:“阿岁。”

“嗯?”

“我觉得你像天使一样。”陈伯扬轻声说。

汤岁顿了顿,把窗帘关好后也躺下,不太自然地接受了夸奖:“其实那些小孩都挺有天赋的,有几个现在已经推荐去参加公益演出了,可以靠自己领津贴,大家都很好。”

“你最好。”陈伯扬的声音隔着电话清晰地灌入耳朵。

汤岁忽然感觉被子很暖和,他洗过澡,皮肤和床单面料贴在一起产生出干净清爽的舒适感。

他不自觉放软了声音,握着手机闭上眼睛喃喃道:“那好吧。”尾音拖得很长,就在意识即将涣散的边缘,一句藏在心底许多天的话突然溜了出来:

“陈伯扬,你为什么不愿意跟我和好呢。”

人在半睡半醒的状态下是可以随口说出任何话的,此时汤岁就是这种情况。

这句话一落地,让本来昏昏欲睡的二人都清醒过来。

气氛有些古怪地沉默了一阵。

汤岁所有的睡意都被驱走,心脏因紧张和懊恼开始砰砰大跳,他简直想给自己脑袋来一锤,为什么总是讲这些令人尴尬又难堪的话。

过了片刻,似乎听到陈伯扬轻笑一声,开始考他:“你觉得我不跟你和好是因为什么?”

汤岁蜷在被子里的身体僵住,一时半会说不出话来。

或许是对他冷淡的沉默感到格外不满意,陈伯扬继续怂恿:“该不会没有认真思考过吧。”

“有,当然有。”汤岁从床上坐起,他认为这个严肃的话题不应该躺着说,起码需要正式一点,“我……我之前想过。”

“想过什么?”陈伯扬的声音像一把钩子,不轻不重地勾住汤岁的脖颈,让他心甘情愿把所有心思都摊开来讲。

“想过很多。”汤岁断断续续解释,“最想和你谈的是之前分开的事,其实今年遇到你之前我一直都很愧疚,以为再也没机会和你认真道歉了。”

他掌心渗出薄汗,手指无意识捏紧被子,说话时的呼吸比平时快了些,像是很急,但偏偏又难以启齿。

“当时签约机构的事和我妈有关,是……为了给她还钱,随便反悔的话要赔很多违约金,但那时候我年纪比较小,能找到最合适的方法就是分开,因为我不想给你添麻烦。”

“对不起,真的没有看轻你的意思。”这句话在心底埋藏了太久,说出来时带着陈年锈迹,“我前几天还在想哪怕以后只能做朋友了,也要找个合适的机会跟你道歉。”

“虽然……现在也不太合适。”时间,地点都不是最恰当的,甚至两个人甚至隔着几千公里的电波,没有见面坐在一起郑重其事地谈,但汤岁已经尽最大可能去尊重当年没有被好好搁置的误会了。

【作者有话说】

等我有时间再修一下下,写得太匆忙了就是说

明天休息!

第56章

一股脑说完后,电话里安静下来,汤岁心脏跳得实在太快,快到他怀疑陈伯扬或许说了点什么,但自己只能感受到胸腔被一通乱捣的声音。

两秒后,汤岁试探着低声问:“你睡着了吗?”

陈伯扬回得很快:“没有,在听。”

对方讲“在听”,汤岁总觉得那就必须要再说点什么,于是他轻轻吸了口气,说:“陈伯扬,你愿意接受我的道歉吗?我是认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