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梧桐树下wt
老教练闻言转过身,看向郁辰指着的方向,发现是刚签进来的选手。
“是诺曼啊,”莫洛佐夫教练打了一声招呼,抬起手看了一眼手表,“原来已经是这个时候了么,我现在就跟你进去。”
老人家率先往前走着,那位新签入的,名叫诺曼的青年马上上前几步,跟到了教练的身后。
郁辰想了一下,也跟了上去。
不过他并不是跟教练回去冰场的,而是他往公交车站走,也要往那边去。
“我下午没有训练安排,所以回公寓去选曲子去了。”在冰场门口的时候,他这样跟教练告别,抬起手来挥了挥。
“去吧,下次耶塔欺负你的时候,记得跟我说,我会教训他的。”莫洛佐夫教练点头,并且先把身旁马上要上冰指导的新弟子赶紧去,让其先去换鞋。
“……好。”
郁辰默默的点头,虽然他自己都觉得,今天耶塔将他钓起来,真的是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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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这并不妨碍郁辰找到一个机会,把今天发生的事情向佐切卡‘抱怨’出来,在他刚回到家,收到佐切卡去他那边吃午饭的邀请过后。
“唉,所以被那种吊绳钓起来的感觉是怎么样的呢?和威亚差不多吗?”佐切卡听了后好奇的问道。
银发青年端来午饭做多了而被分到两个餐盘里面的食物,并且将其中一份端到郁辰面前的位置随口问道。
“我不知道吊威亚是什么感觉,因为没有吊过那个……”郁辰接过朋友递来的餐盘,小声道谢后拿起勺子,接下去继续说道,“辅助带的感觉,就是跳起来落下的时候,身体会稍微轻一点的感觉,因为上面有绳子定好了高度。不过今天耶塔调得太高了,所以有一种……”
郁辰思考了半天,都没有想到究竟用什么描述来形容那种感觉比较好。
犹豫了半天,他说道,“当时脚下还是能够碰到一点点冰面的,大概就是……不停保持在快要起跳时候的感觉?”
“那是什么感觉?”
佐切卡有些疑惑,放下了手中属于自己那一份的餐盘,往后退了两步拉开和餐桌的距离,脱下拖鞋,在木板地上小跳了两下,确认自己感受不到那一瞬间的感觉。
——这大概是擅长跳跃的辰才能够用这种一般人抓不到的感觉,来形容了。
不过……
“威亚的话,我吊过哦。”重新回到餐桌前的佐切卡,露出笑容笑道,“那感觉是真个人被吊了起来,掌握了平衡之后,就像是飞起来了的感觉。”
“……那是什么感觉啊。”
这下,换郁辰这边,不理解佐切卡在形容什么样的感觉了。
“就是这样……”
银发青年绕了餐桌大半边,来到郁辰旁边,对着坐下的朋友弯下腰。
之后,郁辰只能够感受到,佐切卡双手按在他的腰上,将他带离了餐桌桌椅,刚站直的下一秒,他就双脚离地了!
一米八七的银发芭蕾舞演员,就这样按着郁辰的腰,把他往上举了举,甚至还像之前演出时候对待舞伴那样,将郁辰往上抛了抛。
“——喂!”
这吓得郁辰整个人绷紧,好在没抛离一点,佐切卡又重新把人捞回来,并且弯腰把人放回地面上。
“就是这样的感觉,整个人离开了所有的接触面,飞起来了的感觉。”
第69章 再续·休赛期
吃个午饭的功夫就被突然抛了起来, 尝试了一下‘起飞’的感觉,让郁辰吓得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也不是说害怕,只是被那突然的一下惊到了, 并且被抛起来的一瞬间,条件反射的张开双手,想要扶住佐切卡的肩膀,来找到受力点。
好在佐切卡是一个非常专业的芭蕾舞男演员, 在面对被抛起来,惊慌得手脚都不知道怎么摆放的郁辰, 他伸手一捞就给接住, 甚至还举着郁辰原地转了一圈,才把人给放下。
“……”重新双脚站到了地面上, 获得安全感的郁辰松一口气,然后在回过神来之后, 抬头瞪大眼睛, 看着面前的朋友,“佐切卡!”
银发的青年脸上依旧带着笑容,推着郁辰转身, 让他回到座位上。
“好了好了, 快要一点了,现在是午饭时间,午饭——”
这个人,一点都没有刚才一下把人吓一跳的自觉。
佐切卡把人按到座位之后,转身绕过餐桌, 坐到自己的位置上面, “辰你上次不是说我做得饭很好吃吗?现在就是机会了。”
“……被吓了一跳后,哪会还有胃口吃饭啊。”
郁辰小声吐槽, 但还是听话的拿起了勺子,并且在最后把盘子里面的食物都吃完了。毕竟他训练了一个上午饿了,而且佐切卡做的饭,很好吃。
午饭后,郁辰接过帮忙洗碗的工作。
好像自从他搬过来这个小区之后,他和佐切卡就形成了这个默认的规矩——谁做的饭,那么剩下的另一个人就要帮忙饭后的收拾。
唔,不对……
好像他搬过来这之前,那次新年停电的时候,他也是这么做的。
午饭后,到晚上的七点,郁辰都没有其他的安排,所以他打算回去自己的公寓那里,用佐切卡借给他的投影仪,开始选择下赛季的选曲。
他跟莫洛佐夫教练说了,这赛季要选择中国风的演绎风格,但是到现在为止,他还没有任何的头绪。
其实要不要选这种风格,他也考虑了非常久。
今年是冬奥会年,每四年一次。而因为冬奥会的原因,所有的冬季体育项目,都会受到前所未有的关注度。
这,当然也包括他所在的项目——花样滑冰。
而因为这比以往要多的关注度,这对于选手来说,是一个很好展现自己,展现所特有文化的机会。
这其实很难……
他所出生在的这个国度,有着很长很长的历史,有着很深的底蕴。
历史的进程所带来的脍炙人口的故事,一点又一点在文化上的进步,而且它在音乐乐理上面都是特殊的。
这么多年来,它都以‘神奇’和‘神秘’而闻名。因为‘神秘’而‘不解’。世界上很多人能够感受到这个文化而产生的‘美’,但是能够理解它的,却并没有多少人。
所以郁辰他在冰上所需要演绎的节目,却不能够太‘深奥’。他要选择一个中国风的故事,然后将它揉展开来,说给场上的裁判,记者,解说,甚至每一个观众看。
但是同时的,他也不能够‘叙述’得太过简单,因为那样会让节目给平面化,让整个节目负在表面,没办法深入进去拥有内核。
而且郁辰也不想要只是浮在表面演绎。
中国的音乐也有一些国际上非常著名,比如茉莉花,又比如梁祝。这些曲子在国际上的背景也比较耳熟能详,很多人也知道这后面的故事,在演绎的时候并不需要从开口展开来说,相对来说会简单一点。
可是,郁辰又不太愿意选那样的曲子。
国际平台上面耳熟能详的中国风曲子,在他之前的国内前辈们,都有演绎过,而他在冬奥会再次演绎的话,会被比较的。
即便他想要独立的表现自己的演绎,那种比较也避免不了。
于是,一来二去的,郁辰感觉到选曲的难度非常的大。最重要的是,他还很年轻,刚刚18岁,升入花样滑冰难度最高的成年组赛场,才第二年。
这样的年龄,这样的经验,演绎五千年沉淀下来的历史……
难到还没开始就想放弃……
郁辰叹了口气,抬手跟佐切卡告别,“佐切卡,我回家了,要选新赛季的选曲。”
再难也要选出来才行,他决定看纪录片一点一点的去了解,然后选出自己感触最深的那一首。
正在房间里面收拾准备换洗衣服的佐切卡伸出来一个头,看向门口,“嗯?辰赛季主题选好了吗?我可以提前知道吗?”
这赛季被续任继续担任郁辰的芭蕾舞蹈老师,表情非常兴奋。
郁辰被朋友那兴奋的表情吓了一小跳,但还是开口回答了对方,“我目前跟教练说的是……中国风。”
没有用很肯定的‘我赛季主题是什么’的肯定式语句,郁辰对于自己最后能不能保持本心,坚持这个主题都不能够肯定。
“中国风啊……”佐切卡依在卧室门框上挠了挠头,表情有些苦恼,“中国舞是很好看,但是我没有涉猎过,可能给不了多少指导呢……”
郁辰闻言转过头来,安静的看着朋友。
佐切卡也借此,把内心的打算说出来,“我这赛季依旧是辰的舞蹈老师不是嘛,所以想着尽可能在编舞上面能够帮到一点忙。上赛季我帮到的也不多,就是《人民之歌》演绎步伐的那一小段……”
“我是辰的舞蹈老师呢……所以想要把我能够编排到的舞蹈动作,给到郁辰成为比赛加分的利器。可是中国舞的话……”
“佐切卡明明很有用!”郁辰条件反射说道。说完之后又感觉这话哪里不太对,“不是这个意思,是……佐切卡上赛季其实帮助了我很多,主题《希望》就是佐切卡陪我出去约会、啊不是,出游的时候找出来的,而且《人民之歌》那段演绎步伐,是我整个节目里面,最喜欢的部分。”
还有就是,虽然短节目《云端的城堡》不是佐切卡来编舞,但是佐切卡也对于他最后演绎方式的确立,起到了非常重要的作用。
“噗……”佐切卡看着郁辰慌忙解释,但是又说不通的样子,没忍住笑出声。
他走上前去,借着十几厘米的身高差,很顺手的稍微抬一下,就摸到了郁辰的头,“真可爱啊,辰不善言辞却努力开口的样子。”
“……”郁辰抿了下嘴,不说话了。
“我不会的东西我不会硬装会,那样会给辰添更多麻烦。”银发青年手上的动作不停的揉着,语气带着笑意,“不过没关系,我会想到办法帮忙的。明年是冬奥会,辰去努力演好自己国家的东西吧。”
将亚裔青年的头发完全揉乱了之后,佐切卡放下在对方头顶上的手,改成双手张开,‘啪’的一下拍在青年的手臂上面。
“我期待着辰滑出自己独有的特色,然后站在颁奖台上面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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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辰快跑上楼,回到公寓走进门之后反手关上,依靠在门上。他耳朵还通红,带着听完佐切卡刚刚说出那段话的激动和紧张感。
他发现,他这个芭蕾舞演员的朋友,除了在舞蹈的肢体演绎上面非常厉害之外,同时也非常会说。在听到佐切卡话的同时,他脑海里面想象出比赛的场面。
在奥运的五环下的体育馆,在那个冰场,滑出自己的节目,在那样的冰场,跳出他的四周跳。
佐切卡太可怕了,说得他都觉得自己有信心有能力演好他选出来的这个超难主题了——明明他连曲子都还没有想好。
依在门框上呆了一会,等着脸上的热度慢慢散去之后,郁辰抬脚走进客厅,打开投影仪,开始播放昨天没看完的纪录片。
那纪录片讲述的是从先秦开始的礼乐,到最后的皇朝清,它们是怎么反映出来当时朝代的特色的。
这个风格是郁辰从来没有了解过的,所以他在视频播放之后,就地坐在茶几前,拿着个笔和纸就开始笔记,中间有看到一些有一点点灵感的曲子,也会记下名字。
然后,郁辰就明白了国际上几乎所有的声音,都指向中国古代历史上面的音乐,都有一种‘自成一派’的风格,这样说的原因。
那确实和郁辰以前听的所有曲子风格都不一样。
纪录片描述,历史留下曲谱比较多的肯定是宴饮时候演奏之乐,可是郁辰听了好几个朝代,无论是从先秦还是到盛唐,都难以从中间想象到任何的冰上演绎方式。
每一个朝代的宴饮之乐风格都是不同的,郁辰在纪录片上面乍一听上去就能够听出区别,可是就是想象不到更深一步的故事。
之后还有祭祀之乐,这种在距今约古老的朝代,它的沉重风格就越加的明显,然而这样的风格,郁辰非常肯定,18岁的自己演绎不出来,而且裁判应该也感受不出来。
选曲开始之后,郁辰才发现这比他想象当中的,还要困难一百倍。
三个小时的纪录片看完,他还是没有任何的演出方面头绪。