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闻笛
想到此处,木雪便又扬起一股斗志,她迫不及待想要赢下此役,藉此一雪前耻,挽回东风堂的威名。
像是在苍茫海面上寻到一叶孤舟,使她几近沉入海底的心重新鼓起希望。
她抬手先攻。
朱羽似乎没有料到她的速度,匆匆横刀接招。这一势实在接得平庸无奇,木雪心下大喜,当即瞄准破绽之一,长驱直入。
她的身手快妙,双刃接连推绞,如手臂的延伸一般灵活。朱羽被她抢了个措手不及。慌忙改斩为劈,然而,木雪的动作更快一步,将双刺在胸前交成十字,生生接下对方一记纵劈,而后一手拨开长刀,另一只手凭着腕上的惯性,竭力往对方面门处送去。
朱羽闪身躲避,脚步不由自主地向后撤,木雪借机追逼上前,步步紧咬,一直将朱羽逼至擂台边缘。
胜机近在眼前,下一刺只要瞄准腕底,逼得对方弃刀护身,便是自己赢了。
只要赢下这一场速战,便能挽回颓势,重振威风。
木雪已出手。
她递出的一击本来必中无疑,若不是朱羽背后忽然亮起一道寒光,径直斩向她的眉心。
她大骇不已,电光火石之间,凭着本能竭力后跃。寒光擦着她的眼眸飞驰而过,倘若再近上半寸,此刻她怕是已成了瞎子。
寒光来自一柄弯刀。
弯刀拿在阮角的手里。
木雪站稳脚跟,看到朱羽又一次以左袖抹刀,而后收刀入鞘,笑盈盈地看着自己。
她大为光火,怒道:“你们打算联手使诈吗?”
朱羽带着笑意,道:“怎么会呢,我只是累了,换他来替我。”
“你们——”
她的怒斥声被阮角中途打断:“我们只不过换个位置,仍由我一人出手挑战你。”
木雪气急,还想咒骂,然而阮角已出手,弯刀递到她的鼻子底下,她只能重整旗鼓,匆忙应战,然而弯刀的刀势与方才全然不同,她一时摸不到要领,与对方接连拆了十数招,勉勉强强守住脚下的位置。然而,她已气喘吁吁,内劲渐渐不支。
毕竟抱有内伤在身,战局拖延越久,对她越是不利。她眯起眼睛,竭尽全力在对方的一招一式之间寻找破绽。而后,提刺长驱直入——
“这下你便无处躲了——!”她在激昂中高声喊道。
话音未落,身后又是一道银光,这次如流星一般疾驰而来,扑向她的肩膀,她只来得及侧过半个身位,飞驰的利刃擦着她的上臂,划破了衣裳和皮肉。
伤处又热又痛,当即淌出血来。
阮角的弯刀已不慌不忙地撤去,取代他登上擂台的是第三个人,田宫。
田宫的武器竟是飞刀,方才掷出一支,此刻又从袖底掏出另一只。他用手指勾住刀柄处的圆环,将飞刀在空中抛绕,口中甚至哼着曲调。
木雪更是光火,恨不得当即给这人一顿教训。不料眼前猛地一阵发白,头昏目眩,非但没能出手,反倒咳出一口血来。
她匆匆擦去嘴边血迹,睁开双眼,又是一惊,原来田宫已近在咫尺外,将飞刀握在手心,当做近刺的短刃,瞄准她的胸口横扫而来。
她慌忙格挡,肩处的伤口被牵动,顿时传来一阵剧痛,内外伤势的折磨使她的动作变形,全然挡不住对方凌厉如潮的猛攻。很快,身上便又落下新的伤口。
田宫的嘴边始终带着笑意,占尽优势,却不攻对方要害,偏偏只在前襟后颈处拨挑,好似在把玩到手的猎物。
木雪虽决出他意图,却来不及抵御,田宫的速度极快,手如翻弦一般灵巧,几个来回便将她衣襟上的系扣挑断。
她低呼不妙,里衣顺着肩膀滑开,原本紧密裹身的上衣敞开一条豁口,露出大片的锁骨,随着呼吸起伏。
田宫在一旁望着她,讪笑道:“如此肌如脂玉,不好好侍奉在宋云归枕边,何故要来挨刀子。”
木雪将衣襟盖紧,随即抬手用锋芒指向对方,怒道:“休得侮辱堂主。”
田宫只是报以一笑:“你跟我辩解有什么用,如今我可是你的敌人。”
“我绝不会输给你们这般下三滥的货色!”
田宫冷笑一声,手臂横于身前,指间的飞刀竟变作五支。
木雪幡然醒悟,方才这三人与自己相争,不过抱着同猎物戏耍的心思,直至此时此刻,才真正展露獠牙。
五道冷刃犹如星芒凝聚,一齐向她脚边飞驰而来。
东南西北,她竟没有一个方向可以躲藏。
她甚至没有再一次纵身跃起的力气。
她只能闭上眼睛。
一片黑暗中,她的头顶乒乓作响,是一道圆月般的银光,将五支飞刀悉数击落。
是那一支朴素的、笔直的、挑起乾坤的长枪。
安广厦的枪。
五支飞刀应声而落,悉数扎进地上的木架。
田宫讪笑道:“西岭寨的少当家,你方才已输过一回,还有颜面来胡搅蛮缠?”
安广厦道:“武林大会的规矩,输过一次,未必不能再挑战第二次。”
“武林大会的规矩,我与她还没分出胜负,你便不该前来搅局。”
“你错了,她已打算到台下歇息了。”
安广厦答毕,转头冲木雪使了眼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