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端瑜
她们知道施玄跟郑清音在接触后,她们借机去布铺里买过布料,实则就是去看郑清音。这小哥儿长得好看,一看又是一个乖巧的人,不怕生人,一点也不露怯。
要说家世,郑山辞做了正四品的太常寺少卿又兼了少詹事,以后前途不可限量。
郑山辞给两个人牵线搭桥后,就让他们自己先接触着。施玄每次休沐都约了郑清音出门要么是听戏,要么就是坐船,还有就是去庄子上玩。过了两个月,秋天要过去了。
郑清音渐渐也习惯了施玄的存在。这次他们坐在船只上,郑清音伸出手去拨动湖面上的水,施玄蹲在一旁,看着湖面上倒映中的他。
水波起了波澜,郑清音捧着水然后让水从手心里落下,郑清音隔着水花看向了施玄。就这么一眼,郑清音在这个男人眼底看见了波澜不惊的水面下的爱意。
就那么一眼,郑清音心中的犹豫消失了。对于成亲他总是有诸多担忧和害怕,但在这一刻他还是鼓足了勇气。
“施公子,你来提亲吧。”郑清音说出这句话。
他以前是没有勇气说出这类话的,他害怕受到像是何田那样的伤害,可他还是爱了。
施玄心中发热,他看向郑清音,他想确定郑清音是认真的么,他对上郑清音的眼睛时,他什么都没问。
他的眼中含着笑,只说,“清音,谢谢你。”
施玄来郑府提亲。
郑山成跟林哥儿还紧张着,这以后的三弟夫又是一个当官的,他们这样的人家对这当官还是犯怵,再加上他还是京城人士,他们心里就没底了。
直到郑山辞跟虞澜意来了,他们心里才松口气。
“快快坐下,门子引着他过来呢。”林哥儿拉着虞澜意一块坐下。
这提亲的事,哥儿不能露面,但是可以隔着屏风看。以前虞澜意就是隔着屏风看郑山辞提亲的。
郑山辞这次也是坐在位置上,施玄向郑父跟郑夫郎提亲。
郑父跟郑夫郎满意,他们先定下了亲事,成亲定在明年开春。
郑清音跟施玄的亲事就这样定下来了,郑清音倒是欢喜又羞赧。他们定了亲事也是可以见面的,只是在成亲的前几天便不能见面了。
虞澜意瞧见郑清音心里真有施玄也替他高兴,“清音就要嫁出去了,我记得你刚开始到新奉县的时候才十四岁。”
林哥儿嫁给郑山成更早,他第一次见郑清音,郑清音才十二岁,是一个小哥儿,整日不是去田地里干活,就是在家里绣荷包绣帕子,村子里的哥儿在田地上干了活就不去绣帕子,反而约着一起上山去玩,或是在林间打闹。
只有郑清音没有去,他回到屋子里继续做事。把绣品卖出去后,自己也不留钱,全给爹跟阿爹一并送到镇上给郑山辞读书。
如今苦尽甘来了,林哥儿想着颇为感慨。
晚上他们一并在郑府用膳,吃完玩了一会儿后,吴氏就抱着小平安先回去了,小孩子要睡得早一些。郑山辞还在跟郑父和郑山成说话。
郑父抽的旱烟,郑山辞劝他少抽一些。这烟还真有点不好戒,他只含糊的应了郑山辞的话,每日尽量让自己只抽三根。
郑山成曾给他买了另外名贵的烟,他是吃不惯的,这辈子只喜欢吃旱烟。
郑父说,“这等段日子还是要回清乡村一趟,我们在这待了几年了,这每回过年都未回去祭祖,我心里不安。昨天还做梦梦到了你们祖父,我想明年回去一趟祭祖。你们这边都走不开,我就跟你们阿爹一块回去,我们祭完祖再回来。”
故土难迁。郑山辞知晓郑父跟郑夫郎的心思,他便没再去劝。
“回去也成,身边要带几个人一并回去,这路途遥远,若是你跟阿爹独自上路我们心里也不放心,另外我再去雇镖局护送你们回去,再护送回来。”
郑父:“哎,这多费银子啊,我们两个老家伙,难道还有人会下手么。”
郑山成也跟着劝道,“二弟说的这话有道理,您二老就当让我们放心,这来回的路程想来有三个月了,这般在路上要是出了什么事,我们心里也没底。”
郑父被两个儿子这般说,面子上挂不住,他应下来,“听你们的,让你们放心。”
多多也是先睡了,两个小孩子碰到一起还是说说笑笑的,小平安走后,多多一个人玩也没劲就被林哥儿喊去睡觉了,他明日还要上课,听了林哥儿的话便去自己的屋子里。
“最近他读了一些书,能背上几首古诗。昨天给相公背了两首古诗,你大哥感动得不行。”林哥儿还打趣郑山成。
虞澜意瞧大哥长得这么高大,没曾想心里柔软的很。
回到家里,虞澜意躺在床上想起若是小平安读书认字后,给郑山辞背几首酸诗,还不知郑山辞会作何反应。
难不成也跟大哥一样感动,甚至还会哭出来。
想到那副场景,虞澜意倒是觉得好笑。他只见过郑山辞哭过一回,那还是离开新奉县哭的。
郑山辞洗漱出来就听见虞澜意在笑,他问他在开心甚么。
“我偏不告诉你,你自个儿去猜吧。”虞澜意心虚就是不告诉郑山辞。
郑山辞不去猜,他去挠虞澜意的脚心,虞澜意怕痒,他躺在床上快要笑出眼泪了,他把腿缩起来藏在被褥里。
“不准挠我脚心!”虞澜意瞪他。
郑山辞说了声好。
两个人盖着被褥,郑山辞去亲他的锁骨。一时半刻后,两个人都是气喘吁吁的,他们只亲了几下,虞澜意最后亲了一下郑山辞的下巴,他很喜欢郑山辞的下巴跟手臂。
秋日的尾巴里,他们相拥而眠。
第139章 煤山
郑山辞把太常寺年前的账目整理好,随即让小吏送到户部去。户部的项郎中看见郑山辞交上来的条目,付之一笑,并未理会。
他跟蒋詹事有旧,前段日子听了蒋詹事的抱怨,这便想给郑山辞一点颜色瞧瞧。他做了户部郎中,是户部的三把手,现今除了印刷坊在梅侍郎手里,这制瓷坊跟纺织坊都在他手里,他瞧制瓷坊跟纺织坊没甚大错,还能增加政绩便没去插手。
年底像是江南纺织局还有漕运这边还有肥羊可捞,这般他也能赚上一笔。他在翰林院熬了很长的时间,吏部把他提到户部郎中这位置上,不捞上一笔他这些年打点人脉也花了不少钱,这厢上任了,自然要捞个够本。
玉风是想早日给太常寺的账目批了,可他的官职太低,只能任项郎中压下来。
过了几日,郑山辞这边没有收到文书,冷寺丞还来私下问了几句,“郑大人,户部还未把款子拨下来,这是不是出什么问题了?”
郑山辞还真没想到户部的效率这么低,他现下无事就亲自去户部走一趟,“我去瞧瞧。”
冷寺丞松口气,“郑大人能去看看就成,估计是户部的事务太忙了就把事耽误了。”
郑大人若是不成,他就要去找谢少卿了,谢少卿一般不管事,他内心里对于谢少卿还犯怵。郑山辞去了户部,户部的人喊了一声郑大人。
按照流程他的折子是卡在项郎中了,他直接便去找项郎中,门外的小吏请他进去,项郎中是一个中年人,看见郑山辞倒是颇为热情,让人上茶一块喝茶聊会儿。
“郑大人怎地来户部了,真是有失远迎。”项郎中漂亮说得好。
伸手不打笑脸,郑山辞只是来问问事。这项郎中背后是一个世家,祖上有从龙之功,之后都是拥护皇室的。这几年的儿孙没甚能力,这便有些落魄下来了,如今他当了郎中该是族里的得意子弟。他当户部郎中除了资历外,他还在翰林院修了一册书,这样又有资历又有政绩才提到户部来的。最重要的一点,他科考的那年是庞大人任的会试主考官。他又是一个左右逢源的,有空就去拜访庞大人。
庞大人家中有九个女儿,两个儿子,他便娶了一个庶出的五娘,成了庞大人的女婿,这下就去翰林院任职去了。随着魏大人成了首辅,这庞大人就成了次辅,他的身份一下子水涨船高。旁人都巴结着他,这次吏部把户部郎中这个职位给他,心里免不得也是在巴结次辅。
这首辅跟次辅不对付,但他们犯不着去得罪其中的一个。
项郎中祖上一直在京城里混,自认自己的人脉通广,再者户部卡一下部门的款子也是常事,郑山辞在户部任郎中时,这还卡了工部的款子,这次卡了太常寺的款子就急了。
项郎中对郑山辞的大名早有所闻。知道他是长阳侯府家的儿婿,这样就牛气起来。项郎中偏生不信邪。
“项大人我来问款子的事,这笔款子不到,年底太常寺的日子不好过。再者我的文书上写得清清楚楚的,你看过之后就明白了。”郑山辞条理清晰,语气也没甚情绪。
项郎中笑了笑,“郑大人你也在户部做过郎中,这年底的事忙,你们的款子还要延后,这刑部,兵部,礼部都找户部要钱,他们是有要紧的事要办,太常寺的祭祀已经办完了,年底也没甚紧着要银子的地方,郑大暂时稍安勿躁,再等等。”
“项大人既还知道我做过户部郎中,偏要说这话。户部的财政预算已经算完了,现今是没甚事了。要说我没给你时间,这文书送过来已有五日了,这五日还不够看完一本折子,项大人这话我是不信的。”
项郎中面上有些挂不住,语气僵硬,“郑大人这样说我还是故意卡太常寺的款子啦?”
“我没这么说,户部忙也是有道理的。我去问过吏部交好的人,他们提给户部的条子还在我之后,他们的款已经下来了。”郑山辞实事求是。
郑山辞开口就是温和的,他一般不爱惹事。这事是他说了之后,项郎中还是顾左言他,郑山辞的语气才强硬起来。
项郎中心中冷笑,心里越发气愤。太常寺的事能跟吏部的事相提并论么。
梅侍郎正好出来瞧见郑山辞在,眼中闪过一丝诧异,“郑大人来这里是有事么?”
郑山辞向梅侍郎说明情况。
梅侍郎冷冷的看了一眼项郎中,“把太常寺的款子批了,预算早就算完了,还有几天就过年了,你还要拖到最后一天,让所有人都不好过么?”
项郎中看见梅侍郎就有些认怂了,他应了一声,“梅大人说的是,我是忙不糊涂了,这才把太常寺的事忘记了,这便把款子批了。”
梅侍郎面色缓和,“你做的模型很有用,今天雷大人还和我私下说,这模型省了我们不少力气。”
“在太常寺待一待也好,多看看,多走走。我之前做的是吏部郎中,最后调任到了都察院当四品官,查获了几桩案子,资历到了,这样就提到正三品户部侍郎了。”
梅侍郎这话是想让郑山辞放平心态,在太常寺也要做出点政绩出来,不然怎么升官。太常寺太清闲,那就从皇子的地方使劲。而且他才二十七岁,从七品县令做到正四品官已算快了。
“太常寺的事虽清闲,但你仍然有上折子的权力。”
梅侍郎说了这些话也不请郑山辞去喝茶了,打发他回去,“我就说这么多,你且先回去吧。”
郑山辞听完梅侍郎的话,心中受教。他谢过梅侍郎回到太常寺。
项郎中听见梅侍郎这般提点郑山辞,心中有些妒意。明明他才是梅侍郎的下属,梅侍郎却不提点他,要提点郑山辞。
梅侍郎发话,项郎中不情不愿的把太常寺的款子批了。晚上他在家用了晚膳,庞五娘瞧他情绪不对劲,便问他出什么事了。
项郎中立马把这事说给妻子听。
“一个正四品的太常寺少卿也这般猖狂了。”庞五娘虽说是庶出的,但最近庞大人升了次辅,京城里的人都是捧着她说话,现在她的相公到了户部还被人欺负。
“他是长阳侯府家的儿婿,虞长行又在御前当值,他自然嚣张跋扈了。我这样的人哪里敢惹他了。”项郎中委屈的说。
他长得好看,才被庞五娘看上,这样一听庞五娘就表示明日去庞府把这件事告诉给父亲。
项郎中心中一喜,“多谢娘子的好意,只是这样会给岳父添麻烦的,我姑且忍了这口气。”
“他们做武官的就是粗鄙,扯着鸡毛当令箭。”庞五娘心中不屑。就算虞长行再得圣心又如何,她父亲可是次辅,更何况虞家二爷这般也要回到京城了,他们已经没有兵权了。
庞五娘心里还是门清,再加上国公府现今只有世子贺同在大理寺任职,国公爷这般已在都察院任了一个虚职。
这样一想,庞五娘心里这才有底气。在京城里找人晦气,是要看对方的背景如何,不然一不小心提到铁板上,全家都要吃不了兜着走。
她现今觉得可以捏一捏长阳侯府。
她父亲做了次辅,她还未受过什么气。小时候还受过虞澜意的气,现在他相公还跟她相公过不去,庞五娘心里更恨了。
项郎中翌日一早心情很好的去上值。
庞五娘是等庞次辅下值之后才去找他的,顺便拉着项郎中一块去用膳。庞次辅有两个儿子,如今这两个儿子一个在吏部做事,一个在翰林院。他们瞧见庞五娘跟项郎中来了,只笑笑。用了膳便回屋去。
庞次辅一个儿子是嫡长子,另一个儿子是庶子,这两个儿子性子不一样,终归还是嫡长子要有些见识,不跟庶子一样眼皮子浅。
庞次辅瞧见庞五娘过来便知她有事,他如今当了次辅倒是越发宽容了,觉得自己身居高位,要待底下的人和善一些。
他对魏首辅是不满,但还没到针锋相对的地步。跟姓魏的争也是为了博人眼球,为了让武明帝安心。如今争多了真争出火气来了,双方对此都不顺眼。
庞五娘去给庞次辅捶背,她一边捶背一边给庞次辅告状。
“这样说来是郑山辞对五女婿有意见了?”
项郎中委屈的低头,“这事也不怪郑大人,是我太忙了把这事忘记了,才让郑大人找上门来了。”
庞五娘在一旁添油加醋,“这不就是打上门来了。难不成他以为他任过户部郎中,户部就要待他宽容一些,这是何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