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云起南山
冷秦也赶紧接了一句:“是,晋哥,我跟何公子还只是普通朋友。”
“诶,不用解释,祝你们用餐愉快。”
目光在何羽白和冷秦身上打了个来回,冷晋转脸往病区里面走去。
坐在副驾驶座上,何羽白低着头,也不说话,就在那摆弄手机。冷秦偏头看了他一眼,问:“想吃什么?”
“随便,你定就好。”何羽白是一点胃口也没。
轻轻叹了口气,冷秦说:“抱歉,让你为难了。”
收起手机,何羽白轻声问:“你跟冷主任……嗯……关系不太好?”
冷秦的表情明显错综复杂起来,片刻后为难地说:“晋哥的身世……你知道么?”
何羽白点点头:“知道,他是养子。”
“对,就因为他是养子,所以爷爷去世之前,要求大伯把他从遗产继承人名单里剔除出去。”冷秦的声音顿了顿,“从那时起,他跟我们这几个堂兄弟之间的关系变得有些微妙……后来家里又发生了一些事,闹得大家都挺不愉快,他就索性不跟冷家人来往了。”
“这样啊……”
虽然何羽白并不觉得冷晋是那种会因为丧失继承权而跟家里人闹翻的人,但知人知面不知心,他不好仅凭对冷晋为人浅显的认知就做评价。
“其实晋哥也挺难的,听说当初因为医疗纠纷被患者家属告上法庭,欠了很多钱,后来又离婚了……”冷秦叹息道,“命运多舛,大概说的就是他这样的人吧。”
“也许,不过我觉得,一辈子顺风顺水未必是好事。”何羽白将视线投向车窗外——华灯初上,街景繁华依旧——抿住嘴唇笑笑,“能够从废墟中站起来的人,必然拥有值得他人依靠的坚实胸膛。”
眼神微滞,冷秦压下握住何羽白手的冲动,轻笑着说:“何公子,初见你时,我以为你的性格像汪水,现在看来,水里还包着团火。”
“呃,我性格比较像我父亲。”
何羽白扯扯嘴角。这时手机在兜里震了震,他拿出来一看,是冷晋发来的一条信息——
【回来,有急诊。】
骗鬼啊?何羽白抽抽嘴角。真要是有急诊,肯定是急诊护士站打电话催他回去,还能等冷主任慢悠悠地发个短信过来?
余光扫见何羽白对着手机发呆,冷秦问:“有事?”
何羽白飞快地眨了下眼,转头看向冷秦:“嗯,有急诊,我得回医院。”
冷秦的眼里闪过一丝失落。
“好,我送你回去,改天再一起吃饭。”
冷晋还没走,等着患者复苏之后下医嘱。
放下包,何羽白敲开冷晋办公室的门,面带不悦:“我去急诊了,那里根本不需要我。”
从电脑屏幕上挪开视线,冷晋说:“我刚处理完了。”
何羽白眯起眼。
“不好意思,打扰你约会了。”冷晋勾勾嘴角,起身摘下外套往手术服外面一裹,“没吃饭吧?走,我请你去勺子他们家吃青椒土豆丝盖饭。”
虽然憋了口气,但何羽白是真饿了。说实在的,不管冷晋目的为何,但不用和冷秦吃饭,真让他有如释重负的感觉。
勺子一看见何羽白就使劲摇尾巴,弄得何羽白怪不好意思,出门右拐去小超市买了根火腿肠孝敬它。
泡好五味散,何羽白喝了一口暖和过来后问冷晋:“你跟冷秦有什么深仇大恨?”
“我跟他没仇。”掰开一次性筷子,冷晋先递给何羽白一双,再给自己掰了一双。
“那你为什么叫我回来?”
冷晋哼笑一声,低头扒了口饭,咽下去后说:“那你下午怎么不明说是和冷秦去吃饭?诶,别告诉我你不知道我们是亲戚。”
何羽白深吸一口气,抽走冷晋手里的筷子,折断。在对方用惊讶的目光看向自己时把尖锐的茬口举起来:“冷主任,我发现,你的心眼比这个还小。”
“我这人是缺点一大堆,但绝不包括小心眼。”冷晋又给自己掰了双筷子,“我看你当时的反应,不是很想跟他一起出去。后来我仔细想了想,不如做个好人吧。”
何羽白被冷晋的话噎住,气鼓鼓地嘟起嘴,那样子在冷晋看来活像只小河豚——还是烫了头的河豚。
冲何羽白面前的青椒土豆丝盖饭抬抬下巴,冷晋憋住被自己想象出的画面勾出的笑意,说:“赶紧吃,天凉,冷的快。”
朝旁边吹出口气,何羽白刚吃了一口,看到冷晋放在桌上的手机震了起来。
“嗯,我在对街吃饭呢。”听着电话,冷晋拧起眉头,“知道了,我马上回去。”
他撂下筷子,起身对何羽白说:“急诊有事儿,我先过去,你接着吃。”
“不吃了,我也去。”何羽白说着要起身。
冷晋一把按住他的肩膀将他压回到位子上,命令道——
“我请客,不许浪费。”
TBC
作者有话要说: 请人吃个青椒土豆丝盖饭有什么好牛气的……
烫头的河豚……冷主任你就作……
第20章
离着急诊还有十几米远,何羽白就听到里面传出鬼哭狼嚎的惨叫声。他紧跑了几步冲进大厅,却又被地上蔓延的血迹劝止于急诊抢救室门外。
他现在知道为何冷晋不让他跟来了,这阵势,用不上他。
疼痛使人尊严尽失——饶是胳膊上左带鱼右家猫,背上还有俩皮皮虾玩弹球的纹身壮汉,此时也扛不住断骨刺出皮肤所带来的剧痛。
急诊上了四个人压着他,要不根本做不了静脉置管。冷晋只看了一眼那失焦的瞳孔,便判定此人尚处于致幻药的功效期内。这种时候不能随便用止疼药,否则与未知药物在体内共同作用,极易引起心衰。
跟救护车来的是夜店领班,听他说这位仁兄大概是喝高了,一脚踩空从楼梯上滚了下来,摔断了腿。除了可见外伤,这位仁兄还面临腹腔内出血和颅脑损伤。但冲他现在的状态,别说往CT机里塞了,让他安静几秒都是天方夜谭。
“叫麻醉科的下来!”
压着患者受伤的腿,冷晋朝护士大喊。眼下这种情况,只能用吸入式麻醉捂过去了。
医护人员们几乎压制不住猛烈挣扎的伤者,按着伤者右臂的医生稍一松劲便被他挣脱开。在剧痛和幻觉的驱使下,伤者猛然挺起身,不由分说扬手招呼到冷晋脸上。
这一拳来得突然,猝不及防被打中太阳穴,冷晋顿时眼前金星直冒,左耳鸣响不止。他捂着左脸倒退两步,不留神带翻了旁边的器械车。瞬间的惊变让其他人也傻了眼,纷纷松开手来查看冷晋的状态。
“冷主任!”
“没事儿吧?”
“别站着了赶紧坐下!”
“别管我!”冷晋用力压住跳痛的脸侧,反手胡乱撑住身侧的人,紧闭双眼强忍眩晕,“先顾伤者!”
麻醉科的人正好进来,一看这阵势赶紧上机器。
听说冷晋被患者揍了,何羽白胸口阵阵发紧。滴落在急诊抢救室里的血迹还没被打扫干净,他只好强迫自己不去看那些黑红的污渍,摸到冷晋身边查看他的伤势。
这一拳着实不轻,冷晋左眼结膜充血,单从外观上看左脸已经肿了起来。接过护士递来的冰袋帮冷晋敷到脸上,何羽白劝他去照个片子以确认没有颅脑损伤。
“没事儿,是我大意了。”冷晋半边脸都是木的,说话总觉得张不开嘴,“大爷的,弄一脸伤怎么去机场接我儿子?”
四十八小时之内淤血会逐渐扩散,到时候冷晋不光会有个黑眼圈,小半张脸都得是紫的,出门纯粹是吓人。
何羽白自是知道,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对方将处于阶段性毁容状态,于是抿了抿嘴唇说:“要不……我替你去接吧,有他照片么。”
“也成。”冷晋倒不客气,抽手摸出钱包,单手甩开向何羽白展示透明夹层里的照片。
接过钱包,何羽白抽出照片,认真地将程毅的样子印入脑海——十三四岁的少年有一头利落的短发,眉目清秀,笑容如阳光般灿烂。
“这是他去年拍的,今年的还没给我。”看着儿子的照片,冷晋觉得脸好像没那么疼了,“小孩子,一年一个变,要不待会给我一张你的照片,我给他发过去。”
何羽白愣了愣,片刻后为难地说:“我……手机里没存自己的照片。”
冷晋拿出手机,对着何羽白的脸“咔嚓”了一声。何羽白都惊了,反应了几秒,一把把手机从冷晋手里抢了过来。
“你这人怎么这样,不经允许就拍照片!?”
何羽白想把那张不知道把自己拍成什么鬼样子的照片删掉,可手机得输密码,他打不开。
“快删了!”何羽白又把手机塞回到冷晋手里。
冷晋勾勾嘴角,在屏幕上点了几下,调出自己刚拍的照片,转过手机展示给对方。
“呐,挺好看的,删了多可惜。”
看到照片,何羽白皱着的眉头渐渐放。小时候看多了郑志卿给他拍的胚胎时期的照片,以至于留下心理阴影不怎么爱拍照。除非必要的证件照,不然他绝不把自己往镜头里装。
而冷晋的这张抓拍,确实让他看到了和证件照上不一样的自己。光影交错,使他的轮廓显得异常立体,看上去也更成熟。
删了确实挺可惜。
“也发我一张。”
他不怎么甘心地说。
白天季贤礼来病区查看那个被打破心脏的送餐小哥的情况,瞧见冷晋的脸,表情明显错综复杂了一瞬。
“谁打的?”他问。
“患者,还能是谁?”冷晋一说话就扯着被打的地方疼,只好小声嘟囔,“老季,我这算工伤吧,钱就算了,给我补一礼拜假就行。”
季贤礼笑呵呵地说:“轻伤不下火线,冷主任,擦破点皮,别那么娇气。”
“你管这叫擦破点皮?”
冷晋眯起红得跟兔子似的眼睛。早晨起来洗脸刮胡子,一看镜子给他自己都吓一跳。小半张脸青紫肿胀的,左眼赤红,演僵尸片不用化妆了。
昨天何羽白帮他检查过,幸好耳膜没穿孔。
“嗯,下手是稍微有点重。”季贤礼仔细打量了他一番——啧,看着都疼,“什么人干的?”
“我看像是道上的人。”
如冷晋推测的一样,打他的人药检不过关。急诊将情况通报给警方,那哥们做完手术后就被铐在病床上了。
“不管是哪条道上的人,该讨回的公道,我会替你讨。”季贤礼说。
冷晋满不在乎地摆摆手,说:“官司一打打两年,来回折腾,可到最后能赔多少?我又不靠碰瓷儿吃饭。”
“就这么算了?”
“嗯。”
“甭担心给医院惹麻烦。”季贤礼拍拍他的肩膀,“冷晋,你这爱吃闷亏的毛病得改改。是,你都为别人着想了,可谁替你着想啊?”
冷晋轻笑:“男子汉大丈夫,能屈能伸,吃点儿亏不叫事儿。再说,不还有老季同志你给我送温暖送关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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