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不识 第88章

作者:莲卿 标签: HE 古代架空

他见着柳听禾时心下也是一震,可毕竟在宫中多年,早已是处变不惊,他温润的气质也感染了柳听禾,他的心逐渐平静下来,伸出手让顾林把脉。

顾林搭上脉,突然抬头看了柳听禾一眼,那神情似乎有些古怪,让柳听禾心里咯噔一下,

“我怎么了?”

顾林面色肃然地问道,“您可曾服用过什么奇怪的东西?”

“没……没有。”

顾林又仔细看了看柳听禾的面色,沉吟片刻道,

“你中过毒,时候不短了,若算日子应是你进宫之前。”

“啊……?!”柳听禾吓得差点儿站起来,“我没觉着哪里不对。”

“你应是不会有什么明显的感觉,但这毒会慢慢蚕食你的身体。”顾林低声缓道,“就算不用药引得读法,至多半年,命也休矣。”

“那您救救我!”柳听禾浑身战栗,突然觉得呼吸都有些困难,就仿佛下一刻这毒就要发作一般。

南诏本就多毒蛊之术,若真是神不知鬼不觉被下了毒不足为奇,柳听禾万万没想到南诏王只给自己留了这么点儿时间,成与不成看来都将成为弃子。

“这……”顾林轻轻摇头,“你这毒是南诏人下的,先不说我朝本就没人懂这些毒蛊之术,就单说圣上对你定是有所顾忌,若是再得知你受制于南诏王,会有什么后果那谁也说不好。”

“那我要怎么做?”柳听禾已是六神无主地瘫坐在椅子上,似乎也只有眼前这个太医能帮自己了,他一把扯着顾林的衣袖哀求道,“我现在人既已在这里,哪还敢有二心,还请您先帮我瞒着,我……我想想办法。”

“其实我与叶公公相熟多年,一见着你就好似见着了从前的他,打心里就想帮帮你。”顾林安抚似的轻轻拍了拍柳听禾的手,“你这毒药若发作起来还需个药引,所以南诏王定然不会只派你一人潜入这宫中,你若直接问他或能寻得解药。”

柳听禾突然想到了今日闯进来那人,不由得一个激灵,如今看来也只能先寻他了。

顾林离开了后并没有回太医院,而是转而去了养年殿,进去书房时已没有一个宫人在,他跪下来行了礼道,

“回皇上,他已信了。”

“嗯。”高长风合上奏折抬起了头,“那朕就瞧瞧他能勾出来几只老鼠来。”

第108章

即使满朝文武皆道皇上沉迷男色,洛清许也是压根不信的,毕竟若不是情意深厚,当初大可顺水推舟弃了叶公公,又何苦顶着压力那般筹谋,硬是保下了他的性命。

“那个人你见过没,长得跟叶公公像得很,年纪又小,听说床上功夫也是了得。”此人不敢多言,只是啧啧摇头。

“那可是南诏送来的,谁又知是何居心。”洛清许面沉如水,“莫再议论”

“你看你又不懂了吧。”那人不以为然地笑道,“宠与爱是两码事嘛,你说是不是啊谢少傅。”

“啊?”一直闷不做声的谢松雪被突然点到,顿了顿翁声道,“不知道。”

“不过你最近是怎么回事,每次与殿下上完课就匆匆离宫,像是故意躲着司统领似的。”

“我授完课业本就该离宫的,怎能说是躲着。 ”

那夜谢松雪一夜未眠,他趁着酒醉沉睡的司夜未醒就匆匆离开,其实他那日并未走远,而是在家附近的客栈里躲了一日,连宫里都没去。

身体的不适时刻提醒着他做了什么趁人之危的事,嘴上虽不承认,可他心里知道自己的确是在躲司夜,那夜的孤注一掷勇气有多足,后来害怕就有多深。

就先缓缓再见吧,可谁知这一缓,就更没了胆气与他相见。

“谢少傅脸色看着不好,是不是身体不适?”洛清许见他面色有些青白,便关切地问道。

“昨夜没关好窗吹着了,回去休息下就没事了。”谢松雪笑笑,昨夜的确是着了凉,头有些昏沉。

“哟!”耳边传来了一声低呼惊醒了陷入沉思的谢松雪,“司统领在前头。”

嗯?

谢松雪霎时间止住了脚步,有些仓惶地抬起了头,司夜正于他们前方,高大笔直的身影抚剑而立。

他没有如往常一般故意敛住气息,离得老远的三个人都清晰地感觉到了强大的,充满压迫感的气场。

“谢太傅,司统领的眼睛盯着你呢,我与洛大人就先走了。”

“诶你们!”

谢松雪想拦也拦不住,洛清许一脸不解地被拉走,不过几下功夫这宫道上就安安静静的,只剩下他与司夜二人这么相对而立。

罢了,早晚有这一天。

谢松雪咬咬牙,也挺直了腰杆向司夜走去,只是那看向自己的目光太过凌厉,他本还仰首而对,走了几步就不自然地将目光别开,步伐也迟疑地缓了下来。

不容他慢下来,司夜不过几步就跨到了他面前,谢松雪一惊,下意识地想退后。

可下一刻手腕就被捉起,如铁嵌般的力道让谢松雪的手腕有些疼,可他紧张的却不是这个,

“这……这可是在宫里!”

他不敢大声,只得小声却又咬牙切齿道,“松开我!”

司夜也像是猛然意识到这里还是宽阔的宫道之上,他将力道松了些,手掌却依然握着谢松雪的手腕,

“过来。”

再僵持下去恐怕要引人侧目,谢松雪只好跟着司夜转进了小巷。

这里十分狭窄,就连头顶上的骄阳都难以投进光线,不仅显得昏暗还鲜有人经过。

谢松雪不自在地想走出巷子,可一只结实的手臂撑住墙壁,将他的去路挡住,

“为何一直躲着。”

为何,这还用说吗?

谢松雪原本发白的脸色逐渐被红晕取代,他低着头不敢直视司夜,嗫喏几下仍是没能说出话来。

“那日你一早就走了,也没有进宫去了哪里?”司夜的音调变得有些迟疑,“后来你闭门三日,是不是伤着了。”

“我……”突如其来的关心让谢松雪心尖一颤,但随即被羞耻所笼罩,“不……不关你的事,那日是我昏了头,你醉了什么都不知,若是觉得被冒犯了,就当……就当什么都不知道吧。”

“当什么都不知道?”

谢松雪清晰地感觉到了司夜的怒气,他微微侧头看了看那只撑在墙壁上的手,用力的紧绷使手背上的青筋都清晰可见,

“对不起!我知道任谁醉酒之后被迫做了那……那种事都会生气。”谢松雪的眼睑微颤着,“要不你打我一顿,哦不对,一下行不行……?”

司夜是什么人,他一掌就能拍死自己,不过怎么说也是朝廷命官,他应该不会真的把自己打死。

就让他出出气吧,谢松雪紧闭起了双眼,下意识地缩起肩膀等着承受来自于司夜的怒火。

时间的流逝似乎顿时变慢,压抑的气氛令谢松雪感到有些窒息,他紧张地吞咽了一下,而后眼前的感受到了一片暗影迫近,熟悉的气息也近在咫尺。

他……他还真下手啊。

谢松雪害怕地缩了缩脖子,咬紧牙关正准备受住这一下,可一个温热粗糙的掌心却将是轻柔地贴在了他的脸颊上。

感受到向上的力道,谢松雪边抬头边诧异地睁开了双眼,根本来不及看清,熟悉的面庞向他压下来,双唇被同样的柔软所覆盖。

这……这是??

谢松雪只觉得脑袋轰然一下一片空白,除了唇上辗转的厮磨与跳动到几乎破胸而出的心之外,似乎世间再无万物。

唇很快离开,他觉得心中一空,可头脑里面仍是一团打了死结的乱麻一般,手指下意识地抚过唇瓣,像是仍无法确信刚才发生了什么。

“该说对不起的是我。”

是司夜的声音,只是这声音也没了往日的沉稳,带着些不稳的喘息,“我很早就知道,什么都知道,一直在逃避的人是我。”

“即使醉酒,若我不愿,谁也奈何不得。”

“所以松雪,你懂了吗?”

懂了吗?每个字都懂。

谢松雪的手死死攥紧了下摆,正是懂了,一直撑住自己的那股劲儿霎时间变成了委屈。他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只有死死咬住下唇才能将泪水憋进酸痛不已的眼眶。

双臂被握住,即使隔着厚重的官服依然能感受到那股力量,他深深吸口气,才开口道,

“那个人是谁……?”谢松雪突觉得手臂上一紧,他仍颤声问道,“你心里的那个人,是谁?”

“她……我不能说。”失望的目光尽收眼底,司夜阻止了谢松雪想要离开的身体,“但除了她是谁,其余的我都告诉你。”

司夜深吸一口气,才缓缓道,“她救过我,是我自少年时便钦慕之人,她于我而言如同明月,看得见却不可触碰。”

“我一直以为自己对她的情是爱慕,可直到你出现我才渐渐发现,原来这是不同的。”

“我对她也许是感恩,也许是如姐姐般的依赖眷恋,但那不是情意。”

谢松雪慢慢睁大了双眼,他终于敢抬起头看向司夜,微颤的肩膀暴露了内心的挣扎。

“松雪,当发现了内心坚持了这么久的执念,原来根本就是个错误。”司夜微叹,“我也会害怕,也会想要逃避。”

司夜今日对他所说的话,大概比一年还要多,谢松雪像是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颤声问道,“她在哪儿……为什么你对她念念不忘这么多年,却没有在一起。”

“第一,她嫁人了,成为了高高在上之人。”司夜的拇指拭过谢松雪的眼角,他才惊觉自己的眼泪竟然落下,有些慌张地用手背狠狠擦着。

“第二……她已逝去很多年了。”

谢松雪震惊地抬起头,他刚想说些什么,却见司夜脸色突变,周身的气息立刻变得凌厉起来。在他还未反应过来是,只觉得腰上一紧,司夜竟捂上了他的口,将他搂在怀中,迅速地转进了另一条巷子,藏在了一扇半掩的门内。

第109章

背后靠宽阔的胸膛之上,这一幕如此熟悉,就如同他们初见时那般。只是这次后背与他紧紧贴着,虽不知发生了什么,有他在,谢松雪的心里十分沉静。

“你终于肯来见我了。”一个声音响起,语气中带着急切,正是柳听禾,“你是不是有解药?”

“解药?”另外一人的声音十分陌生,“什么解药。”

“少装糊涂了,太医已经验出我中了毒蛊。”

那边停了半晌,才缓道,“呵,我见你在这儿享受得紧,就连关在王宫里的父母也不在意,还当你要叛国,原来你最怕的是死啊。”

“我可从未敢有过叛国之心……!”柳听禾似乎忘了处境,声音突然拔高,又被捂上了嘴,一阵动静过后,两人似乎又远离了些,嘀嘀咕咕的说着什么,却是连司夜也难以分辨了。

他已知道是谁,只需待两人离开后再走便是,可靠在他胸膛上的身体却有些向下滑落。司夜不能发出太大的动静,只是将谢松雪向上托了托,但怀中的温度却变得越来越热。

司夜小心地将谢松雪的额头托起,掌心触到的炽热温度让他心中一惊,这才发现谢松雪面色潮红,双目紧闭,竟不知何时开始发热甚至已经陷入昏沉。

时间登时变得异常难熬,直至外面的二人终于远离,早已急血攻心的司夜打横抱起了谢松雪,直奔太医院而去。

谢少傅病了,得几日不得来,晨间高楚昀自己早早起来默了书,练了字,又写了篇文章,可抬头看看日头仍早。

“难得清闲,殿下可想去喂喂锦鲤?”温礼见他无聊便提议,“听说新投了条浑身金灿灿的,很是贵气。”

喂鱼也没什么好玩的,高楚昀百无聊赖地看着廊下争抢鱼食的锦鲤,自己的肚子倒是有些饿了,

“温公公去拿些糕点来吧,今日起得早,这会儿便觉得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